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决战（6）

    “乔欣？”

    辛以瞳别扭地推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欣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看了看周围：“这不是咱们家么？我不在这儿应该在哪儿？我知道最近有点忙，我爸总是啰嗦着让我早点接手酒店，一直摁着我，所以这回待在Y城的时间稍微长了点。你因此生我的气也是理所当然，我很理解。就像你带队出去比赛我也不能总是跟着，有时候一去就是一个月，我也会有点儿小脾气想发。可你也不能把我往外赶嘛。”乔欣说着又贴上来，环住辛以瞳的腰撒娇道，“宝贝我真的很想你。”

    辛以瞳回头看，刚才还在她身边的边媛仿佛一阵已经吹走的风，呼地一声轻轻掠过，无影无踪，连带着对这个人的眷恋也在飞速淡化。

    她想要看看手腕的伤，被乔欣抱着根本看不见。

    有些粗暴地将乔欣推开，手腕上已经没有了血，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陈年旧伤。

    她看着此伤出神。

    是，这道旧伤她很熟悉，可又有些不一样。她熟悉的那道伤口颜色似乎更浅一些，眼前这道好像经历了更长时间，变得更加瞩目了。

    而且她说带队出去比赛是什么意思？

    注意力再次转向乔欣的时候，见乔欣在拿钥匙开门，留给她一个有些受伤的背影。

    门开了，乔欣自顾自地换鞋，辛以瞳站在门口往里看，她似乎见过这间房间，好像她曾经和乔欣一块儿住的那间屋子就是这样的结构。一进屋是玄关，有衣架和鞋柜，往里走朝着南边的客厅常年阳光丰沛。不同的是眼前的这间房子更新，重新铺了墙纸还挂上了画与照片。沿着玄关进屋一路上全都是她和乔欣的合影，有她年轻时比赛和接受访问时的照片，还有她们俩在世界各地拍照留念。

    一只柯基犬扒着她的裤管吐出小舌头似乎在欢迎她回家，没有尾巴的胖胖屁股快速扭动着，对她十分亲热和熟悉。

    乔欣脱了外套坐在沙发上，有些不悦地看着辛以瞳，一副“我看你还要玩什么游戏”的表情。

    “不认识我，难道你连Jones都不认了么？”

    “Jones？”辛以瞳将柯基犬抱了起来，看着它可爱的脸庞刚有一丝想要回忆的心态，记忆大门忽然被未知的力量开启，无数陌生又理所应当的回忆如潮水一般将她吞没。

    ……妈妈拿刀刺伤了她。

    康复后一次次的脱靶，她再也无法射箭。

    她知道自己的运动员生涯结束了，她想要退役。

    乔欣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你。谁的人生都有低谷，这条路走不通我们还有其他路可以选择。别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绝不离开。”

    辛以瞳和她紧紧拥抱在一起，那一刻她万分感动。职业生涯被摧毁对她而言是致命的，极度绝望看不清未来之时，她的脾气前所未有的差，经常无理取闹。但乔欣居然忍受了一切，包容了全部，依旧在鼓励她。

    乔欣向她老爸请了一个月的假，带着辛以瞳全世界玩，散散心。

    在旅行的过程中乔欣向她提议，退役没问题，反正还年轻嘛，我们小瞳这么优秀做什么都可以。想要继续学习或者干脆当教练都是不错的选择。

    当教练？

    的确可以，毕竟除了射箭她什么都不懂。就算不能当运动员了还能以教练的身份留在运动场上。

    旅行结束之后她去联系了以前队里的教练，教练让她先从助教开始，带着她慢慢来。

    能够继续从事射箭相关的工作，辛以瞳内心渐渐恢复了充实。找到了生命全新的意义。她又开始奔波，有了期盼。

    乔欣将她们住的房子重新装修，让她们的小家更加温馨。

    Jones是一只因为得了皮肤病而被遗弃的狗，辛以瞳想要收养它，但是乔欣觉得她们二人都很忙，说不定没时间照顾。辛以瞳承诺自己能够好好照顾，说了很久才将乔欣说服。

    辛以瞳说到做到，的确将Jones照顾的很好，不仅治好了皮肤病，还将它越养越胖。

    她们俩的生活在稳稳向前，乔欣必须经常返回Y城，但她们感情一直都很稳固，乔欣也在积极争取将事业转移到辛以瞳身边来。

    辛以瞳想起来了，她统统想起来了。

    她将Jones抱在怀里，看向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好的乔欣。

    “我不知道你怎么了，宝贝。”乔欣张开双臂想要个拥抱，“过来抱抱我，告诉我你什么事儿都没有好吗？我连轴转了十多个小时，就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辛以瞳犹犹豫豫地上前，将她抱住。

    “我好想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辛以瞳在她怀里说。

    “嗯？晚上九点做梦？”

    “那个梦好像是昨天的……不，我也不知道。感觉梦里我一直过着另一种生活，另外一种人生。”辛以瞳将Jones抱在怀里，似乎还在回忆。

    “另一种人生？有我吗？”

    “没有。”辛以瞳苦笑，“咱们好像分手了。”

    “怎么可能。”乔欣觉得不可思议，“以前最艰难的日子都过来了，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你。是不是因为最近射箭队成绩有点下滑弄得你压力过大了才会胡思乱想？走，咱们一块儿去泡个澡缓解一下压力！”乔欣拿了两件情侣颜色的浴袍走去浴室，辛以瞳将Jones抱在怀里撸了半天，怎么都迈不开脚步进去。

    “怎么了？”乔欣见她半天没来，探出脑袋问她，“不会连洗澡都不想洗了？”

    “不……”

    “行，那我先洗了，实在太累，我洗完得睡了。你自己好好回忆回忆人生。”

    乔欣没有一味地哄她，看上去的确像是在一起很多年，非常熟悉的情侣才会有的语气。

    辛以瞳站在客厅正中央，屋内所有细节在回忆里都有个真实的接口，它们有相当充足的理由存在，可是辛以瞳唯一的感觉就是——陌生。

    ……

    “对，非常陌生。”边媛撑着虞宸的肩膀，阻止她继续靠近的动作。

    趴在她身上的虞宸偏了偏脑袋，眯眼看她。

    “陌生？你是说我吗？”

    “对。”边媛回应得很坚决。

    “哼。”虞宸将松垮的睡衣重新拢好，坐了回去，摸起床头柜上的烟，点燃时透过垂在眼睛上的微卷长发有些挑衅地看边媛，“所以不许在床上抽烟这个规定你肯定也很陌生？那我抽了，别一会儿又叫唤起来。”

    边媛没搭理她，走去了厨房。

    厨房中发出“锵锵”的声响，似乎是刀具被抽出来的摩擦声。

    虞宸将烟从双唇中夹了出来，忐忑地看向厨房的方向。

    边媛回来了，手里拿着把锋利的水果刀。

    水果刀一晃，虞宸手中的烟差点掉在地上。

    “不许这样吓唬我，我会跟你翻脸。”虞宸警告道。

    警告也没用，边媛持刀快步走上来，按着她就刺。虞宸大叫，边媛伸手一捂，熟练地手起刀落用刀刺穿了她的心脏。

    虞宸倒在地上，很快就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没能闭上的双眼再也不会眨动。

    “对不起。”耳畔响着警车的声音，边媛对着尸体道，“我知道你是假的。你只能在幻境里再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