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得知，令牌

    “卫子瑜？”吴佑德先是不解，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细细地打量了她几眼，惊道：“廉平？”

    “如今，可没有什么廉平了。”

    吴佑德苦笑了一下，转头对夏侯杭说：“你去劝劝罗贤吧。”

    “末将领命。”夏侯杭对卫清点了点头，又担忧地看了任子婴一眼后才行礼退下。

    而此时江婉君的绣房中，她看着怀碧欲言又止的神情便预感到了什么，心中一片冰凉。

    “怀碧，有什么事直说吧。我受的住。”

    怀碧犹豫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怀素无奈地点了点头。

    小姐早晚都会知道的，瞒着也没用。

    “皇上下旨......卫大将军叛国，将于明日午时三刻处斩。”

    青色的茶盏从江婉君手中滑落，在清脆的声响中碎成了一片片。

    她莫名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三位丫鬟都冲了上来：“小姐！您没事吧？”

    怀芷飞快地吩咐道，声音有些颤抖：“怀素，麻烦你到外面守着。怀碧，帮忙清理一下。”

    “好。”

    江婉君顿了好一会儿，声音发颤地问道：“他有没有吩咐，女眷怎么处置？”

    即使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心中还是忍不住慌张和......愧疚。

    “......充为军妓。”

    江婉君长长的指甲深深陷入了细嫩的手心。

    父亲，您果然无畏。卫大将军一生英勇报国，将他的女儿送为军妓，也真不怕天打雷劈！

    “小姐，卫姑娘足智多谋，能化险为夷的......”

    江婉君没有接话。

    这话怀芷自己说着都觉得苍白。那可是皇命啊。皇命大过天，卫清一无官位二无朝权，又能如何呢？

    相府书房内，江衡刚刚收到女儿得到消息的情报：“君儿什么反应？”

    “回老爷，大小姐心情有些背上，不过暂时没什么异常举动。”

    “知道了。”

    君儿虽然性子软，但好歹是个聪明人。知道事情无可挽回，想必不会蠢的去做什么。

    但江衡绝对预料不到的是，在七年前得知那个往事起，江婉君心底就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她隐忍着，搜罗着江衡的把柄。总有一天江婉君会化做一把利刃，将刀口朝向自己的父亲。

    主帐内，夏侯杭走后吴佑德对卫清深施一礼：“少主。如今大将军深陷危局，若他去了......军中还得靠您。”

    卫清慌忙回礼：“吴大将军折煞我了。廉.....子瑜不过一介平民，军中事务帮不上什么忙。父亲临走前只说，军中有你接班他就不担心了。”

    “少主，军中众将士都是看着您长大的，如今您是他们的主心骨。”吴佑德直视卫清的双眼，“请少主万万以保全自身为重，不要做出什么啥事。”

    “......子瑜明白。”

    不久，夏侯杭脸色不怎么好地去而复返了。

    “广渡，罗将军怎么样了？”

    “他还很激动，不过劫法场的计划肯定行不通了。”

    卫清心中一沉：“为什么？”

    她并非那么深明大义的人。就算那些人会有伤亡，还要背上个叛军的名头，但只要能救出父亲......

    “朝廷刚派人来宣布夏督尉明日要来视察这几月的新兵训练情况，所有将领都无故不得缺席。”

    卫清面上一片冰冷。夏督尉......江衡的妻弟。

    皇帝，你这是要逼着我起兵吗？

    “我曾有幸得见过皇上一面。”夏侯杭略微犹豫地说，“虽还稍显稚嫩，但再给他几年能成长为英明之主。这回的决策，并非出自他本意。”

    先帝在时十分倚重江衡，对自己的儿子却多有防备，等到终于想教导他什么时却来不及了。所以新皇登基后朝中的大部分权利，都被收拢在江衡手里。

    “几年？难道要用整片江山给他练习几年？”卫清冷笑，“这么无能的君主，要他何用。”

    “卫子瑜！”夏侯杭提高了声音，“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必须冷静下来！”

    “现在军中人心惶惶，吴将军正在安抚兵士们，罗将军也压抑着怒火准备第二天的演练。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低调谨慎，不让任何人察觉。”

    “这样，才能为将军报仇。”

    卫清沉默着没有说话。良久，向夏侯杭拱手道谢，随后向自己刚分配的帐中走去。

    夏侯杭突然叫住了她：“子瑜......你不是也想去劫法场吧？”

    卫清被发现了心思便也不再掩饰：“他是我的父亲。”

    “你疯了吗！”夏侯杭拽住她的胳膊，“卫大将军最不希望在那看到的人就是你了！”

    “你被抓住身份肯定会被识破，到时候可就不是充军这么简单的了！你觉得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吗！”

    “是，卫将军给你留下了一些暗卫，但你觉得凭那十几个人能抵得过全城的御林军吗？”

    卫清缓慢地抽出腰间的银色令牌。

    “这是.....调动全城近卫军的令牌？”

    “是。”

    夏侯杭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将口中“你想好了吗？”的问话咽了下去。

    另一头，江婉君沉默良久后幽幽叹了口气：“怀素，你说我要是向父亲请求明天去见阿清最后一面，他可会同意？”

    怀素还未开口，刚走进门的怀碧听到这话被吓了一大跳：“小姐万万不可！”

    她虽不清楚内情，却知道江婉君这个举动必然会让江衡很不满意。

    怀素犹豫了一会儿后却说：“此事只能小姐由您亲自定夺。”

    怀碧听了有些愤怒：“怀素，你什么意思？小姐一时糊涂，真去了惹怒了老爷你负责啊？”

    怀素不语，江婉君摆手制止了另一个人。

    阿素是她们三人中最冷静的。但......总有些事，是无法完全按道理分析的。

    江婉君深深看了三人一眼：“怀芷，怀素，怀碧。”

    “你们都跟了不少年。有还一月有余我就要入宫了，你们自己决定要不要跟着我吧。”

    “小姐您说的什么话，奴婢们只要活着就是小姐的人，怎会另投他处呢？”

    怀碧扑通一声跪下，磕了几个头。而江婉君却只是淡淡笑了笑。

    这三人中，怀芷与怀素是绝对忠心于她的。但正因为此，她才对是否让她们跟着入宫有些犹豫。这两丫头跟自己的想法多少有些相似，后宫对她们来说可不是什么梦寐以求的地方。

    至于怀碧......虽也跟了她几年，毕竟不是一起长大的。也忠心，但只在利益一致的情况下。说到底是观念不同，怀碧巴不得有入宫的机会。

    江婉君看着跟着跪下了的怀芷和怀素，轻叹一口气。

    “都起来吧，好像我怎么着你们了一样。”

    怀碧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起来。怀素看她这样，心中微微伤感。

    怀碧.....你也跟着小姐几年了，难道不明白吗？在她面前，不用演的啊。

    怀芷开口道：“怀碧妹妹有一点没说错。我们离了小姐，还能上哪儿去？”在江家，没了江婉君她们就是无用的废子。

    怀素真诚道：“小姐，我们知道将来要面对什么，也早已做好准备。请放心。”

    “小姐待我们仁厚，怀素铭记于心。我们在这里享了十几年福，也该为小姐做些什么了。”

    怀碧听到这话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入宫后才是真正的享福呢，说的好像叫你送死一样。

    “既然你们都想好了......”江婉君微微一笑，“从此有福同享，用难同当。”

    “是！”

    “那么怀素，跟我去父亲的书房吧。”

    “是。”怀素平静地应下了。

    怀芷明白过后脸上立马浮现担忧，而怀碧的神情就复杂多了。

    “女儿拜见爹爹。”

    “起来吧。”良久，书桌后才传来江衡一如既往淡漠的声音，“什么事？”

    “女儿明天想出门，见卫清最后一面。”

    江衡终于稍稍抬头，有些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君儿，是谁将你教的这么蠢的？你知不知道还有两月你就要入宫了？”

    “知道。”江婉君抬头，“正因为此，女儿才不想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

    “入宫前见不着阿清，势必成为我的一个心结。女儿不想因此会对皇上产生怨恨。”

    时光真是奇妙。当初报完仇后，她本想就此悬梁自尽一了百了，但想着宛儿会伤心还是勉强活了下来。

    如今想来只觉庆幸，要不然就无法遇见阿清了。

    有她之后，更舍不得走了。

    可此去入宫，必定一去无回。索性豁出去，反正不算这条命怎样都没损失。

    所以，父亲大人，你还能怎么做呢？

    江衡眯起了眼睛：“君儿，你这是在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