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好好
偏头瞧着面色骤然阴郁的景茂庭,舒知茵漫不经心的道:“你可还记得许元伦?”
景茂庭低声道:“记得。”
“他是我许二哥,正是他来了。”舒知茵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我派人去景府为你取一套衣物,你暂且到我们的寝宫歇息,去看看新翻修的寝宫可还满意。”说罢,示意一旁的如锦上前引路。
景茂庭不语,亦不多言,站起身随如锦而去。
注视着他稳健的背影,舒知茵唤道:“景大人。”
景茂庭驻步。
舒知茵满怀期待的道:“我想请你今晚留在这里与我一同用晚膳,不知道是否耽误你办重要的事。”
景茂庭沉静说道:“不耽误。”
舒知茵正色道:“请认真的考虑考虑我方才说的话。”
景茂庭无法言语,继续阔步向前走着,踩着潮湿的海棠花瓣,脚步沉重,他的心沉痛的向下坠着。
很难选择吗?舒知茵定睛望向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正大光明与她恩爱,真的那么难?
转眼间,许元伦款款而来,风度翩翩,一袭淡蓝春衫尽显清贵。舒知茵理了理仪容,调整了情绪,笑容可掬迎过去。
“知茵。”许元伦闲庭信步,发现她气色颇好,容颜焕发着甜暖的气息,可见她这些日子心情很愉快。不由得,他的心情也莫名其妙的很愉快。沿途听到些她对待景茂庭倾心诚意的言行,惊讶之余,倒觉得是她的真性情,她就是如此清冷而又热情的妙女子。
舒知茵笑唤:“许二哥。”
许元伦抿嘴笑道:“万不曾想,你和景兄会喜结连理,初闻此事时,难以置信。”
“怎么,不觉得我和景大人郎才女貌吗?”舒知茵眨眼笑着。
“郎才女貌不假。”许元伦难免隐隐不安,景茂庭虽然智德双全,只怕他过于严肃冷静,不善轻言细语的哄宠她,会使她失落,她就是应该被放在心里手里嘴里娇宠的人儿呀。
舒知茵笑盈盈的道:“不觉得我和他是天造地设?”
许元伦毫不隐晦的说道:“从古至今,唯见男子将女子宠爱的世人皆知,倒还是初见公主将自己的驸马宠爱的世人皆知。”
舒知茵笑声清脆,“让天下人开了眼界。”
许元伦只是微微牵动嘴角,说道:“听闻你当众宣布嫁给他为妻后,以景夫人自居,并将整座府邸给予。我刚入府时,见府门上的匾额已更换为‘景府’。”
“传闻不假,但又有点不实。”
“哦?”
“我并不是将府邸给予他,而是分享给他。”舒知茵闲适的将发丝缠在指上,从容自若的道:“我嫁给他,自是将我的全部都分享给他,区区一座府邸算得了什么。”
许元伦言辞诚恳的道:“总是听闻你对他情真意切的付出,未听闻过他对你有什么付出,长此以往,不是夫妻间和谐的相处之道。”
“景大人对待感情温吞内敛真挚,不擅长流露,不喜张扬,我心知肚明,他对我的深情我能深刻体会到。”舒知茵不以为意,理所当然的道:“夫妻之间,谁擅长什么谁就去做,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无需向别人证明什么,我们在一起舒服开心就足矣。”
“好,好,你觉得舒服开心就好。”许元伦收起顾虑,尽管依然隐有不安,他真心希望她能过的好,他实在容不得她不开心。如果她享受当下的状态,他便放心。
舒知茵笑着,唇角的笑容甜蜜。
看着她的笑容,许元伦不禁也笑了,从衣袖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两个锦袋,道:“送你的礼物。”
“是什么?”舒知茵慢慢的打开着,只见是一支羊脂白玉的镯子和一支羊脂白玉的簪子,做工精美极了。
许元伦道:“缺席了你去年的及笄大礼,今年补上。”
“真漂亮。”舒知茵欣赏着玉质,她见识过数百件玉器,如此上乘的质地倒是罕见。
“你喜欢就好。”许元伦欣赏着她满意的笑,这是千年难得的一块玉料,他向皇兄要下,特意寻工匠为她制作饰物,他总觉得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才能与她相得益彰。
舒知茵收下玉簪,将簪子随手插在发间,将玉镯还给了他,自然而然的道:“景大人送我的定婚之物是玉镯,拥有了他送的玉镯,我便不想再有其它,一件足矣。”
“好。”许元伦接过玉镯,听她总是将景茂庭挂在嘴边,真是非常羡慕景茂庭,能被她惦念着会很幸福。
舒知茵与他漫步在花园中,道:“你来的正好,我已派人去许国邀请你来。”
“所为何事?”
“我想要你来接我去许国一趟,探望皇祖姑,顺便看看你那满园花草。”
“好,你想什么时候启程?”
“明日。”
许元伦诧异,愕问:“你大婚将至,怎能远行?”
舒知茵平静的道:“距离大婚还有五个月,往返只需要四个月,无妨。”
“大婚礼仪繁琐复杂,凡事你要了然。”
“由李嬷嬷在,她能独当一面,大婚自是隆重,我不必参与。”
许元伦依然不解,问道:“你去许国有其它用意?”
“对,”舒知茵微笑道:“我不想说出来。”
“不用说,知道你是有其它用意就行。”许元伦尊重她的决定,她不想说的他不问,他说道:“我们明日启程,我带你去许国。”
舒知茵轻声道:“父皇并不知情,你能帮我说服父皇?”
许元伦胸有成竹的道:“当然可以,交给我。”
闻言,舒知茵心里温暖,问道:“你打算用什么理由?”
许元伦想了想,没有主意,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进宫觐见皇上,我边走边想。”
“好。”舒知茵欣然与他出府。
马车上,许元伦道:“此次行程虽是匆忙,我稍后要去景府拜访景兄,再与他秉烛夜谈。与他长谈,很长见识。”
“他近些日子无比繁忙,此次罢了。”舒知茵饮了口桑葚酒,“待你送我从许国回来后,你在京城多住些日子,可尽兴与他长谈。”
许元伦想了想,道:“也好,我自是要多住些日子,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他们进了皇宫,在御书房拜见舒泽帝。
舒泽帝一如既往的勤于国事,夜以继日的批阅奏折,关心着国事民生。
许元伦已有了理由,他郑重的开门见山:“伦儿此行,是有一个很棘手的事,需要请知茵妹妹帮忙,还望皇上首肯。”
舒泽帝搁下竹笔,和颜悦色的道:“你的知茵妹妹同意吗?”
“她同意。”许元伦颇难为情的道:“却是不情之请,仍需经得皇上的同意。”
舒知茵笑盈盈的道:“许二哥,你对父皇直言无妨。”
许元伦直言道:“皇兄赏赐伦儿一片地,伦儿在建宫殿时,频频有劳工受伤,伦儿找了一位风水大师,大师说:‘让一位艳红女子在南墙角种一棵梧桐树便可化解。’伦儿思来想去,忽然想到知茵妹妹,她尤喜艳红色衣裳,就速来请知茵妹妹去许国一趟。”
舒泽帝似笑非笑,只觉滑稽。
许元伦真诚的道:“听着颇为荒唐,伦儿认为宁可试试,万一灵验了呢。”
舒知茵顺势说道:“不过就是种一棵梧桐树而已,试试无妨,恰好能去探望皇祖姑,茵儿很久没见过皇祖姑了,甚为思念。”
舒泽帝知道他们的关系深厚,许元伦有忙,舒知茵肯定会帮,他沉吟道:“等茵儿大婚后,可以去一趟许国。”
许元伦赶紧道:“伦儿希望知茵妹妹明日启程前往,尽早化解。”
舒泽帝正色的道:“茵儿大婚将近,岂能远行,茵儿的大婚不可有任何意外。”
“父皇,茵儿仔细的算了算,距大婚还有五个月,去趟许国往返四个月,绰绰有余。”舒知茵配合着他,说道:“大婚有李嬷嬷张罗,茵儿很放心。这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随许二哥前去许国一趟。”
舒泽帝见她态度明确,便说道:“此事询问景茂庭的意见,全听他的。”
“是。”许元伦和舒知茵退出了御书房,他笑道:“还是免不了要去一趟景府。”
舒知茵笃定道:“不必,景茂庭同意我去许国。”
“你们已经事先商量过?”
“嗯。”
许元伦问道:“他知道你去许国的缘由?”
舒知茵笑而不语,过了片刻,道:“天色不早,我回到公主府后,这马车送你去行宫。明日,我派人去行宫接你。”
“好。”许元伦听她的安排。
回到公主府时,已入夜,舒知茵径直前去寝宫。寝宫里燃着宫灯,景茂庭负手站在窗前,眺望茫茫夜色。
舒知茵脚步轻快的靠近他,带着明媚的笑容,她决心已定,今晚要‘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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