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40 办公室的窗户大开着，外面偶有一丝刺骨寒风透过宽敞的窗户吹进来，顺着脖颈钻入衣襟。

    男人有些心神不宁，今天总觉得会出事，他拿着文件的手，不自觉的拿起来有放下去，突然电话响了，是一个没见过的陌生号码。

    “喂，你找哪位？”

    “你不要说话，现在听我说，有人匿名举报你，证据已经到叶练手里了，你赶紧走！”

    紧接着是急促而短暂的盲音，对面的人没有给王浩淼说话的时间，立即挂断电话，在角落里一个年轻男人紧张兮兮地从电话卡里抽出电话卡掰成两半丢到垃圾桶里。

    王浩淼听声音就确定对方不是忽悠自己的，因为那是再熟悉不过的人打来的电话，是他的大哥。

    王浩淼放下电话，一脸平静的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给司机打了一个电话，和平常没有两样，司机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只以为今天王先生身体不舒服想早点回去，开着车将王浩淼送到家门口，打了招呼后，这才慢悠悠地开车回去。

    回到家，王浩淼简单的收拾了两件衣服，提上包，打了几通电话。

    “我有事，想见你。”

    李世初听见自己的好友这么说，显然这件事情不适合在电话里说，他也没多想，问了时间地点，立即开车过去。

    坐在餐厅的角落里，王浩淼看见李世初后，提着包坐到他对面，王浩淼看上去很冷静，一点也看不出他紧张的情绪，他压低声音说：“我出事了，有人举报。”

    “很严重？”李世初皱了眉头，王浩淼这次显然真的出事了，手里的公文包就说明事态紧急，刻不容缓。

    “嗯，我马上就要走，走之前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李世初：“有什么事情必须现在说？你赶紧离开，不要浪费时间，等下他们就来抓你了。有什么时期等你离开了再想办法告诉我也不急。”

    王浩淼伸手抓住李世初的手腕，摇摇头，“安静，你听我说，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喜欢你，你可以不可以和我一起走，离开这里，让我照顾你，我已经安排好了。”

    李世初一愣，完全没有想到会从多年的好友口中听见一句‘我喜欢你’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世初……”

    听见王浩淼的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李世初才回神，有点惊愕地说：“对不起，我没想你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就是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兄弟对？你、你什么时候走？我送送你？”

    王浩淼垂头，眸子里的寒光一敛，然后迎上李世初的眸子如冬日里的暖阳：“好，今天凌晨3点，我去就坐船顺着C江一路入海，去L国。”

    “安排好路线了？那我先回去，晚上在去送你，你到时给我打电话。你也别在街上晃悠，还不知道上面什么时候采取行动。”

    “好……”

    李世初回家没有提及王浩淼的事情，和李沐把渊初哄睡着了后，就像往常一样该睡觉就睡觉，不过躺在床上的李世初一直没有睡着，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李世初这才拿起手机，钥匙，衣服都没有换，就蹑手蹑脚的出门。

    河道旁，船夫不耐烦地看着表，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位顾客是什么毛病，非要等人来，早走不早好吗？不是说犯事了想跑路的吗？这哪里像个跑路的样子？

    “他会来吗？”如果他不来，不来，我就不走了，杀了他就可以和他永远在一起了。

    男人的腰间有一把手{}枪，是一把老旧的手{}枪，但是依旧是杀人利器，放在腰间，如果不是男人动作起伏很大，根本看不见。

    一辆车开着前照灯一路驶来，李世初提着一个笨重的大包，这都是他下午去换的现金。

    “你来了。”男人咬着干裂的唇，望着走来的年轻人，露出了笑意。

    “来了，这是给你的，拿着，你用得上。”

    王浩淼摸了一下，“现金？”

    “对，你路上小心，别被抓着了，手机丢了，别被人追踪了。”

    “你赶紧走，别逗留了。”

    王浩淼伸手张开双臂，笑着问：“不来一个离别的拥抱吗？”

    李世初抱了抱自己的老朋友，刚想离开对方的拥抱，突然脑袋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下一刻意识就陷入昏迷。

    船夫看见王浩淼一些列的动作，用那□□反手敲晕来送行的年轻男人，心道难道是仇家？

    王浩淼扛着李世初放到船上，就让船夫开船离开港口。

    船夫也不敢多问，怕王浩淼手上的枪，只能听话驾驶这小型客船一路向河流中心靠近，驶向目的地。

    王浩淼守着昏迷的李世初，喃喃低语道：“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差点以为你是在搞我，还好不是你，不是你……”

    半夜，李沐醒来，发现李世初不在床上，以为他出去了，但是在家里找了一转也没有人，觉得不对劲的李沐打电话给李世初却发现电话无人接听。

    咚咚咚——

    “操，谁踏马半夜敲门？老子不弄死你！”王峥骂骂咧咧地从床上起来，打开客厅门看见一排黑漆漆的枪口对着他。

    “老子这是犯什么事儿了？这么多警察？”

    王峥笑骂道。

    领头的男人盯着王峥，命令下面的人进去搜索。

    “报告队长，没有发现嫌疑犯！”

    中年男人挑眉，宛如包公一样的脸，硬是看不出一丝情绪：“王浩淼去哪了？”

    “我二叔？我怎么知道，他又不和我一起住。”王峥双手插在口袋里，翻了一个白眼。

    “看来嫌疑人已经收到消息知道我们要抓捕他，已经提前离开，把情况报告上去，发布通缉令，务必抓到嫌疑人王某！”

    “我二叔犯什么事儿了？很严重？”

    王峥也淡定不下来了，这看样子不是开玩笑的，嫌疑人？二叔成了嫌疑人？

    “无可奉告，如果有嫌疑人的消息请立即上报。”

    李沐发现车库里少了一辆车，立即调出gps查询，定位到车的位置，带着人一路赶到河边，只有车没有人！

    “靠！到底怎么回事，他不会无缘无故失踪……”

    李沐一脚踹在汽车门上，哐当一声巨响。

    “是姓王的！肯定是他！”

    阳光微醺，一只海鸥飞过落在船舱顶。

    李世初转醒，揉了揉后脑勺还有点生疼，自己这是怎么了？这地怎么晃晃悠悠的？

    “你醒了？吃点东西？”

    船长的副手递来一盘新鲜的水果沙拉，看上去就让人很有食欲，但是李世初脑袋里还是一片浑浑噩噩，摸不清情况。

    “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我记得，好像谁把我敲晕了？”

    副手压低声音道：“你和那逃命的是什么关系？昨天我看他先和你抱了一下，突然就下手把你敲晕了，本来我们这一趟安排的就是带他一个人偷渡，但是那家伙非要带上你，他身上还有这个！”副手用手比划比划动作，意思是王浩淼手上有枪。

    “王浩淼？我不知道，我头疼……”

    李世初揉了揉脑袋，勉强站起来后，走出船舱，刚好看见正在驾驶室里躺在沙滩椅上晒太阳的棱角分明的男人，他正悠闲的一点也看不出这人是在仓皇之下逃跑的‘嫌疑人’。

    “醒了？坐。”

    男人微微一笑，拍了拍他身旁的另一张空着的椅子对李世初道。

    听见李世初吃痛，男人立即做起来，让副手拿了医药箱过来，说道：“我给你擦药。”

    李世初坐下后：“你把我敲晕了，带上船干嘛？你下手也太狠了。”

    “算了，等你到了目的地，我再回去，操，到时候又要找人帮忙，不然解释不清楚我怎么没有出境记录！”李世初抱怨道。

    王浩淼听李世初的话，皱了眉头：“你不能回去。”

    “为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回去？”

    “你得跟我走，不能回去。”

    李世初伸手摸了摸男人的额头，“你这没病啊，说什么胡话呢？我不回去李沐、渊初怎么办？”

    王浩淼：“反正不行，你不能走，绝对不能走。”

    说着男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怪力，紧紧抱住李世初，让人喘不了气。

    “你发神经啊，得了，等到了，你安顿好后，我再走。”

    男人仿佛压着怒气，“不行！”

    直到看到□□，李世初这才意识到现在和他说话的王浩淼有点不正常，王浩淼抓住李世初的手，死死攥着：“我喜欢你，谢谢你当时救了我，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死在那个角落里，现在你也救救我好不好，不要走……求求你……”

    “你……”李世初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显然王浩淼的情绪不正常，现在他也不可能离开这艘船回去，不如先和王浩淼到了目的地再乘他不注意离开，这样对大家都好。

    不过到底是谁要搞王浩淼？

    收到证据地方法院就有三十几个！

    两天后——

    “这破天气，刚刚还是艳阳天，现在给老子刮风下雨，准备靠岸。”

    轰隆——

    船开的急，靠岸撞上了水泥做的石阶上，船老板心疼的咒骂了一句副手：“你个赔钱货，小心，老子的船，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副手只能嘿嘿傻笑，缩着脑袋躲过盖着脑门来的一巴掌。

    雨里，男人单手撑着一把黑伞，等李世初下来，直到抓到李世初的手腕才安心，来接两人的车已经到了，雨刮器不停的挂掉面上的水珠。

    到了落脚的地方，是一个私人别墅，看上去还不错。

    只不过来往人的语言让李世初一眼抓黑，听不懂。

    岸边，船上。

    副手输入一个电话号码在手机里，迟迟没有拨通。

    那个年轻男人请自己帮忙拨打一个电话，给他的亲人报平安，可是那天显然他不是自愿上船的，而是打晕带来的……但是看他们关系又不像是拐卖人口的……

    副手想了想，找到一旁一个小男孩，掏出钱塞到小孩的手里，“拿着这钱，去哪个小卖部给这个号码打电话，就说‘他在这里，让我给你们打电话报平安’，知道了吗？”

    小孩默念了几遍，因为不会说汉语，有点生硬，他摇摇头，又点点头，抓过钱飞一样的跑到小卖部，打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用磕磕巴巴的话着生硬的音节，说：“他在这里，让我给你们打电话报平安！”

    李沐：“在什么地方？”

    小男孩：“@##￥@￥%￥？”

    李沐听见对方说了一串鬼东西，但是一句也听不懂……

    接到电话后，直到一小时后李沐找到语言专家，打回去电话和对方老板娘交流后终于确定了是L国的境内一个小岛。

    “安排一下，立即出国！”

    何意立即着手安排。

    海风迎面扑来，待着海水的湿咸味。

    “不舒服？”

    躺在沙滩椅上的李世初摇摇头对一旁穿着短袖晒太阳的家伙说：“没，就是想睡觉。”

    这两天李世初也不是没提及过回国的事情，但是只要一提，男人就暴躁地像个疯子，反而李世初显得还冷静一些。

    李沐已经到岛上一天半了，除了找到老板娘和小孩就再也没有别的消息，只能在岛上到底找人打听有没有陌生面孔。

    就在李沐焦躁不安的时候，何意匆匆走了过来：“找到老爷了！有人看见老爷在海边！”

    “走！”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周围响起，李世初转头看了一下两边，这是一种直觉，王浩淼也感觉到了周围有些不对劲儿，突然几个人从一旁冲了过来，王浩淼一把抓住李世初发疯一样的反方向跑，一个熟悉的人落入眼底。

    “是你？”

    李世初看见李沐心里一喜，看来副手真的帮他打了电话！

    “是你举报我。”王浩淼冷冷盯着李沐，说。

    “是，那又怎么样？放开他！”

    李世初却皱了眉头：“李沐你举报浩淼？这是为什么？”

    李沐见李世初愤怒的模样，却难以开口，他的模样更让李世初觉得奇怪了，李沐为什么要整王浩淼？

    “是你找人告诉他你在这里的，我告诉你为什么他要整我，因为……”

    李沐暴怒下呵斥：“住口，你这个混蛋！”

    王浩淼冷笑着看了男人一眼。

    “砰！”

    李沐没想到对方会开枪，脚上直接中了一枪！

    “王浩淼，你干嘛！我操！”李世初甩开王浩淼的手，冲向李沐，一颗子弹擦过脚边，“回来，不然我打死你！”

    虽然李沐来找李世初但是手里并没有带枪，一旁惊慌的路人狂奔着离开危险区域，李世初停在半路上，前也不是，后也不是。

    “回来，听话，过来，来我这边。”男人喃喃低语就像呓语一般。

    “不要，不要听他的，舅舅！”

    李沐的脚上留着鲜血，李世初突然原地蹲下，捂着头，头疼欲裂：“药……给我药……”

    “不准动！”王浩淼嘶吼道。

    “他要吃药！”

    “砰！”又是一枪，打在李沐面前的沙地上。

    “我说了，不准动！”

    男人冷冷地说：“你不应该追过来，我只想带他走而已。”

    李世初看出男人异动想要开枪，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冲到李沐的面前，把对方罩入自己的怀里。

    “砰！”

    没有如同意料中的疼痛。

    王浩淼一头倒在地上，一个黑黑的大家伙跟在另一个黑黑的中年男人身后。

    “没想到我来了？”詹西北笑了一声，走到李沐和李世初的面前，扶起李沐，拍了一下李沐的脑袋瓜子：“要不是何意告诉我，你今天就交代再这里了！”

    “我查了那么久，查到是你，你绑架世初，让世初得精神病，你踏马就是个混蛋，如果不是他救了你，你早就死了！”詹西北恶狠狠地看向男人，骂道。

    李世初皱了眉头，绑架我？让我得精神病？

    “哈哈哈，你们都不知道，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世初，我好想和你一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得病……”男人嘴角留着鲜血，凝望着李世初，后面的话是对他说的。

    死一般的寂静——

    “他死了……”

    看着老友詹西北，李世初有些恍然。

    “你看看你还这么年轻，比你侄儿还年轻，真是羡慕你这个家伙！”

    “你也够狠，这么多年，告诉了王浩淼，李沐，就是没有告诉我！”

    “你知道不道当初绑架你，害得你精神分裂的就是他？！”

    詹西北正在口诛笔伐，但是却没有说清到底为什么王浩淼要绑架自己，李世初脑子里却隐约有了一些不好的回忆片段，脸色惨白。

    李沐捂着脚，拉了拉李世初的裤脚：“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啊！我可是你的人！”

    李世初扶起李沐，不正经的男人就在他的耳边吹了一口热气：“我觉得我可能会残疾，你得为我的残疾终身负责。”

    李世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