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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缘由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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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风夜缩了缩身体离他远了点,“谁说我要嫁人的,我当然是要娶老婆的。倒是你,”从头到脚瞟了瞟,“长得这样漂亮,不嫁人可惜了。”

    “呵呵,我长得很漂亮?”

    风夜点点头,就像是现代时漫画上经常让女主角一见钟情的潇洒贵公子,俊逸的长相在古代的飘逸长袍、长发装点下简直能用古典的漂亮来形容,再加上那坏坏的痞笑,在现在简直就是人见人爱的超级男星啊。

    “那我嫁给你好不好?”

    噗——嗤,风夜听到自己和坐在车厢外面的青山同时发出了呛咳声。

    “哈哈,真好玩!”罪魁祸首的萧远赫抚掌大笑起来。

    “萧远赫!你这混蛋!!!”

    风夜的咆哮声将寂静山路上的鸟雀惊走了无数。

    39

    平淡

    平淡

    “喂,左边,上去一点,再上去一点,嗯,就是那里了。右上角那里有一个很大的,你左手边也有一个……”

    萧远赫爬在树上,非常无奈的按照风夜的指示摘梨子,忽然一下东边忽然一下西边,又是上面又是下面的,要是被他师父知道他引以为傲的独门轻功给他用在了摘果子上,他老人家非气得跑下山来拧他耳朵不可。话说,要是让他的爹娘兄长和京里的朋友知道堂堂的风流少公子居然为了几个梨子不顾形象的在树上窜来窜去的,他们怕不是要惊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相比于萧远赫的郁闷,风夜的心情非常的愉快。

    后山的果树是野生的,当然是每个人都可以来摘,现在沙梨还没有成熟,青梨却刚好是时候。这棵梨树非常大非常老了,低矮的、容易摘的梨子都被摘走了,留在偏高偏远一点的树枝上的梨子都是个儿大、熟得久的了,村里爬树没一个像萧远赫一样厉害的(人家那是轻功厉害好不好),多细的枝条他都能瞬间跳上去摘到果子。

    哎呀,果然有个会武功的劳力就是好啊。

    风夜站在树下眯着眼睛喜滋滋的想,站在树上摘着梨子的萧远赫无端的打了一个寒颤。

    摘了满满的一篮子青梨,风夜施施然的掉头回家了,篮子当然是萧远赫在掕着,穿过后山的竹林,顺便拣了别人砍下来剩在林子里的几段竹筒,很久没有吃糯米饭了,今晚上就做竹筒糯米吧。

    回到家,风夜就看见星儿和张胜在门外的稻草堆上玩。

    “张胜、星儿,回来吃果子。”风夜招呼两个小孩。

    小孩儿欢呼一声,跑过来围着萧远赫。

    “我要个大的。”

    “我要个最甜的。”

    “大人才能吃大的,小人吃小个的。”

    “那我吃小个的,大个的留给李奶奶。”

    “我也是。萧哥哥,给我个小的。”

    风夜笑着听着两个小孩的争论,看萧远赫给他们一人塞了一个梨子,风夜去拿了一个篮子出来,挑出来一些梨子装好给李胜全家送去。

    他们家只有老夫妇俩在,儿子媳妇孙子孙女都在城里住着,风夜跟他们来往多了熟了,每次摘了果子、打了菜也习惯给他们送一份了。

    “大娘,在不?”风夜走到院子外朝里喊了一声。

    “哎!在的,是小同啊,快进来!”李大娘从屋子里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苞谷棒。

    “大娘在剥玉米哪。”风夜将手中的篮子放到屋里的桌上。

    堂屋的地上散放着几个箩筐,里面装满了玉米粒和没剥粒的苞谷棒子。

    “是呀,趁着没事儿做就剥了,过几天三儿回来就拉去城里卖了。”李大娘笑呵呵的说。“你又送果子来了,都说了不用送这许多了,我和你大叔两个老头哪里啃的了这么多哟!”

    “哪里多?过几天三哥回来也可以带回城里去给小侄子侄女吃嘛。大叔呢?”

    “老头子去你二婶子家串门去了,这几天天天都是一吃了饭就往外跑,也不知道他咋回事!”老太太一边剥着苞谷一边轻轻抱怨。

    “呵呵,大叔可能是有事情跟胜林伯伯商量呢。听说三哥要接大娘和大叔进城里住了是吧?”

    “是呀。其实说起来去城里也没什么好的,还不如在乡下自在,种种地养养鸡也好,进城里就被拘在小房子里整天光能看着天了。唉,这家里的田地没有人料理可怎么行呢?享福也享得不安心呀,光记挂着乡下了。人一老啊就是这样,容易恋着旧地方。不过说到底这也是两个儿子的心意,去帮着带带孙子孙女也还行……”

    大娘唠唠叨叨的说着琐事,风夜也在一边默默的剥着玉米听着,老人家没个儿孙在身边心里不舒服,总想找个人说说家常,风夜想,以后自己老了是不是也是这样呢,那时候不知道陪在自己身边听他唠叨的人又是谁啊。唉,想想人生几十年,其实也就是一眨眼就会过去了,但愿老来之时能有个人陪着自己说说话。想到这里风夜又想起族里的老人给自己说媒的事儿,其实也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吧。毕竟,才那么几十年的功夫,谁有把握一定能找到自己心目中喜欢的、与自己心意相通、能够心甘情愿和和美美过一辈子的那个人呢?娶妻啊……风夜不由得想起那天去县城回来时萧远赫说的男男成婚的事,他还说想嫁给我……天啊,我究竟在想什么,难道我真是冷感?还是是隐性的gay?风夜拍拍发烧的脸,他、悄悄地叹了口气,唉,算了,不想了,越想越乱,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风夜陪着李大娘发了一阵呆,听她说了一通话,天近酉时了才回家。

    “小风夜,你去哪里去了那么久啊?我跟小星河都等了你很久了,快做饭吧,我饿了!”

    “哥哥,我想吃豆腐脑!”

    风夜刚一进院门,托腮坐在堂屋门口台阶上像两条忠犬的一大一小两人就齐齐向风夜炮轰。

    风夜满脑黑线,这才什么时辰啊?怎么一个两个就嗷嗷待哺了呢?!

    “哥哥……”

    “好了好了,哥哥马上做饭,明天再吃豆腐脑好不好?今天哥哥给你做竹筒饭!”

    “竹筒饭?好吃么?”萧远赫眼睛闪亮亮的追着问。

    “耶!竹筒饭!好吃好吃,哥哥快做!萧哥哥,竹筒饭可好吃了,又好玩,哦,不过现在很热,可能不好玩了。書香門第”小星儿郁闷的说着。

    风夜哈哈大笑,这小鬼头!“今天这竹筒饭跟以前做的不一样,不会让你们烤火的!”

    拿回来的那几段竹筒足有大人手臂粗细,风夜指挥着萧远赫用砍刀和小锯子将每段竹子剖开一个长长的口,就跟给圆柱形的竹筒开一个门一样。

    洗干净竹筒的内部,在放在滚水里泡上一会,风夜快手的淘米剁腊肉准备配料,把混了碎腊肉的糯米填进竹筒里,放上几块咸鱼、几片熏灌肠、两根香菜和一小勺豆瓣酱,然后将剖下来的竹片原样盖回去,然后放进架了竹网的锅里蒸。

    这种竹筒饭是风夜曾经在上大学时在一家瑶族餐馆看见过,借鉴的无非也是乡下火烧竹筒饭的原理,不过那个餐馆用的竹筒不知道多久没有更新换代了,蒸出来的竹筒饭吃起来完全没有一点竹子的清香味,竹筒用具更是难以看出原来的本尊了。

    猛火烧了半个多小时,锅里开始溢出丝丝的香味儿来,风夜用另一个锅煲了一点鸡蛋枸杞叶汤,锅里飘出来的竹筒饭香更加浓了。

    “好香啊!哥哥,快好了没有?”

    早就跑到外面不知道干嘛的萧远赫和星儿闻到香味一齐跑进了厨房,贪吃的星儿小鬼盯着不断冒着蒸汽的锅急切的问,萧远赫没说什么,但是眼巴巴盯着锅里的眼神也像是一只大贪吃鬼。

    风夜好笑的赶着他们出去,“就快好了,别呆在这儿,热死了。去院里石台上坐着吧,好了我马上端出去。星儿去看看叔叔回来了没有!”

    “哦,好的,哥哥。啊!叔叔回来了!”星儿指着门口高兴的说。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穆青走了进来,看着他们笑着问。

    “竹筒饭!哥哥做了竹筒饭,叔叔快洗手吃饭了!”星儿勤快的摆着碗筷对叔叔道。

    刚说着就看见风夜将一堆圆咕咕的竹筒放在篮子里拿了出来,给每人盛了汤。

    萧远赫迫不及待的拿出一个竹筒,掀开竹板盖子,一股米香肉香混合着竹子特有的清香直扑鼻子,尝了一口,好烫,没吃出味儿来,接着吃了几口,嗯,好吃,真是好吃,有一种特别的乡野清爽的味道,嗯,要吃快点,等会儿还可以再吃一个,萧远赫一边埋头吃一边不忘看着篮子里的另外几个竹筒,幸好今天青山不在,他心里偷乐着。

    那边萧远赫吃得起劲,星儿也是一副饿急了的样子。

    众人一顿狠吃,六个竹筒饭,星儿和风夜各一个,剩下的都是萧远赫和青叔分着解决了。

    饭后,各人端着汤慢吞吞的咪着,都惬意得不说话。

    太阳还未完全落山,从院门看出去,远处碧绿的稻田上阳光照耀着被风轻轻抚动的稻禾,绿色的浪渡上了一层金色的边向更远处荡去,炙热的气息渐渐消停下来,整个山村慢慢笼罩在安宁的黄昏中。

    第二天上午,风夜正在菜园子里给韭菜松土,去牛圈里给牛羊们清理窝棚的穆青就惊讶的发现:母羊生小羊了。

    “风夜,快来看!羊生羊了!”他走出牛圈那边的院子,对着菜园子里的风夜喊了一声。

    风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就飞奔着朝羊那里跑。

    进了牛圈里,风夜看到铺了稻草的房子一角,一只小狗一样的小羊羔正卧在那里,母羊在旁边轻轻的舔着小羊羔的身子。

    居然没怎么注意就给生下来了,还真是顺啊,看母羊和小羊羔的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他们两人不懂怎么照顾,穆青还是飞跑着去请了村里的李五叔来,上次就是他看出风夜家的母羊怀了小羊的。

    李五叔很快被穆青拉着来了,看了羊母子的状况,教了清理地上的污物,重新铺上新稻草,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这小羊健壮的很,母羊也很好,应该是你们平素照顾的好,以后是没什么问题的了。现在小羊还是吃奶,你们注意照顾着母羊就是了。没多大问题!”李五叔笑吟吟的说。

    “多谢多谢,真是麻烦您了,来家里坐坐吃顿饭吧。”风夜高兴的邀请老人家。

    “呵呵,多谢什么,又不是什么事儿。吃饭就不用了,老头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哎,您慢走。谢谢您了!”穆青送老人家出去。

    风夜乐颠颠的去拿了煮好的木瓜粥来,蹲在一边看着母羊吃,心里想着自己离喝羊奶又近了一步,等小羊再长大一点,羊奶就是我和星儿的了(哦活活活,暗中奸笑)。

    作者有话要说:再更了一章,补上5号的份

    40

    意外 ...

    意外

    恬静的乡居日子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在晨昏交替的不经意间,七月鬼节来临了。

    大年春节、三月清明、五月端午、七月鬼节、八月中秋、九月重阳、小年冬至,这几个节日是大商民间一年中最重要的节庆,各地的百姓们在祖祖辈辈的积淀中形成各自独特的庆祝方式。祭祀、驱鬼是南边诸州庆祝鬼节最主要的活动,因此,从鬼节的前一天,蝶山村里又开始准备祭祀各个庙里的神灵了。

    穆青是一向认为礼天敬佛不可废的人,所以在鬼节到来之前就准备着一应的食物了,他买来了很多的用于做冥币的黑黄白蓝青各色纸张回来,发动了家里所有人动手裁做纸衣衫、纸元宝、纸银钱等等一大堆祭祀用的东西。

    风夜在内院二楼的走廊里按了一张长桌,众人搬了竹凳来,围坐成一溜折冥币,除了穆青,风夜、星儿和萧远赫、青山都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刚开始还兴致勃勃的跟玩儿一样边聊天边动手,可是过了那三分热度,各人对那些纸糊纸叠的玩意儿都失去了耐心。

    外面的太阳热辣辣的烧着,空气像是沉滞了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风,人就算是坐在屋里、树荫下还是不住的冒汗;可恶的是一些小小的蚊虫绕着人的耳根嗡嗡的叫,偶尔叮咬一下就让你痒个老半天,拍又拍不着,让人烦不胜烦。

    风夜捧着一碗镇凉的绿豆汤不时咂一口,觉得心里的暑气总算是没有把人逼疯了。他瞟瞟歪躺在屋里竹塌上的萧远赫,那家伙正坦着胸膛睡午觉,星儿躺在他身边呼呼睡得正酣,青山坐在塌边的凳子上,手拿大葵扇有气无力的给他主子打着凉风,自个的眼皮都快磕上了。

    风夜真是不明白,这人明明可以回家或者去随便哪个大城市里享受,却死皮赖脸的一直呆在这个破小山村里忍受酷暑,真亏他还忍得下去啊,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看来有钱人就是有点古怪。

    坐在风夜对面的穆青还是在努力的做着冥衣,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做几套意思意思就好了嘛,唉,还是动手帮忙吧,要不然地下的祖宗该怪自己这个主人都没一个仆人有孝心了。

    黑色的鞋子要用硬纸和细竹片和着米糊粘贴,衣衫要钉上不同颜色的扣子,纸钱要用线穿成长长的一串,黄纸白纸叠成小船一样的金银财宝……

    穆青说,这样我们地下的先祖才有足够的银钱使用,在冥府里打点上下关节以保佑子孙兴旺富贵,平安喜乐。

    这其实只是一个精神安慰吧,就像是人们去祭祀去拜神一样,已经习惯了,虽然明知道这样做并不一定能够达成自己的愿望,可是还是有了慰藉,虔诚的履行着。

    鬼节这天各家都做了灰水粽,是用竹叶或者芦苇叶包成的细长的粽子,里面放了土碱水,没有放馅料。煮熟出来的粽子呈浅浅的金黄色,吃起来居然有点脆口,因为没有放馅,人们是煮了浓稠的糖水来蘸着吃的,在炎热的夏天倒也没觉得腻味。

    因为鬼节是众鬼出来肆虐狂欢的日子,据说人们是要用这样的粽子招待请回家的神灵和先祖,让他们护佑着家里不受鬼怪的侵扰。这一天,人们都是安安静静的呆在屋里,不能上山下水出远门走远路。

    所以,鬼节这天傍晚,举行了隆重的祭祀,把花费了好些时间的纸钱冥衣堆在搭好的台子上烧掉之后,风夜终于松了一口气,鬼节的折腾总算是完了。至于剩下的驱鬼活动,据说是很有趣的一项娱乐来着,听高小明的意思大概就跟去山上踏青差不多。

    风夜对驱鬼没多大兴趣,但是对上山是情有独钟,因此,鬼节的第二天早上,早早的整理好东西,风夜就带着家里的几个人跟着众人上山了。

    村里除了老弱走不动、不想动的人之外,大家分批往村周围的几个山进发,风夜跟着长生他们一拨去了上次他们摘稔子的那个山头。

    几个山头之间相隔不远,登山了山顶之后风夜就听到了对面的一个山头遥遥传来了唤人的声音,另外一个山头有人在遥声呼应。风夜他们这一拨的有很多是跟长生一样的年轻小伙子,这时听到别人率先发出了呼声,有好几个人也忍不住向对面大声吆喝起来。其他山头的人接着也纷纷回应,霎时间,山谷里回荡的都是小伙子们你骂我一声、我笑你一句的中气十足的声音,到后来干脆就拉起了山歌来。

    风夜看得十分有趣,原来这就是驱鬼啊,这么大声的对骂吆喝的声音确实足够把鬼怪们吓走的。

    风夜对这些没兴趣,就提着篮子摘起稔子来,萧远赫春风和煦地随着风夜漫步其间,飘逸的段青色衣衫衬着如花容颜,手挥纸扇意态闲雅,确实很有一番飘飘临仙的模样。很多小姑娘也嘻嘻哈哈的摘着稔子,看到萧远赫就红着小脸跑开,一副扭捏羞囧又暗带情窦的样子。

    真是祸害啊,招蜂引蝶的祸害!风夜无语的看着他装潇洒的样子。

    星儿和几个小朋友在草地上玩得高兴,完全没理会家里的大人,穆青坐在树荫下跟几个村里的大叔聊天聊得高兴,还不忘看看草地上玩得忘情的星儿。

    当风夜摘了大半篮子的稔子回到树荫下休息时,刚才还互相对轰的小伙子们、玩闹的孩子们也偃旗息鼓了,大家都坐在树荫底下吃着带来的午饭茶水,享受着难得的集体野餐时刻。

    因为这次鬼节驱鬼,风夜家又增加了两坛稔子酒。

    鬼节之后,大家的生活恢复了平淡。

    一日午后,风夜家来了两个客人。

    两位客人几乎是前后脚来的,其中之一是李大娘在城里酒坊做事的大儿子,另一个却是从京城来的姓萧的贵公子。

    风夜一下判断出前者是自己的客人,后者肯定是来找萧远赫的,因此,打过了招呼后,风夜就将新来的萧公子推给了萧远赫。

    “李大哥,您是有什么事儿找我么?”风夜将李大引到内院子二楼的回廊里坐下,端了绿豆沙来给客人,拉了一会家常才问道。

    “是呀,有点事想跟你说。”李大喝了几口绿豆沙,書香門第“我看李同兄弟也是个爽快人,我就直说了,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跟你说说田地的事儿。当年你父母双双辞世时你祖父卖了好几亩家里的田,我家里就买了两亩。当时我是想攒多点田地以后就算不回来种地,收租子也足以养老了。不过你也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城里,家中只有老父老母,田地都顾不过来了,这次我回来是想将家父母接到城里去,这里乡下家里更是顾不过来了。我听说兄弟你有意买回当年你祖父卖掉的田地,因此想来问你一问,若果我你家的那些田卖回给你,你可愿不愿意?”

    李大一口气说完,微笑着看着风夜。

    风夜心里稍稍吃了一惊,他是有意想把自家当年的田地买些回来,让家里以后多些依仗,他还在为难该怎么向别人开口呢,没想到现在倒有人上门来说起了。

    他眉开眼笑的说:“愿意,怎么不愿意!我还要多谢李大哥亲自来跟我说这事呢,真是谢谢您!”

    李大微笑着道:“也不过是顺便罢了,我家里的田地本来就已经难以照料了。这次回来我也想尽快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回去做事,兄弟你能那么爽快的答应是帮了我的大忙呀。”

    果然不愧是在城里做事的,顺水人情送得及时,风夜很承他的情。

    “既然兄弟答应了,那如果这两天得空的话你看是不是去城里过一下手续?价钱就按照当年我买进来时的价,你看怎么样?”

    虽然时空变换,但是物价上涨总是不变的,十年前的价格跟今日相比当然不可同日而语,显见人家是让了风夜一个大便宜的,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这么点钱不在人家的话下了。

    “既然李大哥这么说,那我也不客气了,多谢大哥!明日我就进城去办手续您看成不?”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这些日子家里老父老母多蒙兄弟你照顾,日后若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尽管来找你李大哥,能帮得上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谢谢李大哥,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大叔大娘也帮了我不少忙呢。”

    “呵呵,那我就先走了,家里的不少粮食还要拉去城里。你家里的那位客人看着可是贵人啊,兄弟你还是去招待吧。我走了!”李大说着就起身下楼来。

    风夜送他出了院门才回去。

    他乐呵呵的走进堂屋,就看见青叔和萧远赫陪着那位叫萧远图的来客热络的聊着天,看见他进来都笑眯眯的看着他。

    “呵呵,你们继续聊吧!我就坐坐而已。”风夜高兴的摆摆手。

    “小风夜,看来我要离开你了。”萧远赫笑嘻嘻的说。

    风夜愣了一下,看了萧远图一眼旋即笑道:“是么?是要回家吗?”

    “怎么风夜好像很想我走啊?我这么不舍得离开你,怎么你都不留我一下?!我好伤心呐!”萧远赫肉麻兮兮的装可怜。

    萧远图“嗤”的笑了出来,风夜暗翻了一个白眼,又来了,这家伙的间歇性痞子毛病。

    “怎么会呢?我也是很舍不得你们走啊,不过你们总归不是我们家的人,不好强留你呀,要不然你家里高堂该找我算账了。你走了我家还是随时欢迎你来的啊。”

    “呵呵,那我可就记住。小风夜啊,我这次要去安州几天,还会回来的,不要担心,也不要想我哈。”

    真是无耻!谁担心你想你啊,郁闷,风夜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

    当天下午,萧远赫主仆俩和萧远图就走了。

    家里一下子又清静了回来,少了平常插科打诨的萧远赫,家里似乎显得有点空荡了。萧远赫在家里住了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家里人都习惯他的存在,现在一下子走了,还真有点不习惯,让人无端生出戏已散场的冷清来。

    风夜小小的感叹了一下,看来他还是喜欢热闹的啊,但是人生无不散的宴席,过客终究是过客,还是守着家人过自己的小日子吧。

    41

    41、山鸡

    第二天,风夜就进城去跟着李大到县衙户籍司将田产过户,地契到手后,只等李大家里收了秋天的粮食,那两亩水田就是风夜的了。

    那几块田位于村口路边,山沟里的几条小溪汇合而成的溪流就经过这里,村民们在水流中用大石块垒了一个不大的水洼,平时村里的妇女们就爱来这儿洗衣服。

    风夜打算等秋后收回了田之后,就把其中一块紧挨着路边的五分多的水田挖成鱼塘,养养鱼种种藕,鱼塘边种上桑树或者甘蔗什么的,这也算是把农桑渔牧都弄了个齐全了。

    风夜还想在秋后尽快买下些山地,等到了明年春天的时候就可以移植果树,嫁接果枝了。经过好些日子的打听和对比,风夜看中了两个地方,一处是风夜家遥对面的一个小山丘,跟风夜家所在的山坡隔了大片的田野,这一处到现在还是没有人看上的公家山地,如今还满是葱葱郁郁的杉树;一处是就是风夜家的小后山,那一大片后山本来就长着很多的野果树,可以圈出一片来买下,就着原来的基础做成一个果园,这里离风夜家近,以后无论是照料果树还是摘果子都很方便。

    蝶山村里的人家多多少少是已经有了山地的,都是祖上时按户分下来的。风夜家原来也有,不过他家这一脉人丁一向单薄,当初分到的山地本就不多,后来他祖父卖田卖地时也把那片不大的山地连着山里的木材一起卖给了别人。那户人家当年就把木材砍伐了,种上了杏树和桃树,现在那果林都已经卖了好几茬的果了。

    风夜并不一定就要买回当初自家的田地,他只想以后多些可以依仗的田产而已,至于原来是谁的并不重要。

    在古代当农民,只要不是战乱年代,多些田地房产总是好事的。

    ——

    鬼节之后,日子慢慢的靠近大暑了,天气一天比一天更加闷热起来。

    不是农忙的乡下其实是很悠闲的,风夜现在过得非常有规律,每天一大早就去挤羊奶,回来交给穆青做早餐,然后上午跟穆青一起料理一下菜地或者田里的作物,中午睡半个多时辰的午觉,下午或者收拾一下家里,或者上山拾柴摘野果、去田野里采挖草药、割青草,或者到哪个田角旮旯里钓钓鱼,再不然干脆蹲在家里喝茶望天。

    星儿已经没有那么黏着他了,小家伙现在正是好动爱玩的年龄,如今又跟张木匠家的机灵鬼好得不得了,两个小鬼头整天厮混在一起。穆青已经开始教他们认字读书了,穆青腹中的笔墨比风夜多,教两个学前班的小鬼头是绰绰有余的。不过俩小东西性子静不下来,往往好几天才有一天能让他们好好的认几个字的。

    萧远赫走了已经一个星期了,风夜想,他应该是回家去了吧,他说会再回风夜家其实是个戏言吧。那天去县上过户田地的时候,风夜曾去正泰钱庄取钱,他问过那里的管事萧远赫的消息,不过那位管事不知道是不愿相告还是真的不知道,反正风夜是一点儿也打听不到他的去向。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就当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以后有缘还是会再见的。

    风夜感叹,原来自己都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他就已经自然而然的当萧远赫是自己的朋友了,甚至他住在家里,跟着风夜去捡柴摘果子择菜拔草,做着那些琐碎的农事时,也俨然是自家的一份子。风夜可以逼着他用那神奇的功夫替他干力气活,可以带着他赤脚在浑泥里摸鱼,可以毫无形象的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但是,当他的朋友(或者说是兄弟)書香門第——萧远图,穿着华贵的衣裳,赶着骏马拉着的马车,斯文矜贵的站在风夜家的时候,他就马上意识到一个事实:萧远赫不是一个普通人。

    他不是像风夜一样的平头百姓,就冲他姓萧,风夜也直觉他绝不是他说的商贾富家子那样简单。这样的他难以成为跟风夜肝胆相照的兄弟,至少,不会一直呆在蝶山村这样一个逼窄偏僻的山沟沟里。他在风夜家当了差不多一个多月的“村民”,和风夜一家过了二十多天平民生活,风夜几乎要忘了这一点了。

    所以,这次他回去之后,或许是不会来了,至少短期内是不会来了。

    风夜觉得有点遗憾,萧远赫其实是个不错的朋友的,人聪明,见多识广,言谈灼灼,举止潇洒,为人处事也挺有意思,是前世的风夜一直很欣赏的那一类人。跟他相处习惯了,风夜也觉得他那人虽然间歇性的有点不正经,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很让人舒心愉快的。

    希望以后他还会来这里游玩吧——风夜看着天边的红霞笑着想。

    没有萧远赫,没有波澜的日子仍然在继续。

    大暑之后,风夜和穆青又收了一趟地里的红薯和花生,趁着太阳大,风夜还做了一些红薯干,本以为小星儿会喜欢,谁知道这小家伙一点也不赏脸,穆青也不爱吃。风夜只好将红薯干分送给高大娘和张嫂子家了,只留了少少的一点自己慢慢啃。

    接近夏秋交际的时候,天气总是格外的晴朗,太阳耀眼得仿佛能将一切阴暗和污秽照得无所遁形。

    在这样的时候,风夜又非常喜欢上山了。

    风夜觉得很高兴。

    因为他抓到了一只野山鸡和一窝山鸡仔,还拾到一窝山鸡蛋,就在去年他发现那两只山鸡的山梁上。

    那一带的山中就跟长生说的一样,现在已经有很多山鸡在活动了。山谷的泉水边和草地上都有很多山鸡们留下的痕迹,一进林中就不时听到“咕咕咯咯”的山鸡叫声。

    风夜本来是去山谷里摘山椒的,看到地上的印迹就想起了去年发现的那个山鸡窝,于是摘了成熟的山椒,挖了几把草药后就爬上山去看看,没想到就在那片荆棘丛边发现了一只母山鸡,走近一些还可以听到荆棘丛中传出细细的“唧唧唧唧”的叫声。

    风夜马上断定里面是一窝小山鸡。他走过去,母山鸡吓得惊慌的咯咯叫着扑进了荆棘丛中,接着在不远处的一从山蕨根下也窜出了两只“咯咯”叫着的山鸡,往远处飞窜逃走了。

    看来在这里落窝的山鸡还真是不少啊。

    风夜走到那丛山蕨边,拨开叶片和藤蔓,就看到一窝蛋卧在山蕨根边的一个浅坑里,坑里居然还铺着一层松针和苇絮。

    一共十二个山鸡蛋,摸上去还暖呼呼的,应该是刚才那山鸡还在抱窝。

    风夜拿走了六个鸡蛋,另外的六个就留着给山鸡们繁衍后代吧。

    他在附近又梭巡了一遍,发现了三四个山鸡的窝,山鸡们都不在,应该是出去觅食了,或者听到动静逃窜了。在其中有一个窝也躺着十四个蛋,风夜照例拿走了一半。

    风夜回到那丛荆棘边,里面的唧唧声还在。

    风夜用柴刀将荆棘砍去了一些,刚动手,刚才看见的那只山鸡就从荆棘丛的另一边窜出去,往山林草丛中逃去,一眨眼几没了踪影了。

    风夜砍来两根树枝别开荆棘藤,矮着身子钻进石窝子里就看见一窝小鸡挤在一个垫着草絮的天然石臼洞里。

    那些毛茸茸的小山鸡应该是刚出壳没多久,走动间还是摇摇晃晃的,难怪母山鸡没法带着他们逃走。

    数了数,居然有十六只小山鸡,风夜把他们小心的捧进背篓里,打算带回家去养着,反正现在的山鸡多的是,拿走一窝应该不会破坏生态平衡的。

    家里的几窝小鸡小鸭早就已经出壳,现在羽毛开始渐渐丰满,都已经能满院子的跟着母鸡找食了,那个小院子都快不够它们撒欢了,多了这一窝十几只的小山鸡,活活,鸡群真是蔚为可观啊。

    兴高采烈的风夜背着背篓往山谷下走去,还没转过上次挖到人参的那个小山涧,风夜就听到身后传来咕咕的鸡叫声,回头一看,是那只母山鸡,正在草丛间穿梭着追着风夜过来。

    嗬,现在倒不逃走反而追着来了,看来世界上的母爱还真是伟大啊,不管是什么种族之间都是如此呢。

    山鸡追到风夜近前就停了下来,在风夜身后不断的踱着步,脖子一伸一缩的,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威胁试探声。

    风夜将背篓放在地上,自己退后了几步。

    背篓里的小鸡仔们“唧唧”的叫声让母山鸡很是着急的样子,它“咯咯”的围着背篓不住的踱步,鸡头歪过来歪过去地看看背篓里的小鸡又看看风夜,然后慢慢的靠近背篓。

    等母山鸡跟小鸡们亲热了一会儿,风夜猛然冲上去,山鸡吓坏了,掉头就想跑,风夜的手里早抓着一根长长的树枝,枝头带着一蓬树叶。把树枝一扫,山鸡就被绊倒了,它窜起来就往旁边的一个草丛中钻去。

    风夜跑过去,那山鸡还在草丛里面扑腾,风夜伸手进去就抓住了那只被藤和长草缠住翅膀的山鸡。

    真是笨呢,往死路上撞,正好抓回去带小山鸡。

    风夜笑嘻嘻的提着山鸡的两只翅膀,由着它兀自挣扎,背上背篓下山了。

    经过去年常常被风夜光顾的那几棵栗子树时,风夜停下来看了一会,现在树上结满了绿绿的坚果球,一团一团地隐在树叶间,再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成熟了,到时候又可以享受糖炒栗子了。

    看着周围满是青翠的山林,风夜不禁感叹:生活真是美好啊,每时每刻都有那么多的惊喜等着我们。

    42

    42、番外

    萧远赫出生在淼都,从小就在繁华的京城皇都里长大,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作为最小的儿子,他在家里很受家人亲戚的宠爱。

    萧家属于皇族远支,在开国后第二代皇帝时祖上曾经是御封的王爷,不过大商王朝的爵位只能传三代,三代之后就归入无爵位无权势的皇族远亲了,到了萧远赫这一代时早就跟平民没什么两样了。

    他祖父和父亲都是豁达之人,没有执着于祖宗的荣耀,也没有像别的旁支一样让子弟考功名搏名利,他们只是守着祖宗传下来的田产,做点生意过富家翁的日子,即使他们都很有才华,也并没有将生意无限扩大。父亲说,权力和财势过大对我们这样身份的人未必是好事,母亲、哥哥和萧远赫都很赞同父亲的观点。

    萧远赫喜欢无所事事的游荡,在流连中,人世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戏台,他喜欢看人们各种各样的戏。

    萧远赫的一个堂哥说他是个精明冷感的傻瓜,漠然的看待多姿多彩的生活。其实他说的不是很对,萧远赫其实很热情很开朗,什么时候都是一副笑嘻嘻的轻狂痞子样(萧远赫语:这当然是我的老娘冤枉我的),并没有冷感,他只是对繁盛却虚伪的生活没有兴趣。

    从萧远赫十五岁成年后,他就开始学着老爹和老娘出去云游,因为家里有稳重的哥哥在,他并不用担心被爹娘抓回来,况且他们自己也是连年不见踪影的。

    他喜欢四处去看看,并不是因为喜欢看风景胜迹,只是单纯厌恶了淼都,想出去看看别处的生活。

    但是,其实生活哪里都一样,很无聊,越是繁华的州城,内里的罪恶和虚伪更加令人作呕,当然,对于他来说,能看到的戏更加精彩。

    游玩了淼都周围的州县,萧远赫开始向更远的地方去探索,就像是侵略一样,慢慢的走遍。

    十九岁那年,他来到了南边的安州,这里是水陆交通都很繁密的城市,有一条河直通到东南边的海里去,南北的货流都有在这里集散。

    安州这里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只不过他受了堂哥的嘱托,替他巡视这边的钱庄分点。堂哥萧远图是皇族近支,家里的父亲和哥哥都在朝中任职,他本身对仕途没兴趣,却把生意做得很好。

    堂哥的正泰钱庄是大商国内通兑的大钱庄,在全国很多主要城市都有分点。萧远赫其实不需要作什么,就是帮着看看钱庄有没有什么大问题而已。

    在安州逗留了一个多月,冬天来了,他也要启程回淼都等着过年了,过年其实也是很无聊的一件事啊。

    不过,在安州治下的一个叫梧县的小城里,他见到了一个有趣的人。是在一个小酒楼里,萧远赫点了酒无聊的喝着,对面的戏馆子里传出依依呀呀的唱戏声。他注意到坐在临窗座位上的一个少年,十二岁左右的样子,长得很瘦弱,怀里抱着个同样瘦弱的小娃娃,他们应该是兄弟两。

    那个少年明显不是在听戏,只是抱着热乎乎的茶杯在暖手,再用暖热的手去捂怀里小娃娃红红的脸蛋,小娃儿乐呵呵的把小手也捂到他脸上去,他轻轻的笑骂着。

    萧远赫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羡慕,他在家里虽然一直是受宠的一个,但是爹娘和兄姐从来也没有这样温情的对他,最多就是小时候读书被先生夸奖,老爹老娘抱着当是鼓励一下,其实说到底还是被那些所谓的皇族礼仪教条束缚着。即使已经跟平民没什么两样,却还是要恪守一个皇族子弟的威严,真是可笑又可悲。

    跑堂的给他换水都不耐烦了,他依然是一副没有察觉的样子,这个小少年有点眼熟的样子,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兴致勃勃的看着平凡的街景,两只圆圆的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淡淡流动的愉悦和满足。

    也许是萧远赫盯得太久,少年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看过来的眼光盈满了戒备和不悦,还有无形的挑衅好像是一个随时准备扑过来与敌人战斗的小兽,真是可爱极了!

    哦,他想起来了,这个小少年就是他刚来梧县没多久时在正泰钱庄碰见的,那时他正寻到一幅前朝的古画,进门就被他撞了一记,那时的少年也是像现在这样挑衅的瞪着他的。他的眼神很澄澈干净,但是却带着一点锐利和精明,一点不像没见过世面的山村少年。

    萧远赫禁不住想要逗逗他,邀他过来跟他说话,可是整个过程中他却只对那桌菜感兴趣,那看着菜的眼神真像只小狗。

    萧远赫打趣一样的请他吃菜,他一点没有客气的拿起筷子就吃,那吃得两腮鼓鼓的可爱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对他疼惜呵护。

    第二年的春天,萧远赫又去了南边的洪州,玩了两个多月才开始一路悠着北上。

    到了安州的地界,萧远赫忽然想起去年曾去过的梧县,还有那个有趣的少年,于是他绕路去明霞村看了荷花就拐去了蝶山村,想象着他看见他时惊讶口呆的样子,萧远赫心里就大乐。

    不过明显的,他并没有收到预先中的效果。他们村子里正在忙着收割和播种,对于贵公子萧远赫的到来,人们表现出了萧远赫想象之外的淡漠。

    而那个少年,他眼中仅仅是闪过一抹惊奇,更多的却是“你别来碍事”的推却。真是有意思啊,难得的遭到了人家的讨厌呢,萧远赫悻悻然的想。

    他的家里居然是只有兄弟两人和一个仆人,幼失双亲只剩下小孩的人家不少,不过作为山村里的农户,家里有一个仆人却是很少见的。这当中会不会有一个有趣的故事呢?!

    住进少年的家中时,萧远赫发现,他好像没把那仆人当仆人呢,而像是自家的长辈一样。看见他们相处得就似一家人一般,不,是比一家人还要好,書香門第似亲人又似朋友,一起干活,快乐的聊天,互相关照,为生活中最细微的事情高兴,每天围着一张小小的桌子吃饭,萧远赫心里不知为什么竟然有点心酸和羡慕。

    他看见他们是那样鲜活而真实地生活着,为自己计划中想象中的未来努力着,平凡平淡,却很美好,很温暖。

    这应该就是别人说的幸福吧,身处在别人的幸福里,萧远赫竟然觉得很不习惯,他看惯了的,是人间的大悲欢,起起伏伏的戏才是一台值得看的戏。

    但是,这一次他却想要留下来,看看这个乡村农家里平淡的家长里短,想要感受多一点真正的美满,即使只是以一个过客的身份。

    萧远赫不是不相信幸福,而是不相信自己能够拥有幸福。像他那样游戏人间的人,世间的万事万物都只是戏罢了。难以入戏的人怎么会有真实的幸福呢。

    萧远赫借着同居房客的身份介入到他们家的生活中,漆皮赖脸的跟着那个少年,逗他生气,惹他恼怒,每每看着他眉毛眼睛皱在一起郁闷无比的样子他就觉得心情很好。

    萧远赫自己都觉得他恶劣地有点不正常了。

    可是逗他惹他让他情绪起伏的感觉真的很好,很生动,跟着他为每一天的忙碌也是一件开心的事。

    他真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应该说他们乡下的人都是很容易满足的人,摘到一把好点的野菜,在小溪里捞到几条小鱼,甚至黄瓜藤上多开了几支花都能让他高兴个半天。

    渐渐的,萧远赫也能体会到了那样的欢喜。

    跟着他上山摘野果,去田野里采野菜,帮他劈柴、挑担子,少年好似对于他能轻松的做这样的力气活很惊讶,看过来的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和……羡慕?那个时候他的心里总是有点小得意,嘿嘿,他的内功可是从小就练的,连师父都夸他的呢。

    青山说,他变得快乐轻松了,也变得很谦虚勤快,以后不怕讨不到夫人了。

    听到这话,萧远赫当场用手中的甜瓜把这小兔崽子砸得抱头鼠窜,最后一片甜瓜飞出了门砸到了什么东西上,没过一会,少年的骂声就冲了进来:萧远赫,你个败家子,乱扔我的甜瓜,你是不出力就不觉得东西来的艰难是不?明天你给我挑水浇瓜地去!

    唉,挑水啊,他为什么总是那样喜欢让他去挑水呢!

    但是,好吧,第二天萧远赫乖乖的跟着少年去菜地里挑水浇菜。

    经过了几次之后,萧远赫就明白了,少年是自从发现他“力大无穷”(其实是内力啊)之后,他就喜欢支使他干些很费力气的活儿了,譬如挑水。

    看来爱显摆确实不是一件好事儿啊。

    萧远赫觉得自己是发了什么病,竟然每次都乐呵呵的去帮他做,可是当他跟着他摘下那些鲜嫩的黄瓜豆角,满满当当的提着跟他回家时,心里就盈满了欢喜,这纯粹的欢喜是他往常即使花费了几千两银子也买不到的快乐开心。

    呆久了之后,萧远赫开始喜欢上这个小小的山村,这里的天总是很蓝,被青翠的山头四面八方的包围着,有种坐井观天的安全感。空气清爽而新鲜,虽然有时候有些怪味儿,他抱怨了几次,可是少年说,那个怪味是乡村特有的宝贵财富,有了这些怪味才有那样碧绿青翠的蔬菜瓜果、田野草地,才有那样清新舒爽的空气。

    萧远赫最喜欢的是这里的山和田野,套用少年的话就是:这简直就是个天然宝藏。他喜欢山村晨曦初起、薄雾缭绕时那静谧安心的时刻,人们还没从睡梦中醒来,宁静中像是初生的婴孩。晨光吐露时,整个山村仿佛有一层神秘神圣的面纱在徐徐揭开,让人想要屏气凝神地欢喜期待。

    他也喜欢这个山村夜幕初降时的黄昏,太阳的光线从房门前慢慢移向远处的田野、山林,最终消失在高耸的山尖后。蛙声和虫声唧唧哇哇的响满了一片,暮色中传来村里人家呼儿唤女归家吃饭的声音,烟火味充斥在山中,和山里的夜露纠缠混合,驱散了一天的暑热。风轻轻吹拂过田野,层层稻禾起伏如绿浪涌向远方,仿佛也在寻找归处。他站在小院的门边,听到院里传来他叫他回来吃饭的声音,心里就像那稻浪一样迅速涌起了阵阵的感动和钦慕。

    他发现自己正在变得软弱,慢慢的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想冷冷的看着台上的戏,现在,他想参与到这个少年温暖的生活中,让他的美好也传给他一点。

    就让他传给他一点吧,萧远赫想。

    他发现那个少年好像藏着一个什么秘密,因为他有时候不止说些奇怪的让人听不懂的话,还发呆,脸上露出遥远的、朦胧的怀念和伤感。

    萧远赫想,他一定是想起了什么事,在思念着什么人。

    那个时候,他就想冲上前去,狠狠地逗他笑,惹他生气,揉碎他脸上伤感怀念的表情,让他忘记他心里的那些事情,这个安静的、美好的少年,要让他在他身边时只想着他!

    可是他终究没有那样做,因为他不知道那样做了后果会怎样,他其实也是个懦弱的人啊,只想着看别人的戏,却逃避着自己的内心。

    乡居的生活简单纯粹,萧远赫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么过下去,但是堂兄来了。

    萧远图带来了一个消息,让他不得不离开——他父亲中毒了,他不得不赶回家去。

    时间太急,已经来不及跟他多说什么了,萧远赫只对着他说:我还会回来。

    是的,他会回来的,他想呆在这个少年的身边,这是他要离开时从心底浮出来的答案。

    43中秋

    “轰隆隆……”天上接连着打了几个响雷,雨势一下子更大了。

    天已经闷热了十多天了,今天难得的下大雨,空气中的闷热总算是随着大雨冲刷得淡了。

    风夜搂着小星儿盖着凉被躺在竹塌上,看着倾盆大雨把院子里的树苗打得歪来倒去的,雨水从屋檐上噼噼啪啪的流下来,在地上汇成一条条小溪流,然后注入排水沟。

    这种天气下最好睡觉,哗哗的雨声能催人陷入好眠,星儿在风夜怀里玩了一会就睡着了,风夜看着外面的雨看着看着也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午后,外面早就云收雨霁,阳光又洒满了大地,湿漉漉的地面有一种被冲刷得很干净的感觉。

    雨后的空气非常的清爽,就如挥汗如雨的工作了一整天然后冲了一个凉水澡时那样的舒爽,空气里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很浓郁,闻着好像能够想象着有无数的新生命悄悄地从土里冒出来一样。蜻蜓高高的飞在天空上,鸟雀们在滴着水珠的树枝间跳跃欢鸣,连地上的青草也一改往日蔫耷耷的模样变得青翠欲滴。

    外面的田里一汪汪的水都要漫出田埂来了,很多人都在自家的田里挖深排水口,穆青也去处理家里的水田了。

    风夜让星儿呆在屋里玩,他先去旧院子那边检查情况。

    屋顶的茅草是前些日子才换上的,用竹子和竹篾固定住,所以既没有漏雨也没有被大风吹走。但是暴雨把土坯墙几乎都淋湿了,幸好水迹还没有蔓延到屋子的内部去。

    风夜无比庆幸自己现在有了足以遮风避雨的新屋子住,要不然像这样暴风暴雨的天气,住在这样的地方肯定会得风湿的。

    关兔子的竹舍也被淋湿了,幸好下雨前穆青就把兔子都转移到关鸡鸭的屋子里。风夜进屋就看见两只大兔子带着六只半大兔子和四只小兔子安静的呆在墙角啃青草,两只母鸡、一只山鸡和一只母鸭子带着一片子小鸡小鸭厮混着,地上铺的稻草都被他们扒成东一个窝西一个坑的了,其他的公鸡母鸡们有的在地上来回踱着步,有的呆在木架子上梳理自己的羽毛。

    看到家禽们都没事,风夜拿了铲子再次疏通了屋子周围的排水沟排干小院里的积水,给屋子打开窗户通风去潮。

    菜园里的瓜豆经过一场大雨的浇灌也显得很有精神劲,挂着水珠的小黄瓜看起来水灵灵的可爱,风夜挎着菜篮子一边摘着豆角黄瓜,一边把被雨冲落下来的瓜藤牵上去。

    新长出来的萝卜苗和小白菜也被雨冲的东倒西歪的,风夜给它们拔了草,薄薄的施了一层草木灰,吸透了雨水再吸收点肥料会长得快。如今六七月不适宜种蔬菜,精心伺候的小白菜长得很不好,很招虫子还长得慢,萝卜苗是专吃苗不长萝卜的那种,比白菜容易种一点,但是也很难长得好,只除了空心菜。

    不管是种在旱地上的还是种在水洼里的,所有的空心菜都疯长的又快又好,也不知道是当初风夜沤地的时候肥施得足,还是这种菜本身的生命力就特别强劲。

    风夜种了两种品种的空心菜,一种可以种在旱地上的青白色茎细长叶子的,一种种在湿地中绿色茎水滴状短叶子的,现在光风夜一家三口人根本就吃不完,所以每次菜一长(zhang)长(chang),风夜就割了往村里别的人家送。

    趁着下了雨,地上的土疏松,风夜给辣椒地细细的培土。

    今年春天才种的辣椒苗,现在大部分都已经长少量的辣椒了,刚好够风夜拿来做配料和剁椒、泡椒。

    风夜地里现在种的全是野山椒,而这里比较为人们接受的是一种叫做红椒的辣椒,长得比山椒长而大,又比前世的青椒小,据说是前朝时才从大陆西边传过来的,大商南边地界的人都不是很喜欢吃辣,是以在这里种红椒的人家很少,蝶山村里就完全没有。

    初时风夜还以为这里对辣椒的认识还处于跟不明物种——土豆一样的水平呢,但是有一次在集市上风夜发现有乡人拿着一小兜红椒来卖,问了才知道是人们不喜欢种,不过听说北边京城一带的人就十分喜欢吃辣。

    也就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吧,南边的人也有嗜辣的,不吃辣椒的人或许是他们还不懂得怎么将辣椒做得更好吃而已吧。

    这种红辣椒是做辣椒酱最主要的原材料呢,可是风夜的菜地有限,目前还无法大片种植红椒,风夜用野山椒做出来的辣椒酱风味根本比不上用红椒做的,于是风夜就请李大叔在他的铺子定点收购这些辣椒,然后风夜再买过来制成辣酱。只可惜,这里的人们对辣椒的认识还完全处在一个初级阶段啊,百姓们对辣椒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态度,来卖红椒的人根本是少之又少,导致了辣椒酱的原材料极其短缺。

    但是,现在梧县里很多人对于放了烧肉和炸鸡骨的辣酱深感新鲜,不只是出现供不应求的状况,李大叔说已经有好几拨外面的商人表示了想要大批收购辣椒酱和剁椒的意愿。書香門第

    很多常年在外奔波的旅人、客商都喜欢随身带上酱菜、酸菜、咸菜等等一类的小菜就干粮吃,这样既简单方便又经济实惠。不过,这里的人做的小菜口味很单一,就是咸咸的,最好吃的也就是用豆瓣酱做成的酱菜干,但是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风夜做出来的风味独特的辣椒酱就很受欢迎了。

    风夜做的辣椒酱就算是不放肉的也很好吃,因为里面放了豆蔻、桂枝、蘑菇、小茴香等配成的香料粉,这就相当于放了现代的味精、鸡精粉一样,完全是量少料精,而且这些香料大都是可以自家种植或者在山上采到,所以虽然价格稍高,但是还是在百姓们可以接受的范围。

    风夜并不打算将卖辣椒酱作为自己的主要创收途径,所以虽然市场前景甚好,他也并没有急着扩大辣椒的种植面积或者大肆收购红椒,反正他现在生活也过得不错了,没必要搞得太忙碌,钱够用就好了,细水长流,还是慢慢来吧。

    由于下了雨,天气稍凉,晚上风夜决定再做一顿方便面,前些日子星儿已经念叨了好几回了。

    风夜用中午剩下来的排骨和自家的泡椒做两了个泡椒排骨口味的,又给星儿做了个肉丝泡菜的,几个人淅沥呼噜的吃了满头大汗。

    风夜想起萧远赫还在这里的那次,香菇炖鸡的面,大伙儿也是吃得尽兴啊,那时萧远赫吃了满满两碗还意犹未尽的样子,要是下次他来就再给他做一次吃吧,他那人其实也是个好吃鬼呢。连他的小厮青山也是,那次吃竹筒饭他不在,后来知道了直嘟哝了好几天呢,真是的,物以类聚看来就是这样的吧。

    ——

    一场大雨之后,天气又回复了酷热,不过,好在没过几天又下了几场雨,每次都是乌云满天、暴风暴雨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因为连续下了几场雨,地里的红薯藤长得飞快,连带着的当然是地里的草也长得茂盛。村里的长辈们都说,今年的红薯可能长得不好了,因为雨水太多,养分不光容易流走,还助长了薯藤。

    风夜不理这些,反正他家人不多,红薯肯定是够吃的,反正又不是没粮食要拿来当饭吃,况且,他家里的猪牛羊和兔子都可以喂红薯藤,长得快也没什么不好。

    风夜随意撒在院子里的几株向日葵开花了,一个个大花盘垂在高高的枝头上,把星儿高兴的每天要看几次。

    田里的水稻正是谷物生成淀粉的重要时期,这个时候该给它们及时施肥了,所以风夜和穆青忙着腐熟粪肥,掺草木灰,控好田里的水分,拔除稗子,下肥。

    两人一忙就是好几天,等他们闲下来的时候风夜才惊觉:中秋节快到了。

    中秋节供月饼、做团子、吃汤圆、喝桂酒是大商国的传统,团子是用花生裹面粉再裹糖浆做出来的一样吃食,桂酒就是桂花酒,这几样东西合起来的意思就是花好月圆,月圆人圆,美好的节日,美好的祝福,蕴含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

    中秋节的前两天,风夜就拖着穆青去城里采购,月饼肯定是要买的,包汤圆的芝麻要买,桂花酒也要买,风夜光听名字就觉得这酒一定很好喝,老早就预谋着要多买两坛。

    这时候的月饼看起来跟现代的差不多,但是由于用料复杂、工艺讲究,所以民间的普通百姓难以自己做出来,那些手艺又是代代相传轻易不给外人知晓的,会这门手艺的师傅大多被延请在专门的制饼制糕点的作坊里,因此人们只有从商家手里买月饼。风夜看着那些花纹精美繁复、看起来就不好吃的古代月饼,出于谨慎没有多买,只要了五个,红白莲蓉、豆沙、水果蓉、五仁叉烧各要了一个,花了三十五文钱。

    可惜的是这里没有沙田柚、沙田橘、菠萝、葡萄之类的水果,要不然风夜更想买多点水果吃,风夜和穆青走遍了整个县城,买了些柑子、橙子、石榴、西瓜和一小把甘蔗,梨、桃子肯定是不用买了,家里多的是,现在沙梨也成熟了,又甜水分又多还免费。

    买完了吃的,风夜又去了布庄,给家里每人买了做秋衣的布匹,过了中秋天气渐渐就要变凉了,添置些应时的衣裳也是必要的。

    因为是临近中秋,十里八乡赶集的人很多,蝶山村里也一样,所以风夜赶紧买完了东西也没有等村里的牛车,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就走路回家了。这时候,风夜怀念起了萧远赫住在他家时,车马代步的那种光景。

    44醉酒

    “哇,哥哥!看我找到两个好大的!”小星儿兴奋地一手举着一只大田螺冲着风夜叫嚷。

    “呵呵,那么大呀,我们星儿真厉害!小心点,要站稳了,别跌到水里去。”

    “嗯,我知道了哥哥。”

    哥儿俩继续在水田里摸着田螺。

    也不知道最初是谁家先把小田螺丢到田里去,到了现在这片山沟里的很多水田都繁衍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田螺,风夜家的那两亩水田里也有,夏耕的时候他就拾了好些大个的给家里人做了一次香辣田螺。这几个月来他都没有再去捡过,就是为了把田螺养得更大更多一点留着中秋这时候呢,只可惜没有买到大螃蟹和大虾,要不然配着小酒吃那才美呢。

    捡了小半桶的田螺,把它们放到清水中养着,每天给换两次水,等它们吐干净了泥沙刚好就到中秋了。

    中秋这天,太阳刚落山去,大大圆圆的月亮就高挂在树梢头了。

    风夜一家早早的洗了澡,就把各种吃的东西搬到前院的石桌上,一碟月饼、一碟团子、一钵芝麻汤圆、一坛桂花酒、几样水果摆了供着月亮,烧了香烛纸钱放了鞭炮后,三人就围坐着吃东西。

    姜糖水煮的芝麻汤圆香糯甜美,吃了两碗垫了肚子,再就着香脆咯嘣的团子和田螺喝着甘洌清香的桂花酒,那滋味真是太美了。风夜小酌了一口酒,心里感叹。

    星儿这小东西看见大人喝酒他也想喝,风夜用筷子沾了酒水放到他嘴里,他刚舔了一下就皱着小脸推开了,转而专心的对付着自己碗里的田螺。

    熬煮透之后再用鲜笋丝、八角、花椒、小茴香、香苏叶、田鸡草和辣椒爆炒的田螺比之风夜前世在海鲜大排档里吃到的滋味还要好,吃一口田螺肉,喝一口桂花酒,嚼一粒团子,和围坐的家人一起闲话两句,人生真是美满啊。

    月亮慢慢的升上了高天,清冷的月光把人间罩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辉,虽暗淡却把一切都照得清楚,几只萤火虫在草丛中飞舞,秋虫唧唧伴着村里传来的遥遥的欢呼说笑声,让人感觉除了自己之外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风夜看着圆圆的月亮,心里不期然的想起了前世,不知道这里的时间跟二十一世纪的地球是不是一样呢?现在这里都是中秋了,算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年了。一年的时间足以淡忘很多东西,如今的他是真正的将自己当成了这个时空的人,那个遥远的家乡,那些永不能相见的亲人已经很少想起,而他们,应该也已经忘了他了吧。

    如果这个时空和那个时空是同一个月亮,那么,就让月亮捎去祝福吧,愿花好月圆,共饮一杯婵娟。

    风夜喝得醉眼朦胧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梦了,因为他似乎看见了萧远赫笑吟吟的站在他的眼前。

    他摇了摇头,暗骂自己笨,这大好的团圆夜,萧远赫肯定是在家里和他家人一起共度了,又怎么会大老远的来这个小山村里和相识没多久的人过呢?真是的!看来自己是真的喝多了,都出现幻影了。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还没迈出步子就被一个人扶住了,鼻端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淡淡香味。

    是谁呀?居然搽了香水,难道是穆青?他趴在那人的胸前,张大了眼睛想凑上去看看这人是谁。

    风夜眯着眼睛,脸都快凑到那人的脸上去了,可是眼前的影子重重叠叠的,还在不停的晃动,他真的看不清楚啊。

    萧远赫好笑的看着怀里这个不住动来动去的小人儿,他风尘仆仆的赶来,就是为了早点见到他,他都站在面前了居然还怀疑自己的真实性。看他那个傻傻的样子,双手扒住他的衣襟,秀气的脸上挂着傻兮兮的笑,迷蒙着大眼睛在鉴定着,一只手还伸过来胡乱摸着他的脸,嫣红的嘴唇轻声咕哝着。

    “奇怪?好像……真的是萧呃远赫啊。”

    真是可爱啊,萧远赫看着他,眼里的笑意更加深了,伸手捏住怀里人的鼻子,轻轻拧了拧,“喂,小猪,快醒醒。”

    风夜甩了甩头想摆脱他,摇了几下没能如愿,左手伸出来就一挥,“啪”的一声,萧远赫的下巴就挨了风夜的一巴掌。

    “噗……”刚安顿好星儿的穆青一出来就看见了这一幕,很不给面子的嗤笑出声。

    同样风尘仆仆的青山看得呆了,書香門第“少爷挨打了?可怜的少爷,马不停蹄的赶来居然还被李公子打了,呜……”他心里愣愣地想着,穆青看见他呆呆的样子,只得笑着提醒他去洗漱吃东西。

    “可是,少爷……”

    “没关系,你少爷会处理好的,你也累了,快去吃点东西就休息吧。”

    “哦,那好吧,谢谢青叔!”小厮犹豫着走了。

    穆青收拾了桌子上的东西也进屋里去了。

    “小东西,会打人了呀,真是只张牙舞爪的小猫!”萧远赫被风夜拍了一下也呆了呆,继而笑着又捏了捏少年的鼻子。

    看他昏昏欲睡的样子,看来时是没法让他醒来了,唉,本来还想着一起喝酒赏月呢,想不到这只小猫的酒量这么浅,自己喝了两杯酒醉了。

    萧远赫弯腰抱起醉醺醺的风夜,把他放到床上,又给他除了外衣鞋子。

    穆青端了热水进来,萧远赫给床上的人儿擦了手脸脖颈,才给他盖上凉被。风夜已经睡着了,呼吸中鼻翼翕动,睡梦里还咂巴着嘴,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萧远赫坐在床沿,凝神看着熟睡中的少年。

    清秀的小脸褪去了初见时的黄瘦,脸颊已经长了些肉,看起来圆圆的,跟肉嘟嘟的小星儿有些像;两道斜飞的眉毛下是一弯闭合着的眼帘,长长的黑黑的一圈睫毛微微的卷翘着,随着呼吸一动一动的;鼻子有点小,直直挺挺的像一管秀气的笔胆,应该是随了他的母亲;嘴唇长得像猫,两边嘴角总是自然的翘起,好像时时勾唇含笑一样。

    这个少年,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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