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本命业火

    此地的禁制是从外面布下的，一旦进入里面就无法离开，除非阵法运转的时限到了，否则别想着出去。叶汐见楚燃性情温和，也听他说一个月后便可以离开此处，盘算一番，自己也来得及离开秘境，这才心下稍安。叶汐从楚燃的话里大致了解到楚燃是修界大名鼎鼎的万火神谷的宗派弟子，至于他为何在凡界逗留，楚燃却没有细说。

    两人刚开始还有些陌生，但在此地一同呆了数十天，也渐渐熟识起来。虽然叶汐无法和楚燃交流，但是他会在楚燃跟他讲话的时候点点头或者摇摇头，面上表情也会做出些好奇或者向往的神情来，两个人相处的十分和谐。

    楚燃在凡界冰境封闭了将近十年，此时终于能和人交流，也显得心情很好。他本就是个爽快性子，因为修习火属功法的缘故，又十分嗜战，平时总会寻对手切磋术法。他会跟叶汐讲一些他经历过的奇闻异事，但大多时候都会反复揣摩他和人对战中的体悟。这些体悟对于叶汐这样的低阶修士而言非常珍贵，因此他也听的很专心。

    叶汐虽然身体年幼，但是他内里并非一个孩子，因此性子不怎么跳脱，反倒是十分沉静。面对叶汐，楚燃觉得自己心情十分平和，除此之外叶汐身上还带着一种沁凉的感觉，使得他丹田之中火毒根带来的烦躁感也消失了小半。这种很少遇到的感觉让楚燃生出了极大好奇。

    “小东西，你是不是木灵根？”楚燃盘坐在叶汐的对面，有些好奇的开口，“我在你身边会觉得体内的生机十分浓郁，而且心情十分平静，不若平时一般烦躁。”楚燃自然不可能随便向人透露自己丹田中的火毒隐患，只是想叶汐是个少年，口风不紧，或许旁敲侧击也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

    叶汐摇摇头，伸出两根手指看着楚燃，意思是他是双灵根。楚燃看少年黑黝黝的眼睛很严肃地看着他，伸出手指的模样意外的可爱，便想都没想，伸出手去，揉揉了揉叶汐看上去就很柔软的发顶。但是入手的冰凉骇了他一跳，楚燃眉头皱起来，“怎生如此冰凉！？”

    叶汐摇摇头，意思是自己并未觉得任何不适。楚燃却突然低下头去，靠近叶汐的脸仔细观察了一番，又拉起他细瘦的手腕握在手中。叶汐看着楚燃的动作有些奇怪的低头看看，又抬起头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楚燃看着表情有些懵懂的少年，轻轻叹了一口气。神情复杂地摸了摸叶汐的头顶，“无妨，你且一等。”

    叶汐有些好奇地看着楚燃的动作，没明白他为何中断了话题，还总是摸他脑袋。虽然叶汐承认被摸发顶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楚燃对他的喜爱，那态度……似乎像他自己待养过的一只小白狗一般。不过为什么突然说他浑身冰凉呢？叶汐左手捏了捏右手手腕，却也没觉得有多凉啊。

    楚燃此时不再理会叶汐，只是调整好打坐的姿势，右手食指和中指并起，贴住额心后，又往外一扯，就看那修长的指尖上顿时多出了一团火焰。那火焰呈烈金之色，看上去异常灵动，只有小小的一团却让叶汐觉得周围空气都灼热了起来，不一会额头便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楚燃却合起手掌，将那火焰笼进掌心，遂又十指轻弹，从那团火焰之中抽出极为细弱的一丝，双目一凛，将那丝火焰猛地一弹！只见那火丝儿瞬间就冲入了叶汐眉间，速度极快，肉眼几乎难以捕捉。

    叶汐双目立刻睁圆，眼前一片空白，只觉得眉间像是被人砸了一块极烫的火石，疼痛异常。就在他有些绝望的以为楚燃是要杀了他的时候，体内一处突然涌起了极为剧烈的冰寒之气，和那灼热火意轰然相撞！

    叶汐的体内的两种气流搅成一团，打得不可开交，叶汐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来。那血落上冰面，顿时灼出了一个小坑。楚燃将剩下的火焰送入眉心之内，见叶汐喷血，便立刻将人揽入怀中，一手抚上少年稚嫩的后背，送了一股灵力进去。

    叶汐体内的灼热气流得了灵气支持，顿时将那寒冰气流逼迫的节节后退，最后慢慢消融在叶汐的经脉和血肉之内。楚燃这才扶着叶汐胳膊让他坐了回去，待人坐好之后，这才解释道：“你的修为太差，寒气浸入骨髓之内，只得用这个法子帮你驱了那潜伏的寒气，否则你即使离开这里，也是小命难保。”

    叶汐脸腾地红了，他觉得异常的羞愧，连一双白玉似的小耳朵都煮的快要冒烟的样子。楚燃见叶汐眼神黑亮，面色绯红，又躲着不肯看他，不禁哈哈大笑，取笑他道：“小东西，你以为大哥要杀了你是不是？这会儿知道实情羞愧了？害羞了？”楚燃性格疏狂，为人处世从不计虚名蠢利，见叶汐年纪虽小但是性子十分对他胃口，便把他当做小弟弟一般，自称大哥了。

    叶汐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更是尴尬的整个人都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摆了，面上更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抬眼看了看楚燃，眼神中满满的歉意。楚燃见少年一双黑亮的凤目烧的快要灼起来，面色红的直如那焚天峰谷中漫山遍野的桃花一般，十分好看，心头更是莫名愉快，觉得眼前小小少年实在合他心思，便不再打趣他，出言安抚道：“未曾与你解释明白，仓促之下，难免有些痛楚，一时误会倒也无妨，羞甚么？”

    叶汐坐在那火裘之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脸上的颜色这才慢慢褪了下去。此事之后，两人之间更添亲近，恢复了之前相处的情状。如此很快又是十几天过去，便到了楚燃要破开禁制离开此地，回转修界门派的日子。

    一个月相处下来，楚燃对于叶汐的喜爱更甚，同他一起待着心情着实平静愉悦，又觉得这小少年心思纯澈，根骨上佳，兼之又是木火双灵根，虽说修行速度可能不怎么快——但却有点炼丹的天份。知道叶汐日后想进入修界宗门后，便在临分别之前给了他一块巴掌大小的古木牌。上头正面用篆体刻了‘万火’两字，背面刻了‘焚天峰’的字样，右下角还有刻了楚燃的名字，整块木牌入手温润，摸上去有种玉石的质感，字体篆刻的也是十分潇洒写意。

    留下一块身份铭牌之后，禁制便将两人一同传送了出去，楚燃自然是直接返回了修界的天河之畔，而叶汐则被传送到了一处冰洞之内。叶汐观察了一番四周，也不太确定是不是当时寒潭底部的那处山洞。没发现任何异常或是危险，叶汐这才摸摸腰间布袋，掏出那个装着雪魄蛋的小小的寒玉盒子，发现其中的生机还是比较活泼，便又将那盒子装了回去。

    这处冰洞内曲曲折折，叶汐确定了一个方向，便顺着那边的山洞走了过去。整个冰洞之中十分空旷，触手之处皆是冰壁，呼吸之间白雾升腾。叶汐连着走了三天一直没有找到出去的路，反而入目的冰层越来越厚，像是走的更深了一般。

    叶汐伸出手，将身上的火裘裹紧了一些。不过经历了极冰之境最中心的寒气之后，他似乎对这种寒气产生了一些抵抗之力。穿着火裘只感觉周身如处春日暖阳之下，温和宜人，除了有些孤独外，倒也不觉得冰洞中时日难捱。孤独……何时自己会生出这种情绪来？脑中突然掠过楚燃明朗的笑容，叶汐叹了口气。

    只是这一月一来，他同楚燃的相处着实愉快。那人身姿挺拔，一双俊目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兼之又极善言辞，举止潇洒从容，并不仰仗自己的修为和天资欺辱于人，确是一位磊落君子，当为佳友良伴。可惜他前世为人所害，半路陨落，否则凭他的天份迟早也会和楚燃这般的天才见面。那个时候……恐怕他也是那芸芸骄子中的一位，能和这人平辈论交，相谈甚欢，结为知己罢。倒也不会像如今被他揉着发顶叫小东西，口不能言，只让他把自己当做孩子一般对待了。

    定了定神，叶汐继续往前走去。在一处岔道口，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冥冥的感应来。这种感应隐隐约约但是清晰可辨，应是与他修行的《凤血丹诀》有关。这让叶汐心头一喜，能沾上仙字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冰洞之中的冰层愈发晶莹起来，沿途很多地方竟然都剔透如那无色水晶一般。洞中隐隐投下淡薄的天光，视野倒不怎么黯淡。不过叶汐刚转过一个冰面去，心里却生了一丝警惕出来。因为前面竟然传来了一群人的交谈声，但是气息不是很强，但是其中却有一名达到了筑基的程度。虽然他体内灵力充沛，战力比同阶高出一线，但这种势单力孤的情况很危险，还是小心为妙。叶汐将神识收敛成一丝，又用灵气将自己的气息压制到最弱后，这才探了过去。

    入目是一处开阔的冰面，头顶上方垂挂下来些许晶莹剔透的冰钟乳，地面被修葺的十分平整。在叶汐视线的正前方，冰面最中央的地方有一个雕着古朴花纹的冰坛，约莫一人高的样子，上面摆着一个碧绿的玉盘儿。那玉盘上半掌高的空中静静漂浮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玉壶，壶身被一缕冰白的火焰托起，正慢慢沿着顺时针的方向旋转。

    在冰坛的西北角，东北角以及正西方分别占据着三路人马，相互隔着一些距离，正是柳家、王家以及谢家。柳家在一月前被叶汐清洗一番，低级的弟子没几个，看上去有些稀落。那王家和谢家也对柳家生出了许多戒备来，尤其在柳家一方中还有一个先天巅峰高手的时候，更是防备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