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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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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发行了,也不知道效果会怎样,希望不要让他失望,等书稿的余钱结给他,再算算店铺的收益,他看中了村尾后面的那座荒山,虽是山地,那也要接近三百两才能买的下。

    林家的亲戚不多,过年不太需要去哪里走动,林立轩跟言哥儿带着礼品去季家一趟,给了雨哥儿一个小红包,把雨哥儿乐得恨不得天天过年,周围的邻居也互相招呼了一声,她们来林家看过,惊讶林家如今真是跟往常不一样了。

    跟赵立娘要好的葛丁香来他们家转悠,羡慕地看着她那一身衣服:“这是去县城里买的吗?这样式,还从没见过,这得多巧的手才能做出来?”

    赵立娘穿着言哥儿做的衣服,中年人穿大红色的衣服反倒显得年轻了不少,在艳色的映衬下,面上的细纹都淡化了,跟平时灰头土脸的模样完全不同,她弄好自己的衣摆,笑道:“这可是我们家言哥儿亲手做的……”

    “言哥儿做的?”居然是她们村里的人做的,葛丁香凑近赵立娘,“言哥儿到你们家可真改变了不少。”季言在季家时的模样她们是从小到大看在眼里的,季老太不喜欢双儿,言哥儿和雨哥儿在季家的日子可不算好,好吃好喝的轮不上这哥两,原本是个清秀过人的小双儿,愣是被整成个面黄肌瘦的小可怜,那季老大一家在旁人眼里也是既好笑又可怜,看看季老三家过的是怎么样,再看看他们家,他再孝敬季老太又有什么用?

    言哥儿改变了,林家变得也不少,赵立娘是把硬骨头,孤儿寡母地倒真把日子过下去了,而她见着林立轩那小子,他才是改变最大的,葛丁香刚来的时候,居然见到那小子捡柴火洗碗了,那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啥事不做整天捧着书本的林秀才吗?

    而且这对小夫夫真恩爱,她都看见林立轩偷亲言哥儿,虽然是在自己家,搂搂抱抱的让她这个邻居都不好意思看了,都成婚三四个月,咋还跟新婚夫妻一样黏糊,跟他们家吃的白米饭一样。

    又黏又密。

    葛老娘回去跟自家汉子说:“她们家现在吃的是白米饭,是脱干净了壳白白净净的大米,我都看见了,好漂亮的白米,那味儿,吃起来又香又甜,他们还熬骨头汤喝……对了,前几天她们家弄得那么香,是炒的兔子肉,放了很多油,多放油炒起来饭菜才好吃……”

    “快别说了,你跟我念叨有什么用?咱家又吃不起,二根还要攒钱娶媳妇。”葛老汉撇撇嘴,他家的地不多,一年到头忙来忙去,能攒几个钱就不错了,哪还顾得了吃,孩子娶亲得花钱?娶了亲指不定还得再修一下房子……“要不问问她家的豆腐方子,咱们学她在县里摆摊……”

    “你可别。”葛老娘抽了抽嘴角,“这种事情我可问不出来,人家的方法,干嘛要告诉我,别搞到后面,弄得两家关系都僵了,你看村里好多人之前都打探过,又问出了什么?”家里有磨盘的,弄出豆浆试了,放久后确实能结成块,可那豆花闻起来是个臭的;家里没磨盘的,怎么舍得钱去买,就在一旁看好戏咯。

    “那我们没有赚钱的法子,就只能苦哈哈地过呗。”葛老汉转头不搭理他婆娘了,闭目养神。

    难道就只有这一种赚钱的法子?赵立娘说她前些天去县城里卖鸡挣了一两多银子呢……而且,“我觉得小双儿也不错,咱们的儿子不一定要娶个女儿家……”

    饱暖思那啥……

    林立轩没事的时候就开始研究如何花式烹饪言哥儿,把言哥儿弄得叫苦不迭,他实在是不懂为何对方能想出那么多折腾人的法子,每次都要弄得他哭出来,用手也就算了,还用其他的东西——最后,赵立娘都看不过眼了,把他们从房间里面轰出来。

    “好了好了,我错了,下次绝对不这样做了……”林立轩诚恳的道歉,把言哥儿抱在怀里好好地哄着,各种甜言蜜语层出不穷,言哥儿脾气不大,本来就好哄,给他说说好话,转脸就不生气了,言哥儿吸吸鼻子,回抱对方,他内心并不排斥对方这么做,只是,能不能不要那么频繁。

    林立轩也惊讶于自己目前的状态,这一开了荤,怎么跟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莽撞又霸道,可能是之前憋太久了,现在如同泄洪的堤坝,一发不可收拾。他决定写个三千字检讨,好好改变一下现在的状况。

    他把言哥儿哄好后,带着他去厨房里捣鼓吃食,做点零食小吃之类的甜甜嘴,厨房里正好有不少红薯,可以做拔丝地瓜,两人把红薯切成条形,言哥儿的刀工好,切出来的地瓜条漂亮,林立轩则给他削皮。

    把红泥小火炉里面的火烧好,弄了个小锅倒上油烧热,依次把地瓜条过油,过了油的地瓜条外香里酥,过完油后,把锅刷洗一边,放上清水和白糖煮糖液,糖液滚起一连串的气泡,林立轩用勺子舀了舀,见浓度差不多了,把一根跟地瓜条放进液体里滚一遍,沾了糖汁的地瓜条冷却后,就跟裹了层糖衣似的,好吃极了。

    两人互喂了对方几根地瓜条吃,自觉味道还不错。

    言哥儿把做好的地瓜条拿去给赵立娘尝尝,林立轩站在锅边,把锅洗好后突然想起还可以试着做一下简易的糖醋排骨,那天买的排骨除了炖汤用去一些,还剩下不少,正好锅和火都是现成的,说做就做,把切好的排骨过一遍开水,放清水、白醋、白糖煮糖浆,把排骨放进去大火收汁——

    言哥儿去给赵立娘送地瓜条,也不知为什么半天没回来,林立轩掌火经验不足,最后弄出了一堆“焦糖排骨”,等言哥儿回来的时候,就只看见他家林大哥支着眉心对着一盘子不明物体摇头叹气,他过去尝了一下,一股淡淡的焦香味,虽然模样有些怪,却挺好吃的。

    “言哥儿,怎么去了这么久?”

    “哦,我跟娘一起做了会儿衣服……”

    ……这盘东西还是不要让赵立娘知道,他拉着言哥儿,两人坐在角落里一边说悄悄话一边吃完了整盘焦糖排骨,然后默默把证据消灭干净,等晚上赵立娘叫他们吃饭,两个人都说不想吃了,把赵立娘纳闷了好久。

    “林大哥,你以后还是不要单独煮东西了。”吃的时候还好,吃完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

    “好……”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被焦糖排骨齁死了的两个人相互依偎,言哥儿晚上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到了初七,县城里的吃食铺子重新开张。

    ☆、宝贝

    初七一大早, 他们就到了县城, 全水县街上人来人往, 热闹非凡, 年节的热情还没退却, 很多生面孔出现在闹市里,想来是探亲走访的人,等林立轩到吃食铺子,发现店门早就开了,秋哥儿在里面一边擦桌子一边等着他们, 秋哥儿抬眼见到他们, 忙打招呼说声新年好。

    “秋哥儿新年好, 你来的真早, 吃早饭了没, 我跟林大哥带了一些吃食过来。”言哥儿先走进店铺, 林立轩则在后面把驴车上装的许多东西卸下来,他们带的吃食,全是用竹篮或者木箱子装着, 秋哥儿走过来帮忙。

    “吃了吃了, ”秋哥儿忙点点头,手脚利索搬运东西,“对了, 帮我感谢赵大娘,她养的鸡真好吃,我奶奶要我好好谢谢她呢。”

    言哥儿笑:“娘养的鸡鸭都特别好。”过年的时候, 言哥儿吃了不少,赵立娘给他炖了好几次鸡汤,在林家,吃最多的就是他,尤其是这几天,他被欺负恨了,赵立娘特别心疼他。

    他们带了些做好的地瓜条,油豆腐,豆干和冰皮月饼过来,还有一大块筒子骨和猪肉,林立轩把东西摆好,秋哥儿继续打扫店里的卫生,言哥儿则开始和面做包子和花卷,林立轩把东西处理好,开始烧水熬汤,让小毛驴休息会之后去磨豆子。

    如今的小毛驴已经不能说是小毛驴了,它现在可是风流倜傥的大毛驴,拉车推磨不再话下,什么主人养什么样的驴子,他的贪吃大胃王熟悉同言哥儿如出一辙,幸好林家不虐待它,想吃啥能吃啥,被精心饲养的油光水滑,外形极其好看,出去遛弯的时候,总有路人夸他是头漂亮的小毛驴。

    路遇同类时,它还会用余光观察对方,见对方姿色不如己,立马仰着头,昂首阔步精神气十足向前走。

    他们店里才开张不久,马上有人来买吃食,那人是熟客,在门口就大喊说要馒头花卷和豆浆,他们这东西都没做好呢,言哥儿说让他等一等,林立轩则笑着招呼他,道:“小黑哥新年好,咱们店里新出的吃食灌汤包要不要尝尝……”

    “新吃食?好,尝尝。”

    言哥儿用油纸给他包了两个,小黑哥并不黑,与他的名字相反,他是个白净的青年,接过包子,张口一咬,“好吃,馅足,哇!居然有汤汁,难怪叫灌汤包,好吃,多少钱一个,再来三个。”

    “五文钱一个。”

    “好嘞,拿回去给我娘尝尝。”

    小黑哥爽快掏银子把钱付了,“下次有什么新吃食记得告诉我……”林立轩喜欢他为人爽快,又是新年开张第一位客人,包了一份炸地瓜条送给他,言哥儿在一旁笑道:“这个可好吃了,小黑哥拿回去尝尝。”

    “好,那就谢谢你们夫夫俩了。”

    有第一个客人后,就接二连三来了第三第四个,新推出来的灌汤包很受追捧,好评不断,只是价格有些贵,普通人家没舍得买多,有些老顾客看到他们开张了欣慰不已,特别是有位家里老人喜欢吃豆腐的,“过年家里煮鱼,我奶奶没在汤里看见豆腐,把我狠狠说了一顿呢,闹着要吃又买不着,可把我急坏了。”

    临近午时那会儿,是店里最忙的时候,应付完来往不断的客人,把三个人都累得筋疲力尽,午时三人在店里草草吃了些包子,秋哥儿突然说起,“年前有个姓楚的书生送来一本书,让我交给林老板,我差点给忘了,我去找出来。”

    书?姓楚的书生?言哥儿和林立轩互望一眼,双方眼里尽是惊喜,莫非是他写的书终于发行了,秋哥儿把书从柜子里找出来,递到林立轩手上,言哥儿看见封面上面的字,他认识,他马上跳着惊呼,“林大哥,你写的书……”

    这种感觉真奇怪哎,跟着林立轩,言哥儿也见过不少书,可书的作者他从来没看见过,可眼前这一本,作者就是他家林大哥耶!!!!言哥儿只觉得说不出来的喜悦堆着胸前,满满的都要把他的胸腔胀开了。

    林立轩但笑不语,自己的作品能够出版,的确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只是不知道是否能大卖,估计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收到消息,古代的信息太堵塞了,也没个微博微信,楚子航给他送本书都要等到现在他才知道。

    不过,这书做出来的速度挺快的。

    把手中的书册翻看一遍后,丢到言哥儿手上,言哥儿捧宝贝似的抱着,林立轩见他那一副小心翼翼如同天降宝贝的样子,乐得赶紧把言哥儿按在怀里亲了亲:“开心。”

    言哥儿点头:“开心。”

    “把它和你那些小宝贝藏在一起!”林立轩揉揉他的脸蛋,突然给他出了个主意。

    言哥儿不明所以,歪着头问:“我的小宝贝?”他有什么小宝贝?

    林立轩语气轻巧:“唔,就是你压在箱子下面——我家言哥儿的大作。”

    自从那次言哥儿跟林立轩学画后,闲着时自己拿着毛笔写写画画,如今他也是识字的人了,他有羞耻心,画的不好捂着挡着不敢给自家林大哥看,而自己辛辛苦苦的作品也舍不得毁掉,于是就偷偷找了个地方藏起来,林立轩有一天翻箱倒柜找东西时发现了,为了满足自家宝贝藏东西的小爱好,看破不说破,闲来无事时,看自己宝贝的作品聊以度日。

    言哥儿手上书都拿不稳了,喜悦僵在脸上,一股汹涌而来的绯红迅速占满他的双颊,他竟然看到了!他竟然看到了!他竟然看到了!言哥儿简直想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他写的那些东西,除了画了小毛驴,还偷偷画了好几页的林大哥,还把林立轩的名字工工整整地抄写了好多好多遍,他竟然看到了!!!

    言哥儿简直像个被当场抓到作案的小偷,被人捏住尾巴的小白猫,心如死灰:“你全看到了……”

    “我看到了又怎样?”林立轩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说了,万一他家小双儿恼羞成怒不写了怎么办,言哥儿除了偷偷画他写他的名字,偶尔还会写日记,写他有多喜欢多喜欢他家林大哥……

    昨天他去翻的时候,还看到了言哥儿写了自己喜欢晚上什么姿势——真是个胆大又羞涩的小双儿,林立轩暗骂自己口快,一时得意就忘形。

    “你会嘲笑我,嫌弃我,欺负我……”别以为他没看到林大哥揶揄的眼神。

    林立轩简直震惊了,没想到自己的形象居然在自家小双儿的眼中变成了这样,“过分了啊言哥儿,我哪里嘲笑你,嫌弃你,欺负你了……”你有点恃宠而骄哦。

    “你就有,你的东西你自己藏……”言哥儿把书退给他。

    “就要你藏!”

    “不要。”

    两人闹着闹着又抱到一起去了,一旁的秋哥儿笑着看见他家老板在老板娘耳边发誓“我家言哥儿的作品在我眼中是最好的……”,他发现这对夫夫过完年后,比以前更恩爱了,以前还会有人把他们猜成兄弟,现在是绝对不会让人有这样的误会。

    秋哥儿有些羡慕,转而想到自己,他这样一个壮硕如牛的双儿,估计不会有哪个男人娶他,自己肯定是要孤独终身了。

    下午,来林记食肆买吃食的人就少了,秋哥儿一个人也能忙活地过来,看见他们店里开门,一个颇为熟悉的人走了进来,是一个月白色衣裳的英俊青年,他一进来就跟秋哥儿说话买月饼。

    “紫色的?”

    “是啊,是老板新做的样式。”

    早上,言哥儿他们带了一些紫色的冰皮月饼,月饼皮是用糯米粉和紫薯泥做成的,颜色特别漂亮,一个个紫色的月饼,像上好的工艺品,拿在手上,带着紫薯的香气,甜甜糯糯,也特别好吃。

    那青年含笑的眼睛凝视着秋哥儿,“那帮我装四个。”

    “好。”秋哥儿熟悉地给他装好,两人很熟悉,自他到店里之后,对方隔三差五就来买吃食,青年一边和他闲聊,一边等他包装月饼。

    坐在店铺角落里的林立轩手肘推了推言哥儿,言哥儿正在缝制布包,用的是做衣服剩下的碎步,他手里还拿着针线,林立轩和他肩靠着肩在坐在一起看书。

    被林立轩突然推了一下,言哥儿转过头,用眼神问他怎么了?林立轩看了看已经转身准备走出店里的青年,贴近言哥儿耳侧轻轻说道:“言哥儿,你说我们要不要给秋哥儿加月钱。”

    言哥儿看了秋哥儿一眼,也小小声说:“怎么了?”

    ☆、酒楼

    “看见那个经常买月饼的公子哥没?”林立轩笑了笑, 他做得那么明显, 外人看不出来才怪了, 谁家隔三差五买月饼吃啊, 也不嫌腻的慌, 言哥儿和林立轩算得上爱吃甜食的人,他们都不会吃的那么频繁。

    而且——每次来,还都从秋哥儿手里买,他跟言哥儿看店时偏偏不来,每次都能逮着秋哥儿, 世上能有这么巧合的事?那肯定是人为。一个男人缠着一个双儿, 眼睛里柔情万丈的, 有猫腻啊。

    不过,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估计只有秋哥儿当事人不知道, 呃……可能还要加一个言哥儿。

    “那个啊……”想起那个买月饼的,言哥儿还真认识,也可以说认识好久了, 以前总是听堂哥季选说县里学院的同学里有那么一位公子哥, 风流潇洒有学识,是县里杜记布庄老板的儿子,名叫杜飞白, 堂妹季如好像喜欢他,言哥儿听到她口中好几次念叨他,都快把他夸到天上去了。

    没来县城之前, 言哥儿只是隐隐知道有这么个人,来了县城之后,才知道这位杜飞白长啥样。

    林立轩与他咬耳朵,“你看到他跟秋哥儿相处没……”说起来他们店里还挺赚的,有个秋哥儿当吸金童子,要知道他们家的月饼可不便宜,不过,这位杜公子也太不会追人了,就算是他再来买一年的吃食,秋哥儿也不一定开窍。

    听他这么说,言哥儿的眼睛亮了亮,他已经不是单纯那个啥都不懂的小双儿了,不但“情窦初开”,最近还“经验满满”:“你是说……”那个杜飞白喜欢秋哥儿?

    言哥儿回想了一下,还真有可能,不过,他在季家的时候,似乎听过他哥季选说杜飞白喜欢娴雅温婉的大家闺秀,看不上季如那般的农家女子,……秋哥儿虽然不是大家闺秀,可他的脾气很好啊,很温和,力气也很大。娴雅温婉——说得大概就是这样!言哥儿也不太懂这个词。

    林立轩抿了抿嘴唇,手握拳头咳嗽一声,忍住了到嘴的笑意,娴雅温婉?什么鬼?他家言哥儿太可爱了,要是秋哥儿和那个杜飞白真成了,估计会很有意思,他们两站在一起,不去注意秋哥儿眉心的双儿痣,旁人见了他们,只怕会说秋哥儿是男子,杜飞白才是小双儿。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谁规定双儿一定要比男人瘦弱?单从外表看秋哥儿,秋哥儿是个浓眉大眼的憨厚俊男,也不怪人杜公子对他上心了,季言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一眼秋哥儿,干练的中长发简单束起,凌厉的剑眉,高耸的鼻梁,强壮的身躯及那鼓鼓的肌肉,言哥儿曾经好奇地摸过秋哥儿手臂上的肌肉,握紧拳头,上臂的精肉绷在一起,硬邦邦的,捏都捏不动,和石头一样坚硬。

    那时的秋哥儿很自豪地跟他说:“我从小就挑水,……之前还在码头那扛过沙袋,一般的男人都比不上我……”

    言哥儿的目光直把前台的秋哥儿弄得莫名其妙,他回过头问:“怎么了?”

    “没怎么。”言哥儿垂下头,把视线收回,想到这样的秋哥儿和那个瘦瘦高高的杜飞白联系在一起,总觉得很奇怪……他放飞心灵地想了想,如果秋哥儿和杜飞白成了夫夫,那么他们晚上做那档子事的时候,会不会是秋哥儿把杜飞白压在身下,然后这样那样……

    听到言哥儿说没什么事的时候,秋哥儿就不往他们这边看了,林立轩注意言哥儿低垂下来的头,他家小双儿的脸怎么越来越红,耳尖都冒出红点点,脸蛋儿粉□□白的,像夏日出水的新荷,不就是被秋哥儿抓到偷看,干嘛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他凑过去跟他继续咬耳朵,“言哥儿,你怎么了?”

    言哥儿挑了一些自己想到的跟林立轩说,他的眼睛里满含怨怼,都怪林大哥,害得他最近想事情总会想到奇奇怪怪的事上,“都是你的错。”

    林立轩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他家言哥儿的脑洞贼大,他们家有写话本天赋的明明是言哥儿,他笑得一脸暧昧,在言哥儿耳边温柔道:“是不是你自己想这么做?言哥儿?没关系,我可以配合你,我躺平……你自己上来。”

    言哥儿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他怎么可能会那样!!!他把头扭过去,不看对方,林立轩只好在一边言哥儿长言哥儿短求他回过头来理一理自己,前面的秋哥儿看见他们两又开始恩恩爱爱吵吵闹闹了不由得会心一笑。

    言哥儿方才看他,一定……是在发呆。

    两人闹完,言哥儿附在林立轩耳边道:“我们要不要告诉秋哥儿……”秋哥儿明显不知道杜飞白的心意。

    “先别,再等些日子。”别人的感情,他们怎好插手,万一好心办成了坏事,那就糟了。秋哥儿这样子,明显是对杜飞白没有那个心思,全是人杜公子的一腔热血,等段时间,让人杜公子再多献几天殷勤,把感情酝酿起来,也让他们家月饼再多卖几天,月饼——可象征着团团圆圆呢。

    “那给秋哥儿加工钱?”杜飞白买走的月饼,是不是要算在秋哥儿头上。

    “加。”不单是这件事,林立轩本来也想给秋哥儿加工钱了,他一个人干的活,绝对值这个价,他又不是克扣人血汗钱的周扒皮,自然愿意给自己员工福利好些。

    林立轩走过去跟秋哥儿谈论加工钱的事儿,他跟言哥儿商量了一下,决定每个月多给秋哥儿一百文,秋哥儿听到他这话,忙拒绝了,他现在回想刚才,言哥儿看他一定是在和林老板讨论给他加工钱的事,把他闹了个大红脸,“言哥儿你就收下,你一个人能顶两个人,这段时间你把店铺管的特别好,我和林大哥特别特别满意你……”

    “不用不用,现在这样就够了,店里的事情轻巧,比我在码头搬东西好多了,钱也挣的多,我已经知足了,奶奶说做人不能太贪心……”

    林立轩和言哥儿好说歹说劝他收下,可秋哥儿一根筋硬到底,硬是不收,闹得急了,说要是再提给他加工钱的事他就不在这儿干了,他继续回去扛东西去……他才来了几天,就给他涨工钱,这多不好。

    他们只好把涨工钱的计划作罢,等哪天言哥儿成亲了,再给他一个特大红包。

    下午,店铺里的客人明显少了,不过,也有意外,县城里一家酒楼的伙计找他们,说他们酒楼要订购他们店里的豆腐用作食材,他说的那家酒楼是全水县里最大的一家酒楼,名叫-春风楼,老板是全水县鼎鼎有名的大商户,酒楼就开在河岸边,两层楼高,临风临水,风景极好,过往的有钱商人都喜欢在那里歇脚,简直是日进斗金。

    “酒楼里好些客人说,用豆腐做的菜肴好吃,我们老板年前托人来买了几斤,回去让厨房里的大厨试着做菜肴,和鱼煮或者加在其他汤菜里老板和大厨们都觉着好吃,本想年前就来买的,谁知道你们过年竟然关门歇业了,今儿正好听见有人说你们店铺开门,老板就叫我过来和林老板商量一下买食材的事。”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初七可真是个好日子,今天怎么好事接二连三的来,把豆腐卖给酒楼可比单卖要好多了,林立轩开始也想联系酒楼了,可怕人家不要啊,豆腐做的吃食,还没有宣传出去,又加上过年了,没工夫管这事……他们店铺满打满算实际上还没开满一个月,没想到人家就自个儿找上来了。

    伙计穿一身灰色棉袄,他个子不高,面向倒长得讨巧,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一口一个林老板道:“你们的豆腐是七文钱一斤,你知道我们酒楼里,要的分量肯定比一般人要多的多,这价格嘛……四文钱一斤怎么样?”

    买的多自然又优惠,可也不能优惠太多。

    四文钱,那肯定不行,都快差一半了,别说是三文钱,就算是一文钱那差距也极大了,一斤多一文钱,十斤就是十文钱,百斤就是一百文钱……他们赚的也是辛苦钱,林立轩在心里思量了会,对伙计说,“最少也要五文钱一斤,否则不卖。”

    ☆、拜访

    那伙计说:“这事我做不得主, 要回去问问掌柜的话。”虽是这么说, 但那伙计和林立轩已明白这事成了, 他先订购了三十斤, 明日早上派人来拿, 到底得先试试效果,伙计和林立轩做好口头约定,让人在店里用了些吃食,说了几句闲话那伙计就离开了。

    “一天是三十斤,两天六十斤……”言哥儿一边点头一边数数, 小脑袋甩得像模像样, 林立轩在一旁叉腰听着他数, “一百二十斤, 一百五十斤……”言哥儿低头勾勾手指头, 林立轩捏捏他明显圆润了不少的脸蛋, “数完了没?”

    “反正就是好多好多。”言哥儿一本正经地答道,弄得林立轩哭笑不得,他得抽空教言哥儿做些计算题, 或者背一下九九乘法表, 以前都是他算账的,言哥儿和赵立娘对数字不敏感,对他们家赚钱的概念, 大概就是好多好多。

    总不能一直这样,人总是要不断学习的。

    如果要供应酒楼的话,他们家黄豆的储存量就不够了, 回去得在村里收购一下,看看村里人还有没有多余的黄豆。

    下午店里的生意清冷,没开太晚,他们就关门了,林立轩在回村之前先去了一趟松韵书坊,在那见到了楚子航,对方见到他很高兴,乐呵呵的恭喜他,两人互相给对方拜了个年,林立轩有些不好意思问新书的销量是多少,但对方已经提前开口了。

    “不少人来我们书坊催着说要第二卷呢。”即使没有听到确切的数字,林立轩也放心了,虽然知道不会太惨,但也怕镜花水月一场空,“而且啊,这书,还卖去京城了……”

    全水县离京城不算天高皇帝远但也不算近,走陆路要小半个月,水路却快得多,顺风顺水几天就够了,“咦,怎么会?”

    “沈先生在京城过的年,提早就叫人运了一船过去……在京城卖的可好了。”

    “多谢沈先生了。”

    楚子航告知说沈先生初十左右回来,林立轩有时间的可以去他那拜访一下,顺便结清第一卷的余钱和计划第二卷,“一定,一定去拜访。”

    回到了碧溪村,林立轩先跟赵立娘说了今天店铺生意的状况,言哥儿迫不及待地打断他的话,“娘,酒楼里的人要订我们的豆腐呢,一天要三十斤。”

    “不止呢,那伙计说先只订三十斤试试,若是卖的好,还会要更多。”

    “娘,你听见了吗?还会要更多!!!”

    两人一唱一和,把赵立娘弄得眉开眼笑,“那就好,开门红。”

    “所以,”林立轩提道:“家里的黄豆可能不够了,是否要在村子里收购一下。”

    “这个……”

    他们去年也在村子里收过黄豆,但是却没几个人卖给他们,最后还是在邻村买的,村里人不卖,主要还是抱着一种侥幸心理,也想学他们林家卖吃食,另一个也不想让林家赚钱,他们收不到豆子,可不就做不出来吃食了。

    可他们却忘了,他们不卖,还有隔壁村的卖,全水县大的很,二十几个村子,秋冬时节,又不是青黄不接时,家里存了不少粮食呢,林立轩他们想买,不愁买不到。

    赵立娘思忖:“还是先在村里收一些,明天我去别人家里问问。”毕竟去别的村里收太麻烦,搬运回来太浪费时间,而且,她也想让村里人多赚些钱。

    赵立娘在村里放出消息说要收黄豆,隔壁的葛老娘马上说要把家里剩下的豆子卖给他们,红豆黄豆林家都要,价格比在县里一斤要多上一文,六文钱一斤,林家在葛老娘那买了一百多斤豆子,葛家之前也卖过一些豆子给他们,林家出的钱高,这次干脆把剩下的全卖给他们了,把豆子卖给林家,差不多赚了将近一两银子,比往常在县城里卖,足足多了一百五十百文,这可不是小钱,再说,卖给隔壁家,比拖去县城卖要好多了,做什么不卖,“赵姐啊,你往后是不是还要收豆子?”

    “当然收。”他们店里要继续开下去,自然还要很多很多。

    “那我们今年地里就多种些,年底卖给你。”葛老娘寻思让葛老汉今年多种些豆类,有赵姐收,不愁卖,他们这些在地里混饭吃的就是难,风调雨顺的年节,大家收成都好,种的粮食卖不出好价钱;若是遇上灾年,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种错了东西也愁,要是卖不出去,自己又吃不了,那可不烂在地里。

    “赵姐,我可以跟你学养鸡吗?”赵立娘养鸡养鸭的技术村里没人比得上,以前觉得,她养的再好,不过就每天比别家多下个蛋,他们养鸡,一般就一两只,逢年过节自家吃,可赵立娘养那么多鸡,还去县城了卖了差不多一两银子,实在是让葛老娘长了世面。

    “可以啊,你要是养的不多,我家多余的豆渣可以匀点给你。”赵立娘对自己的老姐妹还算大方,葛老娘也投桃报李,帮她在村里宣传收豆子的事情,“是啊,林家在收豆子,黄豆绿豆红豆都要,你家要是有干嘛不卖,留着咱家又吃不完,去县城卖哪有这个价格?都一个村的……”

    不到三天,林家陆陆续续收到了差不多一千斤豆子,加上以前剩下的,能用好几个月的,马上春天要到了,自个儿也能种,今年要多种些。

    解决了豆子的事,林立轩跟春风楼签了契约,他们每天提供二十斤到四十斤豆腐给他们,每斤五文钱,具体数量视情况而定,酒楼会让人提前一天派人来告知,每天早晨会派人来林记食肆运食材,豆腐钱七天结一次。

    新增了豆腐这一道食材,给春风楼的厨师和客人增加了不少新鲜感,厨师是爱做菜的,面对这个食材,他们绞尽脑汁研究怎么可以把它做的更美味,酒楼里的菜肴是要推陈出新的,不能每天都是那几道菜,以前叫他们开发新菜是道难题,如今有了新食材,轻轻松松就可以研制一道菜,林立轩还推荐他们,可以弄一桌子专门用豆腐制成的菜肴,称作豆腐宴,炸煎煮焖尽纳其中,掌柜的还真采纳了他的意见,把这桌豆腐宴做成了招牌菜。

    春风楼的客人当然不是日常来林记食肆买食材回家自己烹饪的全水县普通居民,更多的是来往行旅商人,他们走南闯北没见过这东西,还真稀奇的不少日子,有些来春风楼尝过豆腐宴的,回去之后跟家人朋友说起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引得不少好事者专门来这里尝尝鲜。

    把收购豆子的事情处理完,林立轩得了空闲,想起差不多也到日子了,决定去沈先生家里拜访一下,他精心准备了礼物,没选昂贵的东西,就是他们店铺里的吃食,不过啊,用料做法要更讲究一些,弄了一个漂亮的小竹篮好好地装盛着,心意十足。

    到了沈先生家门口,报上名字,果不其然,沈先生在家,他被仆人请了进门,沈先生家里古朴大方不失优雅,家具虽算不得多么精致考究却带着别样的气质,浑然天成自成一脉,林立轩被家仆引进书房,书房里的沈先生早就听人来报,知道是林立轩来了,在仆人敲门时让他们进来。

    林立轩一进去,沈先生正在书桌前写字,手上拿着一只三四寸长的狼毫,宣纸上面的字墨迹未干,看见他们进来了,左手托着右手手腕,将笔放在笔架上,指示仆人给客人上茶。

    林立轩欠身施礼,沈先生唤他来看自己刚写的一句诗,问他觉得怎么样?

    草木有本心,何须美人折?

    林立轩自认不是唐诗宋词鉴赏辞典,说不出来什么好坏,就只夸沈先生字写得好,大气稳重,浑然天成,单一个草字便包罗万象,叫人心悦诚服。沈先生抬眼望他,捋顺自己的胡须,他觉得这个年轻人蛮奇怪的,说他是个有才气的书生,却偏偏跑去街边摆摊卖豆花,现在还开了一家吃食铺子,自己做老板了,但写出来的书却又诡谲无比,跌宕起伏……

    他见过的书生,大多自负才情,心高气傲,文人相轻也是这般来的,可眼前这人不同,他竟然不去书院读正儿八经的四书五经八股文,反而对一些稀奇古怪的杂学极度上心,沈先生听楚子航说林立轩来店里买了不少杂文自传。

    十年寒窗苦读,做官不好吗?

    沈先生又想到自身,他做过正品官职后又辞官,官场浮沉着实不易,那苦海能不去便不去,他跟林立轩稍微说了一些闲话,谈到了诗词围棋,乐曲五经,又说起来封神传奇第二卷,仆人上了两杯热茶,林立轩轻掀茶盏小啜一口,说了小半个时辰,他正要告辞离开,沈先生这时却跟他谈起一件事。

    ☆、银票

    什么事?林立轩心生疑窦, 在他思索之间, 对方笑着给他放出了一个惊天大雷:“我在京城认识一位富商, 名叫苏城, 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他对你手上的豆腐做法极有兴趣,你可愿将方子卖给他?……当然,你若是不愿意,有我在,他也不会强迫你。”

    沈先生并不愿意做这个中间客, 奈何好友所求, 着实推脱不了, 才接下了这般苦差事, 强迫他人将自己的私家秘方吐出来, 此等做法可不人道, 以己推人,如非迫不得已,沈先生也不愿说出这般强人所难的话。

    沈先生心有惭愧, 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静静等待对方的下文。

    最初的疑惑过去,听到了沈先生的话,一股狂喜顿时涌上心头, 林立轩眼珠子一转,嘴角泛出笑容,不愿意?那怎么可能, 林立轩早就计划着将豆腐的做法找个富商卖出去,沈先生此举正中他下怀。

    “自然是愿意的,只是这价格……”

    沈先生笑着点点头,道:“那是自然,我定不会让他亏了你。”

    有了沈先生这句话,林立轩就放心了,沈先生是个实诚人,做不出勾心斗角的事,虽然现在隐居退官,权势分量却不减,有他在一旁照拂着,自不会让人为难自己,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豆腐的做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不算难,要把豆腐做的嫩、柔、香还是要有一定技巧,这也是林立轩跟言哥儿这几个月里摸索出来的,因为他们一开始卖的是豆腐花,就是要追求嫩滑,可不能做成千疮百孔的老豆腐。

    跟沈先生说好的,有他在其中为他周旋,定好了这方子做法二百两银子,苏富商那边会派人来跟着他们学,苏家生意遍布四方,他们签订的合同上说,即使卖出方子,林立轩仍可在全水县自个儿卖这吃食。

    林立轩对这很满意,他就没想到能卖出这么高的价钱,他本身也并不把这个当做秘方,正所谓惠及天下,豆腐这道美食,也应该让全国的老百姓都尝一尝,走进他们的日常生活,如今他们林记食肆并不单靠卖豆腐经营,是不是独家秘方与他生意无碍。

    拿着银子买地包山头做个小地主才是美滋滋。

    等苏家的人来他们店里学做法的时候,来的是两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言哥儿给他们演示了如何磨豆子,如何点豆腐,又如何把他们压制成块,两个中年人一边看一边记录,林立轩在一旁看着,突然想起家里的花生,就问这俩明显不是全水县的中年人:“你们知道花生油吗?”

    其中的一个中年人停笔疑惑道:“花生油?没听说过,我们走南闯北只知道菜籽油、猪油、芝麻油……”

    “那你们可见过这个。”林立轩画出花生的样子给他们他,那两个中年人一个摇头,另一个却皱着眉头回忆,好似曾经见过这东西:“这……我好像看到过,不就是寻常的豆子吗?”

    “它可以出油,而且很香。”花生油的色泽也很漂亮,林立轩觉得自己对这个国家的吃货做了大贡献,不但把豆腐推广出去了,花生油也借着富商推广出去。

    “可以出油?”那个那笔的中年人瞪大眼睛,面上带着无限好奇,马上催促林立轩说下去,怎么个出油法。

    花生油的出油方式与其他的差不多,不外乎是炒焦压榨,先将水分炒干,再用物理压榨,林立轩跟他们说了方法,这两个中年人表示会回去尝试,豆腐也是,他们要是制作成功了,就会把钱给林立轩。

    那两个中年人回去之后,那明显是主事的额间有横纹的中年人,马上叫人制作工具,让人收罗黄豆花生,而那名拿笔的记录者则负责跟着制作,几经尝试,他们终于把两样东西都做出来了。

    “这一趟来的好啊,尤其是这个油,真香,我已经快马加鞭让人汇报给苏老板了。”

    那些跟着去做的工人也觉得稀罕,他们是签了死契的,全家老小都被苏家管控的,一些秘制做法大多掌握在这些人手中,其中有一个闻着琥珀色的花生油,惊叹道:“也不知道这书生是怎么发现的,居然还能有这等法子。”

    “这些你们拿回去尝尝。”

    “诶,谢谢管事。”

    几天后,林立轩也被他们送了一罐油,那罐子油被放置在柜台上,林立轩没想到他们行动力那么快,才四五天就把东西做出来了,不像他年前在菜地里种的花生,前几天挖开一看……已经死了,“林大哥,这是什么?真香!!”言哥儿在一旁好奇地问。

    “油啊,喏,这么大一罐,以后煮菜别小气,直接倒……”

    “咦,能吃?”

    “当然能,我们今天回家就试试。”

    最让林立轩高兴的是他收到了对方三百两银票,其中两百两是买断豆腐方子的,另外一百两则是感谢他告知花生油的做法,林立轩把银票对折了交给言哥儿保管,吓的言哥儿直抱着银票捂在胸口不敢动弹,生怕出现一个大汉把他的钱财抢了去。

    林立轩把他揽过来亲了亲他的脸蛋,谁知道对方还是双手抱臂在胸前,死死抱住不敢放,“放心,没人来抢咱们的钱……”

    天降巨款,是个人拿着都觉得恐慌,言哥儿一辈子都没见过银票,今天还是头一次摸到,据林大哥所说,就这三张银票换出来的铜钱,跟小山一样能把他压死,天啊,那得是多少!

    “别万一了,疑神疑鬼的……”

    言哥儿还是害怕,为什么林大哥要把钱交给他保管啊!!!他害怕!!!言哥儿坐在回家的驴车上,驴车颠簸颠簸,身边是装着油的罐子,他看向逐渐往后退的树影,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叫他心里七上八下。

    等靠近碧溪村时,他不住地靠近林立轩,颤抖着揪身边人的袖子,“林大哥,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林立轩东张西望了会,四周除了田野山林草木房屋,并没有其他的人影,他被怀中的小双儿弄得无奈了,在他的眉心安慰亲了一下,在心里轻轻笑:他家小双儿,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拿着巨款跟演鬼片似的。

    但他还是很坏心的把钱交给他管。

    远处的树被强劲的风吹弯了腰,一处屋檐下,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子跟一个三十几岁的双儿在叽叽咕咕,那个双儿是碧溪村的人,林立轩和言哥儿都认识,是一个话多特别爱和人唠叨的双儿,还喜欢给人牵桥搭线。

    言哥儿的感觉没错,是有人在旁边偷偷看他,那个头上绑着红巾的双儿指着言哥儿的背影,跟旁边的婆子道:“看到没,那个就是季言,看他眉心的双儿痣,多红润,人也生得好看,城里的双儿都不一定有这般的出色。”

    言哥儿近来被林家喂养的极好,面色红润,眸光清澈,红唇不染而朱,再加上跟林立轩学读书写字,看人也不躲闪了,整个人气质出尘,完全不似乡村的农家双儿。

    那个肥胖的婆子认同旁边人的观点,不住地点点头,“是个品相好的。”

    那个红巾双儿见此情景,再接再厉,继续说道:“他的弟弟雨哥儿,跟他有七分像,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那眼睛那鼻子,甚至比言哥儿还细致,季老大家三个孩子模样都出挑,你看这言哥儿,就知道他家雨哥儿长大相貌绝对差不了……”

    言哥儿跟林立轩回到家,言哥儿没管其他,急匆匆地踏过房门去寻找赵立娘的身影,“娘,娘,我们回来啦!!!”林立轩在他身后照顾小毛驴,弄了个萝卜喂给他吃,听着言哥儿兴高采烈的声音,眼睛里满是笑意。

    回到了家,见到了熟悉的地方,言哥儿不害怕了,他这时不担心有人来抢他的银票,他眼睛亮晶晶的,赵立娘看到他的时候简直觉得自己见到了发着光的言哥儿,言哥儿把赚来的银票给她看,两个人惊叫一声,然后一起惊喜,接着共同惶恐不已。

    赵立娘也是第一次见到银票,她来回看着银票,觉得还是硬邦邦的银子和铜钱踏实,这么薄的三张纸,万一不小心掉进水里,万一不小心被风吹走,万一藏在床底下被老鼠啃了这可怎么是好,越是担心就越是用力,手上的银票都不小心被她弄出了折痕。

    若是村里人知道他们得了这笔巨款,亲朋好友过来借钱,那是借还是不借?单只是借钱还好,就怕生了歹心,过来偷……

    由于这样的担心,他们一致决定——这三张银票,不能留。

    林立轩在旁边笑着听着她们两的担心,然后三个人凑在一起叽里呱啦谈论说要怎么使用,林立轩自然是说要买个山头,言哥儿无条件支持林立轩,赵立娘原本的意思是要全部换成水田,到时候做个包租婆就能养活全家人。

    可自家儿子的心愿不能忽视,最后三人讨论出来的结果就是买下屋后边的半个荒山,剩下的钱买水田,赵立娘想,水田、旱地、荒山不都是地吗?记在他们名下谁也拿不走,总比这薄薄的几张纸来得踏实。

    ☆、买地

    买地可不是件容易事。

    具体操作起来要几天或者半个月, 还得看官府的效率, 林立轩先跟村长说了他们要买山买地的事, 正巧村长无事直接跟他一起去县里衙门找专门管理田亩的刘主簿办事, 刘主簿是个双颊庞大, 身材矮小的胖冬瓜。

    刘主簿眼睛极小,小地几乎双眼合成一条缝,肥硕的脸庞满脸福相,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不少来买田买地的人见着他, 大部分心里都会产生一种——这人就是个肥硕的土财主!难怪会让他来管理田地。

    “买山啊?多大?哦……那得让人去丈量丈量……”见到林立轩, 他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好似早就预料到他会来一样, 也没错, 他是听人说过这几天会有一个书生模样的村民来买田地, 县官还让他好好照顾照顾,据说此人是沈先生的朋友。

    对方没有半点拖沓,利索的走完了所有程序, 刘主簿肥硕庞大的冬瓜身材, 像一个扭着大屁股的肥鼠,看起来臃肿,实际上身姿矫健。

    碧溪村的赵兴德赵村长在心里纳闷, 这刘肥鼠怎么今天办事这么爽快,他认识他十几年了,从没见他像今天这样爽快办事过, 不但不拖沓,也不问东问西,更不向他们讨好处,怪哉怪哉!!

    这林小子运气真好,居然遇见了与平常不一样的刘肥鼠。

    不过也是啊,他居然能有那么多钱,山地虽然不值钱,可一座荒山的价格,能买上二十多亩水田了,那山有什么用,比得上田地好?又不能种粮食,碧溪村到全水县,路上一座又一座的荒山,除了树还是树,能当饭吃吗?只能啃树皮!

    一大早赵兴德震惊不已,林秀才居然找他说要买下村尾的那座荒山,他心里的第一感觉是这小子脑子有毛病了,该不会又掉进了那个湖儿江里,咕噜咕噜脑袋进水了,或者是痴傻病重犯——林立轩可是有前科的。

    赵村长心里打抖,一边听对方说,一边心想对方是不是有臆想症,要不是见他脸色正常,眸光纯净,说出来的话并未颠三倒四,他都要大声唤人进来把这个小疯子绑回林家,直到后来见了赵立娘,她也这么说,赵村长才叼着烟杆子,长长地吁了口气,吐出来的烟雾包含着他心中的迷茫与感叹。

    他云里雾里般跟着林立轩坐着驴车来到县城,路上他有一搭没一搭问林立轩这钱是哪来的?对方说,在县城里经营买卖赚的,赵村长不信,当他是傻子呢?钱能这么好赚?那么个铺子,每个月赚十几两银子,除去花销,也要攒上数年才有两三百两!

    林立轩见他不信,才缓缓笑着跟他说,“家里的豆腐方子,卖给了一个苏姓老板。”林立轩还特别强调这个“苏”老板极其有权势,有钱又有权,方子卖给了他,他们家就不能再把豆腐做法告诉别人了,不然人家怪罪下来,他们可吃不消。

    赵村长好生羡慕,他听得眼馋死了,他们家怎么就没个祖传的秘方给他们赚钱呢?他只好在心里劝慰自己,这林家虽然有秘方,银子也挣了那么多,但林家这小子脑子不灵光啊,好好的钱拿去打水漂,还种果园呢。

    哼,等种出果子再说,果子有那么好种吗?别到时候全是只开花不结果的“死”树,那他们家就只能抱着荒山当柴房,吃不尽的果子没有,烧不完的柴火倒是一大堆。

    林立轩没想到今天买地居然能这么顺利,他出门前听赵立娘说过这个刘肥鼠,肥得跟老鼠似的,动作特别慢,做事尤其爱拖沓,可能是平日无聊,好不容易有些小权小利,就爱拿腔拿调,上次赵立娘来卖地过户,那副拖拖拉拉的模样直把她急的嘴上泡。

    刘主簿摸着下巴老神在在,事情办妥了,下文却没有,林立轩见此,只好问:

    “好……您什么时候派人来?”

    “等会就让人跟你们去。”刘主簿也想跟着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山啊,值得用那么多银子去买,这钱要是给他,他才干不出这等子事,“张水深,张火中,你俩跟去丈量哈。”

    两个衙役点点头。

    待他们走后,刘肥鼠抱着林立轩送过来的一篮子吃食,扭着圆滚滚的大屁股,哼着小曲儿往屋里走,这林秀才倒是很上道,知道他喜欢吃,给他送了一篮子模样精致的吃食,他掀开看过,做的可精细了。

    往常收银两他都没这么开心过。

    我收的又不是银子,刘肥鼠在心里对自己说,他利索地给林立轩办事,竟然一点好处费都没暗示他给,一瞬间,刘主簿觉得自己的形象变得像无比高大,就跟别人整天敬拜的佛菩萨一般的发着金光。

    匆匆地来一趟县里又匆匆地回去,赵村长简直像做梦一样,真买了?冷风嗒嗒打在他脸上,他尤是不得劲。林立轩则脚踏实地地赶着驴车,车上搭着四个人,毛驴低声哼叫一声,悠悠嗒嗒走向碧溪村。

    跟来的两个衙役是双胞胎,张水深是圆脸,张火大是方脸,一圆一方,完全不像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若非他们是一母同胎的孪生兄弟,还有住在隔壁的接生婆对天发誓,他们父母真怀疑是不是有一个抱错了。

    他们两兄弟站在一起,绝对没有人把他们当亲兄弟看,从小到大,每次认识的人得知他们是兄弟,还是同胞的亲兄弟后,都会打心底地发出感叹:“你们居然是亲兄弟!!!!”

    对此,两兄弟只好无奈地说:“是啊,你没听我们的名字吗?一个水一个火,一听就知道是兄弟啊!!”

    一个水一个火?这是哪门子的兄弟!!!水火不容这个词可不是说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家呢!真不知道他们爹娘是怎么想的。

    “……水深,火大……还以为你们是要好的邻居呢……”何止是要好的邻居,简直是有仇的邻居……

    林立轩坐着车头,手上拿着细长木棍,木棍在空中虚晃几下,看似是在指挥驴子前进的方向,他们家的小毛驴早已把线路踏烂,根本就不需要人驱赶,他手中的长棍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驴车速度到底不快,冷风吹过他们一行人的头发,衙役中的那个小圆脸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他跟他哥张火大走这趟差事,原是不愿意的,这大冷天,谁愿意嗒嗒跑村里去,没来之前,听主簿说了任务,原本以为这买山的是个粗狂的农夫,谁知道却是一个——张水深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的人。

    说他是县城里面的公子哥嘛,也不太像,光看他衣服就看的出来,不是什么上好的布料,可就这一生粗布裳穿在他身上莫名有种不一般的气势,他觉得眼前这个读书人不像读书人,农夫不像农夫的隽美青年很特别,这种特别大概就是他若是在人流中走,远远地见着,绝对能在第一眼找出他来,让人生不出恶感。

    张水深对他的第一印象极好,愿意和他结个善缘。

    话匣子一开,就跟脱缰的野马,怎么拉都停不下来,张水深觉得跟眼前这个书生说话,不要太舒服!!顿时挂在脸上的冷风也变成了春风般和煦,还带着无数温暖。

    以往那些个农夫见着他们这些“官老爷”,是又敬又怕的,跟他们说话,也东扯西扯说些拍马屁拍到马屁股上的讨好话,让自称是有身份的张水深牙酸的紧,但又不好说什么,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只好无奈扯着嘴角受着了;而碰见那些“高人一等”读书人,他们又不太看得上咱这些衙役,还没考上功名就自以为以后要在他们头上做事,把他们视作“小喽喽”,话里话外透出来的轻视叫人不开心。

    张水深惯常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别人口中再不好听的话也能被他掰直了,以前是自己顺着别人的话,这次变成别人顺着自己的话,这种快感说起来就像是打瞌睡立马就有人送枕头,砌好砖立马就有人递下一块。

    简直太顺心了!

    林立轩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长棍,时不时回过头来看张水深一眼,耳边听着他爽朗的话声,偶尔回上几声,他觉着跟这个圆脸衙役对话怪有趣,对方虽然是个县城小衙役,但了解的事情可真不小,三教九流的人都见过,哪家员外郎有什么特殊的喜好,哪家店铺租金便宜,哪家的鸡做的好吃——简直是个全水县的消息通,要是先前就认识他,在县里找房子,在书坊卖书稿,就不用再绕大弯子了。

    另一个,他觉得对方有当说书先生的料子,县城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被他说得妙趣横生、跌宕起伏。林三家杀鸭时抹脖子没抹透,歪脖子的大公鸭活蹦乱跳逃出院外,把怀有身孕的儿媳妇吓的差点流产,都能被他扯出是林三家的母亲上辈子做了冤孽,仇家化身公鸭要来寻仇了,最后报复在儿媳妇身上……先不说这哪门子的仇人会化身砧板上的鸭子过来寻仇,平白无故说人家上辈子做了冤孽,这就太过分了!!!!!

    综上所述,这个叫张水深的衙役,水真的很深,可见是个浸淫市井,热爱生活的人,换句话说,这人可以说是个足足的戏精了!!!

    作者有话要说: _(:з」∠)_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留坑!!!!!

    ☆、火大

    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弟弟张水深不一样, 他的方脸哥哥张火大颇为沉默, 一路上, 这边聊得热火朝天, 那边张火大坐在驴车一角, 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逐渐往后退去的树枝野草,干枯的藤蔓似灰色的破布般缠绕在深褐色的枝丫上,延伸出来的垂条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

    张火大方正的脸上沉默不言,面对他弟在耳边叽里呱啦地时不时冒出:“你说是不是啊哥。”“我哥他也见过。”……之类的话,他紧抿着嘴, 仿佛是用手艰难抠出来般的吐出一个词:“嗯。”

    除了“嗯”, 还是“嗯”, 好似他嘴里只能吐出单音节的词。意外的, 这人却显得很踏实。

    林立轩其实对这对兄弟怪好奇的, 你看, 一个水一个火,一动一静,一冷一热, 可名字里带水的却像火一样的热情, 名字里带火的哥哥却如水般沉稳,实在是“名不副实”啊!他不由得打趣地跟张水深道:“你跟你哥互换名字可能更佳……”

    “哈哈哈!”张水深大笑三声,倒没为林立轩这突兀的说法给弄生气, 从小到大,已经不止一个人说过这个问题了,邻居也跟他爹娘打趣, 说他们被这一圆一方的双胞胎儿子吓昏了头,把兄弟俩名字取倒了。

    水与火的问题,这么多年以来张水深早已习惯无比,更别说他自己还为此琢磨出一套说辞,“我叫水深,在水里嘛,水冷啊,我不得拼命地游啊游,就得多动,所以我就爱说话,而我脑袋圆圆的,这大概就跟水里的石子一样,被流水磨圆了呗……”

    张水深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的圆脑袋活灵活现的表现出一副飘在水里的样子,把林立轩和在一旁抽烟叹气的赵村长给逗笑了,林立轩欣赏他的阔达,他哥张火大则撇撇嘴,把头扭向另一边。

    张水深冲着他哥的后脑勺促狭的一笑,继续说道:“而我哥嘛,”他嘿嘿嘿嘿,用手握拳掩住嘴边的笑意,“他叫火大,自然在火里了,火烧的很大,烤的他热死了,所以就不能动了,就和大热天一个道理,热的人不想动了,他都被烤熟了那里还动的起来哈哈哈哈!!!”

    张水深的歪理邪说把林立轩和赵村长逗笑了,三个人互递了个眼神,笑的牙不见眼,张火大见状,树也不看了叶子也不数了,手捂着额,头痛地偏过头,熊熊的大眼睛上下框一横,狠狠瞪了亲弟弟一眼,深黑的粗浓眉毛凝成一条直线,配上他那副方脸,气势吓人的可以。

    张水深可一点也不怕他,冲他咧嘴一笑,完全不把他威胁的眼神放在眼里,他哥才不敢打他,要是敢对他动手,他就去爹娘那告状,就冲他俩嘴上的功夫,就是斜地也能被他说成正的,张火大可比不过他。

    二十多年以来,张火大面对这个让他火大的弟弟,早已领悟出对付他的绝技,他弟这种耍口舌的人,绝对不能跟他逞一时之气,以致令他蹬鼻子上脸,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他,张火大抱胸转身,只留下一个嫌弃的眼神。

    张火大,你吃过这臭小子多少的亏,千万不能搭理他!

    他真是该考虑向县官再次申请不跟他亲弟弟一同办事,他弟每次跟人接触,都跟倒豆子似的要把所有事情都吐出来,陈年老调弹了一次又一次,说自己也就罢了,每回还要扯上他,真教他无奈至极。偏偏县令和主簿都是爱看热闹的,就喜欢他们这对水火兄弟在一起,唉……

    张水深挤挤眼睛,斜眼看他那个怂怂窝在一旁哥哥,眼睛里带着胜利的喜悦。

    他哥虽然不太会说话,但他却深受县令爷喜欢,就因为他哥长了张方方正正像惊堂木的脸,看他四四方方的模样,一看就知道这人方正不阿不苟言笑,是个老实办事的,县令爷出去,最喜欢带着小方脸,有这样的手下,就能衬托出县令的方正不阿。

    张水深哼笑道:“别人看我哥,幸好是‘人如其脸’,一看就叫人觉得刚正,要是‘人如其名’,火大火大,一看就令人觉得火大……啧啧啧啧,那可就遭了。”

    一个水深火热,一个令人火大……五十步笑百步,林立轩笑着摸了摸小毛驴的头,张水深猛然见到了他家小毛驴的正脸,被它英俊的外表吓了一跳,“你家驴子养的真好,我还从没见过这般灵气的畜生。”

    小毛驴鼻孔朝天,仿佛听到有人在夸它,重重地鸣叫了一声,把板车托着是气势沉沉,一瞬间,它觉得自己是匹骏马。

    林立轩已经习惯他家小毛驴被外人夸奖,奖赏般喂了它一根萝卜吃,赵立娘和言哥儿都是养殖的一把好手,养的鸡鸭驴子皆是神气无比,以前的林立轩,养只乌龟还能把乌龟养成乌龟干,过年前种的花生也被他种死了,他这种动植物杀手——应该还可以挽救。

    再过一段时间就要春耕,他可要认真学学如何种地养殖。

    言哥儿站在村口,东看看西望望,连着左右两棵树来回踱步,林立轩去了老长一段时间,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早知道他应该也跟着去,不然也不至于现在心急如焚等在这,手头上的银票都没捂热乎,林立轩就又要把它花出去了……

    那么大一笔钱砸到他们家,至今言哥儿还觉得飘飘然,他皱着眉头,眉心的朱砂痣愈发深沉,林大哥怎么还没有回来,都去那么久了,——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不会不会的,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想,言哥儿在心中暗骂自己。

    家里沉得住气的赵立娘对他说过,县城里管理田亩买卖的那个主簿,就喜欢拖拖拉拉,不熬到下午,他们是回不来的,可言哥儿着急,等在村口就是不肯回去,幸好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如果有事倒还好了,干活能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坐在家里干等着,他是一刻也等不下去。

    他望着身边大槐树的枝丫,言哥儿对它的每一根脉络都很熟悉,每次和林大哥从县城里回来,看到这颗大槐树,就知道要到村里了,那种回家的心情总是让他兴奋不已,可这棵平时教他见着无比喜悦的树,现在却让他焦躁不已。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就是一颗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言哥儿伸长了脖子直往远方看,脖子累了就收回来休息一下,等会再继续,这般来来回回,他好像听到了人声?仔细听还有驴子的声音,黑亮似珍珠的眼睛不由得放出光芒。

    ☆、第 47 章

    林立轩远远就看见站在树下的言哥儿, 萧瑟的老槐树枝干三三两两交错, 树下俊秀的小双儿如同春日里败萎的枯树发出的第一支嫩芽, 鲜活灵动而有生气, 叫人眼前一亮, 言哥儿也第一时间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林大哥。

    言哥儿心头一喜,双腿不听使唤地往前小跑起来,只想快些跑到他身前询问情况,他只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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