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洪荒（33）

    在继续进行谈话前，有一个问题值得探讨：

    十二祖巫为什么看顾元凤不爽呢？

    这得追溯到他们各自的出身, 顾元凤的出身不必多提, 作为混沌三神兽这和十二祖巫没什么关系, 有交集的是盘古。十二祖巫自认是十二祖巫后裔，他们哪怕知道三清存在, 但也不屑于和三清为伍，并不认为三清也是盘古后裔，就像三清也不屑于将他们列入其中一样, 而与三清不同的是, 十二祖巫不是特别看得上顾元凤, 主要还得归咎到顾元凤先前在大泽山发表的宣言，那深深冒犯到了十二祖巫。

    当时十二祖巫就火冒三丈, 想来大泽山和顾元凤一决高下。

    他们不同于其他修元神的, 天生体修的他们一出生就很强悍, 当时说不得就和顾元凤有一战之力, 但他们最终在商量过后，还是没有选择长足跋涉去大泽山, 谁知道那是不是个陷阱。

    再往后的岁月中, 十二祖巫衍生出了巫族, 迅速发展壮大。而顾元凤相对销声匿迹了, 这让十二祖巫都快将他给遗忘了, 可就在这时候三族开始在洪荒崭露头角，顿时又让十二祖巫想起了顾元凤，对他仗着盘古亲传弟子身份却又让龙族和麒麟族分庭抗礼很不满, 当然了在恨其不争之余，他们更想取而代之。

    只是时不待巫。

    唉。

    总得来说，巫族对三族，尤其是对顾元凤的单方面怨念，并非一日之寒，如今正好是个宣泄口，只是十二祖巫在对上顾元凤后有那么点出师不利。

    回到眼下来，顾元凤没理会十二祖巫的沉默，他偏了偏头道：“说起来我一直很想见一见你们，这一点始麒麟可以作证，而现在我终于见到了你们，哪怕你们和我认为的并不一样，我还是觉得我很高兴见到了你们，更欣慰你们有了那么多并不弱小的族人。”

    始麒麟转瞬就明白了顾元凤的言外之意，也很清楚他是在实话实说。

    只是顾元凤这番情真意切的话，听到十二祖巫耳中就没有那么动听了。

    帝江讥笑道：“你不过是父神的弟子，没资格在我们面前说教。”

    十二祖巫中祝融性子最直，原本还忍着，眼下帝江都反唇相讥，也就不再忍耐自己的暴脾气，高声道：“我们巫族当然厉害，徒手就能将你们三族任一兽撕成两半，这一点你也可以去问始麒麟。”

    他说完，站在旁边的共工就发出得意的笑声，无言胜有言。

    始麒麟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们俩一眼，并不出言加入“战场”，而是看向了神情未变的顾元凤。顾元凤也不负所望，“师父昔日有开天辟地之能，作为他的精血所化的你们，本来就很该有非凡的战斗力，也就是说徒手对付我等族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让你们觉得骄傲的。”

    共工再也笑不出来了。

    祝融脱口而出：“谁说我们骄傲了！”

    顾元凤从善如流：“哦，你们没有。”

    祝融：“………”

    十二祖巫中唯一的女性后土向来比其他祖巫更温和，她也是唯一一个对顾元凤观感并不差的祖巫，先前的时候也阻止过其他祖巫和麒麟族以及始麒麟交恶。眼下见顾元凤和始麒麟关系匪浅，也不禁对三族关系产生了怀疑，陷入沉思间就没有心力参与“舌战”，不知道场面越发火爆了，等她回过神来时，就见其他祖巫不是面红耳赤，就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正疑惑间就听得顾元凤和最开始那般写意道：“我已听始麒麟转述了这场纷争的始末，知道你们巫族是没纷争制造纷争也要纷争，换句话说，这场纷争你们巫族要负大部分责任。”

    强良忿忿道：“那又怎么样？我们还能怕了你不成？”

    始麒麟瞥了强良一眼，轻笑了一声，那其中难言的意味让强良一头雾水，差点恼羞成怒立刻跳起来要做什么。

    顾元凤觉得现在还不是最终解惑的时候，就微微挑起眉梢反问：“那你们到底怕不怕我呢？”

    十二祖巫当然不怕顾元凤，只是他们从前就开始积累的怒气被这句话点燃了，且燃得轰轰烈烈，其中脾气最火爆的祝融顿时就想不开了，大吼一声就开足了气势去怼顾元凤。

    始麒麟自动带着麒麟族让开，把“舞台”留给顾元凤。

    后土下意识多看了始麒麟一眼，只是还不等她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刚使出大招的祝融就“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祝融：“！！”

    其他祖巫：“！！”

    就连祝融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在十二祖巫中他主火，刚才就是冲着顾元凤发出了两条火龙，可下一瞬间他无法调动火灵不说，身体也变得尤为笨重，来不及多思考，他就因为无法再在半空中腾跃，进而摔落到地上。如果放在平时，祝融也不会那么狼狈，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丧失了思考能力。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吗？

    祝融都说不清楚，其他祖巫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端倪来，只觉得和他们对战的顾元凤云淡风轻，就像是在看他们笑话，到底他什么都还没做呢，他们这边就摔了个大跟头，实在是跌份跌到了家！

    祖巫们是受不了这份屈辱的，当下就使出浑身解数，来挽回他们那莫名丢去一份尊严。

    很可惜，这没有起到什么奇效。

    和他们拼尽全力不同，顾元凤在他们的围攻下仍显得游刃有余，高下已判。

    祖巫们还是第一次这么憋屈，尤其是巫族还在不远处围观，这让他们无颜面对巫族父老，更可恨的是顾元凤并没有就此罢休，他看向一直没有动手的后土：“你不来吗？”

    后土却勇于承认他们的失败：“我不是元凤道友的对手。”

    顾元凤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只是想让你也来和我比试一番。”

    后土惊讶了下：“为什么？”她反而不觉得顾元凤是那般霸道狂妄的，对他们祖巫态度其实也称得上端正，不然祖巫们并不只会是受了伤了。

    “你是土之祖巫，我眼下使用的阵法缺你来检验一番。”顾元凤实话实说，可他这句话听到狼狈不堪的其他祖巫在想明白后，面孔立刻就变得更扭曲起来。这是什么？这是在以为命定对手在比试中只是略胜一筹时，人家却说他只是在布阵，而且他们也是阵法的试用者！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后土想说什么，就被红了眼的帝江拉住了，这事儿还没完！

    顾元凤对他们商量着接下来的战略不置可否，不远处观战的始麒麟传音过来：“你的阵法？”

    顾元凤回道：“等事情结束后，我可以详细和你说。”

    这儿的阵法并非先前用来让天道败退的山河社稷阵，而是顾元凤利用他的五行剑布下的一个阵法——天地间的灵气是由金木水火土这后天五行元素构成，那么当五行剑将一定空间内的五行元素汲取走，那依托着灵气而生的洪荒生灵该何去何从呢？

    像祝融那样突然摔下来，都还只是轻的。

    再有这个阵法还不完整，目前还处于调试阶段，仍有很多地方需要进一步改进。

    而对此浑然不知的十二祖巫痛定思痛后，决定祭出他们的杀手锏：

    十二都天大阵。

    说来像三清那样力争自己是盘古正统，并不将十二祖巫放在同一层面考虑，是因为他们乃是盘古元神所化，这是他们最有力的证据。而十二祖巫却没有元神，但他们仍坚持认为他们才是盘古正统，最重要的依仗是他们的十二都天大阵。

    当十二祖巫聚集在一起时，他们使用十二都天大阵便可凝聚出盘古真身！

    盘古他老人家昔年是以力证道的，且有开天辟地之能，由此可以想象他的真身有多么的强悍，可以说是圣人之下鲜有其匹，而现如今的洪荒还没有谁成圣，也就是说能和十二都天大阵抗衡的大能，在理论上是没有的。

    这十二都天大阵，十二祖巫从前从没有使用过，毕竟还没有遇到需要他们祭出这一阵法的对手，然而现在他们不得不赌上自己的尊严，用十二都天大阵来证明他们巫族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当然了，还有其他的原因。

    “眼下的境况无不说明这是个陷阱，元凤和始麒麟商量好的，专门来围攻我们巫族来的，不然元凤会那么快赶到，还早早就布置好了阵法……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如果我们就此认输，以后洪荒恐怕没有了我们巫族的立锥之地！”

    “始麒麟和麒麟族还在虎视眈眈，这件事不会善了的！”

    “十二都天大阵必须祭出，我们必须让元凤，让洪荒其他生灵知道我们巫族不是好惹的。”

    “后土妹妹，你也看到元凤那嚣张的模样了，还有他先前也说要让我们巫族好看的，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错。”

    他们说来说去就是为了说服在他们看来没有认清形势的后土，毕竟除了后土以外，其他祖巫都表明了态度，认为这次他们绝对不能怂。

    “可是……”

    后土还想说什么，帝江却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而是看了她一眼，“后土妹妹你的那些想法只是你个人的想法，你做不了准，万一结果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能想象得到到时候咱们巫族会是什么样的惨状？”

    这一番话让后土哑口无言，她还真不能赌，于是只有答应摆出十二都天大阵。

    始麒麟继续给顾元凤传音：“他们知道我们能听到他们的讨论吗？”

    顾元凤微微一笑：“这不是很好吗？”

    始麒麟无言以对，又他看起来也并不担心十二都天大阵，相反始麒麟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意料不到的事，便提前给自己做了下心理建设。

    仍旧浑然未觉的十二祖巫就在这种情况下，组成了十二都天大阵，凝聚出了盘古真身。

    盘古真身有着巍峨如不周山般的威势，不说麒麟族和巫族，就是始麒麟也想起了在混沌中，那长久矗立在大陆中央的伟岸身影，在心中肃然起敬的同时，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畏惧的成分，到底盘古他老人家是个话痨糙汉的事，足够让他的威严大打折扣，更不用说顾元凤还不惜余力的没事儿就黑一黑他老人家。

    如此一来，始麒麟就是想表现出敬畏的模样，他还是得需要努力一下的。

    而顾元凤，他几乎面无表情的和十二祖巫凝聚出来的盘古真身对视着。

    谁都没有动作。

    十二祖巫：“…？！”

    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吗？

    说起来盘古真身只是十二祖巫凝聚出来的，更多的是力量的具象化，又或者说像是在混沌中没有倒下的盘古投影，理所当然的不会具有盘古本身的记忆和思维，就像是盘古的元神一分为三成为三清后，三清只有盘古的知识传承，而不会具有他的任何记忆一样，可结果呢？

    三清元神深处还有不可磨灭的印记呢，那盘古真身会出现十二祖巫控制不了的意外，那也就无可厚非了。

    顾元凤拢在袖子里的手还在摩挲着混沌珠，直到确定十二都天大阵确实出了意外后，他才好整以暇地围绕着盘古真身转了一圈，“你们凝聚出来的盘古真身能做到完全还原吗？因为在不周山山巅上有一棵树，我知道那是我师父寒毛所化，可我现在想知道它是我师父脊背上的哪根寒毛所化？”

    始麒麟：“……”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那棵树。

    十二祖巫：“…………”

    说好的十二都天大阵所向披靡呢？

    怎么就刚开始就哑了火！

    事实上是一直都在哑火，而十二祖巫到了最后也没有了耐心，同时自尊心也随着盘古真身的消散而飞灰湮灭，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般，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而似乎不战而胜的顾元凤其实并不很能说清楚个中内情，但这并不妨碍他“就事论事”：“你们是知道我是我师父唯一的嫡传弟子，得开天精义和开天功德的？那是什么给了你们当你凝聚出师父他老人家真身后，他会帮着你们对付我的错觉？”

    帝江并不甘心，可不甘心也没什么用，眼下他们没了能和顾元凤抗衡的手段，“要杀要剐随便你！”

    顾元凤斜睨了他一眼：“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大义凛然的强调？”

    帝江：“………”

    祝融忿忿道：“这果然是个陷阱！”

    “这话儿我刚才就听到你们提到了，你们就没有点新鲜的言词吗？”顾元凤说完还点了点头，“没错，你们刚才在劝说后土使十二都天大阵的谈话，我和始麒麟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得不承认，你们那会儿的口才还是很可以的。”

    但十二祖巫一点都不想听到这样的夸奖！

    始麒麟差点笑出声，但为了维持他稳重大气的形象，他才勉强按捺住了，以及顾元凤的能说会道神通还在持续发动中：“好了，让我们来谈一谈这一次你们需要付出的代价，而在那之前，我需要知道你们巫族如今总共有多少个？这其中大巫又有多少？”

    帝江脸色异常难看，心里也很沉重，他可不想看到巫族全军覆没，便当机立断道：“和他们无关。”

    后土也冷静了下来，上前一步准备劝说顾元凤不要对巫族动手，其他祖巫也深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原先的桀骜不驯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焦急和后怕，他们甚至还思量着做最坏的打算，而顾元凤抬手止住了后土的话头：“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难道帝江原先那句大义凛然的‘要杀要剐随你便’，让你们产生了我残暴不堪的认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得不解释一下了。”

    帝江：“……？？”

    其他祖巫：“？？”

    “或许你们还记得我在大泽山曾经的宣言，说我拥有我师父身躯所化洪荒大千寰宇，山川河岳，日月星辰……”顾元凤不疾不徐道，“那既然我拥有着它们，而你们巫族居住其中，还繁衍出了巫族，那你们就该当对我这个拥有者有所表示，那居住费是少不了的。不说你们繁衍出来的巫族，单就是你们十二祖巫，你们从诞生之日起就长于洪荒，迄今为止已有一千余年，那居住费今日就得一起算了。”

    “还有这次纷争，你们造成了不小的破坏，这笔损耗费也是记入的。对了，你们再三攻击我，这也是一笔账，姑且就称之为精神损失费好了。”

    顾元凤做了个总结：“这得需要不短时间来清算呢。”

    始麒麟：他说什么来着。

    十二祖巫已经彻底傻眼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是在欺负他们不修元神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十二祖巫：我们要做钉子户！！

    盘古：拒绝挖坟！

    顾元凤：这次不是我∩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