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想要重新开始

    第十八章

    “放手。”

    秉着不想闹大的心情，池泽不敢挣扎的太用力，睦月始却抓的很紧，不至于弄痛他但也是不容易挣脱的力道。

    “你……”

    睦月始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在看着少年那双不见一丝阴霾的眸子时，顿时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用力握住少年的手腕，阻止他往土屋响的办公室走去，直接拉着他下楼，动作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嘴上淡淡地解释道：“社长让你和我一起回去。”

    池泽愣了愣，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在社长和土屋先生看来，有睦月始这个免费的司机在，住在一起正好又顺路，的确是再好不过的搭便车人选，还避免了土屋先生特意跑一趟的麻烦。

    想到这里，池泽内心舒了口气，他晃了晃被抓住的手，开口道：“我知道了，你先松开，我自己会走。”

    睦月始没有回头，手指上的力道条件反射的收紧了一下，之后却又渐渐放松，池泽察觉到后立马抽回了自己的手，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向事务所楼下的停车位，在一辆银色的车辆前停下。

    睦月始打开电子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少年上车：“上来。”

    “……麻烦了。”

    虽然和这个人也闹过不愉快，但是他主动开口邀请了，池泽也没有矫情的计较这个，不管对方答应载他回去是不是只是不方便拒绝社长的托词，心里是不是真的乐意，池泽都懒得去想。

    少年依言弯腰坐进车里，低头系好安全带。

    睦月始绕道另一头坐进来，启动车子，缓慢驶离停车场，上了路面后加速。

    车里两个人都没说话，池泽干脆掏出手机，插上耳机，调出他从山下先生那copy过来的曲子听了起来。

    他开的音量不大，睦月始要是说话也不影响他可以听见。

    池泽这么做只是出于一种礼貌，并没有真的以为对方会和他说什么……他们之间，原本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出乎意料地是，大概两首歌的时间之后，青年真的开口了。他目视前方的动作不变，语气也相当的平静，只是挑选的话题内容对于两人来说都非常的敏感。

    “我记得你说过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意有所指的话非常清晰地传进少年的耳朵里。

    池泽愣了愣，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他不是不相信吗？心里有些疑惑，少年抬起脸，大大方方地点点头：“是啊，我说过。”

    睦月始没有再说话，他眸色幽暗望着前方，很快在一条没什么人路过的路边停了下来。

    池泽猜到对方有话要说，于是按停了手机上的播放键，取下耳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睦月始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眼睛还是没有看少年，而是落在不知名的某处，声音非常低沉：“我从社长那听说了你的事情……抱歉。”

    池泽垂眼做沉思状，所以他现在是相信他不记得了？

    睦月始继续说：“我们认识九年，后来因为一些我至今还没弄明白的事情疏远成陌路，五年后的现在我们重逢时，我本以为以前不明白的事情现在有机会弄明白了，可你那时却说我们是初次见面……”

    冷不丁听到这段池泽游的往事，池泽脸色有些古怪。

    五年前，池泽游十四岁。

    从青年含糊笼统的话里，可以推测当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让池泽游单方面决定和眼前这个可以说得上是青梅竹马的人闹掰的事情，而以睦月始的性格，他应该不会放任不管……最终能够随意任由两人的关系转至陌路，中间一定是池泽游还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池泽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如此看来，睦月君根本不必向我道歉，做错事情的那个人是我吧？很抱歉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

    睦月始终于转过脸，深邃幽暗的紫眸一眨不眨地落在少年比起小时候越发俊秀出色的脸上。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是一个少年过度到成年人生中最为精彩美好的时间。

    于他而言，却完全错过。

    “……想不起来，就让它过去。”

    得知少年差点就出事的那一刻起，睦月始就无法控制地想，错过这五年就够了，他并不想错过这个人的一生，如果可以有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他并不计较少年曾经对他的……背叛。

    所以既然忘记了，那就一直忘记吧！

    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在他的少年面前粉饰太平，只要他还能回到他身边就行。

    池泽沉默片刻，抬头认真地说道：“我会努力想起来的。”

    他倒不觉得睦月始会故意编出一段过往来骗他，凭这个人的骄傲，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从一开始，他对six-gravity和lla的某些人并没有什么不满，甚至最初是想和他们和平共处的，只是他们认定他在骗人，咄咄逼人地表示出了对他的排斥和讨厌，打消了池泽原本的念头。

    他并不否认池泽游过去的一切，只是也无法让自己去委曲求全。

    所以他们既然讨厌他，那他也不会主动贴上去。

    眼下睦月始既然愿意主动言和，池泽当然也不会拒绝，因为没有谁想要被讨厌。

    把失去的记忆找回来，算是他对这些人的一个交代。

    池泽想，池泽游留下的那本日记，应该可以帮他解开所有的迷惑。

    于是少年再次强调了一遍：“真的，我会努力想起一切。”

    明亮而又坚定的表情一瞬间和青年记忆中的某个身影完全重合，睦月始眼神恍惚了一秒，却在一下秒猛地清醒过来。

    ——小一，这一次我一定会赢的，真的！

    ——你知不知道你很碍眼？请你有点自知之明的消失好吗！

    睦月始垂在身侧的手倏然拽紧，他闭了闭眼，遮住眼底猛烈加剧的深沉，抬手在少年头顶上揉了揉，手底下柔软的触感让他不由得心生怀念，青年仿若置身狂风暴雨中的心情突然变好了起来。

    “不必勉强自己。”

    有了裂痕的东西再怎么修补也不可能恢复原来的样子。

    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只要少年继续保持现在的模样就好。

    如果他想起了一切，睦月始并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和现在一样，什么都不去计较。

    因为他比谁都要明白，他和眼前的少年……回不到最初。

    ——所以只能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