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广告

    考虑到要拍大面积裸.露身体的广告，王杰希举双手保证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印子，叶和光仍然左检查右检查，才敢踏上飞往海南的航班。

    在飞机上看着ipad里的视频，是王杰希当年转型的时候那几场最惊艳的比赛，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烦躁厌倦，然后脑海里模仿王杰希的口吻，自己批评自己胡闹，耐着性子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一下飞机，南国不仅是温暖简直是炎热的气温挟杂着水汽扑面而来，叶和光恍兮惚兮地呼吸了几口空气，张开双臂扑向了来迎接的工作人员，扑向她接下来三天的苦难生活。

    周泽楷到得比她早一些，在酒店里待了半天，等叶和光一到，当天就开拍。服装推上来，造型师推上来，准备就绪，一场沙滩排球从午后阳光正好拍到余晖洒落的时候，再在落日沙滩上分别贡献一些单人素材。

    因为这项运动的特殊性，姿势不对很容易伤到手指，还专门有指导来教两个人，叶和光嚼着口香糖说没事儿我会，当年差点儿就练排球了。指导有些惊讶，问那怎么没练呢。

    “嫌我太矮了。”她说。

    周泽楷偷偷地拿眼神瞄了瞄她的头顶，被叶和光发现了，她笑起来，伸手比划了一下，说：“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缩缩巴巴跟个猴儿似的。”

    他没忍住，露出了一点笑容，很快又收住，板起脸来。

    “现在也不够高啊，”叶和光嘟囔，“知道国家女排平均身高多少吗？”

    周泽楷扭头，心说不想知道，好好拍广告。

    这么一打岔，指导也没好好指导完，周泽楷错觉以为他也跟叶和光一样懂的，毕竟中学的时候体育课上也练过，结果被导演说不行，姿势不标准。

    叶和光可恶地大笑着，钻过网子来教他怎么垫球和传球，就这两个比较基础性的动作，再难的可能伤到手的动作人家也不敢让这俩大神选手做。

    “悠着点儿，你这双手可是投了天价保险的。”她笑嘻嘻地说，听起来百无烦恼，没心没肺。

    好像你没有保险似的。周泽楷看着她，目光从她的双手落到半透明的防晒衣上，里头是一件运动内衣，半遮半掩的外套之下，饱满的弧度呈现出完美的线条，接连白皙窈窕的一段，直到运动短裤贴上来，严丝合缝地围住结实平坦的小腹，然后是一双修长的腿，并不像很多女孩儿那样只是纤细，看上去匀称而有力。

    “懂了？”她问。

    周泽楷眼神一晃，直接看向场边的指导。

    叶和光：“……”

    她鼓着腮帮子地钻回网子对面，指导乐呵呵地再度上场，手把手地教帅哥怎么用排球耍帅，在镜头下规范又好看。

    后来叶和光对此的报复是，导演喊cut的时候，高抛排球，跳起来一个扣杀，准确地扣到周泽楷的脚边，吓了他一跳。周泽楷惊疑不定地瞪着那姑娘，心想你忘了你手肘受伤的时候了，还敢做些危险动作。

    可是想想，这话有他什么多嘴的份儿，周泽楷撇了撇嘴角，仍然保持着沉默。

    第二天果不其然要下海，但也没有叶和光想象的要她游来游去水下拍摄，就是换上不同款的泳衣在海边凹造型，还是搔首弄姿，就沾了点水。

    晚上她趴在床上跟王杰希倒苦水，说泳衣勒胸，从未感到自己如此一马平川。

    王杰希可能在一心二用，随口答她：“专业泳衣本来就压胸。”

    “你什么态度哦！”叶和光愤怒，“我是来问你客观事实的吗，是来求安慰的啊！”

    “好……揉揉。”

    她耳朵尖一热，“你揉不着。”

    “后天就揉得着了。”他漫不经心地说。

    “呸呸呸，羞不羞。”

    “嗯，今天别的事情还顺利吗？”王杰希一秒转移话题。

    “不顺利！”叶和光想起来了，赶紧撒娇犯腻乎。

    下午下了场暴雨，湿淋淋地跑回来，过会儿还有任务，拍室内，就紧赶慢赶地回去洗澡。令人崩溃的是一整层楼的热水都出了问题，酒店也管杀不管埋，摄制组不得不临时开了另外楼层的一间房让他俩赶紧洗出来换衣服接着赶工。

    这条件，比起去年在度假村的时候差多了，她很不高兴。

    “娇气得你，”王杰希说，窸窸窣窣一阵响动，似乎是终于停下手头的事专心跟她打电话了，“有热水不就不错了？还担心你淋了冷水呢。”

    叶和光唉声叹气，然后说：“还有啊，我那件防晒衣不见了。”

    “丢三落四。哪件？”

    “跟你去大连的时候买的，”叶和光嘟了嘟嘴，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娇嗔，“而且不是我丢的，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批评我。”

    “还能有谁从你身上扒下去不成？”

    “啊啊啊不要跟你讲了，你烦！”

    王杰希笑，低沉动听，然后说那早点休息，明天赶完最后一段工期就直飞昆明。

    “我也提前过来。”他说。

    叶和光愣了愣，然后几乎可以用心花怒放来形容，在床上打了个滚，大声道：“你来陪我吗！”

    “不是说要放你假吗，让你一个人去玩儿？”

    “哎呀，爱你么么哒。”

    “嗯哼……睡，晚安。”

    “晚安。”叶和光甜蜜地说，挂了电话，在床上摊开，一天的疲劳才止不住地涌上来，但所有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临睡前她迷迷糊糊地想起自己那件防晒衣，心说不然明天跟周泽楷道个歉，他个小气鬼。

    事实上，说是她丢三落四也对，但她至少记得自己是挂在那间临时浴室的架子上了。晚饭前跑回去找却不见了，打电话问后她进去的周泽楷有没有看见，他沉默了一会儿，生硬道：“丢了。”

    字面意义上的丢了，她踩开垃圾桶，感到了震惊，恹恹地决定不要了。后来却越想越生气，吃饭时就质问他怎么能这样随意处置他人的私人财产。周泽楷很无辜，又莫名不耐烦，做了个示意某个东西掉到地上的手势，端的是惜字如金，只赏了一个字：“脏。”

    很有点理直气壮的意思，但完全是不讲道理啊！

    叶和光没想明白周泽楷怎么是这样一个人，换个场合跟对象她可能就要撸袖子理论了，可惜文雅的理论也没来得及展开，工作人员就闻风过来，赶紧劝住。

    也没有多大一件事，那件衣服不值什么，就是她挺喜欢的，追究一下很正常，要是周泽楷不塞进垃圾桶里她都能捡起来洗洗继续穿。而且讲道理，大家同期小伙伴关系一直不错，她还没说上两句重话，周泽楷竟然先翻脸了，走开不理她。

    叶和光都快憋屈死了，工作人员还拉偏架，让她觉得自己被恶人先告状，超气。

    在给王杰希打电话之前她在企鹅上跟方锐吐了会儿槽，方锐说哈哈哈哈哈长得帅就是道理你不知道吗。

    然后他说周泽楷大部分时候还是脾气好的，也有时候是头小倔驴，谁也不知道怎么戳着他点了，你多看看他的脸，消消气。

    方锐宠溺的语气让叶和光抖一身鸡皮疙瘩，又乐了，就不生气了，时过境迁情绪本来就会淡化，她大度地想应该是拍摄日程太紧张大家都很累啊，脾气不好可以理解。

    万万没有想到，第二天一早，在自助餐厅遇见周泽楷的时候，他眼神一僵，移开视线去，假装没看见，非常冷淡。

    嘿我这暴脾气。叶和光当即决定不管了，谁还不是小公主怎么的。

    当天的拍摄就很不顺利，毕竟两人有合作，不是各玩儿各的，之前的片子还好，自然地表现很快就能过关，而今天要拍一些硬照，俩人的互动得有力度。导演一直不满意，不停地讲解，反复地说眼神啊肢体动作啊，很硬朗很阳刚的，侵略性，非常自信，你就是飞人你就是撑杆跳能跳出地球的那种，你俩别扭啥，这又不是什么让人害羞的东西，体育，激情，汗水，自信！懂吗？拿出你们在键鼠上战斗的气势来！

    但终归是不尽人意，然后整体休息十分钟。

    叶和光觉得苦不堪言，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酷刑飞向春城，所以狠心咽下一口气，去找周泽楷，直截了当地问：“你为什么跟我这么别扭？”

    周泽楷拿着水瓶，愕然，回眸看她，春水桃花似的一双眼，方锐讲的没毛病，确实是看着就让人消气儿的美人。

    “你干嘛啊，”她很头大，蔫蔫地说，“还生气吗？如果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我说句抱歉……好了你没错，我就是有点儿不高兴，然后语气不太好，你别怄气行。”

    “不是。”周泽楷很快地否认，半晌又轻轻地吐了一句对不起。

    “很好，”叶和光说，伸出手来，“冰释前嫌，快点应付完这差事好不好？”

    “不是。”周泽楷又说了这俩字儿。

    叶和光满头雾水，追问他你说什么，差点想揪他的衣领晃，求他多说几句话。

    周泽楷狼狈地后退了两步。

    叶和光呆了呆，低声道：“你哪里看不惯我啊？”

    是有点不对，她应该察觉到的，从碰面开始周泽楷就有些不自然的冷淡，比起之前夏休还跟她约冰淇淋火锅的情谊差远了，怪不得昨天态度也不好。但她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对方，分处两个战队，君子之交淡如水，想得罪也没处得罪去啊，什么时候在群里说了不该说的话？她完全想不起来啊。

    叶和光很有些低落，她在圈子里的人缘一直不错，到处都搭得上话的那种，还有很多前辈把她当小孩儿宠。周泽楷也不是什么坏脾气的人，怎么就恨上她了她还不自知，好失败。

    她都这么问了，周泽楷还不答话，叶和光发了狠，盯着他寸步不让，非要问出一个答案来。

    于是周泽楷说：“避嫌。”

    叶和光一脸懵逼，然后她僵住了，仿佛五雷轰顶。

    避你妹的嫌啊！她表情狰狞，压低声音恶狠狠道：“你瞎说什么鬼！”

    周泽楷缓缓地摇头，没头没脑地补了句：“王队……嗯，好。”

    叶和光快晕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咬着牙说没错挺好谢谢你的夸奖。

    周泽楷点点头，仿佛以为叶和光是真的在说谢谢你。

    她看着对方这坚定纯良的表情，慢慢冷静下来，女孩子的思维总是喜欢偏离重点，她想知道周泽楷怎么晓得的。对外一直瞒着，俱乐部的一贯策略也是炒作绯闻但千万不能坐实，她跟王杰希低调得一比，队里都没人有准数儿，而两个地界的，轮回队长凭什么这么笃定。

    然后她福至心灵，表情有点冷下去，“柳非告诉你的？”

    周泽楷矢口否认。

    叶和光挥了挥手，不想追究了，说：“你这人真没意思，想精想怪的。身正不怕影子斜，难道你要绕着每个有男朋友的异性走？”

    周泽楷哑然，又似乎有些生气，瞪着叶和光。

    “你看我也没用，”她兴味索然地说，然后抬起手臂直接搭上了周泽楷的肩膀，“看我。”

    ……那到底是看不看你啊！

    周泽楷唇线绷紧，往前错了一步，欺身前倾像是要压倒叶和光，她上身微微后仰，直视着他的目光，凶狠而凌厉，让人心头一跳。

    他微微一愣，女孩儿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毫无温度，完全不像她平时那样活泼热烈，蹦蹦跳跳的，她的眸子里藏着冰。

    叶和光是真的不高兴，和大部分浮于外表的愤怒不一样，那是一种灰暗的倦懒状态。就像13岁那年她从退出体育训练赋闲在家养伤的时候，还有去年她手臂吊着石膏日复一日地看着天空发呆的时候，骤然断裂，无所事事，提不起精神。那是唯一要她命的东西，她热情蓬勃地追逐着活着的每一天里任何一养美好的事物，最怕不过没有指望，一片茫然。那种感觉抽象出来，就成了她一种情绪，真正的不高兴，自己都觉得自己像块冷硬的石头。

    休息时间结束了，叶和光蹦回镜头下，还向周泽楷招了招手，她再没笑一下，导演却很中意，夸赞道这样也可以的，战斗，厮杀！

    周泽楷走了过去。

    导演神情一凛，连连鼓掌，“很好，来，马上开拍！”

    他跟摄影师挤在一起嘀咕，说怎么描述这种感觉呢，就是很攻，狼气，为什么选这姑娘，就是看中这股子气劲儿，你要抓住这种两攻相遇的张力，那种爆发感。

    看来受折磨的也不止两个模特，摄影师苦哈哈地应是。

    作者有话要说： 周周是个好孩子啊……

    一码归一码，没有NTR，希望世界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