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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节食地狱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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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到了晚上,他却只是个肮脏不堪、不能见光的同性恋。

    他身上的光环越多,他就越无法挣脱这些虚荣的赞美和崇拜,就要越加用力的编造更多的谎言去努力的维持住他现在所拥有的名誉和地位。

    于是他就在谎言铺就的康庄大道上越走越远,一边鄙视着自己,一边享受着伪装之下众人崇拜的目光。

    不能够停下脚步,因为只要止步不前,他就会立刻迷失方向,完全不明白他身处何处,又将去向何方。

    毕少良并不了解他的想法,他也不准备让毕少良了解。因为正是毕少良教会他如何适应这个成人的社会的。他的挣扎矛盾在毕少良眼里可能仍旧是小孩子家家不成熟的童话情结。

    他渐渐明白他是毕少良心里唯一的那一朵花,养在花盆里好好地浇水,施肥,想要看他绽放出最美丽的颜色。

    只要在他前面绽放出最美的颜色就好……

    彻底的,放纵的,堕落的,毁灭的。

    二十五岁,欧阳辰辰囊括了当年华语歌坛的最佳男歌手、国际电影节的最受瞩目男演员等多个奖项,代言知名品牌和公益项目无数。

    二十六岁,欧阳辰辰与B&D续约,毕少良破例额外给了欧阳辰辰1%的B&D的股份,为欧阳辰辰在B&D又多缔造了一个神话传奇。

    二十七岁,欧阳辰辰执导了他的第一部小成本电影,获得话题无数,并荣获了金像奖的最佳新锐导演,同一年作为国际电影节受邀的最年轻的评委参与评审,同时举行了全国十六个城市的巡回演唱会,创造了十六场演唱会的票房全部爆棚的最高记录。

    二十八岁,欧阳辰辰已经成了演艺圈的神话,一呼百应,无所不能。

    二十八岁,他也仍然是毕少良心目中唯一仅有最美的花。

    欧阳辰辰刚刚结束第十五张专辑的MV的拍摄工作,回B&D参加一年一度的年中股东大会。他是唯一一个能够出席的艺人,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拥有话语权。

    大会上关于公司财务及投资走向的部分他不是太感兴趣,只有最后提到培养新人计划时他会用心去听,偶尔参与自己的意见。

    今年多了一个特别引起争议的新人,公司的决策层分了两派,为了要不要捧他争得面红耳赤。

    “这个谢施然是于姐的儿子,单就这一个理由就不得不给他机会!”

    “问题是他现在的样子……”

    “对外封锁消息没人知道他整过容,有什么关系?”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只要他一出名,立刻就会被人查出来的,根本瞒不住。”

    “其实就算被人知道他整过容又怎么样?他本人都表示不介意了。现在整容的明星多了去了,这正是一个宣传走红的噱头也说不定。”

    “我觉得关键不在于他整过容吧?关键是他整完之后的样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除了毕少良外的目光便齐刷刷的集中到了正斜靠在座椅中,随手在会议材料上涂涂画画的欧阳辰辰身上。

    欧阳辰辰手中笔尖一顿,抬起头来瞄了面无表情的毕少良一眼,随即轻笑道:“我是不介意的。只要那个叫谢施然的有个性,有才华,就算是和我整得一模一样,观众也能看出我们的区别。”

    “就是嘛,‘小欧阳辰辰’这个噱头怎么样?就算是踩在巨人的肩膀上红了,这也没什么不对啊。公司只要能赚钱不就行了?”支持派见欧阳辰辰并没有对谢施然表现出公开的反感,底气便更足了。

    “我始终觉得骂声会远远多于赞叹声。”

    “红了就是红了,你管他是怎么红的?而且既然两个人长的这么像,可以去演兄弟题材的电影啊。你说是不是,辰辰?”

    欧阳辰辰漫不经心的笑,玩着笔尖说:“如果有好本子、好导演的话,没什么不可能的。”

    “辰辰绝对是艺人中最大度的,在提携新人方面谁也比不上啊。”支持派眉开眼笑。

    欧阳辰辰也笑:“高总说笑了。提携B&D的新人是我份内的事,和大度什么的扯不上关系。B&D挣得多,我年底的分红也高啊。”

    会议室中一阵心领神会的笑声,刚刚剑拔弩张的争执气氛也淡了。

    毕少良等到笑声差不多止歇后,淡淡的开口:“我们尽量缩短会议时间吧。如果没有别的议题,大家考虑三分钟,然后对下一年度B&D的新人培养梯队排名做一个投票。”

    会议室中众人开始低头窃窃私语,只有欧阳辰辰目光一直对着毕少良,咬着笔尖对他轻佻的笑。毕少良瞪了他一眼,低头佯装翻阅资料。

    等到正式开始投票,孟帆和谢施然成了下一年度后起之秀中关注度最高的两人。欧阳辰辰把票投给了孟帆,而毕少良将手中相当有号召力的一票投给了谢施然。

    最后,谢施然以微弱的票数之差险胜了孟帆,成了B&D在新人中力捧的头号对象。

    欧阳辰辰暗中咬牙,恨不得把谢施然碎尸万段。

    谢施然看上毕少良了,这件事他早两年就看出来了。现在的小孩子真是敢做,表白不成就跑去整容,实在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可笑透了。

    谢施然自从加入B&D做了培训生后,学习上没见多刻苦,反倒是一直有事没事就跑去缠着毕少良不放。欧阳辰辰一直看这小子不顺眼,偏偏毕少良还对他相当和颜悦色。

    他曾不止一次冷嘲热讽的暗示毕少良谢施然对他有意思,但毕少良就像没听见一样,对谢施然仍旧丝毫不懂避嫌。

    一年前谢施然半夜跟着毕少良跑到公寓来,正巧他那天提前结束工作也回了家休息。

    他一开门就看见谢施然坐在沙发上他平常惯坐的那个位置,毕少良也愣了,因为他根本没想到他那天会回家休息。

    当时三个人都傻了,以至于一团混乱的谁也没有做出什么正常的反应。

    谢施然呆呆的问毕少良和欧阳辰辰的关系时,毕少良竟然如实的答了。如实的答了也就算了,谢施然竟然莫名其妙的接了一句:“可是我也喜欢毕叔你。”

    欧阳辰辰每每想到那个令人抓狂的场面就万分后悔当时没有冲上去揍那混小子一顿,只是傻傻的立着看着毕少良,一个屁都没放出来。

    毕少良依旧铁血,竟然毫不留情的当面拒绝了,紧接着谢施然便二话不说的推了他一把哭着跑了出去。

    事后毕少良跟他解释的理由是那晚谢施然父母不在家,他又没带钥匙,于是才说要借住一夜。

    虽然欧阳辰辰对这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理由很不屑,但还是压住了脾气没有和毕少良吵架。

    毕竟毕少良已经拒绝了谢施然,而且事后没有做任何的挽救措施,他已经在和毕少良争执的事情上很累了,于是他选择性的遗忘了这件事。

    只是谢施然自那晚后就不去B&D报道了,一消失就是半年多,等到谢施然再重新出现在B&D大楼前时,却是顶了一张和他酷似到有人会认错的脸。

    “我现在和你长得一样了。可是我却比你年轻,比你爱毕叔,毕叔还有什么理由不选择我非要和你在一起呢?”谢施然竟然能找到他当着他的面和他挑衅。

    欧阳辰辰当时就笑了。和他比爱?他为了毕少良甚至放弃了“自我”,他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换了张脸就敢和他跑过来谈“爱”?

    欧阳辰辰的手机哔哔的叫了两声,他接起来,毕少良发来的短信上说一会儿在地下车库等他一起回家。

    欧阳辰辰看了眼正在和另一个股东讲话,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毕少良,觉得金像奖应该颁给他才对。他轻笑,和另一个试图和他搭话的股东交谈着离开了会议室。

    毕少良结束了收尾工作,收拾了东西来到地下车库,远远地就看到一辆银灰色的跑车朝着他疾驰而来,正是欧阳辰辰最近刚换的爱车。

    那跑车在快要撞到他的瞬间猛的一个急转弯,车尾几乎是飘移着擦到了他的身边将将停住。毕少良皱眉没动,看欧阳辰辰按下车窗对他挑衅的竖了个中指。

    “辰……”毕少良还没来得及开口,欧阳辰辰便重新踩了油门,跑车转眼疾驰而去,只剩轮胎下扬起的灰尘扑了毕少良满身。

    毕少良望着跑车眨眼间便没影的方向重重的吐了口气,无奈打电话叫了司机开车来接他。

    毕少良回到家中时欧阳辰辰却没回来,毕少良不禁有些烦躁,什么都干不下去,干坐在沙发上等人回来。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墙上的钟表指针转过了凌晨,门锁才咔嗒一响,欧阳辰辰推门而入。

    毕少良迎过去,毫不意外的看着欧阳辰辰醉醺醺的拎着喝剩了半瓶子的酒瓶摇摇晃晃的走进来。

    “你又酗酒?”毕少良一幅乌云罩顶,山雨欲来的架势。

    “嗯?我没喝多少,就喝了一点点。”欧阳辰辰甜笑,伸出手来比了大约是一厘米的长度。

    毕少良上去一把夺过欧阳辰辰手里的酒瓶,欧阳辰辰不放,又扑上去抢:“给我!我还没喝完呢!”

    毕少良和欧阳辰辰体格相当,并不能很好的制住欧阳辰辰,两个人推挤之间,酒洒了两人一身,金黄的酒液将彼此浇了个透。

    欧阳辰辰愣了愣,毕少良便立刻趁这时将酒瓶扔在一旁,沉声训斥道:“你现在这都是些什么毛病?我越说不让你喝酒你就越喝是吧!你怎么回来的?你的车呢?”

    “我的车?”欧阳辰辰迷茫的眨眨眼,奋力的回忆了一下才悠悠的说:“我没开车啊,我知道不能开车的,我打车回来的。”

    毕少良气的直喘粗气,走过来架住欧阳辰辰的胳膊将他半抱起来道:“先去洗澡,然后立刻睡觉。好在你明天没有通告,要不然我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欧阳辰辰一身酒气的瘫在毕少良身上,鼻子在毕少良的脖子上磨蹭了两下,突然间伸出舌头去舔刚刚倾洒在毕少良颈项的酒液,鼻子里哼哼的发出撒娇似的邀请。

    毕少良被他舔的一个激灵,发狠的把他拽进浴室,扔进浴缸里。

    “你疯了是不是?酗酒?飙车?你有本事再去吸毒给我看啊!我看你现在红了之后就完全忘记你之前辛苦的时候了!你是要毁了你自己是不是!”毕少良怒吼,把花洒开到最大,毫不温柔的冲着欧阳辰辰的头。

    欧阳辰辰仰躺在浴缸里放声大笑,被冲过来的水呛到又扶着浴缸沿开始拼命地咳嗽。不一会儿他便被淋了个湿透,浴缸中的水积了半缸,将他贴在身上的衣服微微浮起。

    “别浇了,我清醒了。”欧阳辰辰打了个哆嗦,轻轻的说。虽然毕少良开了热水,但头晕目眩的他仍然觉得冷。

    毕少良狠狠地喘气,胸膛起伏不定,他将喷头扔在地上,水却还在兀自的流,浸湿鞋底。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毕少良咬牙。

    欧阳辰辰趴在浴缸边上低着头一动不动,半晌才闷闷的说:“想怎么样?很简单,我就是想把不开心的都忘了,我就是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小心眼的男人,难看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谢施然是个变态……【可我似乎对变态很是偏爱啊……望天……

    终于把辰辰鼓捣到28岁了~可要重头戏了,哈哈~~~

    其实本来还想继续的,实在写不动了,下一章再说吧~~(不负责任的飘)

    PS:嗷嗷嗷嗷~~我被挂黄牌了!JJ太过分了!乃们说啊,我写啥了!我啥都没写啊!不想改不想改不想改一百遍!

    87

    87、心的诱惑 ...

    毕少良沉默,半晌叹了口气问道:“因为今天下午谢施然的事?”

    欧阳辰辰苦笑,将头枕在手臂上喃喃道:“既然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捧他?他有病吧?现在我看见他那张脸就恶心!“

    浴室内蒸腾的水汽渐渐的压缩了空气,使整个空间都迷幻扭曲,毕少良半蹲下,抬起欧阳辰辰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然后尽量温柔的说:“因为他的身上有卖点,这就是唯一的原因。”

    “去你妈的!”欧阳辰辰一下子爆发,奋力的将毕少良推坐在地,大声骂道:“毕少良,你这个道貌岸然、虚伪做作的骗子!”

    毕少良不悦的皱起眉头,将湿透的衣服脱下来,边脱边憋着气说:“你喝醉了。有什么事等你明早清醒再说。”

    “为什么不现在就说清楚?”欧阳辰辰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一个踉跄扑到毕少良的身上抓住他的肩膀不放:“你明知道谢施然喜欢你,明知道他知道咱们两个人的关系,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在跟我示威!你要是真的在意我的感受,根本就不会容许谢施然还留在B&D!”

    “谢施然有他母亲的拜托,他本身也没有犯错,我不可能因为私人原因而封杀他!”毕少良的语气也重了。

    “呵。”欧阳辰辰冷笑,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不能因为私人原因而封杀他?那你对孟帆的安排又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以他的资历身价到现在还需要演配角吗?听吴导说,孟帆那个小白痴的角色还是你亲自推荐的呢。”

    “……为什么要扯到孟帆?我们不能只看着彼此吗?”毕少良深呼吸,突然觉得头疼。

    他不想在这些问题上无休止的和欧阳辰辰争吵,他只确定一点,那就是他清楚的了解他自己的感受,可他却要不断地猜疑欧阳辰辰的感情。

    欧阳辰辰已经到了男人最光彩夺目的年纪,带着无穷无尽的精力与自信,无论走到任何地方都是星光熠熠的焦点人物。

    而他却已经不再年轻,再过两年便到了不惑之年,成熟内敛有余,激情活力不足。

    毕少良每次拥着欧阳辰辰便不禁要想,这样仿佛是用他的祈祷换来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欧阳辰辰对他的热情还能维持多久?

    也许很快便要厌倦了吧。毕竟他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刻板而无趣的男人,而对欧阳辰辰深沉到近乎自虐的爱恋似乎从未正确的传递到欧阳辰辰心中。他和他之间永远像是梗着一道无形的屏障,而且越来越远,越积越厚……

    欧阳辰辰从来都性格跳脱,渴望自由,两个人再次走到一起后,毕少良从没有一天能够安心的享受两个人之间看似融洽美满的感情生活。

    他不知道哪一天在欧阳辰辰的生命中再次出现一个和他更加相配的人时,欧阳辰辰会不会毫不犹豫的弃他而去。像是孟帆,像是哪个躲在暗处还不知道姓名的某个男人或女人。

    他能够看出来欧阳辰辰在他身边并不快乐,因为欧阳辰辰只要没有工作时便会喝酒,而且渐渐演变成酗酒,喝的烂醉如泥,不省人事。

    他完全迷茫了,只有对着欧阳辰辰,他才会有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将欧阳辰辰从那个危险的边界拉回来,更不知道还要怎么对欧阳辰辰更好,怎么表达他对他的爱意。

    有一两次,毕少良甚至已经将“分手”两个字卡在喉头了,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他终究是自私的,宁愿囚着欧阳辰辰的心陪他痛苦,也不愿意放他自由,看他和另一个人快乐。

    “我和谢施然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可能对他动心。我除了你以外还看过谁一眼吗?公司的安排你不用过问,你只要安心拿你的分红不就好了?”毕少良将欧阳辰辰揽在怀里,低声在他耳边呢喃着解释,轻轻的亲他的耳朵。

    “呵呵。又用你那一套公私分明的说法来敷衍我了?”欧阳辰辰笑,将脸埋在毕少良的肩头,放松了力气。

    多少年的争执了,他从来不是固执的毕少良的对手,只是他最近学乖了而已,既然本就是场没有胜负的战争,那又何必再浪费精力穷追不舍呢?

    “我没力气了,帮我洗吧。”欧阳辰辰将呼吸轻轻吹在毕少良的耳旁,轻声的发出邀请。人生苦短,不如及时行乐,让他飘上云端,然后忘却所有不堪入目的是非烦恼就好。

    毕少良喉头紧了紧,猛地将欧阳辰辰抱起来又扔回浴缸。

    欧阳辰辰本打算一辈子就跟毕少良这么耗下去,得过且过,难得糊涂,若不是那天那一封意想不到突如其来的快件,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想要去改变自己现有的生存状态。

    欧阳辰辰每一天都会收到来自歌迷影迷成百上千件的信件或是小礼物,他有专门的两个助理帮他拆信过滤,然后将有意义的部分信件转交到他手里。

    有一封快件是直接未拆封便送到欧阳辰辰手里的,欧阳辰辰看着这封越洋的国际快件,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快件署名是美国斯坦福大学的裴根教授,欧阳辰辰回忆了许久,才想起此人在他去美国拍电影时曾有过一面之缘。

    裴根?李德是专攻戏剧、导演方向的教授,为他所参与拍摄的那部电影做学术指导,他和他简单的交谈了一些,对他提出的关于表演方面的一些创新的思路很有兴趣。

    当天晚上裴根便邀请他去看了他们学院学生演出的一台歌舞剧,舞美设计新颖别致,剧目内容也发人深省,欧阳辰辰看的很尽兴,一时高兴还感叹如果他能有幸成为其中一员就好了。

    他隐约记得裴根对他表示过邀请,但他当时还沉浸在那出精彩的歌舞剧的诠释方式中,对于裴根对他的热情邀约,他也只是当做礼貌的寒暄而已。

    他没想到时隔将近一年的时间,裴根竟然还记得他,并且亲自发来信函。他颇有些兴味的打开一看,是一封亲笔书写的信和一些大学入学申请的宣传册与导读书。

    信上是几句简单的问候和祝福,并对他在电影中的表现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却也没有过分浮夸,还很有见地的对他的表演提出了几点改善的建议,欧阳辰辰认真的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

    他从影已经十年有余,演技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也不算夸张。不过任何技巧一旦应用到驾轻就熟,便会有一种盲目自大的意识潜藏在体内,好像是一种习惯性的怠慢与思维惰性的延续,同一种表演风格和同一种表演习惯很难再进行自我突破。

    裴根的这封信来的很及时,欧阳辰辰正在怀疑自己的演艺生涯是否处在一个停滞不前的转折期,突然有一个外来的声音给他指引了另一条方向。

    教授在来信的最后仍旧表达了对他热情的邀约,希望他若有可能,能够息影一段时间重新进行自我充电,当然,最好就是能够投入他的门下。

    欧阳辰辰真的有一点心动,毕竟那个可以无比接近好莱坞和百老汇的国家很多重意义上,比国内对文化有着更强的领悟和创新的感官意识。

    只是他觉得在他现在这个阶段提出息影进修实际上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且不说他的行程基本已经敲定到明年年初,单就是毕少良这一关,他就觉得他万万是过不去的。

    欧阳辰辰将那封信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咬咬牙将它放好锁进了抽屉。

    欧阳辰辰选择了现实的一面,只是心中那个还藏着的小小的叫做理想的火花却烧的他的心里热热的。

    欧阳辰辰之后一整天的工作都心不在焉,新签好的电影的试装也浑浑噩噩的就那么过去了。原本想要跟服装师说的几点意见也忘记交代了。

    欧阳辰辰一看不妙,干脆结束工作直接去找孟帆喝一杯。他必须喝到失忆,才能压下他那些不停冒出的不甘寂寞的浮躁情绪,安安心心的继续现在看似平静的生活。

    结果自然是欧阳辰辰自发的喝到半挂,还要麻烦孟帆将他送到楼下。

    孟帆本来想好人做到底将欧阳辰辰送上楼去,但欧阳辰辰走路歪歪斜斜的还知道打趣他:“那你今天晚上就再体贴一点把我送到床上吧……”

    孟帆脸上一红,掂量了半天,还是规规矩矩的止步于电梯口,看着欧阳辰辰冲他笑着摆摆手,以示他还是清醒的。

    欧阳辰辰半天才把钥匙对准钥匙孔,推开门磕磕绊绊的走进去。

    他笑着对坐在沙发上阴沉着脸的毕少良打了个招呼,邀功道:“幸好我今天还够清醒,要不孟帆就要把我送上来了。”

    毕少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言不发。欧阳辰辰酒稍稍醒了一点,似乎意识到毕少良今天的情绪不似往常,便呆了呆,眨眼道:“你怎么了?不高兴我去找孟帆?”

    毕少良移开了眼神,目光随之落在放在茶几上的一沓纸上。欧阳辰辰随着看过去,立刻变了脸色,酒醒了一大半。

    “你为什么开我的抽屉?”欧阳辰辰冷声问他。

    “我只是想要找别的东西,不小心看到的。”毕少良轻声回答,仍旧面色凝重的看着放在眼前的那纸书信:“我都不知道你去美国一个月的时间里还能得到知名教授的欣赏。”

    “……”欧阳辰辰皱眉,不知道毕少良究竟想说什么。

    “你想再继续进修?那为什么从来没有和我还有安叔提到过?国内不好吗?一定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毕少良的声音冷冷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欧阳辰辰脑袋有点晕,毕少良的话听在耳里也嗡嗡作响。他直觉回答道:“当时只是和那个教授聊得很开心,没有想到他真的会邀请我去进修。”

    毕少良翘起嘴角,轻笑出声。的确,欧阳辰辰就是有这样让人过目不忘的魅力,不自觉的就会在方方面面吸引众人的注意。

    “我并没有真的想要去……”欧阳辰辰喃喃的继续道。

    毕少良听了这话立刻抬头:“是吗?那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些材料?”

    欧阳辰辰语塞,为什么留下这些材料?他其实明白他的心中还有一丝不舍与向往,被现实无情的湮没掉以后,就仿佛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总是试图留下一点证据来证明自己曾经和它是那么的接近。

    “我还没来的及处理呢。”欧阳辰辰随口说。

    “好。”毕少良点点头,拿起那一沓材料连带信件站起身来:“既然你并不打算去,那我就帮你处理了吧?”

    “哎?”欧阳辰辰一愣,眼睁睁的看着毕少良转进了厨房。

    他连忙跟了过去,发现毕少良已经点燃了煤气灶的火,将那一沓材料伸了过去。

    “你干什么!”欧阳辰辰冲过去,只是那几张纸已经熊熊燃烧起来,旺盛的在他眼前窜着红彤彤的火苗,像是最后一抹绚烂的盛放。

    欧阳辰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着毕少良,再也吐不出多余的一个字来。

    毕少良将烧起来的废纸扔进一个不锈钢盆,看他们慢慢的燃成灰烬。这一刻他能感觉到他对欧阳辰辰是残忍而决绝的,只是不这样做,便是对他自己的残忍与决绝。

    “辰辰,我可以让谢施然离开B&D,也可以捧红孟帆,或者你能想到的任何想法我都可以帮你实现。只要你守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

    作者有话要说:毕少渣吧渣吧渣吧不是罪……

    吐血了……搬家……累……呼呼去了~~~群亲~~~~

    88、离别前奏 ...

    欧阳辰辰低下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眼睛。他全身都轻轻的颤着,有一个瞬间,毕少良几乎认为欧阳辰辰是在哭泣。

    “呵呵。”但欧阳辰辰发自喉咙深处的轻笑声却传了过来,他轻轻的说:“你觉得我还能去哪呢?不用拿谢施然、孟帆这样的条件来交换,你知道我唯一在乎的那个人是谁。”

    “辰辰……”毕少良心里猛地一揪,深重的愧疚与无法自拔的占有欲拉扯的他生疼。

    他伸出手去拉欧阳辰辰时,欧阳辰辰却摇摇晃晃的擦过他,沉默却毫不犹豫的将刚刚燃烧成灰烬的那些碎末倒进垃圾袋,继续跌跌撞撞的回了卧室,一头扎到大床中蒙住头不动了。

    越得不到就越想要去触碰,拼命地踮起脚尖,伸长手臂,然后指尖轻轻的从那颗金灿灿的果实的表面擦过,却什么也抓不到。

    然后身上蓦然间多了几道沉重的锁链将身体牢牢困住,挣扎不得,缓慢而坚定的将他渐渐的拖离那道耀眼的光芒。身体越来越沉,四周越来越黑,突然猛地下坠,强烈的失重感急速攀升,深不见底的黑洞吞噬了他的全部。

    “呃!”欧阳辰辰惊醒,已然满身大汗。

    天气已日渐浮躁炎热,蒸的人心也跟着慌慌的,有种喘不上气的气闷感。欧阳辰辰扒了一把汗水浸的湿漉漉的头发,将头埋进膝盖中,只听到心脏咚咚的仍然跳动的飞快。

    “辰辰,今天你要穿哪一件?”安叔突然打开门,手里举着四套衣服。

    欧阳辰辰闭眼,轻轻呼出一口气,再抬头时还是那个倾倒众生的迷人阳光笑容。他扫了一眼安叔手中风格各不相同的四套当季新品,指了指最右边那一套看起来清爽低调的。

    冲过澡,磨白破洞的仔裤配上个性图案的白色T恤,在这个稍显粘腻的夏日里欧阳辰辰整个人都被衬得清爽干净,柔和美好。

    他戴上墨镜,跟着安叔出门上了房车,安叔便将日程安排交给他,仔细的跟他交代各类注意事项。

    欧阳辰辰今天受电视台一档以公益性为主的节目邀约要去郊外一家孤儿院看望孤儿,顺便帮着电视台宣传他们近期主打的一档强力的选秀比赛。

    这所僻静简略的小孤儿院基本上收容的都是一些生理上有缺陷的儿童,失聪与失明为主。欧阳辰辰不太会和孩子接触,更不知道如何去面对那些本就比正常儿童更加不幸的群体。

    什么幸福、知足都是装出来的,欧阳辰辰知道,在心里最深处缺失的那一块永远都会空荡荡的,只是每个人对这种无助的表达方式不同罢了。

    节目组给他安排了慰问流程,说哪些话,做哪些游戏,送哪些小礼物,都写得清清楚楚。欧阳辰辰照本宣科的背下来,等着到时在镜头前表现出来就好。

    到了那个简朴到近乎荒凉的小院子里,欧阳辰辰还是忍不住呆住。虽然节目组准备了一部分公益基金捐助,但欧阳辰辰还是私下让安叔再准备一笔钱给这所孤儿院翻新一下。

    慰问活动进行的很顺利,孩子们又乖巧又热情,大家乖乖的跟着他做游戏,欧阳辰辰教那些看不到的孩子唱歌,教那些听不到的孩子跳舞,而担心的场面冷场或失控的情况一样都没有发生。

    等到最后和大家道别时,好几个孩子都抱着欧阳辰辰的腿不放,吵着嚷着让大哥哥再多陪他们一会儿。欧阳辰辰无奈苦笑,和节目组商量了一下,又多留了一会儿。

    但是流程走完了,欧阳辰辰也不知道还能带着大家做些什么,他灵机一动,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说是要检验小朋友们刚刚的学习成果。哪个唱歌和跳舞表现得最好,欧阳辰辰会当场再送他们一件小礼物。

    一个长的胖嘟嘟的小女孩歌声嘹亮,虽然没有那些专业技巧的修饰,但清亮的嗓音质朴的传递出来,反而打动了众人的心。

    欧阳辰辰微笑,蹲下来拉着那个小胖妞的手轻声问:“你想要什么礼物呢?”

    “我喜欢大哥哥,我要做大哥哥的小新娘。”小胖妞毫不犹豫的叫道,语气中充满自豪。

    童言无忌逗乐了在场所有的成年人,节目导演也没想到能够制造出这样的效果,忙示意外景的主持人顺着这个话题多聊一下。

    主持人急忙也凑过去笑着问:“小朋友你为什么喜欢欧阳辰辰大哥哥啊?之前有听说过他的名字吗?”

    “他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大哥哥是个好人。”小胖妞笑着说,灰蒙蒙的眼睛对着欧阳辰辰的方向却毫无焦距。

    “原来是喜欢欧阳辰辰哥哥的声音啊,那以后哥哥唱歌的专辑送给你好不好?”主持人笑起来,和蔼的摸摸小胖妞的头,看她茫然的点了点头。

    欧阳辰辰有点发愣,他在一个完全看不到世界的孩子脑海里想象的样子是最简单的,也是最真实的。没有贫富、优劣、美丑之分,只有好或坏的区别而已。

    即使是最简单的一句赞美,也远比他听过的各种各样的溢美之词来的让他心动,也更能让他惭愧不安。

    他想,幸好孩子看不到他的模样,否则他可能没有继续站在他们面前伪装自己的勇气。

    “真乖。”欧阳辰辰微笑,最后轻轻的在了小胖妞的脸蛋上印了一吻,换来小胖妞傻呵呵的幸福笑容。

    节目收工,欧阳辰辰坐在车中头抵着玻璃等着安叔做最后的收尾,然后出发奔赴下一个通告。

    他还在回味刚刚那个孩子一句最简单的“好人”,然后他陷入了迷茫,越发不知道好人这定义从何而来,像他这样欺骗世人的人能算的上什么好人呢?

    现在他越来越常问自己一个问题。他究竟在做什么,而他想要做什么?他越来越想不清这一切,但他却愈发清晰的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并不快乐。

    他没有因为回到毕少良身边便重获了儿时久违的幸福,相反,他越是想要抓住些什么,便越焦躁,越焦躁,就越是徒劳无功,一无所获。

    也许,毕少良打从一开始就看错了他。他并不是一直混在鸭群中的丑小鸭,他只是一只普通的野鸭子,即使每日与高贵的天鹅为伍,将通身的羽毛都涂成白色,他终究还是只野鸭子,永永远远都不可能变成一只真正的天鹅。

    他厌倦浮华的应酬和虚伪的笑容,他想要站上某个高度,精神上的,也是行动上的,在那里,他可以自由自在,肆意妄为,不顾任何人异样眼光的活着。

    “辰辰,久等了。”安叔坐进车里便看到欧阳辰辰黯淡的窝在座位里一言不发,他愣了一下,关心道:“不舒服吗?是不是宿醉还没有醒?”

    欧阳辰辰忙直起身体,仓促的笑了一声:“没事,安叔不用担心我。我以后不会喝那么醉了。”

    有些时候,越是触摸不到的欲望越有吸引力,越是被阻止就越是想要凭着股野生动物般的直觉去抗争。

    他要的,远远不止是现在这些而已……

    三天后,欧阳辰辰瞒着毕少良向美国斯坦福大学寄了申请,连安叔对整件事都一无所知。

    欧阳辰辰几乎可以预料到毕少良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将是怎样的勃然大怒,但是他决定了,哪怕是再跟毕少良闹一次分手他也在所不惜。

    事实上,他和毕少良的关系始终在走钢索,越来越多的媒体舆论在怀疑二人私下的交往模式。依照他现在的身份,恐怕真相曝光会被瞬间打入地狱。

    他并不怕这一切的发生,事实上他早就见识过真正的地狱是个什么模样了。他只是知道毕少良不会让这一切发生,于是他无论外表多么光鲜亮丽,他事实上都只是活在阴沟里的一只老鼠而已。

    他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越来越多时候他开始慢慢的转变一种观念,认为所谓爱情远远没有实现自我价值来的重要,而他对毕少良无条件的依附和柔顺也快要趋近极限,没有再继续向前延伸的可能了。

    在他已经准备好在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和毕少良大战一场的时候,那场战争提前拉响了序幕。

    安叔在欧阳辰辰休息的日子单独约他吃饭,这可以说是十二年来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奇事。欧阳辰辰莫名其妙的坐在餐桌一端,瞪着眼和面容柔和慈祥的安叔对视。

    “安叔这是有什么好事吗?约我出来吃饭还真是稀奇啊。”欧阳辰辰笑叹。

    安叔眼神暗了暗,随即露出个清淡却无奈的笑容,轻轻的说:“虽然我想公司过两天也会通知你,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我还是亲自知会你一声比较好。辰辰,我的年纪大了,所以我打算做满这个月就不干了,回我的老家去养老。”

    欧阳辰辰的笑容僵在嘴角,听着安叔继续道:“其实这几年你也应该能察觉到,工作接洽上的很多事情我的反应已经跟不上了,我只是在照顾你的衣食住行而已,工作上的事情都是其他几个助理在跟,所以我这一走,Jason会接手我之前的工作,他一直很能干,相信你很快就会适应和他搭档的。”

    “怎么……这么突然?”欧阳辰辰静默了半晌,才艰难的出声。

    于理上他当然能够理解安叔的想法,毕竟有经济条件的人都希望能够安享晚年,渡过平静安详的后半人生。

    但是于情,他又不想离开安叔,安叔之于他是有别于毕少良的另一种深重的感情羁绊,他爱安叔,并不是敷衍的随便说说而已。

    “嗯……其实我已经考虑一段时间了,只是刚刚下定决心而已。”安叔微笑着,平静却又苦涩。

    欧阳辰辰望着安叔眼中深藏的点点愁绪,不舍的同时也浮上些许不安:“安叔你是不是还惦记着毕少琦的反应?他知道你要回老家的事了吗?”

    安叔一愣,随即有些躲闪的低下了头,望着眼前没被动过的食物发起呆来。

    欧阳辰辰不禁心疼安叔,伸过手去轻轻的覆在安叔手上,紧紧地握住了他的。

    他自从去过一次压抑幽闭的毕家之后就再也不想去造访第二次了。那里的毕少良比平常更加专制独裁,而毕少琦是个怪胎,喜怒无常,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但这并不影响他发现安叔和毕少琦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甚至能够通过安叔当天的表情去猜测两人发展的是否顺利。

    因为安叔偶尔通电话的时候,那种从未对任何人出现的柔和语气让欧阳辰辰断定安叔是在恋爱。他其实挺高兴安叔能够再次敞开心胸寻找一位伴侣的,只是有一次安叔挂掉电话后,欧阳辰辰不小心看到通话记录上显示的是“少琦少爷”才知道,原来安叔竟然真的被毕少琦搞到手了。

    他对毕少琦并没有偏见,因此安叔即便真的和毕少琦恋爱,他也只会在心中默默地祝福两人。

    现在安叔和他说要回老家去养老,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和毕少琦的感情就这么结束了?欧阳辰辰突然想到等待着他和毕少良的大约是相同的状况,突然觉得有些苍凉。

    “安叔,其实我大概猜到你和毕少琦的事了。”欧阳辰辰斟酌着词句:“我是真的关心你的,所以我能问问你吗?你是和毕少琦分手之后做的决定,还是因为这个决定打算和他分手?”

    安叔听到欧阳辰辰坦诚他知道了自己的私事,先是瞪大眼睛一阵惊慌,随后崩溃般的捂住了脸,整个人都瑟瑟发抖。

    “辰辰,你不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小少爷和你同岁,和我死去的儿子同岁,我比他整整大了二十二,是真正可以做他爸爸的人,我怎么可能让他看到我衰老后不中用的样子,在我垂垂老矣的时候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我?”

    欧阳辰辰愣了,心里为安叔痛苦的模样纠结不已。在爱情面前一切都不是问题,遑论年龄。只是真正用力爱了的人,又怎么能克服脆弱的爱情面对困境摇摇欲坠的恐惧?

    “安叔,你还很年轻啊,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你的年龄。”欧阳辰辰劝他。

    “再说什么都没有用的,客观的事实摆在那里,没有人能够逃脱掉。”安叔绝望的摇摇头:“毕少说的对,我不能只顾自己眼前的一时快乐,总要想想两个人未来以后能不能走下去。长痛不如短痛,趁着现在还没有陷得太深就及早抽身的好,总比无法自拔后互相拖累来的轻松多了。”

    “毕少良?”欧阳辰辰皱眉,心里突突的跳。什么无法自拔,互相拖累?他在摆个人经验是吧?他有什么资格对别人的事情评头论足?

    安叔眼神闪烁了一下,轻轻吐气:“我要走的事没有告诉小少爷,我也不打算说。辰辰你先替我保密吧,毕少承诺我小少爷的方面他会负责说服的。”

    “安叔,两个人之间的事还是不要让外人来插手比较好吧。毕少良只会把问题变得更复杂。”欧阳辰辰心烦。

    安叔惊讶不解:“毕少怎么是外人?他是小少爷的亲大哥啊。我其实一把年纪还做出这种糊涂事真的没脸见毕少,还好毕少没有怪罪我,否则我真的要随老爷去了。”

    欧阳辰辰揉了揉脑袋,知道没有办法在主仆观念上扭转看似柔顺实则固执的安叔,只能认命的吐了口气问:“安叔你真的决定了?”

    安叔黯然点头,回应道:“辰辰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也许以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也说不定。”

    “安叔……”欧阳辰辰被强烈的不舍攒住,但他却没有任何立场来挽留眼前这个人:“我其实一直把你当做我父亲的。”

    安叔的眼圈也红红的,紧紧地握住欧阳辰辰的手,勉强笑道:“辰辰,我也一直把你当孩子照顾的。答应我,即便我以后不能在你身边看着你了,你也要一切都好好的。”

    “嗯。”欧阳辰辰低下头,不想让他感性丢人的一面被任何人看到。

    安叔还没有离开Y城,欧阳辰辰和安叔的绯闻却贴上了各大八卦小道杂志的封面。欧阳辰辰和安士俊在餐厅中拉手的照片配上“忘年恋”、“天王和王牌经纪人”等各种耸人的标题一时间扬满了大街小巷。

    欧阳辰辰这次完全出离愤怒了。

    他本身的绯闻并不算多,有一些被毕少良压下来了,有一些则是不攻自破。他平时在媒体面前保持的形象良好,很少有媒体拿欧阳辰辰的名字来做文章,只是这一次的照片实在是照的清楚,想赖都赖不掉。

    并不是不能解释清楚的,只是安叔想要安安静静的走,欧阳辰辰就只能保持缄默。况且那些绯闻内容写得不堪入目,欧阳辰辰只觉得他对安叔原本纯洁真挚的感情被一群混蛋在他就要和安叔分别的时候糟蹋的污七八糟,践踏的面目全非。

    毕少良打开房门时,欧阳辰辰正在客厅中打电话和一个记者争执。他看见桌子上放着的八卦杂志,走过去从欧阳辰辰手中抽出了电话,果断挂断。

    欧阳辰辰怒气腾腾的回头,叫道:“你干什么?”

    “你不需要回应这件事,等到安叔走了再做解释就好。”毕少良平静的说,将电话放回插座。

    “你放屁!我不想让安叔带着一身同性恋的绯闻走,这有什么错?他走了你是觉得好的不得了吧,反正你弟弟终于解脱了!”欧阳辰辰推开毕少良,满屋子的踱步,心中满是无处发泄的怒火。

    毕少良头疼,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忍住了争吵的欲望转身回房,放欧阳辰辰一个人在客厅中乱转。

    欧阳辰辰只感觉头都快要爆炸了,被接踵而来的纷乱搅得焦躁不堪,他真的厌恶了这个圈子,厌恶冷漠自私的毕少良,也厌恶默认所有恶行的自己。

    “毕少良,我有话要跟你说。”欧阳辰辰推开卧室的房门,毕少良正在换衣服,赤裸着上半身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MS好几天没更了……吐血……

    感谢一直默默等着我的众亲家~嗷嗷……

    89、意外事故 ...

    欧阳辰辰靠在门边,试图将声调控制在保持冷静的范围之内,让毕少良认识到他并不是一时意气用事做下的决定:“我决定出国了。”

    毕少良仍旧一副茫然的神态,大约愣了四五秒钟才想猛然清醒过来似的睁大了眼睛:“出国做什么?”

    “呵。”欧阳辰辰哼笑:“你一定要明知故问吗?”

    “留学?”毕少良带着一种极其荒谬可笑的口气望着他,见欧阳辰辰仍旧用严肃的表情看着他才沉下脸来。他沉默的穿好衣服,走到欧阳辰辰面前看进他的眼睛:“你在开什么玩笑?”

    欧阳辰辰摇头,笑叹:“我就知道你是这种反应,不过我已经决定了。我现在只是提前通知你一声。”

    毕少良的脸阴沉紧绷到仿佛下一刻就会发作,他忍不住揉了揉眉峰,压制住怒气问:“你能不能不要每一次都用任性妄为的方式来结束一切麻烦?”

    “……”欧阳辰辰咬牙,感觉自己苦苦抑制下神经就快要绷断了:“我在你心里始终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就算我和你说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得出来的结论你也觉得荒谬不是吗?毕少良,你不觉得你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过我是怎么想的吗?”

    毕少良眉毛跳了跳,点点头,重重的坐在床上支住头叹气:“好,我没有试图了解过你的想法。那你现在说说看,你选在这个时候出国是为了什么。就只是因为美国那边给你寄了邀请,你就可以放弃这边的一切,冒冒失失的跑到大洋彼岸去了?”

    “现在这样的生活我已经厌倦了……”欧阳辰辰靠着门框低低的说。

    “是厌倦马不停蹄的工作还是厌倦乏善可陈的我?”毕少良抬头,欧阳辰辰却撇开头躲开了他的视线。

    毕少良头疼欲裂,虽然他有预感他和欧阳辰辰早晚会走到这一步,但当这冰冷的场面摊在眼前时,他还是难以接受,比他任何一次在心中模拟的情况还有糟糕。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决定有多莽撞?”毕少良完全不能理解欧阳辰辰脑中的回路:“你现在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现在的演艺圈没有人能够超越你的地位。你知道我花了多少精力才把你捧到今天这个位置上的吗?你居然说要在这个时候去留学?留学要几年,三年还是五年?你知不知道这个圈子的变化有多快,你消失哪怕一个月就会有人遗忘你,五年……等你再回来的时候,一切都要从头来过,可几年后的你还有多少人想看啊?”

    欧阳辰辰却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和毕少良沉默的对峙着。毕少良接着道:“而且你觉得去学一点戏剧理论对你就会有质的提高吗?不要幼稚了。”

    “也许我根本就不适合留在这个圈子。”欧阳辰辰轻轻吐出一句话,毕少良蹭的就站了起来,他忍不住怒吼道:“既然你不想再在这个圈子混下去了,你还要去美国留学干什么!”

    欧阳辰辰扭头看他,眼中光影闪烁,毕少良立刻便定住了。他最爱的那双黑亮有神的眼睛,此刻却满是伤痛。他越来越看不透这双眼睛了,情绪藏得太深,他即便知道欧阳辰辰在压抑,在撕扯,他却仍然对他置身局外的无助感感到抓狂。

    “所以你要留学只是为了避开我是吧……”毕少良轻叹,心中难解的一阵凄苦泛上来,想要将他的整个人溺毙。他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要变成这样貌合神离的状态,即使他想要努力地挽回,但却好像置身一片泥沼之中,想要使力都无从下手。

    “我没这么说。”欧阳辰辰被毕少良问的也开始混乱,他原本思考的无比清晰的决心也有些摇晃。

    “你去了美国,你觉得我们还可能继续现在这样的关系吗?”毕少良只觉得他现在每说一句话都是在自虐,只是他又不得不面对欧阳辰辰给他带来的问题。

    欧阳辰辰心里一痛,他只能将全身的重量都交到墙壁上,仿佛靠那种坚实的感觉来稳固他的决心:“毕少良,我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有什么好的。”

    毕少良刹那犹如一碰冷水浇头,从头到脚凉了个透。他觉得自己已然摇摇欲坠,眼前欧阳辰辰的脸变得有些模糊,恍惚间摇晃起来。

    他听到欧阳辰辰继续说着,但那些话被他接收后统统挤压变形了:“我恨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恨必须在媒体公众面前装模作样的演戏,恨我必须过这种人格分裂的日子!我要坚持不下去了,这已经不是酗酒可以解决的问题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发疯的。”

    “过着这种日子的不只你一个艺人。”毕少良喃喃的说:“你已经拥有一切了为什么还是不知足?”

    欧阳辰辰愣了,他就知道毕少良跟他根本不在一个世界,他其实也完全没有想过要去理解毕少良的想法。

    “只可惜我现在有的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我自己。”欧阳辰辰卸了力气,缓缓的蹲下身去把头埋在膝盖里。

    毕少良静默的看着他,无法为他做出任何一个承诺。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无力,因为欧阳辰辰想要的他给不了。欧阳辰辰想要回自己,可是他的手里也空空如也,他也想要得到完全的欧阳辰辰。

    对话已经进行不下去了……

    “我们都彼此冷静一下吧。”虽然这次的对话已经比任何一次争吵都要来的平静了,平静到让人感到深深的绝望。

    欧阳辰辰听到毕少良走出卧室,然后收拾了东西开门离去了。他几乎是同一时间的扑进大床里,用被子裹住了自己。

    毕少良没有回毕家老宅,因为那里还有一个令人头疼不已的“问题儿童”时时刻刻的等着跟他找茬。他直接开回了公司然后在黑暗无灯的办公室中抽了一夜的烟。

    第二天一早他终于做了决定,无论使用什么手段都要将欧阳辰辰留下。不光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欧阳辰辰的前途。

    欧阳辰辰的深思熟虑在他眼里是那么不成熟,把整个社会都理想化了,等到他真的硬碰硬的认识到真相之后就已经什么都晚了。

    “安叔,你现在来一下我办公室。”

    安士俊从毕少良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心情无比凝重。他也想不通欧阳辰辰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出国。虽然他一直都把辰辰当成是自己的孩子看待,自以为足够的了解他,但这次却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

    毕少良给了欧阳辰辰两个选择,抛开两个人的私人感情不谈,就事论事,要么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留在B&D。要么准备好8000万的违约金跟B&D解约之后,B&D才可能放人。

    安士俊本心并不想要欧阳辰辰出国,他觉得美国的环境比国内乱太多,辰辰在外孤身一人不一定能够照顾好自己。但是毕少良的选择条件他又不想对欧阳辰辰说,毕竟这么绝情的条件听在欧阳辰辰耳里,他一定又会受到伤害。

    为什么大少爷从来都不会使用温和一点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呢?生硬的,麻木的,即便在陈述客观的事实,仍然让人从感情上难以接受。

    就像对待他一样,其实他知道他和小少爷走下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他也需要一个人来点醒他,但是毕少良毫不留情的表达方式,仍然让他有种骨肉分离的强烈痛感。

    欧阳辰辰正在新片的片场拿着剧本对台词,安士俊将他叫到一边询问他关于出国的事。

    “辰辰,为什么这么突然?”欧阳辰辰和他一前一后的做出离开的决定,让他有种他影响到欧阳辰辰决定的错觉,因而蒙上了一层内疚。

    “安叔,毕少良告诉你了?”欧阳辰辰面对安叔轻松很多,脑中的思路也清晰了,他看安叔似乎对他的决定也不是太理解,便笑着和他耐心解释道:“安叔你放心,我想的很清楚了,我并不是因为和毕少良的关系不和才这么做,我只是终于下定决心要换一种活法了。”

    “你觉得去了美国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

    “我知道不一定,只是不踏出第一步我的生活永远都不会有转机。我要的不是受众人崇拜、金光闪闪的日子,我只是想要愉快的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哪怕生活苦一点我也愿意。所以即使我留学后不可能再有像现在这样的人气也无所谓,我可以自己干,找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做电影或者话剧,不以盈利为目的的。没有人注意我这个人是谁,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希望他们注意到的是我的成果,赞叹的是我做出来的东西。”

    安叔看欧阳辰辰自信满满的样子,更加没有办法将毕少良对他说的那番话转达给欧阳辰辰。

    “你的想法是不错……所以还是因为现在的舆论压力太大吗?”安叔试图从另一个方面劝说欧阳辰辰:“其实公司那边现在的政策也是希望你稍微带一点绯闻,增强曝光率。但是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实际上好好地打点一下,完全是可以给你免去这些麻烦的。”

    “安叔,不光是绯闻的事。”欧阳辰辰笑的有点无奈。

    “可是你和毕少呢?这五年你两个人要怎么办?”

    欧阳辰辰的笑容僵住了,他顿了顿才有些落寞的说:“也许,我们两个并不适合在一起,是我一直自欺欺人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

    “……辰辰。”安叔抚了抚他的背。

    欧阳辰辰挑了下眉,呼了口气说:“安叔,没别的事我去standby了。”

    “辰辰!”安士俊见欧阳辰辰做势要走,才急忙拉住他的衣服将他拦了下来。

    “嗯?”

    “呃……”安士俊难以启齿:“其实今天我过来主要是因为公司方面对你的留学有一点意见……”

    “什么意思?”欧阳辰辰皱眉。

    “辰辰,你也要理解公司的立场,毕竟你是公司最重头的艺人,演艺方面的规划一直都在启动中,你突然间就这么离开,公司的损失很大。况且这不是为期一两个月的培训,好几年的时间空档,公司必须为你的出国留学对公司其他艺人的安排做出很大调整,也无法保证在你归国后,还能顺利接收你……”

    欧阳辰辰盯着安叔为难的脸,咬了咬下唇道:“我知道给公司带来很多麻烦,公司这么说也是对的。所以……无论公司做什么决定,我都接受。”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安叔着急。

    “不考虑了,我好容易下定的决心,变来变去的太没劲了。”欧阳辰辰笑。

    安叔俊咽了口唾沫,终于说了:“公司方面的意思是,如果你执意出国,那公司没有办法负担你出国由此带来的一切后果。所以,你要解约之后变成自由人才能决定自己的去留。”

    “解约?”欧阳辰辰轻喃:“毕少良提出来的?”

    “……”安叔低头偏开了眼神。

    “哦……我知道了。”欧阳辰辰点了点头,轻笑着拍了拍安叔的肩膀安慰他道:“安叔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临走之前还这么难做的,解约的事我考虑考虑。”

    欧阳辰辰正拍摄的是一部三十年代旧上海的军阀题材电影,他穿着士官的军装,蹬着马靴,带着壳帽,俊美矫健的骑坐在马上,手里攥着缰绳,驾着高大的白马慢慢前行。

    一会儿一开拍,他需要骑马飞快的奔向他的府邸,然后下马跑进去。路程不是很长,欧阳辰辰在之前拍摄古装戏时也有大量骑马的经验,因此剧组没有留太多欧阳辰辰和马匹熟悉的时间就直接进入了拍摄。

    欧阳辰辰正对着有些刺眼的日头出神,他对B&D的厌弃大过留恋,解约并没有什么舍不得一说。只是解约的话就意味着要赔付高额违约金,他没记错的话大概是八千多万,虽然他这些年挣了不少,但花的也多,现在的存款离这个违约金的数字还差得很远。

    如果将他手上现有的其他资产变现的话,可能还能筹到一些钱,只是不知道够不够。

    “Action!”

    欧阳辰辰正出神的算账,突然听到了开拍的指令,他下意识的两腿拍夹马的肚子,伏着身子骑在马上冲了出去。

    如果还差一点的话,那就只有毕少良送他的这套房子了……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欧阳辰辰记不清了,他只是那一瞬间的失神而已,然后整个天地就在顷刻间颠倒了过来,他重重的摔在地上,紧接着迎上的是纷乱的马蹄。

    欧阳辰辰惊出一身冷汗,快速的护着头滚向一边想要躲开此时遇到意外也受惊的马,但还是被重重的踢到了后背。

    发生意外的瞬间大量的工作人员便涌了上去,将欧阳辰辰迅速的救了起来。欧阳辰辰此时已经脸色惨白,满头冷汗了。他的手臂在躲闪时被地上的石块割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淋漓的往外冒血,背后被马踢中的地方也钻心的疼。

    他周围围了大量的工作人员在他耳边嗡嗡作响,欧阳辰辰想要让所有人安静一点,但却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嘴唇只是不停地抖动。

    安叔也飞快的跑过来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欧阳辰辰意识有些模糊,渐渐的对不上焦距。等到被架着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的时候,便彻底的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万分纠结,森森的卡文=3=顶锅盖……

    90

    90、摇摇欲坠 ...

    毕少良赶到医院的时候早已经围了大批的记者在外面,群情汹涌的想要往里挤,和保全人员推来推去。

    他由工作人员护着突围进去,之后的走廊便清净的好像另一个世界。

    他气喘吁吁的走到欧阳辰辰所待的病房门前推门要进,却听见里面安叔啜泣的声音:“辰辰,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接下来要拍骑马的戏,还和你说解约的事让你分心。我这个经纪人做的太不称职了。”

    “安叔,是我自己不小心,和你又没有关系,你别再哭了好吗?”

    “我没哭……我是心疼你……”

    “好了好了,我不是没什么大事吗?不过就是胳膊划伤了而已。”

    毕少良的手停在门把手上不动了,又定定的站了一阵,等到安叔和欧阳辰辰的交谈停下来,才推门而入。

    欧阳辰辰坐在病床上,抬头看见是他只是一愣,接着便柔和的笑了:“我没事,怎么还跑过来了?”

    毕少良呼吸已经平稳下来了,他找了张椅子,安叔便识趣的离开留两个人单独坐在一起。

    “怎么这么不小心?听说用的是临时换的马?”毕少良沉声问。

    欧阳辰辰的手臂包着厚厚的纱布,上面是药膏浸出的淡淡的黄色,他调整了一下靠在病床上的坐姿,不甚在意的说:“原来定好的那匹好像突然闹肚子脱水了,导演临时调了一匹。反正我也没事,不过我现在这个样子可能就要调整拍摄进度了。”

    毕少良沉默的听着欧阳辰辰自言自语,突然间倾身便吻了过去。欧阳辰辰吓住,下意识的向后躲了。毕少良的唇就那么停在距欧阳辰辰一公分的地方,和他呼吸相闻。

    欧阳辰辰咬了咬下唇,毕少良便又轻轻的向后撤了:“既然受伤了就好好休养吧。”

    欧阳辰辰看了眼毕少良,无法从他一成不变的面容上判断出任何情绪,他低头看着自己包着纱布的手臂,轻轻说:“违约金我会凑齐的,给我几天时间。”

    毕少良就像没听见那般望着窗外叶子泛了黄的槐树缓缓开口道:“你可以先在医院住两天,让医生好好帮你监控着,以免伤口发炎,电影的事不行就停几天好了。”

    “毕少良……”欧阳辰辰无奈的喊了他一声。

    毕少良眉头纠结起来,眉峰处已有了浅浅的纹路,像是岁月赐予他的人生历练的证明。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将手搭在窗台上向外望,一片叶子无风也从树上脱离下来,缓缓地向下飘落。他轻叹道:“八千万……看来这次你是下定决心了……”

    欧阳辰辰心里一痛,咬牙承认了:“是,无论什么都不能阻止我了。”

    “既然决定要离开,就不要再回头,你已经后悔过一次了不是吗?”毕少良转过身,背着光的脸看不清表情,从语气上却能听出有一丝嘲讽。

    “我没有后悔!“欧阳辰辰大声说:”我只是……我只是想要有我自己的活法。”

    “八千万你尽快准备吧,在我后悔之前。”毕少良深吸了一口气,再也没看欧阳辰辰一眼,就那么在欧阳辰辰的注视之下离开了病房。

    不要再回头,不要再看他一眼,否则他会狠不下这个心让他离开。

    毕少良按了下行的电梯,电梯的指示灯却不停地闪烁,一层一停,怎么等都不到。毕少良又烦躁的使劲按了几下,最终放弃从一旁僻静的楼梯间走了下去。

    空无一人的楼梯间也弥漫着消毒药水的气味,阳光从窄小的窗户射进些许,照的到四周飘着的浮尘。毕少良踏在石灰地面上的脚步声嗒嗒作响,在空旷的楼道内被放大回响,透着死气沉沉的孤寂。

    楼梯蜿蜒旋转,一眼望不到尽头,毕少良走了几层,便越走越慢,最后扶着扶手慢慢的停住,卸了力气坐在了台阶上。

    就这么结束了?若是他不择手段的将人留下,现在的他会不会好过一点?

    第二次分手,只比第一次疼痛百倍,仿佛刚刚结好痂的伤口又被人猛地撕开,血肉模糊,痛入骨髓。

    之前他还有希望,欧阳辰辰至少还能在他视线所触及的范围之内出没,而这一次,欧阳辰辰却是要绝情的切断二人之间最后的一点联系,彻底的从他的眼前消失。

    如果今天欧阳辰辰伤的不只有手臂就好了,伤势再严重一些,也许就走不成了。又或者再严重些,一辈子都卧床不起,那欧阳辰辰就再也不用想着离开他了。

    可事实却是,才一听到欧阳辰辰堕马的消息,他就已经被吓得失魂落魄了。毕少良知道,他根本无法狠心的去毁掉欧阳辰辰,然后只留一个破败的娃娃在身边。

    然而放手,却是一个更加艰难百倍的痛苦决定。

    他已经无法再承受这样的反复了,要断就断个干净吧,不给彼此任何一丝喘息的余地。

    毕少良双手抱住脑袋,将脸深深地埋进膝盖之中。

    欧阳辰辰第二天便出了医院,一出院就得到了电影决定更换主角的通知。他当时就傻了,电影拍摄了将近四分之一才提出更换演员,这简直是史无前例的荒谬行为。

    “毕少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欧阳辰辰推开毕少良办公室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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