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防盗章, 很快替换, 见谅
他先是向明黄衣衫的一人磕头,而后再一丝不苟地给巡抚行礼,这才轻蔑地望了望一旁的尚家两兄弟。
今日之事他可谓筹谋已久, 终于能让这二人罪有应得。
先前尚飞章那蠢货主动递上把柄,徐康安自然不会辜负他一片好心。他当即联合其余一些不甘心落榜的秀才, 准备将此事上报给巡抚。
原本这些秀才心中就颇有不甘,他们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尚飞章差。
一个勉勉强强考中秀才的纨绔子弟,就连参加文会的诗词都是他人代做的。那尚飞章平时只知道拈花惹草,极少能沉下心来钻研学问。虽说他最近几月沉稳了许多, 却也不能脱胎换骨,又有何能为一举压过声名极大的徐康安, 一举夺得本届乡试第四名?
这次乡试不管是徐康安成绩不理想抑或尚飞章一鸣惊人,其中必有颇多蹊跷之处。且本次乡试的副主考官尚飞衍还是那纨绔的大哥, 谁都知道此事并不简单。
只是这些落榜秀才碍于尚家权势, 并不敢出头罢了。他们一见徐康安主动挑起此事,立时心念一动。
有了牵头人事情就好办多了,徐康安才学过人背景又颇为深厚。他背后站着刘李两家,更能撬动已经开始落败的尚家。
再加上徐康安更承诺一切罪责,由他本人一并承担。没了责任其余落榜秀才自然一身轻松,不管此次乡试能否重考, 他们都绝不会吃亏。
原本此事只有七成把握,但徐康安当真运气好极了,他竟能见到微服出巡周游全国的太子。
听闻区区一个普通世家都能插手本次乡试, 太子殿下震怒了。但太子殿下却十分有分寸,依旧是巡抚主管此案,他只起监督作用罢了。
眼见一国储君都表明态度,立时有不少乡试成绩不理想之人心思都活络了,于是鸣不平的秀才越来越多,就连巡抚也不得不仔细斟酌此事。
现今双方都已都已被传唤到大堂之上。一边是百余名义愤填庸的秀才,另一边却只有孤零零两人,着实对比鲜明。
那兄弟俩衣着还算完好,显然在狱中并未吃过什么苦。不是徐康安不想买通狱卒让那二人狠狠吃个大亏,而是所有人犯都已被太子接手,寻常狱卒根本接近不得。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徐康安已有证据能让那兄弟俩走不出衙门口,他倒要看看那纨绔子弟还如何翻身。
巡抚向端坐在一边的太子拱了拱手,直截了当问:“尚飞章,五月前你在文会上将一首他人所做的诗词充作自己所用,此事可为真?”
“自然为真,无从否认。”左温答得痛快利落。
“缘由为何?”
“只为李家小姐的一个诺言,我想在文会上赢过徐康安博得她的赞许。我知自己五月前才疏学浅并不能取胜,于是就用了那等卑劣方法。”
此事整个惠州城都知道,当日文会上更有许多秀才作证,即便想否认亦毫无办法。于是左温索性直接认错,随后他似是羞愧般垂下了头。
原本沉默不语的太子立时瞥了他一眼,目光中似有不快之意。左温也觉察到那人锐利目光,却只做不知般依旧低着头。
“五月前你还需抄袭他人诗词,五月后却如脱胎换骨般考中本次乡试第四名,但才学远超于你的徐康安却只考了本次乡试第十八名,其中蹊跷之处我不必多言。”
纵然面对巡抚与太子,左温却并不怯懦分毫。他只是扬声道:“若是我才学突飞猛进一事,也能算作我作弊的证据,那我当真无话可说。”
“先前之事的确是我做错了,我也绝不否认分毫。可我已经反省,数月闭门长达踏踏实实研究各类典籍。我只抱着积攒经验的心态参加本次乡试,若有幸中举自是幸运,落榜也不会有半句抱怨。”
假话,明明是假话,徐康安的目光锐利如剑。
那废物早在数月前,就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炫耀,说他定能中得本届解元。虽说后来解元并不是他,但那废物的排名也着实超了自己。
不管如何,他有确凿证据能治那人于死地,尚飞章就算能舌灿莲花,也绝对无法挽回今日的败局。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巡抚大人与诸位只瞧见我先前犯下的错误,就已心生偏见。若是因为我本次出色发挥,诸位大人就觉得我定然做了弊,这世间可再没有公平二字可言。”
左温面色涨红眸光闪亮,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随后他又一分分收敛起怒气,冷笑道:“若说才学大涨就有作弊之嫌,那徐康安也有嫌疑!”
此言一出,大堂之上立刻静默了。
虽然所有人先前已然有了准备,知道尚飞章品行不堪卑劣至极,但他们却未料到他竟空口无凭地指责起徐康安来。
莫不是这纨绔废物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临死之前也狠狠咬徐康安一口?当真是一条执着至极的疯狗。
立时间不少人望着左温的目光越发鄙夷了,就连巡抚也颇为厌烦地皱了皱眉。他刚想挥退尚飞章,却听端坐在一旁太子淡淡道:“说说看,为何徐康安亦有嫌疑?”
一个是明黄衣衫极为俊美的年轻男子,另一人却带着锁链模样狼狈,此时他们二人目光重合。
左温极快收敛起眸中的惊讶之色,咬咬唇重新道:“徐康安先前只是一个全无功名的落魄之辈,父母双亡家中条件清寒,他接连考了五年童生都并未成功。但在短短一年间,他不仅考中童生更考中秀才,且名次颇为靠前。”
“这等出格举动简直蹊跷极了,还望大人彻查!”
巡抚简直要气笑了,他冷哼一声:“你也说他家境贫寒,既然如此他就无钱财贿赂他人取得试题。以往古人也不是没有突然开窍之事,徐康安与你情况自然不同。”
眼见左温还要辩驳,巡抚更冷淡道:“你可有证据?”
那纨绔子弟怔了一怔,立时闭口不言。
这等反咬他人的举动着实太过难看,而那兄弟俩作弊一事却有确凿证据,也不容那文贼辩驳分毫。
随后巡抚又转向另一人道:“尚飞衍,你可是本次乡试的副主考官?”
“正是下官。”
面色苍白的尚飞衍只点了点头,他显然意识到巡抚这般不容辩驳的态度,定然找到了至关重要的证据。
尽管他与二弟着实冤枉得很,但谁又知道刘家李家与徐康安,又能干出什么事情诬陷他们二人?
“据你自己交代,你在本次乡试前被封锁在考院之中,并未与任何人联系?”
“下官不敢妄言半字,此事主考官沈大人与看守考场的诸多官兵,亦能作证。”尚飞衍深深鞠躬,显然将所有希望都寄托于此,“下官并无任何机会,能将考题泄露给家弟。”
“那几人也的确证明此为事实。但他们同时也说,在考院中曾屡次有一只白鸽主动飞入你的掌心,此事又是否为真?”
尚飞衍只疑惑地点了点头,他并不知此事与这乡试作弊案有何关联,但左温却眸光一冷。
了不起,徐康安简直了不起。不光自己正计划着打脸逆转天命,原主角更是心机深沉早有计划。
在巡抚的允许下,徐康安上前拱手道:“草民在书中读到一种颇为新奇的方法,有人能够训练鸽子传递书信。只是此法近年来早已失传,由此才不为人知。”
鸽子还能传信?一时之间,其余人都怔住了,就连尚飞衍亦不例外。只是他这般惊讶表情,却被看做装模作样故作不知。
一切全因这异世界并没有飞鸽传书,徐康安穿越而来自然想到用这个方法传递信息。为了扳倒他们二人,徐康安直接扔出了这张重要底牌,这就是尚家兄弟二人乡试作弊不容否决的证据。
果然,随后巡抚又传唤了一名尚家仆人。
他一口咬定大少爷早已得知此法,在乡试之前就已训练鸽子传递书信。其余之事他一个下人并不知晓许多,在巡抚与太子面前却也不敢隐瞒分毫。
未免草率结案冤枉人,巡抚更直接做了个实验。他放出了一只被豢养在尚府中的白鸽,又派了好几人一并跟随查看。
果然那白鸽扑簌簌落在了考院之中,待得其余人在它脚上绑了一张字条后,又直接飞回尚府。
动机有了,证据也有了,一切当真不容尚飞衍反驳半句。他只能颓然地深深叩首再叩首,悲声道:“下官是被冤枉的,还望太子殿下与巡抚明察秋毫!”
但尚飞衍心中也并未抱有多大希望,他已然知道此次尚家凶多吉少。
对方着实准备已久计划周密,训练信鸽却要消耗数月,他们更不声不响买通了尚家的仆人,一切当真是无可奈何。
“若无异议,此案就此了结!”
“大人且慢,我有证据证明我们兄弟二人的清白!”却是左温毅然开了口。
好一个沉着之人。
若是那人心志不坚,极有可能会被左温一句话诈出来,战战兢兢跪地求饶。
可惜那人躲藏亦无用,左温有系统3022辅助,早将那人藏身何处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一步步走近,在假山旁停留了好一会,似是失望般离开了。
足足一刻钟后,才有一个半大少年自假山缝中钻出。
他此时模样十分狼狈,就连额前发丝亦被汗水黏住了,那双漆黑眼眸中唯有冷淡之意。
皇宫之中见不得人的事情太多,苍启没想到自己今日竟能碰上两次。
先是皇帝的男宠同臣子**,更有人放肆狂言,说要让皇帝雌伏于他身下。
不管哪件事情被他人听到,都是十足的麻烦。
自己势单力薄更无任何人庇护,那三人不管谁都能轻而易举要了他的性命。
“我若是你,会等到天黑后再离开。”有人在他身后悠悠道,惊得苍启出了一身冷汗。
苍启无比警惕地回过头去,却见那人又回来了。
他唇角挂着一抹笑意,扬了扬眉:“你还是太年轻。”
秦正雅,苍启自然是认得他的。
先前宫中已将秦正雅轻薄皇帝男宠之事,传了个沸沸扬扬。这人不仅三言两语就顺利摆脱惩罚,还一并博得了皇帝的信任。
以先前的情形看,秦正雅与那男宠的交锋中完全占据上风,没有传言中半点懦弱隐忍的模样。
自己那位皇叔妄图享尽齐人之福,却不知心机深沉之人图谋不轨,一切岂不可笑?
苍启垂了垂眸,将嘲讽之色收敛得一干二净。他已暗暗攥紧袖中那把匕首,只待此人害他性命之时,与其拼个你死我活。
“你究竟听到了多少?”左温漫不经心地发问了,却让苍启更警惕些。
“所有事情。就连你想让那人雌伏于身下之事,我都听得一清二楚。”苍启沉声答。
左温面上的淡淡笑意并未因此消失。
他一双凤眸中有浅淡光芒,似能够映出天空云朵的碧蓝湖水,澄澈而妖异。
这般熟悉亦是如此陌生,苍启的心竟为此怦然跳动。
他算是知道,为何先前皇帝的男宠会为此人一个微笑而失魂落魄。
纵然那人姿色只算中上,此等绝代风华却足以胜过万千美色。
“直接压上自己全部筹码,算不上明智。”
左温又略微靠近些,直到那狼一般的少年警惕地后退两步,才继续说:“你我皆是别有所求之人,更在他人面前层层伪装,你不必这般警惕我。”
“你又让我怎能不警惕?”苍启骤然反驳道,“我的性命掌控于你手上,谁会同弱者讲信誉与慈悲?”
能说出这番话的少年,可算见识不凡。即便在皇宫之中,亦颇为稀罕。
今日运气不错,还不等自己主动去找那人,他就主动送上门来。
左温心中快意,面色仍是淡淡:“浅薄想法,你主动将自己定义为弱者,就永远失去成为强者的机会。纵身陷囹吾处境难堪,只要心怀青云之志绝不屈服,我就是强者。”
青云之志,绝不屈服么?
少年的眼睛惊愕地瞪大一瞬。原来强弱之别,并非因为身份尊贵势力如何,关键之处却在于此么?
“只要心性高远永不放弃,其余之物只是锦上添花罢了。”左温负手而立袍袖欲飞,几欲乘风而去。
哪怕有朝一日他堕入泥泞之中,那人的头颅依旧是昂扬不屈的。
刹那间许多事在苍启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只能继续沉默。
“我不会杀你,你我也从未相遇,你大可信我此言。”
绝代风华之人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苍启终于狠狠心直接跪下了:“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半大少年重重叩地,又重复道:“我知先生不会为平庸之人多费心思,还望先生教我如何行事!”
成了,小鱼终于上钩了。左温又是装逼又是费尽心思提点,自然所图非小。
在这剧情世界中,苍宇的王位来得并不顺利,他大哥比他更得老皇帝宠爱。
若非原主秦正雅说服一贯中立的秦家支持苍宇,以及皇长子夫妇突然暴毙,苍宇也无法顺利登基。
可苍宇回报给秦家的,却是秦正雅的死亡,风光一时的秦家也就此落魄。
三番两次接触下,左温觉得苍宇并不是原本剧情中,那个脾气暴躁又无脑的皇帝。
也许是苍宇尚未彻底对主角动心的缘故,事关自己利益之时,苍宇亦能顺利摆脱主角司宁的影响,极为清醒地作出判断。
以秦正雅为饵诱出霍建白可算一桩,让主角司宁妥协他开后宫之事,亦算另外一桩。
细细想来,原本剧情中秦家着实太过风光。
苍宇借用主角司宁的名义直接发作,不仅砍了原主的脑袋,还一并削弱了秦家势力,一举数得划算至极。
最终苍宇立出身平凡的司宁为后,未尝没有平衡后宫势力的缘故。
什么本朝男后与陛下恩爱非常,解散后宫只取一瓢饮,都是虚话假话。
苍宇也不愧是皇帝,竟连自己心爱之人都利用个彻彻底底,当真令人佩服。
也许因是这把龙椅坐得不安稳,苍宇才摆出那般说一不二的暴虐脾气,意欲震慑群臣。
只可惜老皇帝传位时技高一筹,下令让苍宇善待皇孙苍启,苍宇当着群臣的面也只能咬牙认了。
苍宇打着关心侄子的名号,将苍启接入宫中照料。民间更是称赞皇帝陛下心胸开阔,不计前嫌。
至于苍启进宫之后过得落魄非常,就连小太监小宫女都能欺负他的事情,根本没人关心了。
三年之后,苍启就病死在皇宫之中。皇帝终于铲除了心腹大患,自然快意无比。
若非左温熟读剧情,他见了苍启一时半刻怕也想不起这少年是谁。
他原以为是苍启过得落魄,是因为这少年能为平平性情软弱,可见到本人后才知并非如此。
苍启分明是一头收敛了利爪的小狼,时刻森然可怖地瞪着皇帝。一有机会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扯碎那人的喉管。
跪在他面前的少年尽管只有十三四岁,一双眼睛却亮得好似火焰,俊秀面容上亦有毫不收敛的锋锐之意。
如此才好,他倒要看看这少年能否成事。
左温仔仔细细打量了苍启好一会,许久后才收敛目光淡淡道:“御下有术,让我看看你的能为。至于你恳求之事,日后再说。”
还不等苍启回答,那风姿绝代之人早已转身离去。他怅然望着左温的背影,胸中似有火焰烈烈燃烧。
也许是不甘,也许是寂寞。复杂心绪让少年对着那道背影远远伸出手,又极不甘心地重新垂下了。
皇宫,重华殿。
几十盏灯火将宫室映得恍如白昼,俊美非凡犹如天人的皇帝静静聆听着暗卫的报告。
“他真的那么说?”苍宇讶异地扬了扬眉,似是颇感意外。
“是,秦大人说一切应以陛下为重。他自己受些委屈没关系,只要陛下开心就好。”暗卫语气平淡地叙述,“说罢秦大人就要给司少君下跪,司少君虽说不愿,却也搀起了秦大人。”
想不到正雅竟能为他做到这般地步,实在太过意外。
尽管秦正雅在苍宇面前总是一副谦卑模样,他却深知此人性情有多高傲。
才学平庸品行不佳之人,秦正雅甚至懒得与其寒暄一句,朝中大臣亦对他有颇多非议。
苍宇让傲骨凛然的秦正雅去劝司宁,就想看看秦正雅是否会低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觉得计划通,左心机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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