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废后

    院外突然响起了严承铎和冯淑媛的欢笑声，莲妩的笑声立即就止住了，她眼泪汪汪的看着青瑟。

    “明明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还死不悔改！”严承铎一进来就厌恶的一脚揣在了青瑟的小腹上，他甚至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这锥心的一脚踢得青瑟五脏六腑都在痛，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更是痛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就是曾经为了把她从太后的水牢里救出，而情愿血染龙袍的严承铎；这就是迎娶她时，以帝王之尊跪谢岳父的严承铎；这就是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一个绿字，而颁发“禁绿令”的严承铎……

    莲妩急忙拦住怒气冲冲的严承铎，楚楚可怜的哀求道：“皇上，不管皇后娘娘曾经做过什么？她还是臣妾的姐姐。皇上……”莲妩拉着严承铎的袖子就要跪下：“恳求皇上看在臣妾的面子上绕过姐姐吧！”

    妩媚的芙蓉脸上，晶莹的泪珠盈盈欲滴，严承铎当即就心软了，他狠狠地训斥青瑟：“你害死了莲妩的孩子，莲妩还给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求情……”

    不知廉耻的贱人！不知廉耻的贱人……

    青瑟痛苦的捂住了耳朵，他怎么可以如此羞辱她？

    “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承铎，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啊……”她绝望的叫道：“冯淑媛，你帮我求求承铎啊！”

    严承铎厌恶的瞥了一眼她脸上的伤痕和破旧肮脏的衣裙：“你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儿天下之母的风度？”

    “唉——，皇后娘娘居然和一个下等的宫女打架，真不知道给太后知道了又会出什么乱子呢！”冯淑媛凉凉的煽风点火。

    自从沈青瑟失势以后，后宫一直都是冯淑媛和莲妩在争宠，皇后之位，冯淑媛已经觊觎很久了，她本来就是大将军之女，皇太后命定的皇后人选，如果不是当初严承铎为了沈青瑟和皇太后翻脸的话，她早就已经执掌六宫凤印了。

    莲妩紧张的看了严承铎一眼。虽然她现在正蒙圣宠，毕竟还是根基尚浅，如果这个时候废后的话，自己恐怕问鼎皇后之位的可能性不大。

    莲妩声泪俱下的跪倒在地：“皇上。虽然姐姐于德有失，可是毕竟……”

    “毕竟？毕竟什么？你倒是说说我哪里于德有失啊？”

    冷酷的腔调，镇定自若的反问让莲妩和严承铎都吃了一惊。

    沈青瑟这个时候才察觉出来自己的可笑来，她居然向害死自己孩子的冯淑媛求情，她居然指望出卖自己的莲妩放过自己，她居然求杀了自己全家的男人回心转意。

    真是痴心妄想啊！

    沈青瑟慢慢站起身来，指着他们笑道：“这几年你们都陪着我演戏，只有我一个人是入戏的傻子！开始的时候，你们什么都没有，严承铎你只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莲妩你只是相府的一个小丫鬟，现在，严承铎你成了皇上，莲妩你成了妩夫人。可是我呢！我爹死了，我全家都被抄斩了，我的脸毁了，我连路都走不成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莲妩没有想到一向柔顺维诺的沈青瑟居然也会翻脸，当即吓得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严承铎却慢慢走上前去，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白皙修长的手指顺着她脸上那道骇人的伤疤缓缓滑过。

    他的动作轻柔温存，声音却是残酷低沉：“知道你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境地吗？因为你拥有的太多了，你又太蠢了！”

    两行冷泪顺着她残破的脸颊涔涔而下，青瑟的身体已经绝望的瘫软在了地上。

    严承铎手下的力度更增加了几分，他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如果被别人欺骗了，不应该怪别人，应该问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蠢！”

    话一说完，他狠狠甩开了青瑟：“皇后娘娘出身逆贼，为人悍妒，残害皇族血脉，废后！”

    自幼便跟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太监万安小声提醒道：“皇上，废后是件大事，难道就不跟百官商议吗？”

    严承铎冷冷的看着地上的青瑟：“皇后是我封的，自然应该由我来废！”

    当初，也是万安惴惴不安的提醒他：“皇上，立后是件大事，皇太后不同意，百官也有意见，是不是应该缓一缓？”

    严承铎意气风发的一挥手：“皇后是我的，自然应该是我想立谁便是谁！”

    青瑟爬过去，揪住了他龙袍的一角：“承铎，我知道你爱过我的，你到底爱我的什么？”

    冯淑媛尖声笑道：“男人爱的当然是女人的脸，可惜你的脸已经毁了，就你现在这么一张鬼脸，你让皇上怎么爱得起来啊！”

    “滚——”严承铎咬牙切齿的瞪了冯淑媛一眼。

    这一眼里有厌恶，不屑，嘲讽，冯淑媛先是被吓呆了，然后脸色窘得涨红。

    青瑟扬起残破的脸，热切的望着他。

    严承铎投向她的眼神却是幽深不见底：“……”

    她甚至不敢问他是否爱过她，害怕从他的口中吐出的会是“没有”。

    你到底爱我的什么？

    “我爱的是你的蠢！”

    青瑟揪扯着他衣角的手颓然落下。

    傻子谁不爱啊！

    更何况还是一个可以让他袖卷朝堂的傻子！

    严承铎抬脚踩在了她的手背上，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狠狠的踩，他的动作又残忍又暴烈，痛得她满脸都是冷汗和热泪。

    曾经是谁最爱抚摸她柔嫩白皙的小手，现在却带着毁灭的恨意来摧残？

    “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他都已经将她的所有都剥夺了，却假惺惺的留着她的一条性命，不愿意落下一个杀妻的薄情名声，但是他又不愿意看到她活着，只好逼迫她识相的自尽。

    你都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严承铎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