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暗河

    那风声极快，可想而知，怪鸟的迅捷。

    越胤不曾回头看上一眼，而是一边以最快的速度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张飞天符，一边向前一个侧翻滚避开了那些怪鸟的袭击。在越胤祭起灵符的同时，极其短暂的时间里，他看清楚了那道光芒的来源。

    那光芒其实并不明亮，只是相对于一片黑暗的山洞中显得那样的耀眼，它来自于前方的洞口，这也是这个地方距离最短的出口。估算下来，离他仅有一射之地，如果是正常的情况下通过，也不过是顷刻之间。

    然而在这样的时候，任何的距离都显得那样的漫长。

    越胤此时再看向追他的怪鸟，竟有四只之多，有三只都离他较近，而最近的那只，仅有咫尺的距离。越胤这时才更为清楚地看清它们的模样。

    这些怪鸟的双翼几近瘦骨嶙峋，但并不小，上面布满了一种黏腻的翼膜，将根根突兀的骨骼完好地包裹着，看上去十分地有力和坚韧。它们的头部对比起它们的身体来说又要大很多，但是也仅有一个嘴巴和一个鼻子，其他的器官好像都退化了一般，只有那嘴巴几乎占了整个头部的二分之一。

    而刚才那些怪鸟先行攻击修士的一个原因，也很有可能是修士流出的血液将它们吸引。

    它们的翼下还有生有一双细足，看上去很短小，但足上四趾又十分地锋利。

    这时，最前面的那只怪鸟突然朝着越胤俯冲下来。它嘴巴并不像其他几只是扁着的，而是张的很大。从那圆圆的口中可以看到其中无数颗尖利的牙齿，泛着寒光，令人惊骇。

    越胤见此凝住了眉心，他一边往后急退，一边向上挥出一剑，这一剑他贯注了十成十的灵力，直接往那怪鸟的头部而去，那怪鸟离他太近根本无法闪避。

    然而这时，它的两只双翼突然向前伸展，竟硬生生地接下这道剑招。同时，它发出一声急促而尖细的声音后，向后偏了偏，只见它的左翅上多了一个明显的伤痕，流出了墨绿色的血液，然而那墨绿色的血液在触碰到翼膜后又开始渐渐凝结，与其融为一体。

    越胤也惊异于它翅骨的坚硬和翼膜的弹性，他一击得中后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立刻借力而去，总算拉开了一点距离。

    然而这样的距离不一会就被缩短，越胤即使使用飞天符也不及它们的速度，除了被他刚才击中的怪鸟速度稍有延缓，冲在最前面的却有两只怪鸟，它们来势汹汹，目的明确。

    在这同时，越胤看清他刚才跑来的洞口又飞来了几只怪鸟，它们叫声异诡，极其可怕。

    越胤见此，唯有决然迎上，手中握紧的长剑则大放光芒。

    只见两只怪鸟一左一右，同时朝着越胤急速袭来。

    在这种情况下，越胤急速往右边闪去，他没有办法同时解决两只，只有先对付一只。如果他估算没有错的话，这怪鸟的头部和腹部应该都要脆弱得多。

    越胤这一剑极快，朝右边那只的头部的刺去，那只怪鸟察觉到后，它的侧翼立刻准备合上，而短小的下肢则朝越胤握剑的双手上抓去，然而越胤却不顾它的下肢的袭击，而是一把抓住它一边的翅膀。

    就在被越胤抓住翅膀的瞬间，那只怪鸟突然发出了一声有些惨厉的叫喊，它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抽搐，整个张大得嘴巴被越胤的剑尖贯穿到底，生生钉在洞壁上。

    越胤此时右手背上也受了伤，他也不及闪开左边那只怪鸟的袭击，而那只怪鸟则以极快的速度在越胤杀死另一只怪鸟的同时，一口向越胤的肩背咬去，同时它的进食习惯也凸显出来，它厚大的双翅此时覆盖上越胤的身体，仿若一个蚌壳，紧紧地合了上去。

    越胤只觉得他肩膀上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而身体也被什么东西给裹住，他握住剑柄的手忍不住颤抖了几下，然而他并没有停留，他一只手抽出剑柄后，身体继续往前走，而另一只完好的手则钳住了那只怪鸟的头部。

    出乎意料的是，越胤很轻易地将那只怪鸟从他的肩背上扯了出来，这时，只见怪鸟的挨着越胤的双翅上面，黏腻的翼膜竟然开始自行燃烧起来。

    而上面沾染的物体居然就是越胤身上的灵炎，那灵炎正顺着它的翼膜往上延展，成为了一种绝好的武器。而刚刚被越胤钉在洞壁上的怪鸟也是如此，它被越胤抓住的那一刻，翅翼上也开始燃烧，只是越胤没有多加注意。

    而面前的那只怪鸟此时嘴巴也合上了一半，口中还衔着越胤的一片血肉，被越胤扣住头部后，它更是发出一种刺耳的叫声。越胤忍不住皱起眉心，将它直接丢在地上，也不恋战，片刻不曾逗留。而此时他离那洞口还有五十步左右。

    就在越胤感觉到被咬中的时候，流出鲜血的瞬间，那些怪鸟发出了更加急促的叫声，它们翅膀扇动的速度也更快了。

    而此时，越胤的身后已经不只是两只，还有更多的怪鸟向他飞了过来，它们仿若未觉同伴的处境，离越胤距离也更加近了。

    就在这关头，越胤在那些怪鸟合成一片的叫声中突然捕捉到了一种声音，那声音竟然是流动的水声，虽然非常的细微，但是可以准确地判断出，那水声来自前方，而这山洞里竟然有一条暗河！

    越胤不知道那条暗河通往何方，又是否危险，但他此刻的心情绝对是欣喜颇多。

    因为越胤知道即使前方是一个出口，就算是到了山洞的外面，这些怪鸟的速度也不会有丝毫的减慢！到时候他也逃脱不了。

    越胤此时速度加快，将鬼影迷踪已经运至极限，然而他的灵力也接近了空余。

    那些怪鸟根本不被他的残影所惑，它们只靠自己的嗅觉，准确地闻到越胤身上的鲜血味。眼看只有十步的距离，这时却有数只怪鸟已经逼近了他。

    越胤此时已经避无可避，他只好回身一剑，然而那剑身却被两只怪鸟的下肢紧紧地抓住，同时还有一只怪鸟迅速朝越胤扑了过来。

    越胤见此想从旁闪避，但唯有舍下紫云！

    越胤仓促之间，放开了左手，手中已然无剑。

    而这时，越胤虽然避开了怪鸟的噬咬，但也被那怪鸟的侧翼拍中了犹在流血不止的肩部，他不免闷哼一声，意识已经接近空白，身体却借势在地上一个翻滚，终于到了那洞口之处。

    只见这下面果真是一条河流，那河流看上去很深，但并不宽阔，上面冒着很浅淡的白色气体。而周围的洞壁上方的石岩，则倒挂着许多稀奇古怪的石钟乳，仿佛一片零零稀稀的珠帘，时有很小的细洞上通外部，错漏几点微光。

    此时那些怪鸟已经全部扑朔过来，越胤毫不犹豫，纵身跳了下去。

    *

    越胤落下的瞬间，那些怪鸟也蜂拥而至，然而它们触到那河水之后，并没有和越胤一起进入那水中，而是发出急促尖细之后，就悻悻然地停留在石壁上等待越胤冒头。

    此时那两只鸟松开了爪子，被抓住的紫云也落到了河水之中，溅起一片水花。

    越胤的身体在水里沉浮，他仰面朝上，双眼一直睁开，直到那剑柄慢慢地向下沉落的时候，他感觉到水中晕开一阵流波。

    越胤此时张开双臂，直到抱住整个剑身后，他终于心满意足翘起嘴角，闭上了眼睛，此时他的呼吸已经接近停滞。

    如果有人看到，会发现他的整个人已经开始不正常的颤抖，不仅是因为灵力已竭，伤势加重，更是因为这水实在是太冷了。

    它的温度已经接近于冰，只保留着最后一点流动的质感。

    那水仿佛冻住了越胤的整个身体，他的血液，他的皮肤，还有他的骨骼。

    即使在越胤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也看不见什么光亮，这里才是真正的一片黑暗与虚无。

    然而即使如此，越胤也没有浮出水面，而是将自己的身体保持在水底的中部起起伏伏。

    此时，他的意识已经渐渐的模糊，浮现在他脑海的是一些充满欢声笑语的过往的场景，水流的波动仿佛一串摇动的纸丝风铃，带着他回到过去的记忆。

    小的时候，哥哥带他去放风鸢，春风起，风鸢飞。至今他还记得那句歌谣。

    再长大些，和师父出了皇宫，他由此才知道这个世界，原来还有那么多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后来，到了昆仑，这里就和他的半个家一样。

    直到有人在他的脑海里一直唠唠叨叨地说话，好像是在读一本书，越胤很想就这样睡下去，然而却偏生不让他安宁一样，那声音不仅停止还换了一本书读。伴随着那不间歇的声音还有一些其他声音越渐大了起来，十分嘈杂。

    这时越胤才皱着眉头，从意识深处，将自己拉了出来。

    他几乎已经没有任何的知觉，连双眼都睁不开，但可以感觉到这里要明亮得多，而温度比刚才更冷，他的鼻尖触到水面，上面是细细碎碎的冰层，透过那些缝隙，他才得以缓慢的呼吸。此时伴随着他的清醒，身上的灵力开始运转，灵炎渐渐的将周围的冰层融化。

    原来刚才在他耳边说话的是系统，越胤缓慢地恢复了知觉后，便慢慢地从冰层里站了起来，他此时双眼仍然紧闭，被强光刺激的几乎想要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