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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书籍终于重重合上。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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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会呈现出这样的状态,更何况那金陵郡主从小便是锦衣玉食,被你摆了这么一道,又带她看书又带她去玩,实际上却是早有预谋,那金陵郡主怎咽的下这口气,必然是会有反抗的意识。”

    上官玥叹一口气道,“我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我始终都是要赌这一把,兴许这金陵郡主便愿意成人之美了呢?”

    岑渠将上官玥冰冷的双手渐渐搓热,笑道,“万事到头总有解决的方法,你也无须太过着急,急坏了自己那才叫赔本的买卖,什么青楼名妓阿叶兹,什么金枝玉叶金陵郡主,在本王眼里,从来便不如你重要。”

    岑渠这是和哄小孩子一样的哄法在上官玥,上官玥笑了笑,挠了挠岑渠的掌心,故意刁难岑渠道,“你既然知道那金陵郡主一定会发脾气,那么你怎么还默许我设下说书这个局,要是那金陵郡主真一刀劈了我,你又待如何?!”

    岑渠点了点上官玥小巧的鼻子,盯了盯上官玥一双黑漆漆,满是狡黠目光的双眸道,“你这话可就说的不老实,你的脾气是本王能拦的住的吗?你想要做的事,是他人能够左右的吗?你若真要去做,本王曾经说过,若身后是万丈悬崖,你若要跳,那便往下跳,本王就在这万仞悬崖下,等你,为你肃清所有的磨难与困乏,与你,并肩而走。”

    这真像岑渠说的话。

    不说大话,不冲动,凡事经过精密的思考。

    温温的烛火下,上官玥的手依旧被岑渠这样牢牢的握住,上官玥把自己的头垂在岑渠的肩膀上,依偎在岑渠滚烫的温度中道,“岑渠,若有一日你我还是不得不离,我希望,我们都能谨记住这一刻的初心,那么就算分离,也能留住这一刻的美好。”

    “不——”

    经历了一天的兵荒马乱,上官玥仿佛已经累极,她垂下的满头青丝带上独属于上官玥身上的清香,那是独属于大地、坚韧、骄傲的气息。

    岑渠有些贪婪的闻了闻上官玥发丝的香气,也不管上官玥到底睡没睡着,是真睡还是假寐,他一下一下抚着上官玥的秀发,对着怀中的伊人,似是一个人自言自语道,“碧落也好,黄泉也罢,我岑渠对你,从未有假。”

    一说出此话,岑渠抚向上官玥的手微微一顿。

    与此同时,上官玥的指尖也便这样,如蝶翼般微微一抖。

    温黄的烛火,一对璧人假寐着,清秀的佳人将头别在俊朗男子的肩膀上,明明是两个人的影子,硬是造就了一个人的温柔,昏昏的灯影下,仿佛一瞬,这世间所有情深不寿的人,都可到达地久天荒。

    第二日上官玥前去驿站时,虽进了这驿站门,但这金陵郡主却命自己的宫女将上官玥拦在了门外,不许上官玥踏进她的房门,上官玥站在金陵郡主门口站了许久,最后对着金陵郡主的房门深深做了一礼道,“郡主,我对你的欺瞒的确是有亏于你,但我发誓,带你去听书、喝茶的情义从来不掺杂任何虚假。”

    “你将郡主爱吃的芋圆羹照常端上。”

    说完了这些话后,上官玥如每个来驿站的日子一般,吩咐下人安排好金陵君主的每一个时间点,端上她爱吃的点心,便起身告辞。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某日御衣坊的工人再次来驿站让金陵郡主选取内衫的布料,金陵郡主忽的一改注意,吩咐御衣坊加快制作嫁衣的流程,言里语里似乎更是透露出除了格桑花的元素,其他的都可以省略,不惜一切代价,加快那嫁衣的制作流程。

    彼时上官玥就站在门口,明眼人都看的出那金陵郡主是为了说给上官玥听的,而上官玥从头到尾都只是淡淡的,陪同御衣坊的制衣官出门,再笑着传达那关于金陵郡主自己的决定。

    因了这件事,那原先的首席衣官被庆帝撤职,换上了做事迅速的衣官,但由于前段谁时间拖延的太长,婚礼还是延迟了半个月,而当那首席衣官出门时,却还是只得了上官玥给的一个消息,那便是不出意外,便请依旧制作完这件嫁衣,费用会由上官玥一力承担,送到衣官府上。

    不管怎样,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小插曲,所有的一切都还在继续,那新晋的衣官年少气盛,日夜赶制那嫁衣,其间省略了许多精致的细节,还有衣物的装饰,许诺十日后可以定期交出那嫁衣,所以在这十日内,所有人的重心都集中在了金陵郡主和七殿下岑渠的婚礼上。

    十日后,嫁衣送到了驿站内,嫁衣为表帝君恩宠,是由刘大监亲手送来的,刘大监宣读完诏书后,那金陵郡主接过了圣旨,对着刘大监问,“大监,你可去那七殿下府宣旨过了?”

    “禀郡主的话,按理说先去男家再去女家,老奴按祖宗的规矩,自然是去过了。”

    刘大监弯了弯腰,笑道。

    “那殿下那边是何反应?”

    “殿下嘛,”刘大监眼珠子转了两转,沉稳道,“能娶到郡主自然是天大的福分,殿下估计是因要和郡主成婚,高兴坏了,呈现的模样倒是看起来很平静,心里不知道怎么偷着乐呢。”

    刘大监是人精,说话滴水不漏,自然是往好听了捡,但说来说去,那七殿下的反应不就是三个字,“没反应”,金陵郡主竭力维持表面的礼仪,送刘大监出驿站后,便一个人躲在了那房内。

    寂静的房内,金陵郡主将所有人都支开,自己独自一人坐在菱花镜前发呆,而后目光在瞥到那叠放的整整齐齐的嫁衣时,她又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将那嫁衣铺展开。

    曾几何时,她说,她的婚礼一定要盛大耀眼。

    曾几何时,她说,她的喜服一定要当世难求。

    梦想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破碎,因为之前看过那前任首席衣官的格桑花嫁衣,所以金陵郡主看现在这不算好不算坏的嫁衣,忽的便有了些深深的厌恶感。

    一百九十二、鸩酒一杯

    因为赶进度的原因,这格桑花,是粗制滥造的,这衣袖旁的刺绣也并非以金线而封,换上了工艺较为简单的金蚕织成。

    小轩窗,屋外的光顺着小轩窗缝隙撒入微弱的光,这光太微弱了,微弱到让金陵郡主心中有些不畅快,金陵郡主放下了那让自己不甚满意的嫁衣,走到窗前,一把彻底推开了那扇小窗。

    驿站外是庆京最繁华的中街,到处皆是人来人往,小摊小贩的叫卖声,庆京的秋季正如庆京的这座城一般,喧哗有致,但总不能真正的快活起来。

    在这一刻,这位异族的公主,将目光投向了七殿下府,虽然她知道驿站离七殿下府有很远很远的距离,虽然她知道自己怎么望也望不到那个人的心里,可她还是在望。

    望着望着,金陵郡主美丽的双目中忽的泛出一股深沉的忧愁,她忽然有些想念自己的故乡,北疆。

    在那里。

    有风儿、有马儿、有天地。

    所有情窦初开的儿女们,都可以自由诉说自己的心意。

    化作一片广袤的风,在草原上快活的飞翔。

    恩,这位美丽的异族公主一想到这,那双美丽的双目中再度焕发出自由的光彩,这光彩便如草原上那片温润的七彩朝阳。

    因前次耽误的时间太长,金陵王又要求尽快成婚,经钦天监再次卜一卦,选了另外一个好日子。

    在嫁衣、凤冠霞帔、还有大婚所需要一切的繁琐事物都一一到齐后,婚礼正式定在了第二日。

    驿站内,金陵郡主从原先对上官玥的热络,渐渐转换成了冷淡,驿站内的几个丫鬟奴婢们都在纷纷猜测上官玥或许会被金陵郡主所剔除此次大婚的负责人。

    只是很快的,那丫鬟奴婢们便渐渐丧失了看热闹的心思,金陵郡主始终都并未真正向帝君禀明过什么,因此上官玥作为此次接待驿站的国士,依旧会在大婚那一日,作为尾随官全权负责。

    “小桃。”

    那扎堆扎在一处的下人丫鬟处,一个叫小桃的尤其热络,这小桃长的灵巧,尤其是她一双巧手,能梳一头美丽的发髻。

    自上官玥不太进出这金陵郡主屋子后,金陵郡主对小桃这丫头是越来越满意,时不时便让这小桃进屋帮她梳发,此刻唤了一声,这丫头立即面上流露出一个自得的表情,往金陵郡主屋里小奔而去。

    “还是这小桃飞上枝头变凤凰,要是当了个这金陵郡主的贴身侍婢,那从此也便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你可别想了,虽是奴才,但那小桃长的水汪汪的,更像没做个粗重活的下人,你看看人家小桃那一双手,和我们这些常年做粗活的奴才那可真是一个天上的,一个地下。”

    第二日,天明,万里晴,小桃侍候在左右,左右二个小奴婢替金陵郡主掖好衣角,金陵郡主换上大红嫁衣,从驿站而出。

    今日的路线皆是经过精密的安排,先是从驿站出发,再是巡游中街一趟,中街处七殿下岑绪会出来接,接着由岑绪引路,到达宫门正东门,再从东门绕至正殿南门,进宫门,见百官,拜帝君天地。

    脚下铺的是红色绸绒布,华贵的绸布上,满撒了红色的花瓣,金陵郡主以红色头纱蒙面,被小桃搀扶着而出。

    四马花轿撵车早已停在驿站门口,马车上叮叮当当坠满了红色的铃铛,取意顺顺利利,金陵郡主一上了马车,那四马撵车立即传出了叮叮当当的悦耳一声,上官玥见金陵郡主上了马车,便也一跃而上马身,护送花轿往中街七殿下府而去。

    沿路已经是被肃清的,庆帝轻派了禁卫军来维护今日的秩序,一根红绸拉开了百姓和整个娶亲队伍的距离,百姓皆立于那红绸之外,兴奋对着红绸内的娶亲队伍高声大呼。

    一路行至七殿下府,那岑绪也带上了他的娶亲队伍,这二队很快并成了一队,岑渠穿了一身红色新郎官的装扮,站在了那七殿下府门,一见上官玥,目光飞快和上官玥对视一眼,而后便骑上了喜马,和上官玥并肩行于那花轿前,一直往宫门驶去。

    而就这场婚礼进行的同时,另一头一杯鸩酒已被送到了庆帝暗牢之中,外头越是喜气洋洋,暗牢里便越是阴寒孤冷。

    “阿叶兹,喝,喝完这一杯以后你便可以安心的上路了。”来赐酒的正是四皇子岑寂,此刻他面上正流露出一个洋洋得意的表情。

    阿叶兹看了看这毒酒,并未去接,那四皇子岑寂道,“其实你也不一定要死的,若你肯去帝君面前多言一句,比如说出那老三和上官玥之间的私情勾当,也许本王还可以饶你一命。”

    阿叶兹宛若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道,“难道不是殿下亲自去求帝君下一道斩杀圣旨吗?怎么?殿下就这么改变主意了?”

    岑寂道,“其实你又何苦觉得亏欠上官玥,如今她正在欢天喜地的准备老七和金陵郡主的婚礼,夺得帝君的欢心,稳固她的权位,你却只能在这座暗牢里被默默赐死,这对你何其残忍。”

    阿叶兹道,“相比于上官玥,我更好奇殿下是怎么让陛下下定决心,赐我一死的,我为殿下收集信息五年,殿下如今说舍就舍,动作真是何其快哉,今日上官玥一去婚礼,您便见缝插针的来赐我一杯毒酒,殿下,您真是好手段。”

    “我对你无情,可你作为暗卫,又何曾对我真正坦白过,我调查过你的身份,你只说你是秋琴人,却怎么不说你是秋琴废太子的女儿,当年父皇扶如今的秋琴王上位,坑杀了秋琴妃太子,你逃出东宫,被寄养在一处普通农家,那一年秋琴又发生了战乱,你被卖来了做俘虏。”

    “所以你和帝君说了我的真实身份,帝君理所应当不会容忍一个仇人的女儿来做暗卫,且是在自己儿子身畔,再加之七殿下因为我,拒绝和北疆通婚,更容易让帝君认为我是为报私仇,阻碍两国交好,预谋许久。”

    一百九十三、小桃的阴谋

    岑寂深叹一气道,“阿叶兹,本王不得不承认,你是个聪明的暗卫,不过,你却不是一个好暗卫,一个真正的好暗卫,是不能动情的。”

    “可若不能动情,那人这一生,该是多么寂寞——”

    暗牢中,独属于秋琴女子糯软的声音响起。

    锣鼓声响,轿撵行过那王宫,绕过了东门,正式行进了那南门,南门正殿,跨过了白玉石阶,岑绪与金陵郡主手各牵一根红色的大红花带,一步一步,行进了这朝堂。

    百官立于两侧,纷纷跪拜于地,金陵王满意的看着这一对璧人,上官玥手执圣旨,念起御诏官写的祝祷词,清丽的嗓音庄重而威严,响彻在大殿之内。

    行一步,行一步,再行一步。

    那片璀璨的红色在眼前熊熊燃烧。

    身侧温柔的男子只要这一步便是自己最后的夫。

    两年前的初遇,那时她还未及弈,却已在心头许下愿望要嫁给这个男子。

    此刻,眼前,全世界仿佛都在祝福他们的婚礼。

    可也只是仿佛——

    在这最后一步,金陵郡主却忽的放开了那手中的红绸,往后退了两步。

    第一步,满朝震惊。

    第二步,满朝倒吸出一口凉气。

    “陵儿——”

    金陵王是第一个站不住的,他不敢置信看了看自己女儿的这个动作。

    红纱下的金陵郡主紧张的手都快捏出汗了,红纱之下她紧张的往四处瞅了瞅,随后将目光投向了那高台之上宣旨的上官玥,少女依旧是那淡淡的眼神,可仿佛有她在,自己的心便可以瞬间静下来。

    拼命倒抽一口凉气,那金陵郡主直接头一歪,往地面瘫软了下去,这一瘫软,岑绪自然是第一个去接的,满朝文武乱成了一团,就连龙座之上的庆帝都是一惊,忙吩咐了刘大监先去宣御医。

    内殿内,金陵王来回紧张的踱步,上官玥跪在一侧,负责金陵郡主驿站的是上官玥,如今太医纷纷来了几个,每个太医统一给的答案皆是金陵郡主染毒,当着金陵王的面,庆帝也不好徇私,也在一侧皱眉。

    最后一个御医出来时,对着庆帝如实禀告,“所幸郡主受毒并不深,不妨碍贵体,只要稍加休息便可。”

    随着御医的这一话,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松懈了下来,金陵王对这个女儿是真心紧张的很,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连带气氛也缓和了些,庆帝抚慰人之后再发难上官玥道,“你倒是说说,郡主如何会中毒?”

    “微臣不知——”

    “衣食住行皆有你负责,你如何不知?”

    上官玥静默片刻,做出一个思考的表情道,“微臣按照陛下的吩咐,对一切都已打点皆细,若一定要说有什么奇怪的事的话,那便是郡主新收了一个丫头,郡主喜爱那丫头梳的一头好发髻,不许任何人碰,微臣也就随那丫鬟去了。”

    小桃被带上来时,一下子就被侍卫踢倒在了地,庆帝当场怒问了一句,“说,你为何要谋害那金陵郡主?”

    小桃嘤嘤哭泣了一声,揉了揉眼睛道,“奴婢实在是冤枉,驿站内一贯吃喝住行都是国士负责的,若要下毒不过是这几方面,奴婢哪有机会下毒,纵使是有,奴婢又如何逃的过国士的检查,难不成还是和国士合谋谋害郡主的吗?”

    这小桃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却是三言二语将矛头转向了上官玥,指明要不是上官玥没能力,就是上官玥和他合谋,她说了两句又嘤嘤哭了起来,倒让一个草原的王爷看起了笑话。

    上官玥倒也不恼,她淡淡看了看那小桃的一双手道,“小桃姑娘怎么指甲间会有如此多的黄渍?”

    小桃下意识将手一缩,缩回了自己袖子中,有点底气不足道,“我,我一个下人,干活干久了自然手间是有污渍的。”

    “是吗?”上官玥一声冷笑道,“可我怎么听驿站内的那几个下人都说,你小桃的一双手是出了名的白嫩细滑呢?怎么就过了几天,你的一双手就变成了如此。”

    “我——”

    小桃下意识瞄了自己指甲内的黄渍,头低的更下,上官玥一把抓住了这小桃的手,高喊一声道,“太医——”

    太医匆匆验过小桃手间的黄渍,很快的,立即便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道,“禀帝君,禀金陵王,这姑娘手中的污渍正是秋琴皇族独有的冥毒,此毒只需将毒沾染在手指间,手指间抚上被害者的每一寸皮肤上,被害者便能陷入昏迷,这姑娘怕是将冥毒涂上了指尖为郡主梳头,郡主眼下身体是无害,但若一直昏睡到一个时辰,怕是永远都不会醒了。”

    金陵王当即气不过,伸脚便是重重往那小桃身上一踢道,“交出解药来,或可饶你一死。”

    “噗——”

    “不好了,她服毒自尽了!”

    一声惊呼后,上官玥去扶那小桃的身子,这小桃却已早咬破了口中的毒药,红色的鲜血自口内潺潺流出,太医立即上前,伸手去探那小桃的鼻息。

    探了一会,又翻了翻小桃的眼皮,太医无奈道,“禀陛下,她服的是剧性毒药,一旦服下便是速死,微臣实在也是回天无力。”

    死了一个小桃算不上什么,但小桃一死,拿郡主若真昏迷上一个时辰,再也无法醒来,依金陵王的爱女程度,必定会回北疆,和北疆王告上一状,倒是指不定北疆和大庆会爆发一场大战。

    “你去救,”庆帝手指那倒霉催的御医道,“郡主的命一定要留,否则不止是你,你整个太医院都得给金陵郡主陪葬!”

    “陛下,实在并非是老臣不救,而是这冥毒一贯是秋琴皇族的密药,老臣并不知它的制药成分,纵使全知,配好也得七七四十九天后,那时郡主怕是早已是回天无力了。”

    这件事太大了,太医院的全都在哀哀啼哭,为自己的命运担忧,金陵王此刻脸黑如铁,庆帝久不发作的头风似乎也要发作了。

    就在此时,上官玥不经意的往那国士苑望去,唯一的一个清醒人刘大监立即心领神会道,“陛下,那暗牢里还关着一个,此刻,或许还来的及——”

    一百九十四、假晕之谜

    暗牢内,岑寂依旧在倦倦不断的劝说,他意图让阿叶兹指证这上官玥,奈何这阿叶兹从头到尾充分展示出一个暗卫的冷酷无情,连多余的话都不肯再与岑寂多说一言。

    “阿叶兹,你可想好了?”

    “殿下何苦说笑,即便我去指证了那上官玥,您真的就会放过我吗?既然到结局我终究难逃一死,那么我又为何要去指证那上官玥,留一个上官玥在这世上和您作对,那不是一件很快活的事吗?”

    阿叶兹终于发了一言,她的语调依旧是秋琴国女子的柔柔软软,但语气赫然一听之下,却又是不可撼动的绝然。

    最柔弱的女子,最坚硬的心,于这一刻,面临死亡,散发出让人不敢直视的光。

    岑寂见劝说无望,陡然变成了阴狠道,“既然如此,鸩酒来——”

    渐渐逼近的鸩酒,渐渐逼近的死亡,那素衣的女子站在那虚晃的一轮光中,遥遥去望属于暗牢唯一一扇窗,那窗外有天地,有万物,还有她一心向往的所有未来,只是今日,都将彻底化为虚无。

    闭眼、垂睫、平静接过那碧色的酒樽,无色的液体在酒樽内虚虚晃荡,便好像这一杯要人命的鸩酒,不过是一杯如往常一般最平淡无常的一杯茶一般。

    阿叶兹笑了两笑,平静侧耳听了听外面的锣鼓喧天,素手执酒杯,仰头,薄唇一沾而上那碧色的酒樽——

    “慢——”

    “不可喝——”

    “呼——”

    上官玥急中生智拔下了那头顶的玉簪,直射向酒杯,酒杯被霸道的射击力度直射向墙面,哗一声碎落在地,鸩酒撒落一地。

    “上官玥,你好大的胆子,下旨赐死阿叶兹的可是帝君,你如今兴师动众的来,是否要违抗帝君之命?”

    “帝君之命自然不能违抗,但此次上官玥是奉帝君之命来,四殿下若有什么不明,大可以向帝君求证,今日这阿叶兹,微臣一定要带走,殿下还请自便!”

    上官玥来的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大批人,上官玥手拿御赐金牌,指在岑寂面前,岑寂只能眼睁睁看着上官玥浩浩荡荡带走阿叶兹。

    阿叶兹是秋琴国旧太子孤女,虽遭逢大变,但她自小生长在皇族,冥毒是秋琴小国的皇家密毒,所以每个皇家孩童在出生的那天起,都会熟背这冥毒的制药成分,还有解药的成分。

    所以当阿叶兹被上官玥领来,俯拜在地,一个一个药材迅速从嘴中蹦出时,太医也不疑有它,立即战战兢兢记下了解药的配方。

    记完了配方,整个太医院终于呈现出了一种众志成城的气势,太医们十万火急的速度去制药,虽不能完全制造出一模一样的解药,但好歹能缓解金陵郡主的药性,让金陵郡主苏醒过来。

    金黄色的幔帐内,因为在座皆是男客,不方便入幔帐内,所以进幔帐内喂药的理所应当便是上官玥,上官玥将药丸以水和之,撑起了金陵郡主的半个身子,隔着一层幔帐,露出依稀的人影,将药水一点点喂进金陵郡主唇内。

    半个时辰后,金黄色幔帐内,在一片焦灼的等待中,上官玥清丽的嗓音终于响起,传出悠悠的一声道,“禀帝君,禀金陵王,金陵郡主已醒。”

    金陵王一听到声响,便冲进了那金黄色的幔帐内,上官玥退到了庆帝身侧,随着庆帝一起缓缓进了那金黄色幔帐内。

    “拜见帝君。”

    因方醒的缘故,金陵郡主此刻面色有些些许的惨白,不便起身行礼,庆帝心疼的看了一会金陵郡主,安慰了几句,而后便像金陵王许诺,一定会严惩凶手,请金陵王放心。

    庆帝表面功夫做到家,金陵王立即起身对着庆帝行了一个大礼,以表自己千恩万谢,而后二人又一同出了门,留下上官玥与金陵郡主同留在这金黄色的幔帐中。

    屏退了众人,屋内徒留这二人,上官玥朝金陵郡主方向,深深做了一拜道,“有劳郡主陪演今天这一场戏。”

    冥毒并非是冥毒,不过是一种类似于冥毒的药,解药却是真的解药,但上官玥只是将它藏在了自己袖中,上官玥说完话后,从袖中一抖而出那黑色药丸,和金陵郡主相视而笑。

    眼看那上官玥将黑色药丸捏碎成了残渣,金陵郡主狡黠一笑道,“装晕装了那么久,憋都快憋死了,不过御医院的那些老头技术也太差劲了,怎么就都确定本郡主得了鸩毒呢?”

    上官玥道,“冥毒本就是秋琴皇室专用的毒,那些太医只是听说过,却并未真正见过,你服用的药是我特地查询冥毒症状来制造的,因此看起来和冥毒的症状一般无二。”

    “那些太医难道就不会深入吗?”

    “他们倒是想深入,但一则郡主您是千金之躯,他们自然是不敢上前触碰的,他们只能检查那小桃指间的黄渍,二则则是因为帝君和金陵王的怒气,高压之下,他们只能先确认一个病因。”

    金陵郡主认真点了点头道,“此次若不是你发觉小桃是暗卫,提前在我身边做了防备,那么今日估计我就不是装晕了,而是真的被人暗杀了!到时两国不能邦交是小,更怕的却是造成两国交恶。”

    这场局布的天衣无缝,趁上官玥和金陵郡主交恶之际,暗中安排进来一个善梳发髻的小桃,届时金陵郡主香消玉殒,既阻碍了七殿下和金陵郡主的婚礼,同时也让陷害了此次负责金陵君主的上官玥。

    “当日我偶然听到几个丫鬟的堆积在一处的闲言,当听到众人说小桃的手滑嫩时,我特意去翻了一下小桃的奴籍,她的奴籍写明自己是洗衣女,而一个洗衣女,手上理所应当会因为常年浸水而变得粗糙,而这小桃没有,她的手,光滑的一点也不像个奴才。”

    “当然这也不能确定这小桃便是暗卫,于是我故意从你屋旁经过,手中端了一杯茶,当小桃出门时,故意和小桃相撞,摔碎那茶杯,那小桃以为我是想借茶杯一事将她赶出驿站,飞快的接住了那茶杯,却不知这让我明白这小桃并非是文弱的女子,唯有一个经过训练的暗卫才会有这种反应速度。”

    一百九十五、局中局

    金陵郡主倚在床上,到底是危及自己生命的大事,面上也不由显露出几分郑重道,“此刻有没有查出来那小桃的幕后主使是谁?”

    “只可惜,那小桃已经服毒自尽了。上官玥说完这句话后,脑海中闪现出方才那决绝赴死的小桃,不免也有些心中发憷。

    在宫中待了一天后,金陵郡主便向庆帝请离宫,金陵郡主爱自由,再加之她是装中毒,在宫中日久天长的呆下去,难免不会露陷,于是倒不如回驿站来的痛快些。

    庆帝心中也是憋了一团火,此次的婚礼不管怎样都有些不了了之的意味,但此事若一定要问罪,小桃已经自尽,问题也不出在一对新人岑绪和金陵郡主身上,庆帝实在是不知应该找谁去问责,脸上也是一片愁云。

    象征性挽留了金陵郡主一会,但金陵郡主执意要回那驿站,庆帝也就不和小辈计较,只是让上官玥加紧对金陵郡主的保护,便护送金陵郡主回了驿站,婚礼一事也便压后,闹了个不了了之。

    在到达驿站的第二天,金陵王来了,彼时金陵王到的时候,上官玥也在,倒完了茶退到一边,倒是第一次仔细端详这位传说中爱女成痴的王爷。

    “陵儿,父亲只有一句话问你,这岑绪,你到底是嫁还是不嫁?”

    “孩儿——”

    金陵王叹了一口气道,“知女莫若父,陵儿你从小到大怎样的脾性为父会不知道吗?如你真想嫁,即便你中毒了,你醒来后也会继续当日的婚礼,可你没有,那时为父便知道,你的内心产生了动摇。”

    金陵郡主咬了咬唇,愧疚的看了金陵王一眼,其实在这次来大庆前,鲜少有人知道的是,她身上已经有了国君指的一门亲事

    是她自己一心恋慕上了岑绪,苦求父亲退了这门亲事,而后便缠着父亲一起来到大庆,意图嫁给岑绪。

    当初说要嫁的是她,如今不嫁的也是她,事关两国邦交,作为女儿,作为一个国家的郡主,她始终都是任性了点。

    知女莫若父,金陵王认真看了看金陵郡主一眼道,“若论私心来讲,我个人便觉得国居为你指派的那门亲事好的很,我私心里也断断不愿你背井离乡嫁到这大庆来,这大庆的规矩那样多,你一旦嫁了,以后就再也不是那个恣意飞扬的金陵郡主了,且此次事件你也看到了,大庆的权斗那样狠毒,你此次中毒,也不知到底是何人所为,陵儿,为父是断断不放心你啊。”

    上官玥回到国士府后,今日莫名其妙发现一个不速之客,那便是一身红衣的海棠,他站在树上,正居高临下的看着树下的上官玥。

    “拿去,看完,烧掉。”

    海棠是个不喜欢啰嗦的,一封信直接抛下,身影迅速如鬼魅一般,飘出了这国士府。

    拿到了那封信后,上官玥一直在屋内,而后一直等到屋外的圆月上枝头,又听了听更夫打更的声音,上官玥估算好时间,这才通过暗道,秘密通到了岑渠的屋内。

    翻上床板后,上官玥立即瞄了瞄岑渠屋内,岑渠不在,但一方矮茶几上明显摆了两杯热茶,上官玥方一坐下,那岑渠便风尘仆仆的归来,与上官玥相视而笑。

    “是四殿下?”

    以往这个时辰一贯是上官玥来寻岑渠的,今日岑渠专门让海棠去送信,提醒上官玥避过这个时辰,上官玥便猜到应该是有人在这个时辰寻岑渠了。

    岑渠有些厌恶的将岑寂喝完的茶往边上一推,用帕子仔细擦了擦自己的手道,“老四此次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来我这是想探帝君的口风。”

    上官玥笑,“四殿下是万万想不到帝君的暗牢如今会在殿下手里?”

    帝君的暗牢一贯都是皇家要地,直属于帝君,各位皇子争破了头都未争到,此次负责驿站的是上官玥,负责金陵王的是六殿下岑墨,四殿下岑寂又牵扯到阿叶兹身上,所以最后暗牢的钥匙只能落到岑寂身上。

    罪魁祸首岑渠慢条斯理擦完了自己的手道,“老四往帝君那一闹,帝君肯定会发觉老四便是阿叶兹的主子,老四为求置阿叶兹于死地,去帝君面前揭穿阿叶兹身份,甚至顾不上让自己受帝君猜疑的可能,已是存了破釜沉舟之心。他本以为能够置阿叶兹于死地,那倒也不亏,毕竟绝了阿叶兹这一条后路,帝君的信任可以慢慢再建,却没想到,最后阿叶兹却误打误撞救了金陵郡主一条命。”

    “说到底此事始终都是要多谢殿下运筹得当,若不是殿下有意透露,那四殿下也不会知道阿叶兹的身份,更不会去帝君面前嚼舌根,我也便不能顺理成章的制定一系列环环相扣的计划,救下阿叶兹的命。”

    岑渠笑了笑道,“此事也得多靠国士神机妙算,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动金陵郡主,否则的话计划又怎么会顺利进行?”

    说到金陵郡主,上官玥面上忽然就多了几分黯然,她撇撇嘴,对着岑渠道,“这是这一环中我最不忍心的地方,她,毕竟只是个小姑娘。”

    方才还意气风发的上官玥忽的变成了这样,岑渠深叹一气道,“玥儿,你好像忘了,你也是只是个小姑娘。”

    表面年龄上上官玥的确不比金陵郡主大几岁,但现代几千年凝聚的文化,总让上官玥多了一丝豁达的光华,因此某种意义上,上官玥可以说是个千年老妖,看着二八年华,实际上却已是心老苍山。

    上官玥哀怨的望了岑渠一眼,很是认真的问,“岑渠,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怎么说呢?这是个很郑重的问题,我想请你认真的回答我。如果有一天,你发觉你喜欢的这个人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个人,或者说那个人变幻了模样,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你,还会喜欢她吗?”

    上官玥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岑渠有点发懵,但他牢牢的抓住了两个字,那就是上官玥喊他的不是殿下,而是岑渠!

    一百九十六、情敌会面

    岑渠知上官玥甚深,知上官玥素来都是谨慎自持的人,若不是气到极点或是十分重要的事,是绝不会直呼他其名的。

    因这份相知,岑渠心头忽生了几分郑重,对这个极其荒诞的问题也渐渐开始深思起来,剑眉蹙起的弧度,于深夜中,扬起有点深有点重弯度。

    “如若是你,会。”

    静了许久,岑渠道。

    “恋慕上你从不是因为你长的有多倾国倾城,只因你是上官玥,在本王眼里,你绝不是那开在温室靠美貌取胜的娇艳花,而是可以在悬崖峭壁上生存的凌霄花,世间万般花色,于本王眼中,你从来便是那独一无二,可与本王并肩不俗的一朵。”

    “即便微臣容貌更迭?”

    “我心不变!”

    “即便微臣再不是上官玥?”

    “在本王眼中,你只是你!”

    男子的甜言蜜语,一贯都是世间最引女子入蛊的毒药,暗暗的深夜,岑渠注视着上官玥,眼中散发出灼灼的目光,雪白的衣袖垂下,半笑不笑的直盯着上官玥。

    从前上官玥听过一个故事,在一片迷雾蔼蔼的森林,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孤女居住在一片竹屋内,天长日久的,她爱上了一只千年男狐化成的美貌男子,那男孩便有着和岑渠一样的眼,美貌、灼灼。

    那般遥远的月色。

    那般天长地久的承诺。

    正如岑渠此刻许给他的天长地久。

    上官玥盯了岑渠许久,仿佛于他琥珀色的瞳孔中,瞥见了故事中男狐的绝色,她的心,闯过那迷雾蔼蔼的森林,便如同那故事中的孤女一般,沉在了男狐眼中的烟波万里中。

    这是金陵郡主第一次来到这暗牢,暗牢阴嗖嗖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金陵郡主被岑渠领着,领到了暗牢之地。

    暗牢之内,素衣的女子被带出,跪在了金陵郡主眼前,金陵郡主有意在阿叶兹面前,摆出几分情敌的威视出来,细细的声调一压,转而变成厚重带点威吓的嗓音道,“你抬起头来。”

    阿叶兹抬起头,金陵郡主与阿叶兹目光于视线中噼里啪啦相撞,岑渠看出这二人之间的火花,姑娘之间的事又不好参与,只留了几个侍卫在唯一的入口守着,自己便默默出了这暗牢。

    单论样貌而言,金陵郡主走的是艳丽一挂,她今日为了故意压这阿叶兹一手,更是穿上了自己认为最好看的一身小红裙,头戴了一顶红色坠满格桑花图样的小毡帽,正对着阿叶兹上下打量。

    阿叶兹穿的是一身囚服素衣,未施脂粉,黑色的长发只梳成一个简单的发髻,斜斜披在身后,然即便如此,她微微抬头的瞬间,依旧惊艳到了金陵郡主。

    她的面色,平和而安静。

    她的模样是顶尖的,但她一点也不自诩自己的美貌为骄傲,全身散放出如月光一般恬静温柔的气质光华。

    “你和七殿下,在一起了吗?”

    “正是。”

    “你爱七殿下吗”

    “爱。”

    “如果本郡主让你和七殿下分开呢?”这句话说完金陵郡主便产生了几分贼一般的感觉,她虽生在皇族,但一贯最瞧不起那些仗势欺人的人,可如今她却要用这种方式来守护自己的爱情,她的心中顿时多了几分愧疚。

    阿叶兹没有说话,金陵郡主瞅了瞅阿叶兹的表情,心虚道,“本公主的意思是,只要你愿意和七殿下分开,我便会以你救本公主的命为理由,让你们的国君放了你,这是个公平的交易。”

    “听起来真是个公平的交易,可是,我却还是不愿意。”

    阿叶兹忽的抬起头。

    金陵郡主一听,立马急了道,“你难道就不想活着吗?”

    “郡主可曾真心爱过一个人呢?”阿叶兹看了看自己面前这个鲜活的小姑娘道,“郡主若在前段时间问阿叶兹,阿叶兹一定会答应和郡主的请求,可今日的阿叶兹,经历一生死一瞬,早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阿叶兹了。”

    “什么当初的今日的?”北疆人素来豪迈直爽,金陵郡主摇摇头道,“你说明白一些,我听不懂你们的弯弯绕绕。”

    “郡主可知,在四殿下端鸩酒来的时候,我心内想的是什么?”

    “面对死亡,自然是恐惧了。”

    “不,郡主只说对了一半,一开始的恐惧过后,渐渐的,我的心内竟然很平和,随之而来的便是后悔。”

    “后悔?”

    “对,我在回想我这一生,而最大的悔恨便是针对阿绪的,我曾经彷徨过、犹疑过、恐惧过,我彷徨阿绪发现我与他并非是上天的注定,而只是一场设局,我无数次犹疑要不要告知阿绪真相,我更恐惧有一天阿绪发现了我欺骗了他,会彻底将我抛弃,郡主,你可懂这种日日煎熬的心理?”

    金陵郡主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女子,还有如此多纠结的心思,身上担负了如此多的考量,忽的觉得自己小瞧了这女子,她认真看了看这女子,心中默默生出了几分佩服。

    “可郡主大概不知的是,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却是没有坚持己见的和阿绪勇敢走下去。”

    金陵郡主惊诧的望了阿叶兹一眼,阿叶兹继续道,“玥曾经和我说过,我太自私了,我以为我的成全会让阿绪有他的幸福,却不知道阿绪的幸福从来便在我身上,我懦弱的不敢去见阿绪,以暗牢为避,以为一死可以了之,却不知阿绪却比我勇敢的多,他坦然面对我的身份,并准备与我一起,共同承担。”

    金陵郡主叹了一气道,“你还有一群真心相待的朋友,上官玥,还有三殿下,他们为你写话本子,骗我听书;他们苦心设局,让我将计就计假晕,苦心保下你的命,苦心为你不断的奔波。你不该死的,如果你死了,这个世间,会有多少伤心的人。”

    “对啊,”阿叶兹脸上呈现出一个温暖的笑意道,“因为他们,因为那些一直在为我和为阿绪奔波的人,我这一条命,注定是不能丢的,在这一刻,我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为自己,也为身边的人,好好活下去。”

    一百九十七、放手也是美

    “当然,更重要的是,是与阿绪一起。”

    在这句话落后,金陵郡主正式看见了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的决心,看向阿叶兹的眼神越发厚重了起来。

    午间的阳光总是烈的,金陵郡主出暗牢后,便迎来了眼前刺眼的阳光,而在阳光最烈处,两抹丰神俊朗的人影正负手守在那。

    那一抹青黑色官服的少女率先听到她走出的动静,率先转头,对着金陵郡主行礼道,“郡主,赢的,还是微臣。”

    金陵郡主看了看上官玥,又看了看上官玥身侧的岑渠,苦笑道,“最终还是你们赢了,她拒绝了我,她相信你们,相信你们最终能救出她。”

    “或许更可以说经一生一死,阿叶兹坚定了与七殿下一同走下去的决心,此刻的阿叶兹已经想通,她已不惧人生未来所有的风雨,死亡,再不能分开她与七殿下共同走下去的决心。”

    “三殿下,我能借上官玥一用吗?”

    金陵郡主再傻,也看出了上官玥与岑渠之间的默契,这二人站在一处的背影,仿佛无人可以插足,她糯糯的提出这个要求,心中倒有些打扰这一对有情人的愧疚。

    岑渠终于明白这上官玥对这金陵郡主有这么多的愧疚,大概只因这少女天真而赤诚,也许任性,但却并非不讲道理,这在一个贵族身上,是尤为难得的品质。

    岑渠和上官玥飞快对视一眼,这二人一眼都看尽了彼此心思,默契一笑,岑渠便自顾自潇洒走了,长长的宫路,便徒留一个上官玥和金陵郡主同走。

    “上官玥,我喜欢这个王宫,在我第一眼见到这个王宫时就不喜欢。”一路走着,金陵郡主一身红衣,随意折了那王宫内的一根柳叶,在手上不断甩啊甩,活的像个孩子。

    “可我喜欢七殿下岑绪,”金陵郡主又调皮眨了眨眼睛道,“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喜欢,北疆的汉子是在草原上主动是勇猛崩腾的,但七殿下不一样,他那般温柔,只是斜斜依在那画廊桥上,便是一道最靓丽的风景线,于是我对七殿下的喜欢胜过了对王宫的不喜欢,我心甘情愿嫁过来。”

    上官玥被这异族女子的大胆和直抒情义给震惊了,那长长的宫墙边开满了紫色的小花,小花顺着墙缝里伸出,庆京的秋季的风也不算凉,绵绵不断的迎面吹在上官玥和金陵郡主面上。

    上官玥迎面仿佛闻到了金陵郡主身上的香气。

    幻化出一朵自由的格桑花,在这宫墙间,自由的摇曳。

    “我曾以为我很喜欢七殿下,这世间不会有人比我更喜欢他,所以在你和我说那个话本子时,我依旧迟迟不肯放手,直到今日我见到了那阿叶兹,她宁死也不肯放开那七殿下的手,我便知道,这世间还会有个人,和我一样,喜欢那七殿下。”

    “可是如今,”金陵郡主一扔手中的柳叶,往地上狠狠一踩道,“我不再喜欢他了,既然他不喜欢我,我也就不再喜欢他了,这皇宫从来便不是我所求,与其如此,我倒不如去草原上自由崩腾,没有很多很多的喜欢,那就要很多很多的自由好了,这才是一个草原郡主应该有的气概。”

    风儿那般缠绵,金陵郡主快活的大喊起来道,“我不愿做那王宫中一只不得于飞的小鸟,更不愿做那话本子中死死不肯放手的异国公主,放弃我的,我也不再留恋,我是草原上第三十五代最受宠的公主,我宁愿去寻一份属于我的海阔天空!”

    金陵郡主活的那般恣意,她红色毡帽上的铃铛首饰在风中叮叮当当作响,如一首悦耳的歌曲一般,听的上官玥心中畅快。

    是啊,爱了便是爱了,散了也便是散了。

    这世间的爱情那般真挚。

    但不爱就是不爱了。

    哭哭啼啼成什么体统,因为真心过,所以放手也是那般畅快。

    又何必躲着藏着掖着,人这短短的一生,若连坦白的勇气都没有,那是不是又算的上枉来人世这一遭。

    上官玥看了看身侧潇洒的女子,也许她毫无心计、也许她单纯,并非和自己是一样的人,可自己却真心敬佩她。

    上官玥真心祝福道,“郡主,你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姑娘,你心界之开阔会让许多七尺男儿汗颜,我相信,日后,你必会有属于你独一无二的幸福。”

    两日后,金陵王和金陵郡主的马车驶出庆京这座王城,这场婚礼虽最后以失败告终,但金陵王依旧与庆帝达成了友好的关系。

    只是由于金陵郡主如果不嫁的话,金陵王也没必要再留在这庆京了,所以在签订了一些必要的条约后,金陵王带走了一些庆京的特产后,他们也正式踏上了归程。

    “陵儿,再不走,夜晚我们只能落脚于荒野了。”

    马车驶出了庆京城,城外,因为周围皆是空旷山野,秋风自然是萧瑟了些,在一片萧瑟的秋风中,金陵郡主拉了拉上官玥的手,二人恋恋不舍私语了好一会,金陵王终于催促了两声。

    耳边的狂风呼呼作响,响起了离别的歌,金陵郡主不舍道,“待我到了北疆,我会写信给你的。”

    上官玥笑,“若你有一日找到了你真正的命中注定,无论北疆千里万里远,我一定会来讨你一杯喜酒喝。”

    “你也是,”金陵郡主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岑渠道,“你二人很相配,我不是很懂你们大庆什么劳什子国士不能和皇子通婚的道理,但你要相信,正如你愿意相信我会幸福一般,我一样也相信,草原上儿郎真挚的朋友,都会有个幸福的结局。”

    烈烈的寒风吹来,金陵郡主最后望了一眼上官玥,也望了一眼整个庆京城,或许还有庆京城内她曾经爱过的那个……七殿下,面上浮现了一个解脱的笑意,拥抱了一下上官玥,便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正队那畔,金陵王也向岑渠郑重行了个礼,一跃而上马,马鞭扬起,整个马车队再度向前驶去,旗帜在寒风中的吹拂中,传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一百九十八、此夜狂欢

    “你往金陵郡主马车里塞了什么?”

    浩大的车队往前方而去,岑渠与上官玥负手看向那浩浩荡荡往前方而去的马车,岑渠忽然问。

    “一个礼物——”

    上官玥看了看岑渠,眉眼漫出笑意。

    “这——”

    马车内,金陵郡主惊奇的发现,位置上放上了一个包裹,她细细翻开那包裹,掩嘴惊呼。

    最美的格桑花。

    衣袖旁徐徐的金线。

    喜袍上每一针每一线都可以看出精湛的工艺和用心。

    这包裹内放置的正是那一件最初的格桑花嫁衣,兜兜转转,原来这件嫁衣上官玥到底还是暗中完成了,她到底还是将她最郑重的心意送给了自己。

    “多谢,远方的朋友——”

    这句感谢的叮咛响在风儿中。

    城外多阔地,岑渠专门遣了人随行而来的先走,此刻烈烈寒风起,吹的上官玥和岑渠二人的衣服呼呼做响,秋风萧瑟间,这二人并肩而站,不知何时,这二人的手已经牢牢紧握。

    “走,阿叶兹这个时辰应该也快出宫了。”

    互牵着手,这二人在城外的旷野中,天地苍翠,就仿佛是这世间任何一对平淡的老夫老妻,一步一步行的平速而珍惜。

    皇宫,今日的阳光仿佛别样刺眼,阿叶兹被放出暗牢,被小太监带出宫时,以衣袖遮住自己的视线,小太监将阿叶兹送到宫门外,便自顾自走了,徒留下一个阿叶兹站在茫茫的宫门口。

    “叶儿——”

    熟悉的声音响起。

    阿叶兹眼眶一下子便红了起来,这些天内,在暗牢内,她没有哭,被四殿下痛下杀手,她也没有哭,但人皆是这样的,多大的磨难也许咬咬牙便扛过去了,唯独见到最熟悉的人,心底最柔弱的地方便一下子崩塌。

    宫外的落叶落了满地,那人站在秋日的风中,宽大的衣袖依稀可辩出人似乎是瘦了点,他怔怔盯着阿叶兹,阿叶兹两行清泪就这样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阿绪——”

    阿叶兹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颤音。

    而后眼中带泪的笑了开来。

    宫门口,阿叶兹和岑绪紧紧拥抱了一会,不一会,马蹄哒哒声响起,这二人依依不舍的放开彼此。

    马身上的两人正是上官玥和岑渠,这二人送完了金陵郡主,便赶着来接阿叶兹出狱,上官玥和岑渠这二人一跃而下马,站在了马下,提起了马缰,对着阿叶兹和岑绪微笑。

    风雨过后,会有彩虹。

    恋人过后,还有一群肝胆相照的朋友。

    秋风间,阿叶兹臂膀被岑绪牢牢拥着,遥遥望向那不远处的上官玥,少女嘴角的含笑满满皆是包容和善解人意,阿叶兹看着看着,美丽的双目,又滴下一滴泪来。

    回七殿下府后,家中早备了艾草和火盘,火盘内炭活烧的十分旺,阿叶兹因为毫无防备,被这火苗吓的往后缩了缩,岑绪拥了拥阿叶兹道,“王家的炭果然都比别人家的烧的旺些,不亏是富可敌国。”

    丝萝的肚子摸起来已经是十分大了,她被王寻当宝贝似的搀扶到了火盆前,笑道,“从牢狱出来的人必要出些晦气,这可是我亲自去挑选的碳木,烧的可旺了。”

    王寻一边扶着这个小祖宗道,“是啦是啦,拦住你不让你去,你也偏要去,阿叶兹你就快些跨,你要是不跨,这小祖宗可就是白吃了这个苦了。”

    王芯苑和乾木坤在那憋笑,上官玥和岑渠当看不见,不管怎样,这一大堆人都是为自己好,阿叶兹无奈,便这样一手被岑绪搀着,一脚顺顺当当跨过了那火苗蹿的老高的火盘。

    “好了好了,踩过火盘,跨过霉门,一生顺顺当当。”王芯苑是常年混迹商场间的,最懂得这些俗语,口中利落的喊起。

    “啪啦——”

    竟还有一个小型的爆竹。

    岑渠带了岑掖来,岑掖这个混世大魔王拿了一个小型的爆竹,在门外点燃,又硬塞另一个细长的品种到上官玥手中,献宝道,“三嫂,这是边疆小国进贡的,放在手中点燃,燃烧起来可美了。”

    上官玥手捧那小烟花,盯了顶这十分珍贵的烟火,哑然失笑,这烟火在古代看起来十分珍贵,但对于一个现代人上官玥来说,不过是最普通的一种。

    岑掖踮着脚,在上官玥面前晃头晃脑,兴致勃勃瞧着上官玥,仿佛就为了等上官玥夸他一句能干。

    “真的吗?”

    上官玥的心浸的暖暖的,装作一副很惊奇的模样,伸手捏了捏岑掖的脸。

    岑掖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上官玥又一本正经道,“所以好孩子要懂得分享,三嫂可以帮自己手里的烟火分给大家伙一起玩吗?大家伙要一起玩才会更加开心。”

    对于上官玥说的话岑掖一贯是听的,他乖乖的点了点头,将手中那细长的烟火往众人怀里都重重塞了一根,惹的丝萝这个怀胎的母亲心中母爱泛滥,连捏了岑掖脸蛋好几下。

    “三哥,这是你的。”

    烟火杆子最后分到了岑渠手中。

    “三哥三哥,”岑掖对着岑渠挤眉弄眼道,“别怪我这个做弟弟的不帮你,三哥快看那烟火上的彩纸图案,你和三嫂的图案是一样的,不过是一个画了一个男子,一个画了女子,这进贡的小玩意倒也巧妙,你们这摆明是一对的,三哥快和三嫂一同去放烟火。”

    岑渠这人华艳惯了,素日心思也是崩的十分紧,很少能与众人玩到一块,更鲜少碰这些玩意的,他皱眉望着这细长的烟火杆子,一时之间无法融入乾木坤男男女女玩的欢快的队伍中。

    “三哥,你在等什么?你没看到三嫂也在玩吗?”岑掖这个神助攻,忽然便冲到了岑渠身后,使劲将岑渠推下了阶梯,岑渠一步做三步的下了阶梯,而后便冲到了上官玥身侧。

    烟火缭绕的夜,七殿下一方静府后院,一阵阵秋风吹来,带上秋日绽放花朵间的香露气息,空气中香甜的味道浸染了今夜每一个狂欢者的心。

    “殿下,您来啦——”

    上官玥忽的转头。

    一百九十九、温柔的夜

    银白色的烟火于半空中缭绕,上官玥一把抢过了岑渠手中未点燃的烟火杆子,手在触碰到那烟火杆子的底端彩纸时,脸上忽的呈现出一个带点甜意的微笑。

    “好了——”

    点燃完岑渠的烟火杆子,上官玥一把塞回了岑渠手中。

    被塞回烟火杆子,丰神俊朗的岑渠站在原地,一下子失了神,他既无法像乾木坤一般,彻底放开了喉咙大叫,又无法彻底融入这般其乐融融的场景,便只能望着手中的烟火在那里一点点烧尽。

    既梦幻,又虚假。

    极璀璨,又消亡的如此迅速。

    正如这人生一般,有些人注定是璀璨而短暂,有些人注定是长久而平淡,归根结底,都是要你自己去选择。

    “它就是它,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殿下只管用心去看,这些烟花虽都是银色的光,但实际上在这些银色的光中,有些带了微末的红色、有些带了微末的绿色,正好比这人生一般,也许我们都终将走向死亡,但在这面向死亡的过程中,每个人都有各自璀璨的光,而这些璀璨,都是他人无法复制的。”上官玥仿佛看出了岑渠心中所想,在他耳畔轻轻道。

    上官玥如今手上拿着的烟火是红色的、而岑渠的是绿的,在巨大银色外光的包裹下,若细细望去,的确,还有一些零星的火星是不同色的。

    两只烟火杆子在月色下并拢,上官玥手执红色的那只,岑渠手执绿色的那只,红绿二色的火星噼里啪啦相接,再细细往下看去,那方彩纸上,一男一女的剪影活灵活现着,如此温柔多情。

    渐渐的,岑渠脸上浮现出一个放松的笑意。

    他这一笑,那股为上位者严肃的表情渐渐退了下去,取而代之是一种难得松懈、温柔的神色,看的上官玥心中一疼。

    在她眼中,岑渠是心机很深沉的一个人,他们之间,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很多的不可说,比如说利益、比如说彼此的秘密,种种掺杂在一起,便不是那些老百姓所能拥有的坦然相爱,所以哪怕在一起以后,对于岑渠,她也始终都是保留了一份犹疑。

    可好像在一起后,一直都是岑渠一直在主动啊,于公,他为她打点一切,于私,他带她去了她的秘密基地,岑绪的事虽然他也不欲岑绪娶异族公主,但毕竟对他影响不大,他愿意帮忙,说到底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她。

    可她对岑渠,似乎一点都不了解,不了解岑渠为何会被人说成天煞孤星,不懂为何在他回宫那一日一夜之间有诸多暗杀,一个孩子为何又要从小一步一步谨言慎行。

    今日这一场寻常人家的烟火宴,于岑渠而言,仿佛是从未接触过的……稀奇东西,岑渠的童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上官玥想着想着,心中忽的生出那无尽对岑渠的心疼,她从来便不是那般被动的人,眼下心中的愧疚化成了一股冲动,上官玥忽的一把拉起了岑渠的手,往王芯苑和乾木坤这两个热火人堆里扎。

    “你看你看,好美啊。”

    丝萝不能蹦蹦跳跳的拿烟火杆子玩,只是被王寻扶着在上官玥身侧,指着那银色的烟火道。

    王寻一心顾念着他的宝贝娘子,只是抬头淡看了一眼那烟火,眼中也瞬间闪出了惊艳之色,扶起丝萝的手,手指烟火道,“以后若你喜欢,我王寻一定为你去寻千只万只来。”

    阿叶兹性子素属于温婉这一挂,此次遭遇大劫,更是劫后重生,少了几分喧闹的意味,只是将头枕靠在岑绪肩畔道,“经此一劫,殿下怕是再无希望得帝君宠爱,染指皇位。”

    岑绪淡淡抬头看向天边道,“无妨,这一世我都只想做个富贵闲人,他们争他们的天下,我做你一个人的英雄。”

    “乾木坤,你过来,你适合放这一根。”

    王芯苑揪起乾木坤的耳朵,在那大叫。

    “有外人在,你说归说,能不能别揪我耳朵。”

    乾木坤哇哇大喊的声音。

    月儿如此高照,人生如此无常,岑掖依旧是众人的活宝,手拿着烟火杆子,笑的欢快的蹿过几个大人的身侧。

    璀璨的星光,银色的烟火,在一片极致的喧哗中,岑渠的眼,静静停在了被上官玥牢牢抓住自己的手中,岑渠的心,便这样静静舒缓坠了下来。

    他想他会记得,曾经有个少女,她的名字叫上官玥,她有着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她身上有着独有的青草香气,她不顾一切的紧紧拉住他的手,一腔顾勇的拉他进了人群堆中,将他置于人世的喧哗中。

    他曾经那样厌恶喧哗。

    他曾经那样厌恶与人的接触。

    而在那一刻,少女点起了他心中银色的星光。

    他的世间,再不是那般黑暗。

    这日下朝后,上官玥碰见了四殿下岑寂,因阿叶兹的事,岑寂对上官玥可谓是恨到了极点,直把上官玥当成自己的仇人。

    可事情巧也便巧在这了,不想见的仇人还偏偏要见面,偏巧大人物的悲喜又不能像市井小民一般来个大吵大闹,实在不成打一架,全都得往肚子里咽,因此这两人见面时,哪怕十分眼红,也得做足了表面功夫。

    二人一路并肩而行,走下白玉石阶,岑绪冷嘲热讽道,“那阿叶兹有国士这样一个好友,也算是修得福分了,国士真是设了一场好局,如今金陵郡主离庆前,特意要求庆帝释放她的救命恩人阿叶兹,阿叶兹可算是彻底逃离苦海了。”

    “不过——”岑寂故意拉长了声调,“你也别想本王会放过她?!”

    最近天气渐渐转冷,一算月份即将入冬,庆京城内挨家挨户又开始做起了保暖措施,而在做保暖措施的同时,丫鬟奴才们心中又隐隐约约有些兴奋。

    要说兴奋什么呢?

    那上官玥不得不说,那便是,庆京的冬季,是很美的。

    漫天的鹅毛大雪,还有长达数月的银装素裹,这都足以让庆京这座城,成为其他四国经商的商人来庆京观赏的理由。

    二百、王府双难

    只是这世界大多数是正反相拥的。

    太过美的下场都是天气极度寒冷。

    因此庆京每年的冬天还未来临时,整个庆京的百姓们便将保暖措施做的十分好。

    上官玥尚记得前两年自己在文德学院的场景,那时学院的红梅开的极盛,大家伙窝在一起打雪球,手心都被冻的通红通红的,摸起来便像一块冰块似的,要放在那温水中放上好一会儿,才能恢复成正常。

    此刻屋外虽寒,屋内却是暖烘烘的,烧着一个暖炉,小慧怀抱着手中的崇生来回踱步道,“小姐,这暖炉里烧的可是王家的炭,王家的炭在整个庆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王三小姐和王四小公子都送来了一些炭过冬呢。”

    上官玥去接小慧怀里的崇生,让小慧也可以歇息些,笑道,“也难为这王寻有心,不过算算日子,这丝萝也快生了。”

    崇生感觉长的别样快,在上官玥怀里闹腾了一会,便直接顺着上官玥臂膀上溜了下来,自己一个人蹲在地上咬着指头玩。

    “姑——姑——”

    上官玥反复不停的教育终于让崇生心中有了姑姑的初步概念。

    “哎呀别受凉了,”小慧一见上官玥将崇生放在地上,伸手就心疼的要去抱,不惜埋怨上官玥道,“小姐,崇生还小呢。”

    小,小,小个香蕉大西瓜啊,上官玥对于孩子一向秉持的是严教的下场,但看小慧护犊子一般的模样,也不好再抢回崇生,只是感慨道,“小慧,崇生的命运并非你我所能决定,你现在能做的,便是尽可能教会崇生保护自己,这样他才可以在不远的将来,一个人好好的活下去。”

    这日王尚王澈二兄弟,坐在一品居上吃饭,一品居如今已是王芯苑手下的产业,这两兄弟素日里关系说不上好,但此刻却有些同仇敌忾。

    王尚先道,“这一品居每年的收入可达万两,这白花花的银子可全进了那王芯苑手里了。”

    王澈也道,“可不是吗?前些日子你我二人琢磨着将这王芯苑嫁出,谁曾想到会蹦出来个乾木坤,否则这王芯苑早就嫁出不是我王家人了?”

    “哎——”

    这两兄弟愁眉苦脸的望了对方一眼,齐齐一叹。

    漫长的冬季终于来临,而在这段日子内,大家伙好盼歹盼的,终于盼到了丝萝产子,在产子的那个夜晚,恰逢上官玥和王芯苑在一同吃酒,王府下人派人来寻王芯苑时,上官玥也就顺便跟着去了。

    冬日天寒地难行,待王芯苑和上官玥一同到达王府时,王寻已经焦急的等在门外,焦躁不停的来回踱步,王芯苑到底年长几岁,对着王寻安慰了好一通,便和上官玥一同站在屋檐下,看着屋内两三个产婆来回焦急的端着血水走出走进屋内。

    “三小姐,老爷有请——”

    在这般危急的时刻,好巧不巧的,便有一个下人过来通报。

    王芯苑看了上官玥一眼,上官玥立即心领神会道,“你尽管去,这里有我看着呢,不至于让王寻彻底乱了阵脚。”

    王芯苑感激的看了上官玥一眼,便随着下人匆匆走了,而在王芯苑走后,上官玥默了两默,越想越不对劲道,“王寻,借你个心腹一用,让他去趟北疆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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