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口棺材11

    窗外有麻雀矗立在一棵枯木上鸣叫，尹默下了床，穿上拖鞋到洗手间洗脸刷牙。仅仅是过了一个夜晚,镜子里面那张昨天还有点血色的脸，今天就变得惨白,死人一样的惨白。

    他冷漠着眼,放了冷水先动作不快不慢地刷了牙,然后重新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脸。

    洗后拿过毛巾擦拭干净脸上的水。

    走出洗手间,到衣柜边找了套休闲服，把睡衣脱了换上。

    一直到一切都弄好,走向房门，手握上门把,准备拉开时，他忽然就开口问了句。

    “还剩几天？”

    始终都战战兢兢地蜷缩在某个角落,观察着尹默的系统，见他总算主动说话,这才幽幽冒了出来。

    问话没头没尾，不过系统也不是真的蠢,因此思考了一两秒,知道尹默问的是什么。

    748：粗略估计，不到十天。

    “这么快？”

    748：已经算慢的了。

    “余深那边什么情况？”

    748：黑化值到达40，可能撑不到你死那天，就会彻底黑化。

    “我以为他已经算是足够黑化了，没想到还没有啊。”尹默冷漠地笑了出声。

    748：再等等，你就能看到他黑化，是什么样。

    “你好像挺期待的。”

    748：没有没有，就随便说说。

    系统嗖地躲了回去，总觉得和变化后的宿主说话，说多少错多少。

    每个人心里都有黑暗面，只是各自程度有所差异，有的人程度浅，有的人程度深。

    倘若没有其他因素触发，大多数人都正常表现。

    余深这样的，算是程度深的。或者可以说，他原本黑暗的那一面就很强大，想阻止，恐怕就是神，也无能为力。

    但目前他还克制着。

    尹默有种有趣的念头，想打破他此刻伪装出来的平静。

    为什么不呢？

    反正这一切迟早会结束，反正他迟早又会死，死之前，得玩个尽兴才对。

    余深从楼上下去，大厅里空无一人，安静得有些异常。

    系统暂时躲了，余深也就不打算叫它出来问明情况，自己有眼睛，会观察分辨。

    睡了有一整夜，口渴得厉害，余深先去饮水机旁边拿了个空杯子接了冷水，一边喝着一边去厨房，里面没人。厨具摆放的相当整齐，不见了苏姨的身影。

    他返回大厅，到出口处开门，拧了拧门锁，门纹丝不动。

    被反锁了吗？

    走到窗户边，往外仔细一看，意外发现外面多了好几个生面孔，都在房屋的必经出口处，看起来像是守卫，但监视的意味更加浓烈。

    不过一个晚上，事情的发展就变化的这么迅疾，刚才还和系统谈及到余深，没想到转眼，他就给自己一个惊喜。

    余深，你还真是好样的。

    尹默快步上楼到卧室里，找到了在另外一件衣服兜里的电话，上面只存了一个号码。

    将那个号码回拨过去，三道响铃后，那边有人接了起来。

    “……小默，你醒了？”

    透过听筒，男人温柔的话语传至尹默耳里。

    尹默眼底褪尽所有感情、色彩，只剩下一片荒芜。

    “你让苏姨走了！”并不是问句。

    “是，她回老家了。”

    “屋子外的那些人，也是你安排来的。”继续陈述亲眼看到，然后猜测的结论。

    “是。”余深一点也不辩驳，既然选择那样做，就已经想好，怎么去解决随之而来的所有问题。其实也根本不需要解决，他做的事，从来都是他认为对就是对。

    “这算是保护……”尹默语气稍顿了下，“还是囚禁。”

    “你认为是哪种？”

    “囚禁。”

    “好，那就是囚禁。”男人声音还是柔和的，可尹默就是能感觉到，他说这话的表情，一定也很冷。

    挂了电话，尹默抓着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他毫无表情的脸庞，过了有那么一会时间，一直站着没动过分毫的尹默才缓慢地转开了身。

    口渴是解了，接踵而来的是腹部的饥饿感，也幸好冰箱里面的菜还没有被清理出去，他拿了一样出来，给自己简单做了个鸡蛋番茄面。

    口感还不错，比在外面吃的还要好点，似乎带着家的味道。

    家啊！尹默吃完后，身体往椅背上靠，除开这两个世界的原主外，最开初的那个叫‘尹默’的家伙，好像有个挺美好幸福的家庭。

    然而，命运就是这么可笑的东西，越美好的，越难以持久。

    下午时分，差不多三点左右，没事可做的尹默坐在大厅沙发上随便调了台看着电视，忽然窗外就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房子似乎都跟着抖了一抖。

    寻着声音过去，还没走到窗户边，一辆淡黄色的挖掘机就跃进了尹默视野，驾驶座一穿着灰色制服的司机正操控着挖掘机，将他卧室外面的长着的一颗叶子几乎都掉光的树干给连根挖起。

    被挖起来来的树干让拿着锯齿的人给锯成了数节，然后拖上大卡，整个过程大概半小时不到，大卡和挖掘机先后快速离开，留了个不算浅的坑，以证明之前那里存在有东西。

    这个世界的反派，和上个世界的显然有很大差别，好像他不喜欢的东西，就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

    那么，一段时间后，他死了，对方会怎么样？憎恨这个世界了吗？

    凭他的能力，好像不能毁灭世界吧。

    啊，也说不定。

    尹默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

    余深是在晚上七点左右风尘仆仆的回来的，那个时候尹默正在考虑是继续吃鸡蛋面，还是煮点饭再随便炒个菜。他正站在厨房里，手里拿着菜刀，犹豫不决，听到后面有脚步声，拧过头，手里的刀子没放下，让不知情的余深，以为他是要自残。

    余深眸光锐利深沉，直直盯着尹默，让后者手背都似乎有刺痛感。

    将菜刀搁菜板上，尹默笑着问：“你吃饭了吗？我正想下点面，要是没吃的话，就一起啊。”

    这个样子的尹默，又和在综艺节目中的那个重合了，余深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那个的，可当对方诈尸后，性格完全变动，到现在，这个人，虽然还是叫尹默，可和之前那个不同，也和佟离不同。他没将他视为其中的任何一个，可忽然，从他身上看到了佟离的影子。

    “他们没送饭过来？”余深眉宇蓦的一蹙。

    尹默被问的一愣：“谁？”

    “那就是没有了。”余深自问自答，然后转身从尹默视线里走开。

    刚决定好还是做番茄鸡蛋面，毕竟操作简单，从冰箱拿了一个番茄出来，眼帘微抬将，余光看到外面一站浅橙色路灯下几个黑影在围着什么东西，看情形不像是多友善的状况。

    距离有点远，看的不真切，一两分钟后，围着的人散开，地上蜷缩了一团，两个人拽着那一团，往更深的暗处里面拖。

    748：是余深的人，因为忘记给你送饭，所以被解雇了。

    尹默拿起菜刀，卡一声，将番茄一分为二。

    748：应该会被毁尸灭迹。

    卡，又一刀，红色的汁液流了半菜板。

    748：你这个时候若是出去求个情，大概那人就不用死。

    “我为什么要去求情？”

    748：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做错事，就得接受惩罚。”

    748：但错不至死啊。

    “死了，才好有新的开始，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748：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