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千千小说网 > 其他 > 重生之良缘错 > 正文 第41章最后加了一段,看过的朋友可以重新翻一下。 (1)
加入书架添加书签错误举报投推荐票:
确定

第41章最后加了一段,看过的朋友可以重新翻一下。 (1)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婚事(上)

    翌日一早, 夏立德一家围坐桌前刚用罢早膳,管家一路小跑过来,还未进门,就高声禀告:“老爷, 夫人,靖南侯府世子爷携聘礼登门提亲, 此刻已在前厅等候。”

    “什么?”夏立德大吃一惊, 慌忙从椅子上坐起,“世子爷?他为何现在来提亲?我已经收下荀家的聘礼了, 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老爷。”周氏也是一脸忧虑,“靖南侯府家大势大, 世子爷又是独子,入赘极不可能, 汐儿若是嫁过去,唉,荀家那边也不好交代啊。”

    夏浅汐抿了下唇,走到父母面前一跪, “爹,娘,女儿与世子爷两情相悦, 女儿愿意嫁给他,还望爹娘成全。”

    此话一出,夏立德与周氏惊诧不已, 尤其是周氏,她是知道夏浅汐重生之事的,这两年女儿对南宫弦避之不及,怎么现在突然改了主意,还要重走老路呢?

    嫁入侯府,南宫弦待她好也就罢了,若是跟前世那般结果,不如现下好心劝说,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于女子而言,被夫家休弃,可是奇耻大辱。

    周氏扶她起来,攥住她的手,眼睛望着她,“汐儿,你可都想清楚了吗?以前……”

    “娘,女儿知道您担心我。”夏浅汐向她眨眨眼,“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娘您不必再劝,女儿看清了自己的心,说什么也要嫁给他。”

    周氏知她性子倔强,做下的决定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劝她不住,心下又为她担着心,不由急出眼泪来。

    “夫人莫哭,仔细伤了身子。为夫这就去前厅看看。”夏立德招呼丫鬟,“送夫人回房休息。”

    周氏由丫鬟搀扶着回主院了,夏立德去前厅会客,夏浅汐也要跟去,被他轻斥一句,便只好躲在侧厅的帘子后边听着。

    “世子爷莅临寒舍,草民有失远迎,多有怠慢。”夏立德客气拱手。

    南宫弦直接在他跟前撂袍一跪,言辞恳切:“员外在上,晚辈今日特来提亲,还望应允。”

    “这……”夏立德看向院中大大小小的箱笼聘礼,犹豫片刻道,“草民已经收了荀家的聘礼,媒人已将小女的八字讨去,来信说与荀染的八字相合,如今只差纳征请期,这门亲事就算定下了。”

    说着他扶南宫弦起身,语带歉意:“草民是个生意人,最重信誉,世子爷这般贸然前来提亲,着实令人为难。”

    南宫弦躬身道:“本朝律法有言,纳征之后才算定亲,晚辈现下提亲犹未晚矣。”

    “这……”夏立德觉得于理不合,被世子拿律法相压,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

    两厢僵持不下,夏浅汐从侧厅出来,也向夏立德跪下,“女儿心意已决,愿与世子缔百年之好,还望爹爹成全。”

    “你怎么出来了?”夏立德气急,“女儿家应矜持知礼,你这么没规没矩的,成何体统!”

    南宫弦在夏浅汐旁边跪下,两人向夏立德齐齐叩首。

    “请父亲成全。”

    “请员外成全。”

    夏立德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抬手按着额角,头痛道:“先起来,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只好去荀家登门致歉了。”

    夏浅汐从地上站起来,扶着夏立德坐到太师椅上,嘻笑着为他揉捏肩膀,欢喜道:“爹您答应了,谢谢爹。”

    南宫弦亦道谢起身,站在一旁。

    “世子请上座。”夏立德向外吩咐,“看茶。”

    日后成为一家人,总不能怠慢了这位未来姑爷不是?

    哎呀,与靖南侯府攀上亲事,也是极长脸的,是女儿一门心思要嫁给世子,只能对不住荀家了。夏立德手指在腿上轻叩几下,心里打着小九九。

    南宫弦在下首的位置坐下,接过丫鬟奉上来的茶喝了两口,道:“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夏立德放下茶盏,摊手道:“世子有话请说。”

    “晚辈要带汐儿进宫。”

    “什么?进宫?”夏浅汐与夏立德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向他。

    一刻钟后,南宫弦与夏浅汐坐在驶往皇宫的马车上,随风在前头赶车,车内,南宫弦将夏浅汐揽进怀中,浅笑道:“有我在,不用怕。”

    夏浅汐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你说,皇上会答应吗?上次我不但在御前拒婚,还说……”

    还说心中早有意中人。

    提起上次,南宫弦心里就开始泛酸,不顾车外人声喧哗,他一手捏起她的下巴,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张口含住她的樱唇,肆意吸吮起来。

    灼热的气息扑洒在鼻间,夏浅汐往回躲,嘴巴闭得紧紧的,就是不给他可乘之机。

    这可是在车上,只隔着一道帘子,外头还有随风呢,怎么可以这样胡闹。

    南宫弦挑了挑眉,手一路往下游移,在她腰侧细嫩的软肉上轻轻一捏,夏浅汐瞪大眼睛,口中呜咽一声,身子顿时软了半截。

    他有的是法子治她。

    南宫弦眼角浮现窃喜之色,趁势将舌滑入她口中,追逐她的香泽,轻勾慢吮,情意缠绵,让她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这个细微的动作愉悦了他,舌尖轻巧地卷起一片湿润的战栗,霸道掠夺她的芬芳,每一下都到最深处。

    夏浅汐被他吻得不知今夕何夕,下意识温顺地闭上眼,手攀上他的肩膀,轻颤着回应他,心跳如鼓。

    待得终于分开之时,两人皆气喘吁吁,南宫弦一脸餮足,用指腹轻抚夏浅汐红艳饱满的唇瓣,低头在她耳边呵气:“喜欢我这么对你吗?”

    夏浅汐本来就羞得不行,被他这么一问脸更红了,这种问题怎么好意思回答。她佯怒嗔了他一眼,便依偎在他怀里不动了。

    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马车在皇宫门口停下,随风跳下车,躬身道:“爷,到了。”

    南宫弦帮她理好发髻和衣襟,扶着她下来。

    昭阳宫的大殿上,皇帝听到跪在地上的两人向他请旨赐婚,好笑道:“上次人家姑娘不要你,不是一口回绝了么?现在又是闹的哪一出?”

    “皇上。”南宫弦脸色沉如锅底,叩首道,“臣这半年来锲而不舍,徐徐求之,终于打动夏小姐芳心,特来请旨赐婚。”

    皇帝捻须笑道:“原来如此,没想到你这么个顽石一样无趣的人,也有小儿女情长的时候。”说着他转向夏浅汐,“你呢,这次是真的愿意嫁给阿弦吗?”

    “回皇上的话,民女心中一万个愿意。”夏浅汐叩首,“此心不移,相守白头,永不后悔。”

    “好好好,既如此,朕就成全你二人。”皇帝笑着一挥手,“传朕旨意,靖南侯世子南宫弦人品贵重,仪表堂堂,今有夏公之女夏浅汐品貌出众,待字闺中,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夏浅汐许配南宫弦为世子妃,择吉日完婚。”

    “臣叩谢皇上大恩。”

    “民女叩谢皇上大恩。”

    南宫弦与夏浅汐向上首三拜,携手出了昭阳宫。

    回来的路上,夏浅汐抱着一卷明黄圣旨,依偎在南宫弦肩头,幽幽地道:“你是怕侯爷和夫人不答应,才想着去御前请旨的。”

    “嗯。”南宫弦拉过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手心,“你别多想,我从未在意过什么身份。你只要记得,我是一心一意想要娶你,想要跟你在一起,别的都不重要。”

    夏浅汐满心甜蜜,攥紧他的手,十指紧扣。

    过了会儿,突然想起一事,夏浅汐坐正身子,郑重道:“我想去见一见夏子衿,你能帮我安排吗?”

    南宫弦没问原因,只点了下头,吩咐随风调转方向,先去京兆府衙。

    府衙的地牢阴暗潮湿,充斥着一股常年不见天日的霉臭。两人跟着狱卒来到一间普通的牢房门前,看到里面躺在稻草堆上睡着的夏子衿。

    夏浅汐从随风手里接过食盒,向南宫弦一礼,“世子爷先去外面等候,我要跟子衿说会儿话。”

    南宫弦点头应了,命狱卒打开牢门,目送夏浅汐进去,才踱到拐角处等候。

    夏浅汐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在牢房的矮桌上,食物的香味引得夏子衿醒了过来。她身上的囚服破烂不堪,头发凌乱,脸也脏兮兮的,看到夏浅汐,不由吃了一惊。

    “堂姐怎么来了?”夏子衿坐起来,偏着脸,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夏浅汐也不回答,指着桌上道:“这里的饭菜不好,我从附近的酒楼带了些饭菜过来,你先吃。”

    “堂姐若是动起菩萨心肠想可怜我大可不必,是我把你推进湖里,是我想害你,我无论落个什么悲惨下场,都是报应。”

    夏浅汐走过来,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和婉道:“我在翠湖落水后被世子爷救了上来,大难不死,也想通了许多事,我并不怪你。”

    夏子衿抬头看她,带着一丝疑惑。

    夏浅汐将那日夏青青下药粉和串通歹人合谋玷污她的事跟夏子衿讲了一遍,叹息道:“事后我也后悔不已,若是早些报官,你姐姐也不会失踪,到现在都没个消息。”

    夏子衿哀凉地看她一眼,望着墙上唯一的一方小小的气窗,轻吐一口气,“其实,我推你落水,并不全是因为我姐。”

    “那是为何?”夏浅汐追问。

    “因为先生。”夏子衿唇角忽而扬起一抹弧度,脸上却因嫉恨而变得扭曲,似哭似笑,“我心慕先生,但无论我做什么,他从来都感受不到,他走的时候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夏子衿落下泪来,抱住单薄的身子,头埋在膝盖里,抽噎声声,“因为先生心里的人是你。”

    回到芷汐院,夏浅汐脑中还回荡着夏子衿说的那句衔恨刻骨的话。

    “先生心里的人是你。”

    “怎么了?”南宫弦从身后拥住她,温声道,“发生什么事了,让我的世子妃心不在焉的?”

    夏浅汐思量许久,将夏子衿的话与他说了。

    “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南宫弦松开她,伸了个懒腰,走到床边坐下,手指一勾,“过来,我给你慢慢说。”

    夏浅汐走到他旁边坐下,拽拽他的衣袖,“你快说。”

    “你们家的那位账房先生来头可不小,他是魏国失踪多年的太子。”南宫弦语气平和,无波无澜,“这位太子殿下是皇后所出,魏王与皇后伉俪情深,对这位殿下也是十分宠爱,可就在太子十五岁时,皇叔勾结晋国,率十万人马杀进皇城,弑兄逼宫,自立新皇。太子在混乱中逃往大凉,万卷书院的院长受他老爹所托,收留了他。至于他为何辗转来到京城又离开,我也不得而知。”

    总不好告诉她,是他把人逼走的。

    夏浅汐惊讶地无以复加,急问道:“那先生现在人在何处?”

    “他啊,”南宫弦叹口气,有些吃味,“据探子来报,卧松云离开京城后,到千霞山避世隐居去了,过着松花酿酒,春水煎茶的自在日子,倒是跟他的名字相配。”

    夏浅汐面色稍展,似是放下心来。她一看桌上滴漏,竟然快到子时,就向他扬扬下巴,“世子爷,您该回府了。”

    “那好。”南宫弦乖觉起身,理好衣衫上的褶皱,往门外走去,“你早些睡,明日我再来看你。”

    夏浅汐本来想跟他说,让他明日别再来了,还未出口,门边身影一闪,就不见他的踪影。

    第二日晚上,南宫弦又悄悄来到她的闺房,毫不客气地躺在她那张六尺宽大床上。

    “你这张床十分舒服,不如成亲时,把它当做嫁妆搬进侯府。”南宫弦把玩着她的秀发,半认真半玩笑道。

    “你先下来。”夏浅汐在他手背拧了一把,拽回头发,“我有事与你说。”

    南宫弦甩甩手,悻悻从床上下来,“何事?”

    夏浅汐向他跪下道:“我想了一天,想求您去府衙求情,从轻发落大伯父一家。”

    “你这是做什么?”南宫弦扶她起身,“夏立仁一家作恶多端,还想害你,你却反过来为他们求情,本世子真佩服你的胸襟。”

    夏浅汐听出他话里的不情愿,眉头紧蹵,柔声道:“我求你也不行么?”说着眼圈红红,眼泪说来就来。

    南宫弦最受不了这个,心软地一塌糊涂:“你说什么我听就是,别哭,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夏浅汐忍住眼泪,向他莞尔一笑:“还有一事。那个,成亲前见面不合规矩,也不吉利,你能不能……”

    别来了。

    南宫弦定定看着她莹润的眼睛,瞬时明白过来。

    他们前世就是夫妻,他对她做什么都觉得理所当然,可她不一样,她如今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他这样堂而皇之地频繁出入她的闺房,还是大晚上,是有些不妥当。

    “那我走了。”南宫弦遗憾地叹口气。

    “嗯。”夏浅汐低头应了一声。

    稳健有力的脚步声从她耳边飘过,到了门边的时候突然停住,风声一动,南宫弦折身回来,紧紧拥住她柔软的身子,低头重重吻上她的唇。

    不同于先前的温柔撩拨,这次他吻得急切,用力探索品尝,带着离别前的不舍与怅然失落,想要在这个缠绵的吻里得到些许慰藉。

    他边吻边将她抱起,往里头走,一路吻到床上。

    浓情蜜意情长在,无奈春宵苦短,相思难解。良久之后,南宫弦伏在她身上,气息不稳地道:“这回是真的得走了,不然就走不了了。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来娶你。”

    夏浅汐手撑着床榻,抬头在他唇边亲了一下,羞赧道:“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爷吻技见长啊,有木有?

    ☆、婚事(下)

    皇上下旨赐婚之后, 夏立德亲自去荀府拜访,歉意的话说了一箩筐,荀染深表遗憾,命人抬回聘礼, 关了染溪堂,黯然神伤回了荀国。

    没过几日, 府衙的八字墙上从新布告, 夏立仁被免去死罪,一家子流放到边塞做苦役。临行时, 夏立德前去看望,备了些糗粮棉衣给他们带上,并打点了不少银子给押解的狱卒, 劳烦他们路上照顾些。夏立仁的长女夏青青似从世上消失了一般,一直杳无音讯, 其姓名便未在流放之列。

    圣旨大如天,侯爷南宫珏和侯夫人顾氏就算心中不愿,也不能抗旨不遵,到底是亲生儿子, 婚事给安排的半点不含糊,侯府上下四处张灯结彩,洋溢着喜庆之气。

    婚期在即, 夏立德与周氏忙着张罗女儿的嫁妆,铺子里的生意都交给底下得力的人去做,夫妻二人每日核对嫁妆类目, 添了又添,改了又改,恨不得搬座金山让女儿带过去,最后拟好的嫁妆单子足有厚厚一大摞。

    妆奁丰厚些,女儿在婆家才不至于被轻看。

    南宫弦这些日子倒是听话地没再摸黑爬墙,但他时不时地会让随风送些有趣的小玩意儿过来哄她开心,像小花灯,糖葫芦,鱼哨,傀戏木偶,花卉盆景之类,昨儿个还给她送了一对面人过来,那面人捏成他们两个的样子,身着喜服,笑容可掬,夏浅汐喜欢极了,把这对面人小心收好,没过一会儿就拿出来瞧瞧。

    这日,夏浅汐在家中闲得无趣,乘轿去胭脂铺子里照看生意。来点妆记的多半都是女眷,不需要回避忌讳,她与子姝正跟客人介绍新制的牡丹花冻胭脂膏子时,一位贵气不凡的美貌小姐领着几名丫鬟进了店中。

    那几个丫鬟穿着一水儿葱绿锦缎烟衫,水仙散花绿草香菱裙,戴的首饰赤金嵌宝,个个模样出挑,乖巧伶俐,举止间却是一副凌人之势。

    再看那位小姐,碧霞罗五彩刻丝八团缎裳罩体,半曳地锦边弹墨撒花长裙,勾勒出姣好的身形,臂挽藕荷色软纱披帛,华簪环佩作响,面似芙蓉柳如眉,肤若凝脂唇如丹果,一双水光潋滟的大眼睛颇有灵气。

    嗯,是个美人。

    她款步轻盈,漫不经心地打量店里的各式胭脂,眼角却不经意地往夏浅汐身上瞄。

    夏浅汐迎上她略带审视的目光,只是回以淡然一笑,继续忙自己的。

    此人她识得,她是宣平候府嫡女顾念生,顾氏的娘家侄女。

    南宫弦的,表妹。

    “你们店里有什么好东西,都给我们家小姐好好说说,没准儿我们家小姐一高兴,就把你们店里的东西全都买下来。”顾念生身边的一个丫鬟傲声问道。

    夏浅汐给子姝使了个眼色,子姝走到顾念生跟前行了一礼,热心笑道:“启禀这位小姐,我们店里专卖各类胭脂水粉,口脂黛眉,还有熏香,像陌花海棠脂、玉颜玫瑰粉、珍珠雪莲面膏,口脂有杏花口脂、梨花口脂、桃花口脂,蔻丹用的是凤仙花汁子加明矾细研的,来这儿的女眷们都会顺道带上一盒。”

    “好了好了。”顾念生笑靥微生,闲闲一挥手帕,“听着倒是花样挺多,拿你们这里最好的面膏给我试一试。”

    “是,这位小姐您请坐,妾这就为您取来。”子姝又一礼,转到柜台后头取了一只精巧的描彩镂花的圆盒子过来。

    “小姐您生的貌美,肤色又白,这个珍珠雪莲面膏,滋润匀透,清香不腻,用起来正合适。”子姝一面往顾念生的手背上试涂雪莲面膏,一面夸赞道。

    顾念生从小养尊处优,奉承的话早听得腻味。她轻抚手背上白嫩的肌肤,淡淡道:“尚可。”

    旁边的丫鬟莹儿道:“你们店里的这款雪莲面膏都包起来,以后专供我们家小姐使用,有多少我们买多少,不许卖给别人。”

    夏浅汐惊了一下回头,看向这边。

    子姝招呼过的客人不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豪气不讲理的。她知道店里的规矩,温婉笑道:“这位小姐,真是对不住,这个雪莲面膏有几位老客用着的,专供您一人我们恐怕难以交代啊。”

    莹儿哼一声:“你是怕我们出不起银子吗?我们家姑娘是谁你可出去打听打听,委身到你们这小店来是看得起你们……”

    “莹儿,不可胡闹。”顾念生站起来,斥了莹儿一声,“我也是路过此处随意看看,既然人家不肯卖,便也罢了。”

    夏浅汐走过来,两人互相见了礼,夏浅汐拂了拂耳边秀发,柔声道:“我这丫头嘴笨,怠慢小姐,还望见谅。”

    顾念生正眼将她细看,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表哥喜欢的人,竟长得这般仙姿佚貌,笑起来柔美端庄,眼睛亮亮的,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是妾失礼。”顾念生低头道。

    夏浅汐打着圆场道:“小姐若不嫌弃,妾这里有新制的几盒牡丹花冻面膏,一年就出这一批货,您喜欢的话可以试用,全拿去了也无妨。”

    顾念生依言试了面膏,满意点头,当即让丫鬟掏出银票全部买下。

    出了点妆记,坐在马车里时,莹儿取了一盒子新买的面膏瞧了两眼,随手扔在一旁,不悦道:“小姐何时用过这种劣等货,就连我们这几个伺候小姐的丫鬟也是不屑一顾的。”

    顾念生闲闲摆手,“我只不过是来看一下快过门的表嫂,买东西只不过是个幌子。今日一见,倒也是个能入眼的。”

    莹儿翻了个白眼,轻蔑道:“听说她家里是京城首富,商贾之家,说难听些只是有几个臭钱罢了,人长得也不过平平,比起小姐简直云泥之别,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勾上世子爷的。”

    “你少说两句。”顾念生有些不耐烦,“马上到姑母家了,不比咱们自个儿府里自在,说话还是要注意。行了,这些东西替我赏给底下的丫鬟婆子。”

    莹儿低头应道:“是,小姐。”

    马车在侯府门前停下,丫鬟放好脚凳,顾念生搭着莹儿的手下车,刚下来就看到向这边走来的南宫弦。

    “表哥。”顾念生挥起帕子,笑着喊他。

    南宫弦走到近前,淡笑着,“表妹一路辛苦,娘让我来迎你。”

    “多谢表哥。”顾念生随他往里走,一边高兴问道,“我爹娘半路上去寻访故友了,让我先来京城。不知姑母身体可好?念念许久不见姑母,可想得紧呢。”

    “娘一切都好,总是念叨你和舅父舅母。”

    南宫弦引她来到前院厅堂,命人去请顾氏。

    顾氏许久未至,顾念生滔滔不绝讲起他们儿时一处玩耍的乐事,南宫弦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

    “我来这里时,路过一家名叫点妆记的铺子,就进去瞧了瞧。”顾念生突然道,笑得神秘兮兮,“还见到了表嫂呢。”

    南宫弦猛然抬头,眼底一片光华闪烁,急问道:“你见着她了!她在做什么?气色看起来如何?”

    “表哥莫急。”顾念生眨眨眼,俏生生一笑,“我去时表嫂在店里忙生意,我还向她买了一大堆面膏,可花了我不少银子呢。不过,表嫂长得真好看,人也很好,表哥的眼光真是不错。”

    南宫弦听她说起夏浅汐,仿佛亲眼见到她似的,英俊的面容缓缓浮现笑意,让顾念生看得一愣。

    “你花了多少银子,改明儿我补给你。”南宫弦笑容满面。

    顾念生脸上浮现红晕,含羞道:“表哥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不是有那句话吗,肥水不流外人田,表哥惦记着我的好就行。”

    这时顾氏由张嬷嬷扶着过来了,见到顾念生差点高兴哭了,两人拉着手闲话一阵家常,南宫弦寻了个借口,向顾氏一礼,出去了。

    顾念生望着南宫弦的离开的方向愣愣出神,顾氏唤了一句,她才回过神来。

    顾氏拍拍她的手,敛下神色:“姑母知道你的心思,此番是皇上亲自下旨,姑母也是无法,此生恐怕与你没有婆媳的缘分了。”

    “姑母。”顾念生垂下眼帘,“念念自小喜欢表哥,不看重名分,哪怕在他身边做个侧室都好,我不觉得委屈。”

    顾氏原本也瞧不上夏家,看着眼前这个温顺可人的侄女,说不出的喜欢,心里盘算着等大婚过后,好好劝劝儿子。

    晚上,南宫弦在灯下给夏浅汐写信,顾念生端了一盅滋补汤水来到书房门口,看门开着,就提裙入内,甜笑道:“表哥,姑母让我给你送汤品来。”

    南宫弦心下一惊,慌忙把眼前的宣纸用书册盖住,放在脚边藏起,端正身子,指指桌上:“放下。”

    顾念生径直来到案前,放下托盘,在南宫弦身边坐下,伸头张望,“表哥在写什么,这么入迷,给我看看。”

    说着她倾身去拿里头的书册,姿势却像是扑在他怀里。

    女子身上的幽香窜入鼻翼,温软的呼吸状似无意洒在他的脖颈,南宫弦皱皱眉,一把推开她,拿起那张宣纸揉成一团,面沉如霜,“时辰不早,表妹早些回厢房歇着。”

    “表哥,我只是想看那书册来着。”顾念生双眸含泪,嘴唇哆嗦了几下,带着哭腔道,“小时候表哥最喜欢跟念念一处玩闹了,怎么现在对我如此冷淡。”

    “表妹已经及笄,出入男子房间本不应当,下不为例。”南宫弦冷冷撂下一句,大步出了房门。

    那晚之后,顾念生倒是没来缠他,日子平静过去,很快到了成亲的日子。

    成亲前夕,南宫弦再一次翻墙进了夏府芷汐院的闺房。

    房内夏浅汐正跟周氏说着话,南宫弦只好躲在帘子后面,等岳母走后再出来。

    他摩挲着腰上挂着的一只盘金绣鸳鸯戏水荷包,唇边漫上笑意。

    荷包做工精致,菡萏碧叶,五色鸳鸯,绣金珠水纹滚边,下缀红色如意结宫绦穗子,细密匝实的针脚,吉祥鲜亮的花样,是她一针一线亲手为他制的。

    今日她让随风给他送来了这个,压制数日的思念一下子奔涌而出,便迫不及待地来找她了。

    想亲口问问她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他,再抱着她温柔小意一下……心里美美的。

    “汐儿,你是真的要嫁给世子吗?”周氏的声音在帘子外头响起。

    房内贴着大红喜字,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夏浅汐笑着道:“我是真的想清楚了,这辈子非他不嫁。娘,明日女儿就要嫁人了,您还问这些有的没的。世子他对我很好,跟上辈子不一样的,您就把心安安稳稳放在肚子里。”

    上辈子?南宫弦心生疑惑。

    “万一你嫁过去,没过多久又被他一纸休书抛弃了,到时后悔便来不及了。”周氏仍不放心,叹着气,“娘说这些,也是为了你好。”

    夏浅汐扶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娘是为了我好,可女儿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不管上一世他如何对我,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人都会变的,他心里有我,不会不要我的。娘您快去休息,明日还要为女儿梳头呢。”

    周氏点头:“那娘走了,你也早些歇着。”

    “女儿送您。”

    纱帘后面,南宫弦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她们的那番话仿佛一记重棒打在结了薄冰的湖面上,咔嚓碎裂,露出下面冷沉寒凉的冰水。

    她,竟然知道上一世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知道浅浅也是重生的啦,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欢迎顾念生——情一念生大大参与本文这个重要角色,送你花花。

    ☆、成亲(上)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携连理,五梳和顺翁娌……”闺房中, 周氏捏着一把红木梳为夏浅汐梳头,一面唱着梳头歌。

    夏浅汐寅时就被丫鬟叫起身, 细致沐浴过后, 刘妈和几个全福的年长妇人用五色丝线为她净面开脸,换上层层压叠的大红广袖对襟金凤朝阳婚服, 领口和袖口皆绣着夹金线的福寿双全纹,腰系美玉罗缨,精工刺绣的凤穿牡丹百褶长裙, 裙摆一圈镶有无数流光溢彩的碎小晶石,并龙眼大的无暇珍珠二十九颗, 光泽熠熠夺目,拂在雪缎罗地缀玛瑙明珠的鞋面上,华贵明艳不可方物。

    此刻端坐镜前,子栗子姝为她绘上妆容, 涂上朱赤唇脂,眉心一朵芙蓉金箔花钿,斜红匀勾如初春桃花, 面靥更添娇羞。

    周氏唱罢梳头歌,亲自为她将秀发高挽,盘成妇人髻, 簪上珠翠赤金凤冠,戴上金镶红宝石耳坠,额前的珠串玎玲作响,听起来是最喜庆欢乐的声音。

    “浅汐姐姐,你真美。”索索在一旁瞪着眼睛看呆了,只顾一个劲儿地夸赞。

    “是啊,小姐是世上最美的人了。”子栗和子姝也由衷赞叹。

    “快别说了。”夏浅汐抿唇笑道,“多不好意思。”

    “姑娘家出嫁的这一日是最美的,你们几个以后嫁人也都个个美艳如花,幸福如意的。”周氏说着吉祥话,笑着打赏了屋子里帮忙的下人,从丫鬟奉上来的托盘里端起一碗红枣莲子百合银耳羹,用汤匙舀起吹了吹上头的热气,喂夏浅汐吃,高兴道,“吃了红枣甜汤,夫妻恩爱,甜甜蜜蜜,早生贵子。”

    “谢谢娘。”夏浅汐一口一口慢慢吃着,汁水馨甜的滋味绽开在俏丽的脸上,再一路蔓延到心里。

    吃完甜汤,一切收拾妥当,就等着新郎来接亲了。

    此时江岸归鹤楼楼顶的观景房内,四面轩窗大开,南宫弦坐在北边的窗上,屈腿抱着一坛酒,喝得烂醉如泥,地上滚落数个空酒坛子,显而易见,他已经在这里呆了许久。

    他忘了昨晚是怎么从夏府回来的,他只记得周氏和夏浅汐说的那番锥心蚀骨话,一字一句都重重剜在他的心上。

    上一世,她全心全意地爱他,他却一纸休书将她休弃。虽说他有自己难言的苦衷,逼她离开是为了保她性命,但这些事从始至终从未与她说起过。

    那时的她,一定很伤心。

    之后她的父亲被人诬陷入狱,她走投无路,当街向他下跪,得到的却是他的冷嘲热讽。后来,她被人害死,投入自家的池塘里……

    绝望,呵……

    南宫弦把手指插进头发里,烦躁地抓了抓,拧眉低吼着,南宫弦啊南宫弦,你上辈子都做了些什么!

    难怪她一直对他心防高筑,避而远之,原来上一世的情缘种种,她都记得。

    他想了千万个理由,竟然没有想过这个,她居然也是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的。

    他终于明白,她的那些泪水和那些纠结因何而来。

    她,一定很恨他。

    心口那处似被什么堵着般难受,南宫弦将剩下的半坛子烈酒仰头饮尽,因喝得太猛,猝不及防被呛了几口,酒从他唇边溢下,淌进绣着腾云祥纹的领口中。烧灼的酸痛梗在喉间,他浑然未觉,冷着脸把酒坛子往地上一砸,朝门边大声嚷着:“给我酒,给我酒!”

    顶层的这个房间是世子与五皇子包下的,归鹤楼的掌柜不敢怠慢,忙让小二送了几坛子酒过来,站在他旁边赔笑道:“世子爷今日喝了不少,可要小人给您送些醒酒茶来?”

    南宫弦不理会他,扭头望着外面的景致出神。掌柜的也不敢多说什么,行了个礼,就躬身退下了。

    天上阴云密布,淅沥的秋雨从江面急掠而过,织成细密的雨帘,天地间霎时一片浊白茫然的混沌。沁凉的秋风裹着水气迎面扑来,一下子让他回归了些许神志。

    “此心不移,相守白头,永不后悔。”

    那日她在御前说的这句话,依然在他耳畔回荡。她前世受尽心伤,还愿意跟他在一起,今日是他迎娶她过门的日子,他怎能让她空等!

    南宫弦急忙跳下窗台,还没站稳,就跌跌撞撞急急往门边奔去……

    夏府这边,夏立德在大门口等了大半天,也没见半个靖南侯府迎亲的花轿的影子,急得来回踱着步子。

    “眼看吉时将至,为何迟迟不见世子前来迎亲啊?”夏立德拧着眉头,朝街上张望着。

    “老爷您别急,兴许侯府事忙,耽搁一刻两刻也无甚要紧。况且天还下着雨,行路多有不便。”管家赔笑着给夏立德下定心丸,“皇上下旨赐婚,靖南侯府再势大,也没胆子抗旨啊。”

    夏立德稍稍心安,向管家点头,“那就再等等。”

    “哎。”管家拢拢袖子,站在夏立德身后,也朝那边望着。

    没一会儿,一个小厮骑马回来,跪在两人面前,支吾道:“启禀老爷,侯府那边迎亲的队伍还未出发,小的使了银子暗里跟门房打听了一下,说,说世子爷人不见了。”

    “啊!”夏立德双腿冷不防一哆嗦,朝后退了两步,被管家扶住胳膊才未摔倒。

    芷汐院这边,众人也是等得焦心。周氏在一旁叹着气,“世子他,该不会不想答应这门亲事了,若想悔婚早点说啊,这成亲当日不来迎亲,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外面风停雨歇,夏浅汐看向桌上的铜漏,好言劝着周氏,眼圈却有些发红:“娘,他会来的,我相信他。”

    索索握住她的手,坚定道:“世子爷他不是那样始乱终弃的人,肯定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跟,咱们再等一等,没准儿一会儿花轿就上门了。”

    夏浅汐忍下委屈,勉力挤出一个微笑,点头道:“嗯,再等等。”

    子栗看不下去,悄无声息地出了闺房,下楼跑到后园,大声喊道:“随风,快给我下来……”

    子栗话没说完,随风就现身站到了她跟前,“子栗别急,我们家爷不会不来的。”

    “今日是我们家小姐成亲的大喜日子,新郎却没来迎亲,我能不急嘛。”子栗一急就哭,抬手捶着随风的胸膛出气,“你快去找你们家世子爷,耽误了吉时,你以后就别想跟我好了。”

    “我这就去。”随风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也是揪心,爷一再叮嘱他保护世子妃安危,事急从权,答应一声转身就往门口跑。

    “你跑什么呀,你不是会轻功么?”子栗在他身后急得直跺脚。

    “哦!”心一慌把这茬给忘了,随风后知后觉停住脚步,提气纵身一跃,瞬时闪得没影儿。

    随风离开夏府,到世子爷常去的几个地方找了个遍,都没找着,束手无策之时,他想着去归鹤楼那边碰碰运气,便抢了路人的一匹马,丢下一锭金子,骑马往城门口奔去。

    刚出城外一里路,他遥遥看到一人策马往这边赶来,看身形与他们家爷有几分相似,便迎上前去,确认之后挥起马鞭喊道:“爷,可找着您了,夏府那边都急成一锅粥了。”

    南宫弦策马至近前,拉住缰绳,吁一声让马停下,“我去夏府迎亲,你去替我办一件事。”说罢与他吩咐几句,两腿一夹马腹,扬鞭催马,朝城门口奔去。

    “是,爷。”随风拱手领命,策马紧随其后。

    还有两刻就到吉时,就算南宫弦从天而降,恐怕也来不及了。夏浅汐扯掉耳上的金坠子,拿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哽咽道:“子姝,替我卸妆。”

    “小姐,这……”子姝看小姐伤心,心里也是难受。

    好好的一桩亲事,就这么,毁了?

    “小姐,世子爷来了!”

    子姝拿着羊角篦子的手顿住,换上喜悦的笑容道:“小姐,你听见了吗?世子爷来了。”

    子栗两手提着裙角,蹬蹬蹬跑上楼,一边大声喊着:“小姐,世子爷来了,就在门口。”

    夏浅汐唇角高高翘起,只一瞬间脸色又拉下来,生气道:“什么事能比成亲重要,这么晚才来,是想讨打么?”

    “好了,好了。”周氏帮她把耳坠戴上,扯过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为她盖上,“人来了就好,要打要骂,你们夫妻二人洞房里闹去,眼下还是赶紧上轿要紧。”

    “娘,你说什么呢。”夏浅汐羞着嗔了一句,被丫鬟左右扶着下了楼。

    南宫弦还穿着昨日那件蓝色江绸暗纹袍子,又被雨水浇了个透,发丝黏在额头,好不狼狈。

    “小婿来迟,不敢奢求原谅,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南宫弦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夏立德虽然憋着一肚子火,但此时也说不出什么怪怨的话,人来了就罢了,总好过成亲当日,女儿还未过门就被夫家抛弃了,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随风回侯府取了喜服过来,轿子由八名轿夫抬着跟过来,停在夏府门口,只是不见吹打的随从。

    南宫弦在夏府侧厅换上喜服,夏浅汐在正厅向父母行过闺阁大礼,手执一面海棠纨扇,哭哭啼啼由喜娘扶着上了花轿。

    恰在此时,迎亲队伍及时赶来,仪仗从侯府一路排到夏府,锣鼓唢呐震耳欲聋,蔚为壮观。

    南宫弦骑上高头大马,拜别岳父岳母,狠抽几下马鞭,朝靖南侯府疾驰而去,八名轿夫是他的影卫,个个轻功了得,随风在轿帘旁跟夏浅汐说了句,“世子妃请坐稳。”

    言罢轿夫抬起轿子,足下生风四平八稳跟在南宫弦身后,一道前往侯府。

    一行人在吉时的最后一刻到达靖南侯府,南宫弦下马,拉弓朝轿门射出三支红箭,鞭炮燃起,礼乐吹奏,狮舞吉庆。

    几个嬷嬷上前撒谷豆以求吉利,夏浅汐由喜娘背出,一直背到侯府前厅,方才落地,两人拜过天地高堂,牵巾步入洞房。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下终于成亲了。

    ☆、成亲(下)

    新房里是满满当当炫目的红色, 绣着百子嬉春图的大红锦被铺满床,上方悬挂缀着红缨流苏的云锦纱帐,由金钩勾在两旁。一身红嫁衣的夏浅汐端坐在宽阔柔软的婚床上,仿佛也融进了这一片红色的汪洋中。

    案几上一对儿臂粗的龙凤蜡烛将婚房照得明亮又喜庆。南宫弦念了一首却扇诗, 取下她手里的海棠纨扇,沉吟片刻, 伸手揭下她头上的大红盖头。

    佳人垂眸含羞, 浅笑嫣然,在烛火和珠翠赤金凤冠的照映下, 一张惊鸿绝艳的容颜摇曳着珠光玉色,别样柔美妍丽。

    南宫弦看得怔怔,旁边的喜娘提点了一声:“请世子爷入帐, 与世子妃共坐,奴婢们要撒帐啦。”

    南宫弦上榻, 与夏浅汐相对而坐,几位喜娘一边唱着撒帐歌,一边往账内撒同心钱和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荔枝、核桃等五色彩果,两人捏起衣裾两角接着。

    撒帐过后, 喜娘呈上喜酒,奉至近前:“请世子爷与世子妃喝交杯酒。”

    南宫弦与夏浅汐各执一杯,交臂饮尽。

    “出去领赏。”撒帐合卺之后, 南宫弦一挥手,几位喜娘一脸欢喜地退了下去。

    房门关上,洞房只剩新郎新娘两人。

    静默一瞬, 南宫弦握起她的手,温然深情地望着她,愧意交织的情绪滚到嘴边,只剩下一句:“汐儿,对不起。”

    夏浅汐抬头埋怨地看他一眼,含了几分气恼道:“你说,为何来得那么迟?今日可是我们成亲的大喜日子,害我等了许久,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她说着头偏向一侧,眼睫半垂着,满腹委屈化作泪水盈满眼眶,将落未落,晶莹如清晨凝在草尖的露珠。

    南宫弦被前世过往磋磨得心肝俱裂,见她这般伤心落泪,更加愧疚无地自容。他伸臂将她揉进胸膛,轻嘘了一口气,“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夏浅汐推了他胸膛一把,坐在对面,两手扳着他的脸,郑重其事道,“那你想要怎么补偿我?”

    “就让我用余生好好待你爱你,好吗?”南宫弦握着她覆在脸上的手,沉声道,“这辈子还不清,就下辈子,下辈子还不清,那就生生世世陪在你身边,赖着不走。”

    “瞎说,人哪有什么下辈子。”夏浅汐抬眸对上他温柔又怜惜的眼神,心中的委屈散去大半,话音也软了下来,“虽然来迟了些,所幸没有误了吉时,不然我说什么也不会原谅你。”

    “世子妃大人有大量,就宽恕为夫这一回。”南宫弦捏起她的下巴,俊脸凑近,颤抖着落下一吻,“汐儿,我爱你。”

    夏浅汐心里似打翻了蜜罐般甜蜜万分,脸上浮起的两抹彤云有着说不出的娇羞妩媚,南宫弦手环住她的纤腰,微微一转,将她按在了床上。

    正想低头寻那芳唇,却被她抬手拦住。夏浅汐拿眼波嗔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你该去前院招呼宾客的,婚宴上迟迟不见新郎,多不像话,传出去还以为我不懂事硬要缠着你呢。”

    “好罢。”南宫弦只好遗憾地叹口气,翻身下榻,夏浅汐也跟着起身,帮他整理衣襟。

    “我去去就回。”南宫弦捉起她的玉手浅啄几下,靠近她耳边,“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与世子妃……”

    “快去。”夏浅汐抿唇横他一眼,南宫弦便住了口,笑着出了房门。

    前院中间搭了个戏台子,伶人水袖轻挽,管弦钟罄,曲声悠扬,宾客按次入席,觥筹交错,欢声一片。南宫弦与父亲南宫珏一桌桌轮流敬过去,下来的时候已经酒醉微醺。

    他的酒量一向极好,许是昨夜宿醉,又没休息,才会如此不济。他唤下人端来醒酒茶,连喝了三碗,又用内力压着酒劲,继续陪父亲招呼宾客。

    三皇子宋承卿与五皇子宋承启走过来跟他敬酒,宋承启说些调侃的浑话,南宫弦只当没听见,跟他喝了两杯就算打发了。

    宋承卿喝得有点高,走路都有些虚浮,他手执一把白玉酒壶,过来与南宫弦碰杯,大着舌头道:“你世子爷大婚之日,便是本宫伤情之时。”

    南宫弦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宋承卿给他满上,靠近些,用仅能他们二人听见的声音道:“待她好些。”

    南宫弦仰脖饮尽,寒着脸道:“本世子明媒正娶的妻子,自会待她好,不劳殿下操心惦念。”

    又喝了几盅,南宫弦招来左右近侍,架起摇摇欲坠的宋承卿,“殿下喝醉了,送去休息。”

    宋承卿平日最重仪容,今日却有些失态,他蹬着两腿发起酒疯:“本宫没醉,快上酒来,本宫要喝它个一醉方休……”

    前院的欢声笑语传到厢房这边依然清晰,顾念生躲到内室捂住耳朵,也难清净。

    爹娘和兄长都去赴宴作乐,留她一人呆在厢房煎熬。

    丫鬟莹儿叩门进来,笑着道:“小姐,靖南侯夫人让人送了一碗燕窝过来。前头那么忙,夫人还记挂着您,可见是真心疼您呢。”

    “放那儿。”顾念生斜歪在一方黄花梨贵妃榻上,手里烦躁地绞着一块锦帕,光洁的眉心笼着一抹哀愁,“我心里烦的慌,什么都吃不下。”

    “奴婢知道小姐心里不痛快,本来世子爷今日不见踪影,眼看亲事要黄,谁知最后世子爷还是及时赶回来,将夏浅汐迎娶过门了,真是可恨!”莹儿端起燕窝,好心劝道,“可话说回来,小姐心里再不痛快,饭总要吃的不是。”

    顾念生懒懒摆手,“我是真的吃不下,一想到表哥跟她成亲,洞房花烛鱼水共欢,我这心里就跟针扎似的难受。”

    “依奴婢之见,夏浅汐这个世子妃的位置坐不坐得稳,还不一定呢。只要她怀不了身孕,您还是有机会的。”莹儿笑笑,“到时夫人做主,将您许配给世子爷,哪怕是个侧妃,只要先生了儿子,就能与夏浅汐平分秋色,假以时日,母凭子贵,世子爷会到您身边来的。”

    顾念生扔下帕子,看着房内虚无的某处,幽幽道:“说得轻巧,做起来可就难了。”

    “事在人为,原本世子妃的位子就该是小姐您的。”莹儿放下碗,眼睛亮的瘆人,“奴婢买通下人,在世子爷的醒酒茶里多加了安神镇定的朱砂和琥珀进去,若是洞房之夜二人没有圆房,小姐大可以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好好打压一下那位世子妃。”

    莹儿素来鬼主意多,在家的时候没少帮她和娘对付爹后院里的那帮争宠的妾侍。

    顾念生想了想,担忧道:“多加的那些药,剂量可捏好了准头,不会伤身?”

    莹儿笑道:“小姐忘了,奴婢家里以前是开药铺的,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些药性了如指掌,况且世子爷又有武艺傍身,喝下那碗醒酒茶,只会睡得昏沉,不会伤身子的。”

    喝一碗定然无事,连喝三碗下去……朱砂服食过量,会让人神志不清,世子爷会不会有事,她也有些吃不准。

    倘若告诉小姐实话,就凭小姐关心世子爷那着急的样子,非生扒了她一层皮不可。

    顾念生定了心,从贵妃榻上起身,握起莹儿的手,将自己手腕上一只蓝水飘花翠镯捋过去,舒心一笑:“夏浅汐不如意,我便如意了。莹儿,你做的很好。往后好好地为我办事,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小姐赏赐。”莹儿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心虚地笑笑。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剧透:宅斗过后,造反完结。

    ☆、花烛

    夏浅汐在婚床上静坐半晌, 陪嫁丫鬟子栗与子姝推门进来,见面就跟她福身道喜:“奴婢恭贺世子妃新婚大喜,祝愿世子爷与世子妃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还有早生贵子, 瓜瓞延绵。”子栗笑着补充一句。

    子姝上前奉上一对串珠同心结八宝璎珞,笑着道:“我跟子栗姐姐拿不出什么贵重东西, 就合计编了这个同心结当做新婚贺礼, 送给小姐和世子爷,菲薄小礼, 不成敬意,还望小姐笑纳。”

    夏浅汐接过同心结,手抚过上面密密麻麻的赤玉玛瑙珠子, 微笑道:“你们的心意我收下了,世子爷回来我会把你们的话带给他的。”

    这些赤玉珠子细腻油润, 红艳如锦,有养心养血的功效,这么多颗,想必价值不菲, 这两个丫头还真是下了血本,以后得找机会多多打赏她们。

    子栗子姝见小姐收了礼,心里高兴, 两人对视一眼,又福身道:“奴婢服侍世子妃沐浴。”

    夏浅汐颔首,站起身来, 忽又想起一事,便问道:“对了,你们住的地方安置好了么?我在这里不能随意走动,也没空过问你们。”

    “小姐放心,世子爷老早给奴婢们安排好了住处,就在旁边的院子里,我们两个一人一间房,里头添置的东西也齐备,是府里下人房中最好的。”

    夏浅汐安下心来,随子栗子姝去净室沐浴,换上一身轻薄柔软的正红云缎锦绣长衣,其上是由镂金挑线镶绣的桃花、荷花、菊花、梅花组成的春夏秋冬四时景致,每一朵花的花心是由稀世罕见的黄晶宝石或上等红珊瑚嵌缀的,繁茂的缠枝连理簇拥着玉蕊琼花,晶莹辉煌,栩栩如生,泛着光艳奢贵的色泽。

    子栗跪在她脚边,为她穿着云头绣花锦履,子姝在她身后用巾布擦干秀发,用玫瑰刨花水将发丝浸润,梳成抛家髻,髻间饰以一朵红色嵌宝牡丹绢花,两侧各簪一只镶玉蝶恋花赤金步摇,顶端的蝴蝶彩翼颤巍,振翅欲飞,其下垂挂三串玲珑珍珠石榴石流苏长坠,轻盈灵动,垂落至肩头,衬得肌肤白皙剔透,细润如脂,粉妆玉砌一般。

    早间的妆容洗去,用玫瑰花汁子兑着合浦珍珠粉仔细净了面,脂粉不施,只绘了远山黛眉,用檀色口脂点唇,淡雅中带着俏丽,清素又不失妩媚。

    一切拾掇妥当,主仆三人围坐在红木嵌理石圆桌旁,大眼瞪小眼,无聊至极。没一会儿,房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打开,戚索索从外边探出一只脑袋,嘻笑着喊道:“浅汐姐姐,你看我带了谁来?”

    戚索索退出去,推了两个姑娘进来,其中一个还穿着青衣戏服。

    “夕姀,蕙娘,索索,你们怎么来了?”夏浅汐眸光微亮,站起身与她们见了礼,吩咐丫鬟看座。

    “我先说。”索索伸臂拦着两人,“世子爷前几日就让人给我递话,让我今日过来陪姐姐说话解闷,五皇子殿下带我进来时才知道还叫了她们两个,世子爷还单独辟了一座庭院招待我们呢。”

    子栗子姝捧来香茶糕点摆满一桌子,索索抓了一把瓜子放在手心攥着磕着,眼瞅见另一只盘子里的核桃个大饱实,抓了一颗张口去咬。

    子栗取来夹子剥核桃皮,扑哧笑道:“索索姑娘快别咬了,当心累了牙,奴婢给您剥了肉来。”

    “子栗姐姐最好了。”索索笑嘻嘻端过碟子,捏里面的核桃肉吃。

    夕姀扶了扶鬓角的珠花,笑道:“世子爷包了庆喜班三天戏,这会子有弟子们唱着,我就偷个懒过来讨杯水喝。”

    子姝有眼力见地给夕姀奉茶,钦佩道:“夕姀姑娘都收弟子啦,真了不起。”

    夕姀很是受用地看了子姝一眼,接过茶水抿了一口,将随身带来的贺礼盒子在夏浅汐眼前打开,“这尊白玉送子观音可是我请莲华寺的法师开过光的,放在室内,每日清香供奉,一准儿灵验。”

    “这么贵重的厚礼我怎么好意思收呢。”夏浅汐客气一笑,看那玉石质地,即知乃非凡物。

    “我能有今日,多亏当初你扶危济困拉我一把。”夕姀将盒子合上,让子姝收起,“就当我投桃报李,还你一点恩情。”

    “多谢。”夏浅汐微笑颔首。

    索索见状,也从随身携带的杏色小花包里取了一串珍珠项链出来,交给夏浅汐,“姐姐你也知道,我没什么银钱,这项链还是上次殿下和世子爷给我的,现在借花献佛送与姐姐。”

    夏浅汐也笑着收下。

    蕙娘先道了喜,盈盈笑道:“妾出身小门小户,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物件,就与家母做了些如意糕、吉祥果、合意饼和珍珠翡翠汤圆,图个好寓头罢。”

    “蕙娘有心了,妾在这里谢过。”夏浅汐让丫鬟摆上蕙娘带来的糕点,几人一起说笑吃着。

    蕙娘知她不是嫌贫爱富之人,见她谈笑自若吃着自己带来的如意糕,欣慰笑道:“晌午皇上来过,妾远远见到仪仗,威风凛凛,果然天家气派,真是托了你的福,我回去可要跟几个闺阁密友好好炫耀一番。”

    索索咽下一口汤圆,又掰了一块合意饼吃着,含糊不清道:“浅汐姐姐你是没见,几位皇子也来侯府赴宴,个个长得英俊倜傥,玉树临风的,看的我都没心思吃饭了,一双眼睛跟长在他们身上似的,怎么也挪不开。”

    “你呀。”夏浅汐伸指戳了她额头一下,打趣道,“这没羞没脸的话可不能对外说,当心被五皇子殿下听到,打翻醋缸子,可就不妙了。”

    众人立时哄笑一片。

    又吃了一会儿茶,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三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起身告辞。

    子栗子姝送走那三人,将桌子上的瓜壳狼藉收拾干净,也退了下去。

    未几,南宫弦推门进来,看到两手交叠坐在婚床上的夏浅汐,温然一笑:“让娘子久候,我先去洗漱。”

    “妾身伺候您。”夏浅汐欲下床服侍,被南宫弦抬手拦下,“为夫满身酒气,娘子不要靠近,乖乖坐在那儿等着。”

    说罢就去净室沐浴,换了身干爽寝衣出来。

    夏浅汐拉过他的手,给他看了那几人送的贺礼,南宫弦等她讲完,屈身将她打横抱起,一双温情的笑眼打量她,“春宵苦短,还是早些就寝,世子妃。”

    夏浅汐环住他的脖子,含情脉脉喊了他一声:“夫君。”但见他目光定定,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突然发现自己的领口因抬手的动作而下滑了一段,露出胸前一片大好风光。

    “你别看。”夏浅汐将他的脸扳到一边。

    “我有什么看不得的。”南宫弦失笑道,“本世子不但要看,还要……”

    余下的话被夏浅汐用手给捂了回去。

    说笑间,南宫弦已抱着她来到床边,轻然将她放在花团锦簇的锦被上,利落翻身上来,修长分明的手指临摹她脸颊的轮廓,眼眸深深,“汐儿,我以前对你亏欠太多,不敢奢求你原谅,从今日起,我会全心全意待你好的,这一生定不负你。”

    夏浅汐听到这些话有些疑惑,还未发问,他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夜深情浓,洞房里新郎新娘爱意缠绵,两道身影却不合时宜地摸进了这座庭院。

    “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五皇子宋承启在戚索索后面问道。

    “嘘。”索索转脸,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小声,压低声音解释道,“我们老家有个习俗,女伴新婚之夜,与她要好的姑娘要去窗棂根底下听壁脚的。”

    宋承启视线往下,看到被索索攥着的手腕,有些心花怒放,笑着问她:“听壁脚这事你干过几回?为何拉我过来?”

    “这是第一次。”索索瞪他一眼,一副就你话多的厌烦表情,“不带你,门口那些守卫能让我进来吗?”

    窗户是用纤薄透光的软纱烟罗糊的,手指捅不烂,看也看不清,索索将耳朵贴在窗上,等了一会儿,听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抬手给宋承启打了个手势,眼睛闪着精光,“有动静了。”

    内室珠光摇曳,朦胧的云锦纱帐中,南宫弦闭着眼伏在夏浅汐身上,忘情勾弄她那柔软湿滑的丁香小舌,手也未闲着,一路向下摸到她纤细的腰间,扯开衣衫结带,云缎锦衣轻轻从她肩头滑落。南宫弦离开她的唇,若有似无地触碰她的耳垂,而后埋首在她玉颈间流连。

    夏浅汐无力地抱着他,脸颊发烫,口中溢出细碎的娇吟,听得南宫弦心肝一颤,头却不知怎地渐渐昏沉起来。

    他睁开眼睛望着身下娇美的人儿,脑中浮现前世她在街上向他下跪的那一幕。

    他抬手拍拍额头,努力不去想这些事,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却如洪水猛兽般汹涌而出,挥之不去,折磨得他头痛欲裂,目光也有些涣散。

    他的动作突然停下,夏浅汐睁开迷离的双眼,看到他紧紧拧着眉头,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忙抬手抚摸他的俊脸,温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南宫弦喘息几次,低头再去吻她,脑袋似用钝器锉开一般疼痛难忍,终究只是徒劳。

    片刻,他翻身下来,躺在一旁,手指一圈一圈揉着太阳穴,痛意未减半分。

    不知因何缘故,他的脸色突然沉凝几许。夏浅汐拉开他的手,代替他揉着额角和头顶的穴位,“是不是喝了太多酒,酒劲上头了。”

    “兴许是。”她手上力道精准十足,揉得他几欲沉睡。南宫弦缓解了些,慢慢阖上眼,嗓音有些暗沉沙哑,“今日有些累,早些睡。”

    说完他的呼吸变得平稳匀长,这就睡着了。

    夏浅汐不疑有他,将滑落肩头的衣衫拢好,拿帕子为他拭去额头上的汗珠,躺下来,侧身抱着他结实的身子,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闭目睡去。

    窗棂底下,索索听不到里边的动静,疑声道:“怎么突然就没声儿了,这就完事啦?”

    是啊,这么快,世子他该不会……不行?

    宋承启也很纳闷,但又不好明说。

    眼前这个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片子,根本什么都不懂啊。

    “许是世子白日过度操劳,累着了。”宋承启拉着她的手腕子,把她往院子外面带,“咱们该回了,让人家好好休息。”

    侯府后园花木深处,随风拉着子栗一阵亲昵。

    “出来太久,我该回去了。”子栗在他怀里娇喘着道。

    “今晚子姝守夜,晚些回去没事。”随风环在她腰上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说完低头又亲住她的樱桃小口,由刚开始的不得章法,到现在的游刃有余,随风觉得今晚的风都是香的。

    “到我房里去。”随风亲她亲得身体火热,想着更进一步,“爷已经答应将你许配给我了,你早晚是我的人。”

    “不行。”子栗推开他些,坚决道,“还没成亲呢,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随风是世子爷的贴身近侍,又是影卫当中最拔尖的,嫁给他不吃亏,但他说要她就给,会显得她太轻浮,欢好时你侬我侬,顾不上别的,事后指不定会轻看她。

    见她不答应,随风猴急起来,小声央求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一亲你,一碰你,就……平日只有早上醒来时,才会这样,现在我难受的紧,你快帮我揉揉,求你了。”

    子栗在夏府从年长些的婆子口中听过些房中秘辛,对男女之事隐隐知晓一二,看他求得那么可怜,半推半就间应了,让随风很是得意快活了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安利一首薛之谦的《绅士》,灰常好听。

    ☆、侯府

    翌日, 夏浅汐睁开眼,见南宫弦还闭目睡着,紧蹙的眉头显得极为痛苦,想必夜里睡得不甚安稳。

    她的脸枕在南宫弦的肩头, 这样一夜睡着没动,肩膀该给他压麻了。夏浅汐半坐起身, 伸手想给他揉一揉, 却被南宫弦一把捉住。

    一张温柔的笑颜映入眼帘,南宫弦看着倍感舒心, 但想起昨夜紧要之时竟然扫兴睡去,心中不免有些挫败。

    洞房之夜没有圆房,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他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想通, 可以淡然以对从前的那些事,毕竟过去已成过去, 再自责愧疚也是无用。

    他们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上苍厚爱,让她重新成为他的结发妻子,以后漫长的时日里, 他会把她宠上天,爱到地老天荒,再也不让她落一滴眼泪。

    可世事总难如意。

    直到昨晚, 他才恍然发现,前世那些过往已然变成了心魔业障,牢牢困住了他。

    该不该告诉她, 他记得上辈子的事?

    南宫弦手撑着床榻坐起来,拧拧眉心,沉声道:“天亮了。”

    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是在提醒她,他这个新郎在新婚之夜有多没用,该做的事情没做,该给的温柔没给,竟然撇开新娘独自睡着了。

    夏浅汐看他眼下挂着青影,关心道:“你昨晚喝了太多酒,现在头可还痛着?”

    南宫弦心中窘迫,掩饰地望望帐子外头,有些无所适从,“已经好多了,我保证日后再也不饮酒了。”

    夏浅汐温婉笑道:“男人喝酒应酬也属常事,哪有一点不沾的道理。不过饮酒伤身,适量就好,切莫贪杯。”

    南宫弦转过脸,握起她的手,点头应下:“我记下了,以后一定注意。”

    两人下床,唤来丫鬟伺候梳洗。跟子栗子姝一起进来的,还有前院的几个嬷嬷。

    张嬷嬷领头,给他们行礼问安,到内室整理一下床铺就走了。

    夏浅汐惦记着南宫弦头痛的事,让子栗取来一把牛角梳子,把他按在梳妆镜前,解开发髻,轻柔为他篦头。

    头乃诸阳之首,牛角镇痛安神,舒筋活血,每日用之梳发,有缓头痛疲劳之效。

    牛角梳温润如玉,夏浅汐使来得心应手,篦完头,梳好发髻,她将下巴搁在南宫弦肩头,看向镜中俊朗清爽的面容,莞尔笑道:“如何?”

    南宫弦心头涌上暖意,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他静了静,突然道:“汐儿,其实我……”

    “你怎么了?”夏浅汐敛容问道。

    话到嘴边突然没有勇气说了,南宫弦心尖颤得厉害,片刻,他看向镜中那对般配的璧人,脸色缓了缓,随即浮现微笑。

    他摸着下巴左右看看,嗯了一声,“本世子果然英俊不凡。”

    夏浅汐被他逗乐了,推了他肩头一下,哧哧笑道:“不害臊。”

    新婚第二日,新人依礼要给公婆敬茶,夫妻二人穿戴齐整,相携去前院请安。

    夏浅汐穿了身海棠红织锦妆花褙子,上面遍绣火红如荼的石榴纹,寓意多子多福。头上梳着端庄的盘恒髻,簪了几支精巧的点翠发钗,耳上是素银南红坠子,秀美又不张扬。

    南宫弦特意翻出夏浅汐去岁为他做的那件鸦青暗纹袍子穿上,腰系一条金丝镶边玉带,衬得身姿挺拔如松。

    这件袍子他没舍得穿几回,存放得当,跟新做的一样。

    来到前厅时,南宫珏与顾氏已经端坐堂前,前面的地上放着两个蒲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顾念生站在顾氏旁边。

    两人跪在蒲团上,向高堂叩首三拜,问过安,夏浅汐从丫鬟呈上来的托盘里端了一盏茶

您正在阅读《重生之良缘错》的章节:第41章最后加了一段,看过的朋友可以重新翻一下。 (1)
手机阅读地址:https://m.qqtxt.cc/html/37444/10386273.html

【高速文字首发 www.qqtxt.cc 千千小说网 手机同步阅读 m.qqtxt.cc】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