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恩断义绝

    夜已经深了，叶家族祀中供奉先祖牌位的大堂里，长明灯还亮着。叶成柳本是被罚入在族祀中思过，但是他胞弟叶成祥已经是家主，虽然说碍着长老面子还留在族祀里，可是族祀的管事下人又有哪个敢来为难他。这会儿自是在花团锦簇的后院里头喝酒作乐，怀里还抱着一个面容稚嫩，衣襟散乱的少年。

    那少年，面上潮红，眉间尽是隐忍，牙关紧咬，倚靠在叶成柳怀中，下半身的衣物半挂在身上身体不住的颤动，看上去十分柔弱，只是那半开的眼眸里哪里有一丝痴迷，尽是屈辱。叶成柳本身资质极差，修炼了大半辈子也不过是个筑基中期修为，但是他纵使再不济，也比怀里这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少年强大。

    正在他渐入佳境，一手解下裤腰想要直捣黄龙的时候，一阵夜风拂面，扬起的尘灰迷眼，眼前隐隐约约立了一个黑色人影。任是叶成柳醉意汹汹，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已经被一双白净细致的手轻轻攥住了。

    脖子上越来越收紧的力道让叶成柳喘不上气，面色涨红如猪肝一般。那个被他亵玩的少年早已昏死在石桌旁边，而制住他的这个人也是个少年，一身月白色的衣袍，黑鸦鸦的长发被一条白色发带束在头顶，可以说是一身缟素。再看那侧脸似曾相识的轮廓，冷淡冰凉的气息……叶成柳的眼睛蓦然睁大，牙关中吃力地挤出几个字：“叶汐……你竟然还活着！”

    浮云渐散，月色之中露出一张清俊的脸，正是叶汐。因为筑基的缘故，他本来就不低的身高更加挺拔，隐隐褪去了几分少年的模样。

    “我是还活着。怎么，你很失望？”他神情冷淡，语气没有一丝起伏，看着叶成柳的目光漫不经心，就如看着一个死人。叶成柳的修为尽是靠丹药堆出来的，虚浮不堪，根基孱弱，即使有筑基中期的实力，却又如何是叶汐的对手。原以为早就死了的叶汐站在眼前，活脱脱一副索命的阎王模样，吓地惜命的叶成柳几乎是下意识地捏爆了自己的命信符。

    寂静的夜色中骤然炸开一朵明亮的八瓣红梅，这一下像是捅了马蜂窝，几乎整个叶家族地都沸腾了。八瓣红梅那是筑基期以上的族人才有的命信符，见那信符爆裂的方向，难道是族祀出了事？

    很快，叶家族地上方就传来嗖嗖地破空之声，冲着族祀方向赶去。其中尤以叶家的几位长老速度最快，他们也就最快见到了族祀堂前叶成柳被人掐着脖子，如同拎着一只死鸡的画面。只见叶成柳口涎直流，眼白上翻，裤子堆在脚踝处，两条细白的腿，映照着大堂里的烛光还能看到白嫩的屁股蛋子。这副画面让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叶家诸人看得目瞪口呆，更让他们意外的是，掐着叶成柳的人竟是据传被柳家的那个柳剑岳打死在离元小秘境中的叶汐。

    “你……是汐儿？”叶家的大长老看向叶汐，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你还活着？”他身后的长老和叶家诸人倒抽了一口冷气，随后立刻交头接耳起来。有看叶成柳热闹的，有看叶汐修为的，还有议论眼下情况的，一时间族祀闹哄哄地直如菜市场一般。

    叶汐挑了挑眉，这大长老一开口就问他，竟是不管叶成柳死活的样子。还没等他反应，一声厉喝如响雷一般炸开，“无知小儿，速速放开我胞弟！”话音未落一股凌厉的气劲便极快地袭向叶汐要害。

    想偷袭？叶汐神识比在场的人加起来都要强大，几乎是瞬间就判断出了这股气劲的去向。他也不躲，只是冷笑一声，将叶成柳翻了个面儿，掐住他后脖颈提起一挡，那股气劲便直直地落在了叶成柳身上，打的他口中立刻喷出一大口血来，还夹杂着一些内脏碎肉，几乎是瞬间气息就萎靡了不少。

    叶家众人发出一阵惊呼，发出那股暗袭气劲的人又痛又气，面色惨白，正是叶家的现任家主叶成祥。这人面色彪悍，黑皮髯须，身形十分高大，约莫有筑基中层巅峰的修为。他夫人早年受寒不能生育，纳了几房姬妾依旧毫无所出。眼见人到中年膝下无子，而叶成贵是他最疼爱的弟弟，连带也把叶成贵当做自己亲子看待。此刻叶成祥正冷冷地盯着叶汐，那目光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成祥，你且慢动手。汐儿也是你的侄子。”大长老出言制止，“汐儿，你成柳叔虽然罪过，但也算作你的长辈。他犯的错，家族已经狠罚了。你若是还不满意，暂且手下留情，好好商量。”他可是看清了叶汐的修为，竟然已经筑基了。能轻易制住叶成柳，说明他基础十分扎实，想必因为筑基耽搁了时日没能如期离开小秘境。这么一看，叶汐可是叶家小辈中最顶尖儿的一个！嫡脉竟还存留一线，这如何能不叫他欣喜非常？

    叶成祥救弟弟心切，却忽略了叶汐的修为。他被大长老喝止，这才发现，不禁心中染上一抹震动，憎恨的目光中又沾上了一丝惊疑。

    叶汐对叶家大长老的心思看的明白，心中涌上一股厌烦。叶家的无情无义他早就看了个明白。即使他们当时知道父亲去了柳家，帮不帮忙也还未可知。既然叶成柳帮忙把叶家人都叫来了，不如今日就和叶家做个了结。他本就对叶家眷恋不深，如今家人死绝，这烦乱的因果也便可就此斩断。

    “不必赘言。今日重返叶家，一则为报血仇；二则为与叶家做一了断。”叶汐面色冷淡，丝毫不理会叶成祥骤然勃发的怒气和一众叶家长老羞愤的眼神，“我父母胞姐皆死于柳家之手，身为护族长老，无法庇佑族人，优柔寡断，唯利是图，决断不公。你叶家，无情无义。从今日起，我叶汐与天火城叶家因果皆断，荣辱生死，两不相干。”说罢双目一冷，木气翻涌，手掌用力拍出，将一粒嗜血草的种子送入叶成柳丹田之处。叶汐的脸色一白，催生这种草的灵力庞大，他体内的灵气瞬间去了大半，手有些发抖。

    其他人却并未发现叶汐异样，只是看身姿挺拔如修竹，面容清俊，话中不带一丝情绪，衣袂在晚风中不断翻飞，烛光环绕中像是周身散发着迷离的光晕，仿若三十三层离恨天外的得道真仙。叶汐举目望向头顶明月，身形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变淡，几息间便在叶家众人惊怕的目光中消失不见。只剩下空气中未竟的话音，在夜风中逐渐沉寂。

    “这人消失了！不会……是鬼吧！”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低低地打破了沉默，惊地众人心头一凉，不禁打了个冷颤。叶成贵躲在人群中，想到他诋毁叶汐与邪魔有关的事，顿时惨白了一张脸。他不知道叶汐根本不屑对他动手，只见亲眼见到亲生父亲在他眼前变成了一蓬血肉，还被那可怕的藤蔓吞噬了个干净，以为自己小命休矣，尿意一时没能憋住，腥臊的味道惹得周围叶家子弟作呕不已，忙不迭地躲了开来。

    叶家一众长老张口结舌，如临大敌，盯着那株嗜血的粗藤吸干了叶成柳后逐渐枯萎下去，这才心头松了一口气。一群长老里想要留下叶汐的，想要出手教训叶汐的，没一个能寻到叶汐的去处。叶家大长老叹了一口气，疲惫的挥挥手，任由叶汐去了。原本也是他叶家对不起叶遨这一脉，罢了罢了。叶成祥修为比起长老更加不济，恨地目呲尽裂也没能寻到叶汐一丝影踪，回头一看叶成贵竟然吓尿了裤子，顿时面如猪肝一般，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