第四十五章

    祁纬在《影卫》剧组里还有一个身份，便是武术指导。最初听到这样的安排后，包括导演龚宁锐在内，绝大多数的人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如果说韩总是为了讨好情人而给他这样的安排，真正的武指另有其人——比如说和l.p合作已久的王师傅，倒不是不能接受，可职员表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武术指导只有一位。

    尽管没敢说出来，但认为韩州脑子被门夹了的人肯定不在少数，最初剧组成员聚集在一起时，有的人看祁纬的眼神很是奇怪，嫉妒、轻蔑、不屑、怀疑……什么样的情绪都有，就是没有坦然接受的。

    肖俊毅也在私底下偷偷问祁纬：“喂，你到底行不行啊？”

    “放心好了，没问题的。”祁纬肯定道，有些场面的武打设计还真的只有他能做得来，比如正道之人与魔教之人的武功招数，怎么打斗比较好看，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就算是经验老道的王师傅，也未必能做得比祁纬好。

    “到时候拍出来效果不好可别哭啊，龚导看着和和气气的，一旦你拖了剧组后腿，就算背后有韩州，也会把你开掉的。”肖俊毅提醒他。

    祁纬笑了笑：“谢谢你特意来提醒我，我到底行不行，今天下午第一场武戏不就能看出来了？”

    于是那天下午，所有等着看祁纬笑话的人纷纷目瞪口呆，觉得自己不是在拍武侠片，而是就身在武侠片当中……普通人能只靠一双手就把石头轰成碎片吗，那不是道具，是真的石头啊！还有，普通人能一跳快两米高吗，又不是撑杆跳！

    在场的人都信了，祁纬在《求胜》里绝对是本色出演，节目组绝对没有任何造假的成分。

    拍摄有条不紊地进行，也不知是不是受到祁纬的刺激，连带着肖俊毅也能不用替身的时候就不用替身，因为这部电影是讲影卫的，动作场面不但多而且都有一定的复杂度，龚导还专门请了好几个替身演员回来，结果大部分的替身就只能在场边坐冷板凳。

    对于主演们为剧组解约成本的行为，龚导还是很高兴的，高兴之余，又担心他们的安全，好在有个“全能”的祁纬，有一次一名配角在拍户外戏时一脚踩空，差点从梅花桩上摔下来，还是祁纬及时拉住了他。

    这件事也让龚导警醒起来，剧组的安全措施还做得有些不到位，他干脆把请替身的钱都花在演员的安全防护上，效果确实不错。当然了，能这么安排的前提是他们有祁纬在。

    “说起来，我还担心肖天王会不会因戏生情呢，有的台词我觉得还是比较基的，怕他对你产生一些朋友以外的情感。”徐善善抱着手臂观看肖俊毅和另一配角的对手戏，对祁纬感叹道，“现在再看我就放心了，他把和你的对手戏都当成了挑战，碰上你非但没有产生暧昧情愫，反而只有斗志，真是热血又单纯啊……”

    祁纬没听太懂：“这好像不是什么好的形容？”

    “怎么会，我是真心赞美你啊，要不是你的演技进步太多，也不会让肖俊毅感到有压力。”徐善善解释道，“你们之前拍摄《后廷》时，他和你的演技水平是差不多的，所以当他看到你在电影里的表现后，也不甘落后，把你当成对手了。”

    祁纬笑了：“要真是这样，倒是好事了。”

    徐善善点点头：“这样我也能像韩总交差了，演员当中因戏生情的不在少数，我还真有点担心会被韩总削。”

    祁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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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俊毅的确表现得十分刻苦，和拍电视剧时完全不一样，连精神面貌都截然不同，如果说以前肖俊毅拍戏，迟到早退是平常事，反正电视剧需要他的颜值才能撑得起来，以前的那点演技也足够用。可现在却不同，好的电影，对演技的要求非常严格，一场不过，全组人都陪着你ng，压力可不一般。

    这天，肖俊毅还在和祁纬探讨下一场武戏该怎么表现，就看见祁纬的助理走来，“祁哥，今天有台风，剧组提早收工，我们也早点回公司吧。肖天王也是，回到公司再讨论吧？”

    肖俊毅犹豫了下，还是点头：“收拾收拾，先回去吧。”

    刘平松了口气，将晕车药递给祁纬，又把车子开了过来。

    由于肖俊毅脾气的缘故，他的助理几乎一月一换，这次的助理又总是忘东忘西的，下班时居然把肖俊毅的车钥匙给揣回家了，无奈之下，肖俊毅只好坐祁纬的顺风车回公司。

    车到半途，狂风卷着雨呼啸而至，即使在车子里都能听到外面狂风的咆哮声。

    祁纬皱皱眉：“这个天气，地铁和电车都不能坐了吧？”

    “那是肯定的。”刘平一边开车一边说，“台风来的时候，最可靠的还是11路公交车，也就是我们自己的双脚，哈！”

    肖俊毅则转头问祁纬：“你怎么不直接回家，这天气还回公司？”肖俊毅回公司是因为他就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

    “我和韩州约好了，要一起回家。”祁纬笑了笑说，“本来他说来接我的，但是估计公司有事耽搁了。”

    肖俊毅对他们明目张胆的秀恩爱行为已经能产生一些免疫了，当即哼了哼：“那他也是食言了，你想好该怎么惩罚他了吗？”

    祁纬有些茫然：“为何要惩罚他？”

    “你不能太纵容韩总了，要是对象在结婚前就容易疏忽你，结婚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肖俊毅煞有介事地说，其实这话也不假，不过他还是有点私心在里面的，别以为他不知道那庞大的工作量是怎么回事。

    “……”祁纬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有心替韩州说两句话，又觉得没必要着急去解释，说不定跟肖俊毅解释后，他反而会以为自己是在掩饰，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肖俊毅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祁纬一眼：“你别总是这么好脾气行不行啊，当心被人欺负还没地方去哭。”

    祁纬捏了捏拳头：“被人欺负了，反击回去就行了。”

    “……当我没说。”想起祁纬在片场里的表现，肖俊毅默默地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

    在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l.p总部终于到了，刘平在停车场停了车，肖俊毅直接下车回家，而祁纬乘电梯到韩州位于顶楼的办公室。

    然而当他来到韩州的办公室，却只见到了唐秘书一个人，唐秘书还是因为没带伞才留在公司加班的，“韩总？他半个小时前出发去找你了啊，怎么，你们没见上面？”

    祁纬连忙给韩州打电话，得到的却是“已关机”的系统音，祁纬坐不住了，问唐秘书：“你知道韩州走的是哪条路吗？”

    “去片场的路那么多，我怎么知道是哪一条……”唐秘书也有点担心，尤其是现在天气十分糟糕，气象台早已发布了台风警报，哪怕是这个时候出去也很不安全。

    “他会选择最快的一条路！”祁纬马上接道，“你只要告诉我最快到达片场的路该怎么走，我就能把他找回来！”

    “那等我一下，我去查电脑。”唐秘书飞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不到一分钟，就把路线查出来了，“拿手机来，照一下。”

    祁纬看了几眼路线图，准备出发，又被唐秘书叫住：“你就这么出发？还是派一辆车过去吧。”

    “没关系，路上全是积水，开车反而不方便。”祁纬说。

    “那好吧，你要小心点。”唐秘书找人借了两件雨衣给祁纬，“带伞也没什么用，有件雨衣还能挡点雨。”

    “谢谢。”

    祁纬急急忙忙地出发了，一路上根本没有掩饰自己的轻功，好在路上也没有行人，暴风和暴雨模糊了视线，祁纬对照着手机上的图片，以最快的速度沿着韩州可能经过的路找了过去。

    最终，他在路中央看到一辆低调奢华的跑车，此时路上的积水已经淹没了小腿，路上还有其他的车，被雨水冲得乱糟糟一片。还好祁纬认得韩州的车牌号，否则他还不一定能认出那辆惨兮兮的车来。

    这一带是住宅区，没什么饭店、商店之类的地方，能躲雨的只有几个已经关了店门的水果店外的遮阳棚，祁纬一间间找过去，果然看到了韩州。

    “小纬！！”看见祁纬时，韩州十分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韩州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身上早已淋透，头发仍在滴水，看起来好不可怜。祁纬将雨衣递给他：“先穿上雨衣吧，我们就近找个酒店，带钱了吗？”

    “带了。”韩州乖乖答道。

    “手机怎么关机了？”

    “掉……水里了。”韩州有点尴尬，“我本来想找个电话亭的，可是钱包里都是大票，没有钢镚。”

    祁纬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炫富？”

    “不是，没有，其实我……”韩州急着解释，越急就越是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祁纬笑着帮他接上话，“其实你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对吧？”

    “嗯。”韩州搂住祁纬，用力地抱了抱，“下次不要再出来找我了，等雨小一点我也打算去找个地方先暂时待着，要是你淋感冒了怎么办？”

    祁纬以手心贴手心的方式给韩州渡了一些内力过去：“比起我，你更该关心的是你自己，你的内力都消耗光了。”

    韩州顿时觉得四肢百骸都是暖洋洋的，不由露出笑容来：“亲爱的，这些内力只要双修一个晚上就能补回来了。”

    祁纬：“……”都淋成落汤鸡了，还有心情说双修？

    “咳，走吧……”韩州整了整衣领，干脆把没什么用的伞扔到了一边，率先踏出了遮阳棚，“……往哪边走？”

    “这边。”祁纬手上有地图，看一眼就知道附近酒店的方位，“往东边走，大约三百米就能，唔——”

    “怎么了？”韩州察觉有异，回过头来，就看到祁纬正低头弯腰扯裤子，“裤子进什么了？”

    “不是，是鞋子卡住了。”祁纬出来的时候比较急，穿的还是平时放在剧组里的鞋，那双鞋是刘平买的，有一点跟，刚好鞋跟在走路的时候卡在下水道口，祁纬打算把鞋子脱了直接走。

    而就在这时，韩州一把抱住了他，两人一起往旁边一倒：“小心！”

    祁纬很快反应过来，伸手将韩州的脸扳过来：“你还好吗？”一见韩州疼得五官都扭曲了，立即脱掉卡住的鞋子站起身，把砸在韩州腿上的铁质广告牌甩开老远，急切地问：“哪里受伤了？”

    “嘶……有点疼。”韩州嘴唇发紫，要紧压根忍着疼痛，“我也不清楚伤了哪里，就是动不了。”

    “去医院，我背你。”祁纬大致给韩州做了急救措施，小心翼翼地将韩州的双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双手绕过韩州的膝弯，飞快地奔跑在水中，以最快速度到达医院。

    台风天，小诊所不开门，大医院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等祁纬到达时，哪怕是习武之身，也变得气喘吁吁的。然而他一刻都不敢耽误，挂号、看诊、拍片……全程都陪在韩州身边，不管自己有多狼狈。

    韩州一直保持意志清醒，握着祁纬的手，虚弱地冲他笑：“没什么大事，别担心，出点血而已。”

    祁纬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眼球有一些血丝：“你不知道我是习武之人，遇到状况总能比你更容易化险为夷吗？”

    韩州笑着点头：“知道，可是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你抱在怀里了。”

    “你真是……”祁纬哽了一下，没把话说完，沉默地回握住韩州的手，手心里都捏出了热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