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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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豪君澜的VIP总统套房内，宽敞的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实的地毯，进口的澳洲羊毛质感仿佛让人行走在云端，柔软无声；会客室内的天花板上，巨大的水晶灯反射出灯火的光华，倾泻下明晃耀眼的光芒，清澈而又透亮。

    光线太过刺眼，高锦阳略微眨了眨眼睛，抬手翻出一张牌，“六条！”

    坐在身旁的孙长阅意犹未尽地笑了笑，忍不住开口打趣道：“哟，高总今天是散财来了……碰！”

    高锦阳也不急，反而舒展着眉目笑得一脸和善，“先喂饱了你们，待会儿我再尽数讨回来！”

    王毅调笑了一句，“瞧……高总今天带了人来，说话气势都不一样了。”末了，朝高锦阳邻座瞟了一眼。

    严家山依旧保持着淡然的神色，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话。

    高锦阳也笑，却没有回应他。

    孙长阅随手摸了一张二筒，“哎呀……不好意思啊，自摸糊了。”他不怀好意地抱怨一句，对着高锦阳露出得逞的笑容。

    一场牌局很快就结束了，趁着洗牌的功夫，王毅没由来地问了一句，“诶……怎么没见赵子祥那小子……不是说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吗？”

    话音刚落，包厢大门被人推开。

    赵子祥从两扇厚重的棕色木门后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意味不明地笑，“让大家久等，路上瞧了一出好戏给耽搁了……真是不好意思。”

    几个人起身作势迎接他。

    王毅朝着他的肩膀给了一拳头，“你小子……说走就走，这次难得回来……今天说什么都得一块儿喝一杯。”

    赵子祥在早年海外留学，多年没有回国，这一回赵老爷子趁着慈善晚宴的机会把孙子召回来，由此可见这次活动的重要性。

    “好说，待会儿咱们该喝酒的喝酒，该打牌的打牌，今天谁怯场谁是孙子！”赵子祥说话没把门，开口便嚷嚷：“不过在这之前，我先叫大伙儿看一出好戏！”

    高锦阳蹙了蹙眉瞧他。

    不多时，包厢大门再次被人推开，两个穿着侍者服的年轻人带了两张新面孔进来。

    赵子祥瞧了高锦阳一眼，笑嘻嘻道：“老高，你看看这两人是谁……面熟吗？”

    高锦阳心知赵子祥这人做事从来都是想起一出就是一出，料想他今天势必要拿自己开涮，便回道：“你小子刚回国就不安生，说罢……今天玩的又是哪一出？”

    赵子祥搓了搓手，乐不可支道：“诶……先别急啊，你先好好瞧一瞧再说。”

    高锦阳复又低头瞥了一眼两个被带进门的青年，其中一个身穿灰色长款风衣，整张脸埋在胸前，看不到面孔；另一个笔直地挺着腰身，颧骨处似乎挨了一拳，略微有些红肿，双目与自己对视时，神色复杂。

    严家山在看到陆蒙昕的第一眼便感觉到不妙，心里咯噔一下，轻轻推了推一旁的高锦阳，似在示意他。

    高锦阳自然也认出来者是何人，他抬手指了指陆蒙昕，漫不经心地回头问一旁的赵子祥：“他是谁？”

    “怎么，高总不认识这两人？”赵子祥话还未出口，自己先乐了：“唉……兄弟几个看着啊，这人刚才鬼鬼索索地躲在停车场，被我逮了个正着；还有这个，躲在八楼的卫生间里，随身行李被搜出来，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话音未落，侍者将陈飞的行李包哗啦一下倾倒出来，从里头掉出一摞针孔摄像机以及拇指盖大小的圆形设备。

    众人都认出了这是窃听器。

    “我看这俩行李包上印着盛辉的logo，高总既然说不认识他们，也好……”赵子祥对着另外两人恶狠狠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今天小爷无聊得紧，咱们找点乐子打发打发时间？”

    陆蒙昕心里惶恐难安，脸上的神情却是处事不惊；一旁的陈飞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双腿不住地颤抖，求饶似的看向陆蒙昕。

    高锦阳平日最讨厌别人激他，这个时候也不例外。

    “等一下。”他举手做投降状，出言承认，“行了……这两人是我盛辉的员工。”

    站在他身旁的孙长阅和王毅听了这话均是一愣，又看了一眼赵子祥，那人还是笑嘻嘻地。

    “老高……你看你，早说不就完事了吗？”话毕，他挥了挥手，吩咐下面的人：“既然高总发话了……把他们俩带下去，别耽误了我们一伙人的好兴致。”

    陆蒙昕还没反应过，两个侍者便已经拎着他和陈飞退出门，背后两扇厚重的木门被人重重地关上。

    经过这一段小插曲，众人再没有兴致继续打麻将，转移阵地来到套房内的餐厅，饭菜佳肴已经准备就绪，似乎正等着一行人的光顾。

    孙长阅平日里好言语，口若悬河，别的本事没有，光凭一张嘴走天下，偏巧赵子祥还就吃他这一套。

    众人一一坐下，他首先开口道：“来……拳头，庆祝你归国，咱们先干一杯。”

    拳头是赵子祥的小名，他这个时候这么喊他，大伙一听便知他别有用意。

    赵子祥顺着他的话举杯回应，“好说，哥几个这么久没见面，这一杯说什么也得干了。”言毕，仰头将酒水喝得一滴不剩。

    其他几位见此，也纷纷举杯示意，扬言今天定要不醉不归。

    这厢轮到高锦阳喝完，赵子祥的眼神停留在他邻座的严家山身上，顿了顿，问他：“你就是电视上那个小明星？”他勾起唇角狡黠的笑道，“我认得你，名气还挺大。”

    严家山心知眼前坐着的这位是个背景深厚的富二代，自然不敢怠慢，时下忙推起一脸的笑意，“小山有幸入得赵总的眼，小山先干为敬。”

    下一秒，赵子祥出手阻拦，“诶……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他眨了眨眼，“长得挺好看，就是演谁不像谁。”

    此话一出，包厢内的气氛瞬时降到了冰点。

    饶是孙长阅这样舌灿莲花的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拿眼神瞅了瞅高锦阳，回头又看了一眼赵子祥，心想：我今天来干嘛来了，早知道还不如不来的好。

    王毅趁机出言缓和氛围，“老高啊……你刚才不是说今天要和拳头多喝两杯吗？来，正好一起……我也凑个数。”

    一行人都看出来今天赵子祥是成心来闹事的，高锦阳自然也看得出来，索性放下杯子，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酒就不用喝了，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包厢内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良久的沉默过后，赵子祥冷冷地开口回应，“你们几个先出去。”

    孙长阅听了这话，一刻也不多耽误，领着王毅和严家山夺门而出。

    包厢里只剩下赵高二人，面对高锦阳的一张冷面，赵子祥终于服了软，主动上前讨好他，“好了，我知道错了……你就别板着一张脸了，行么？”

    高锦阳脸上的神情纹丝不动，冷声回应他，“怎么样，闹够了没有。”

    赵子祥有些怕他，怯怯地，“我一回来你就带其他人到我面前晃，我可是听说了……这个严家山，跟了你很久了？”

    高锦阳没出声，幽深黑亮的眸子瞧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转而，赵子祥换了口吻，嚅嗫道：“锦阳……我现在回国了，当年的事情你也知道是个误会……”

    高锦阳一听他提起当年在，只觉得头疼，无声地叹了口气，说：“当年的事情你的教训还小吗？别任性了。”说着，拍了拍他的肩，“今天这场局子估计是聚不了了，我先回去，你也冷静一下。”

    赵子祥立在原地，听到大门被人打开，后又轻轻地关上，心里某处柔软的角落被重重一击，顿时感觉到从头到脚的刺骨冰凉。

    高锦阳从天豪君澜出来，脚步有些踉跄，夜里的冷风一吹，整个人瞬时清醒多了。

    司机老李早就取出车来等他，坐在驾驶座上，抱着手机勾三搭四地和摇一摇好友聊天。

    对面便是天豪君澜大酒店，灯火辉煌，拔地而起。

    酒店两旁均是装饰别致的商业店铺，写字楼、以及一整排错落有致的大型楼盘。

    老李一边聊着天，抬起头时看到自家老板穿得人模狗样的从酒店里出来，立时收起手机，打开车门跑上前点头哈腰地讨好他。

    高锦阳身边带了两个人，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温闲庭毕恭毕敬地立在他身后，而严家山站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眼下企图伸手拢住他的衣袖，低声喊他，“高总？”

    高锦阳没理他，兀自打开车门，长腿一伸，坐了上去。

    温闲庭没跟上前，立在门旁轻声询问他的意见。

    不多时，温闲庭领命踱步而去，回到天豪君澜，许久，带着另外两个陌生面孔一同走了出来。

    严家山在看到陆蒙昕出现时，倒吸一口气，脸上神色不善，低低地咒骂了一句。

    温闲庭把人带到车前，不用高锦阳吩咐，自觉地打开车门，用力地将人塞了进去。

    陆蒙昕的头重重地磕在车门上，疼得他大骂了一句脏话。

    车外干站着两人，温闲庭熟稔地将他俩打发了，末了又兀自上车，吩咐老李可以走了。

    严家山怎么也没想到，高锦阳居然会让那个家伙上车，而自己却被丢在大门口，这大晚上的，让他一个人怎么回去？

    严家山伸出一只手，扒在车门上，“高总！”他有些急，生怕高锦阳把自己落下。

    眼下高锦阳揣着一肚子火没处发，他却瞧准了机会往枪口上撞。

    “滚！”高锦阳毫不留情地扔下一个字，继而转头吩咐老李，“愣着干什么，开车！”

    老李没想到自家老板今天真的动怒了，连忙收起八卦之心，颤抖着手启动车子，一脚踩下油门，车子扬尘而去。

    陆蒙昕自上车起便感觉到车厢里头莫名地低气压，再看一眼坐在身旁的人，高锦阳的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街灯投射在玻璃窗上，偶尔映出他另外半张脸。

    陆蒙昕再蠢也知道自己今天是真的惹出大麻烦了，没料到自己欲行不轨被人逮个正着。

    回想起刚才被赵子祥抓包的样子，陆蒙昕脸上又红又白，只觉得一阵羞愧。

    车子驶入高速，在夜色的笼罩之下，犹如一只发怒的野兽，疾奔在水泥浇筑而成的跑道上，速度越发惊人。

    陆蒙昕随即扭头看了一眼窗外，意识到不对劲，慌忙转头问一旁的人，“这是要去哪儿！”

    高锦阳不作声，前排的两人更是不敢回答。

    陆蒙昕又想起了那日被高锦阳摁压在洗脸盆里的情形，窒息感仿佛再次袭来，“你、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高锦阳渐渐睁开眼，深邃的眸子带了一抹怒色，语气却是波澜不惊，“你怕了。”他读出了陆蒙昕的恐惧，陈述道。

    夜色渐浓，饶是车内开足了暖气，陆蒙昕还是觉得寒意从头贯穿到双脚。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惊慌失措地想要打开车门，手刚搭上门把，身后便传来高锦阳沉稳的声线：“从这里跳下去，明天你就可以成为社会新闻的头条。”

    陆蒙昕略一犹豫，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只冰冷的、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他的脖子，用力地钳制住了他。

    窒息的痛苦渐渐爬上他的脸孔，高锦阳如约地看到了他眼眸中的惊恐，手上的力道却不减，渐渐加重。

    陆蒙昕伸手拍打他的胸膛，这举动却惹得高锦阳更加怒不可遏，扬起他的脑袋，笑了又笑。

    夜色中，洁白的牙齿犹如吸血鬼的獠牙一般阴森可怖，陆蒙昕感受到耳畔一阵温热，有人俯身低语道：“我警告过你，那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