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问话

    林清玥不慌不忙的走过去，坐下，同样也点了杯咖啡。

    这一番动作，林清玥做得如同行云流水，一举一动中带着不疾不徐的从容和优雅，让古盼浮躁和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那件事，你也看了，你说会不会牵扯到我？毕竟我当时……”古盼不敢明目张胆的讲到底是什么事，而且就算是在说自己去试药的时候，也看了周围，见没有人注意着她们，才小声的往前凑道：“去试药了。”

    古盼不知道自己参加非法试药，到底会不会受刑罚，毕竟她这种情况特殊，试药的地方弄了这么大的事情出来，还严重影响到社会等各方面的稳定。

    “你只要如实的说就行，现在还没知道具体情况，你不能自乱阵脚，你必须冷静，反正你不也打算要告他们了吗？”林清玥也知道古盼这是太慌张，导致智商离家出走了，便让她冷静。

    林清玥怎么可能不知道具体情况呢？

    林威让人去查钱家和林家，查林清玥，他的手下不是吃素的，自然就查到了林清玥在学校里和古盼等人打算上诉的事，也自然查到林清玥知道医院里藏着非法试药机构，也自然猜测林清玥可能知道医院里密室的具体位置等问题。

    这样查下来，林威自然得出了钱家不清白，林家很幸运的结论。毕竟在林家准备通过非法试药来报复的时候，事情就先一步爆发了，省了林家的事儿，也洗脱了林家栽赃陷害钱家的嫌疑。

    “但……”古盼没有林清玥想的乐观，她没忘记，这间试药机构背后，肯定还有能量不低的人，希望这人不会将大部分责任推到她们这些试药的学生身上。

    “放心，他们想将责任全都推到你们身上，还得看看我们林家让不让。”林清玥危险的眯了眯眼，钱家如果这么容易就逃脱了的话，他们林家，也不用再混了。

    “如果……他们找人来威胁我……我该怎么说？”古盼试探性的问道，她听林清玥的口气，就知道林清玥应该和这背后的人很不对付。

    如果她将所有的责任都往这些人身上推，这样自己既不用背负因为这些事情而可能会出现的麻烦，更加不用担心背后的人会对自己做什么，因为林家会护着她这个帮他们打倒对手的人。

    林清玥听了古盼的话，猛地抬头，定定的盯着古盼，那双眼睛澄澈透明和古盼对视，像无风无波的平静海面，让人看不到平静之下，是波澜，还是祥和，像是能看到人的心底似的。

    林清玥盯得古盼心里直发毛，背后有些凉嗖嗖的，她知道算计别人有些不对，但现在明显是你情我愿的事，她古盼凭借自己的能力，让自己少付出多回报，又有什么不对？

    林清玥栽了，吃亏了，那也是她自己没本事。古盼自我安慰道，她这样做，是对的，她这样做，是为了林清玥好，教她吃一堑长一智，不要随随便便就想利用别人。

    古盼从‘知道’林清玥，甚至是林家和试药机构背后的人有仇后，原本心底对林清玥仅剩的感激，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埋怨、责备。

    同是受了非法试药的罪，凭什么林清玥要帮那个倪寄媛，而不是她古盼？

    反正倪寄媛那件事，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而她古盼现在还在受到身体上的伤害，为什么不先帮助她古盼？

    而且倪寄媛的事，大家坐下来一谈，立马就开始行动了。结果到了她古盼这件事情呢？

    拖拖拉拉的，她费尽心机的拿到那些不合法的害人的药，结果就一个化验结果，也要一个多星期，而且还是她亲自去问，林清玥这些人才告诉她。

    哪怕古盼自我安慰这是因为两件事难度不同，但在这样的区别对待，她自己看来是区别对待的情况下，古盼心里的不满、不情愿、怨恨越来越强烈。

    也正因为这样，古盼今天才会毫无心理障碍的算计林清玥，想要将所有的事情推在试药机构背后的人身上，想要利用林家让自己免受伤害。

    “你想怎么说？”林清玥没有直接给出答复，而是反问道。她一直都知道古盼是个不满足的人，从一开始见面的那天，就知道。

    但她没想到，在她们俩人身份地位都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古盼居然还会有胆子和勇气，来这样算计她。

    她的依仗是什么？难道是因为如果要打官司，需要她出庭作证不成？可学校里受到试药的伤害的人何其多？并不是非她古盼不可。

    古盼看了眼林清玥的反应，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她知道自己打的小算盘了？

    古盼犹豫着，思索再三后，有些试探着开口道：“我……我想……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别人身上。”说完，古盼悄悄盯着林清玥的一举一动，不肯放过丝毫，以揣测林清玥内心的想法。

    古盼见林清玥没有开口，接着道：“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可能有些异想天开，但你们林家和背后的人有仇，如果不将他彻底铲除，那……”

    古盼见自己说了这么多，林清玥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没做出任何一点反应。既没说她同不同意自己的看法，也没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总之就是一副“你说我听”的样子。

    像是纵容自己，让自己畅所欲言，其实自己能得到什么，都得让她同意，而且还得绞尽脑汁让她林清玥同意。这让古盼十分恼火，她们不是盟友吗？

    为什么林清玥对待自己和对待倪寄媛的态度，差这么多？

    古盼脸上的生气、不甘心，林清玥看得一清二楚，尽管古盼只让这些情绪外露一瞬。

    看到古盼的反应，林清玥真的有些想笑，明明当初所有都已经说好了，她和汪凝玉负责在背后“掠阵”，所有的资料什么的，都要自己去搜集。

    她和汪凝玉只负责在需要身份背景的时候，用身份背景压迫别人。这一点，倪寄媛做得很好，她和汪凝玉自然会更加尽心尽力的帮助她。

    至于古盼？到现在为止，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和她无关，所有的事都是她林清玥和汪凝玉的责任，她古盼负责的只是将所知道的说出来一样。

    自己不遵守约定，还要怪她林清玥将她和倪寄媛区别对待，真是……

    “你也知道你的想法异想天开？”林清玥似笑非笑的反讽道，“你以为你说谎，别人查不出来？”

    古盼一听，连忙想要辩驳，却让林清玥一个抬手，给止住了。

    “你想说，我们两个答应了合作，我就有义务帮你圆谎？”林清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同样，脸上的讽刺也愈发明显。

    “凭什么？”林清玥很想立刻离开，但为了不让自己这么麻烦，为了古盼不会反咬他们一口，林清玥还是坐在位置上，忍着微怒道。

    这三个字一出，彻底将古盼心里的小算盘给敲碎了。

    “我们是有合作不假，但你别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是什么？”古盼被林清玥提醒，顿时想起被她抛在脑后的合约。

    “你想要我帮你做的事，早就已经超出了合约的范围。”林清玥真是没想到，当初为了给双方一个约定，给倪寄媛和古盼一个心安而签下的合同，现在居然成了这样一个，用来告诫某一方不要过分的工具。

    她该说当时的自己是有先见之明，还是该说古盼这人靠不住，太过贪心？

    “这件事说白了，和你们这些去试药的人的关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本来就没有义务保护你。如果你说谎，那在说谎之前，麻烦想想，是不是所有去试药的人，都会说谎，而且还跟你说得一模一样。”

    “如果你实话实说，上面还要对你们作出不公平的判决的话，那我们林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你可以放心。”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样的手段，虽然已经用了很多次，但招不怕老，有用就好，对古盼这样的人，只有一边敲打一边重视，才不会惹事还坏事。

    古盼被林清玥这么一说，脸上的神色变化多端，一双眼睛盯着桌面上林清玥面前的咖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像是在衡量利弊，也像是在思考如何取得更大的利益。

    良久，古盼抿了抿唇，不确定的问道：“如果我实话实说，就真的不会有事吗？”

    古盼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明明无辜，却因为一次试药，和事情发生的地点有所牵扯，就被别人拖下水，从而导致自己命丧黄泉。

    如果她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那说不说谎，也就不太紧要了。

    小命最重要！

    “你放心，除非你还背着我跟对方勾结在一起，如果你真的是清清白白的，那我们林家，保你安全又如何？”林清玥知道，古盼这是做决定了。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古盼扔下这么一句，就再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偶尔从林清玥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地打量她。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林清玥不想再干坐着，她还有事情要做。

    说完，林清玥拿起自己的东西，从口袋里掏出钱放在桌上，将两个人的咖啡都付了。

    “你自己慢慢做，我还有事情要去做。你放心，只要你是无辜的，就不会有事。”说完，林清玥起身离开，她的话，却让古盼感到林清玥对自己的关心。

    古盼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如何，她只觉得心里有些涩涩的，也有些微甜。

    正当林清玥要离开座位的时候，古盼“突”的站起来，焦急的叫到：“等等。”

    林清玥一顿，轻盈的转身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古盼，看她想要说些什么。

    古盼抿了抿唇，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有些扭捏的小声的开口道：“谢谢你。”说完，古盼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为自己的小算计，感到有些羞愧。

    林清玥听完，对着古盼一笑，就离开了。

    这种时候，不管是说什么，都不太合适，一笑了之，一笑泯恩仇，似乎是比较好的选择。

    林清玥这边进展不满，但另一边，则是满满的沉沉的气压。

    “废物，”清脆响亮的巴掌声打在脸上，疼了自己的脸，也疼了自己的心。银管家的脸，那张比女人还要保养的漂亮的如玉的脸蛋，顿时起了红红的掌印。

    “请主子责罚。”银管家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低着头弯着腰，作出任人折磨的样子。

    “罚？我罚你有什么用？而且，我哪里敢罚你银大管家？我不怕你在主子面前，给我小鞋穿吗？”钱老夫人口不择言，事情闹得这么大，结果没有一个人靠得住，全都要她想办法，全都听她的。

    实际上那些小算盘，不都打得噼里啪啦的响？

    有好处就争着抢着上，有黑锅就争着抢着推给她这个老太婆，哼，也不看看是谁，才让他们有今天？一群白眼狼。

    银管家听着钱老夫人诛心的话，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动作，只是保持着弯腰卑谦的样子，任由钱老夫人发泄。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钱老夫人越想越烦躁，保养良好的手在桌上一扫，顿时所有的东西便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一只只小虫从地上的残骸中爬出，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也有两只，或者许多只环抱成团，形成两两对决之势。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钱老夫人没有理会地上的爬虫，她现在全副心思，都在医院这件事上。这件事真的得谨之又谨，慎之又慎，一个处理不好，整个钱家，就真的到头了。

    她药朝阳当了这么多年掌权者，给这么多人做了主，也习惯了大权在握，光棍司令可不好当啊。

    发泄了许久，终于，钱老夫人安静了。

    看着地上凌乱得不知从何处下脚，冷静过来的钱老夫人淡淡道：“你将这里收拾干净。”

    随后，便离开，只留下满是的狼藉。

    她该好好想想，这一回怎么翻身，才不会让任何人怀疑了。

    “你去哪儿了？”钱老夫人一到大厅，便看到钱夫人有些气哄哄的走进来。

    钱夫人猛地被叫住，撇了撇嘴，因为是背对着钱老夫人，所以钱老夫人也没看到她这个动作。

    转身，钱夫人已经换上了一张笑脸，喊了一声“妈”。

    “行了行了，看见你就烦，滚。”钱老夫人说完，愣是头也不回的上楼了，也不管钱夫人那僵在脸上笑，更不管自己这般给钱夫人没脸，钱夫人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钱夫人黑沉着脸看着钱老夫人走上楼梯，看似一如既往的优雅和从容，但……

    钱夫人眼底闪过一抹讥讽，死老太婆，一把年纪了，还把着权利不放，你要死是你的事，我还想着当名正言顺的钱家家主夫人，而不是现在这个有名无实，外人看不起，内人靠不住的家主夫人。

    钱夫人不知道最近出了的大事，和他们钱家有关，但看着钱老夫人整天阴沉沉的脸，钱夫人也知道，肯定是在哪个她不知道的角落，又出了大事。

    这死老太婆！呸！

    钱夫人看着钱老夫人消失在转角的背影，暗自“呸”了一声，而后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就走了。

    她不敢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显示出她对钱老夫人的不敬，毕竟钱家人多眼杂，谁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一时暗爽，导致自己被人上眼药？

    “咚咚”，沉沉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钱老夫人的思绪。

    钱老夫人回过神，威严的道：“进来。”

    钱玮玚得了指示，打开书房的门，走进来，来到钱老夫人的书桌前，安安静静的坐下，等候钱老夫人给他安排任务，给他布置问题。

    “这次的事，你怎么看？有什么想法，救尽管说出来。”钱老夫人将钱玮玚当成了钱家未来的接班人，一旦她死了，整个钱家就都是钱玮玚的了。

    所以，她在钱玮玚面前，扮演一个威严的上司的时候，远远多于扮演一个祖母的时刻。

    “我们这次，只能自断一臂。”钱玮玚早就知道钱老夫人叫他来，是做什么的，所以没有多加思索，便开口道。

    “你这到这是在说什么吗？”钱老夫人也想过这个解决方法，但这对钱家来说，太重要了，一旦舍弃，恐怕远远不止是元气大伤的程度。

    如果这时候毒门抛弃了钱家，那……

    “奶奶，如果我们不这么做，早晚有一天会查到我们身上，到时候再撇清嫌疑，就更难了。而且您别忘了，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林家，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林家的报复，又怎么会发生？”

    钱玮玚知道自己的奶奶，年纪大了，人也心软了，该狠的时候不狠，不该狠的时候，又……

    “你也说了林家在一旁虎视眈眈，你又怎么保证，我们这样做，能够全身而退？”钱老夫人比钱玮玚想得更多，林家如果已经插手了，不亲自咬下他们钱家的肉，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与其他们自断一臂，还要让林家撕咬一口，那还不如放手让林家自己来，至于能咬到多少，就看他们的本事了，总该不可能比他们自己舍弃的要多。钱老夫人这样想到。

    “奶奶……”钱玮玚一看就知道，钱老夫人主意已定，之所以叫自己过来，恐怕是为了听一听他的看法，至于他的看法有没有用，又会有什么用，就全然不用理会了，反正他的想法，终究不可能运用在其上的。

    钱老夫人没有明着说她主意已定，但她的表情，她的态度，无一不在表达着这件事。

    钱玮玚想劝，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想帮钱家度过这个忙，可在这件事上，他得到的权利太小了，小到他的意见，分量上就连银管家的都不如。

    “不要太小看林家。”钱玮玚说了这么一句，他想起之前去G市的时候，看到的林子平、林子安、万俟辰，还有……林清玥，这些人，都不是善茬啊。

    “我老婆子跟林家打了这么久交道，不用你提醒。”钱老夫人并没有将钱玮玚的提醒放在心上，她让人监视林家这么多年，对林家人的了解，远远要比钱玮玚想的还要深。

    钱老夫人看了眼钱玮玚，心道：自己这个孙子，资质各方面的确不错，但有时候就是太谨慎小心了，一点都没有魄力。

    钱老夫人因为出了那件事，心情非常不好，所以对钱玮玚的态度，也就差了很多，虽然没有呼呼喝喝，但这种无意识的强势，更加伤人。

    “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这件事上，你再好好想想，要时刻记住，你是钱家未来的继承人，不要太过瞻前顾后。”钱老夫人说完，便把钱玮玚赶出书房了。

    钱玮玚走出书房回到自己房间，将门锁上，打开电脑里的资料，研究了起来。

    钱家和林家的恩恩怨怨由来已久，但他还是才听说这件事，对林家的了解也不深，林家其他人已经够有才的了，但那位出去拜师学艺的林大小姐，才是真正的惊才艳艳的人。

    他要好好研究研究，万一哪天又遇到了呢？

    林威效率很高，速度也很快。他查出了这里之前是有人来试药的之后，便派人将这些人一一找来问话。

    古盼，这个和林清玥有过接触的人，便首先映入林威的眼帘。

    “请坐，”林威微笑着请古盼坐下，自己则是坐在古盼对面。林威旁边是负责记录的记录员，专门记录问话的内容。

    林威看着资料上古盼的介绍，眼前这位打扮时髦，虽然不至于容光焕发，但也没有一般人的惊恐，除了眼底有着隐隐的紧张和拘谨，从其他各个方面来看，她都无懈可击。一点都不像参与过非法试药，又发现自己和咬人事件牵扯起来的人。

    “接下来的问题，你只要如实回答就好了，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的。”林威程序性的安抚了一句，便开始问话。

    “你的名字是？”“古盼。”

    “性别？”“女。”

    “年龄？”“……21”

    ……

    “你是怎么知道试药可以挣钱的？”终于来了，听到林威问出这个问题，古盼知道，终于进入正题了。

    “是跟我一起兼职的女生介绍的……”古盼便将自己是怎么知道试药，又怎么开始试药，其中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说了出来。

    每一个字都是实话，没有一点造假的成分。

    林威听古盼的描述，就知道这是很成熟的作案流程，恐怕都不知道已经存在多久了。

    “你试药的时候，中途有想过停止试药吗？”林威突然问了个问题。

    “当然有。”古盼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中途有一段时间，我是想停止试药的，虽然那时候我的癫痫还没发作，但我总觉得吃药就能挣钱这种方法，不太靠谱。”

    “但我都已经签了合同了，虽然没怎么认真看过，但我还是知道，如果我违反了合同，是要赔很多钱的。”古盼想到那份巨额违约金，神情复杂的道。

    “而之后我‘癫痫’发作，住进了医院，这段时间因为身体问题，就没有再去试药。”古盼想到自己的‘癫痫’是怎么来的，就有些想笑，更想哭，可怜她的未来，就这样给毁了。

    “等我出院之后，来给我牵桥搭线的人，又来了，她带来了一段话，大概意思就是说‘现在我身体养好了，如果不想赔违约金，就该回去接着试药了’。”

    “我在那个时候，就打定主意想退了，可对方态度严肃，我也给不起那些钱，所以也只能继续吃下去，哪怕它对身体有害。”

    林威面无表情的看着古盼的自我嘲讽，心里没有太大的波澜，说到底，古盼会有这个下场，还不是因为她想要不劳而获。

    这样的下场，虽然这些非法试药的人可恨，引诱她去试药的人可憎，但如果古盼自己没有动心思，不管这个陷阱底下是怎么样的一番折磨，都不会对古盼起任何的作用和效果。

    所以，古盼会弄成这样，也有她自己的一半责任。

    “我知道你在学校里和林清玥他们，有商量怎么摆脱这个试药，怎么将对方告上法庭，是吗？”林威想知道，林清玥知道这个，到底是巧合，还是她刻意而为之。

    古盼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脸上也是满脸的以外，不过很快，她就恢复正常了，毕竟对于一个少将来说，要查这点事情，恐怕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是，没错。”古盼想了想，点头回答道：“当初我们学校有一个很出名的试药的案子，是一个大三的叫倪寄媛的师姐他们家的事情的。”

    “我试药之前没怎么关注这个，因为当时忙着做兼职。后来知道了，也没怎么管，甚至拒绝知道这方面的消息，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在试药了。”古盼都已经忘记在试药的自己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了，不过估计也是恐慌、侥幸居多。

    “可即便我拒绝去了解，但身边总会有人在讨论，我只言片语听了不少，却从来没有自己去了解。”

    “这种情况下，我越想越害怕，所以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去翻网上的帖子，亲自了解事情的全部，而不是从其他人嘴里道听途说，听那些零星破碎的片段。”

    “我将帖子看完，第一时间就是害怕，极致的害怕。因为这位寄媛师姐她的父母，还有他们村子里的人，根据当时的猜测，都是因为吃了所谓的‘人参丸’，然后有这样那样的重病，最后去世了。”

    “我当时虽然还没有‘癫痫’，但有前车之鉴，总会害怕的。可是我当时想着，说不定自己不会这么倒霉，而且我和寄媛师姐她的父母不是同一个年代，试的药，一定不是同一个机构，也不会相同，所以我就继续吃下去了。”

    “直到后面，我的‘癫痫’发作，这才让我想起了寄媛师姐的父母。我不想让自己步上他们的后尘，也不想自己年纪轻轻的就死了，所以我就起了跟寄媛师姐一起用法律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想法。”

    “然后后来，在汪凝玉的牵桥搭线下，我们见到了林清玥，她同意帮我们。因为寄媛师姐第一次败诉，是因为没有背景。”

    “我们签了合同，定下了双方的义务和权利，因为寄媛师姐的案子证据更充足，也更有胜算，所以就先解决她的案子，再来解决我的案子。”

    “后来呢？倪寄媛的案子结束之后，对于你的案子，是怎么做的？”林威问道，从现在看来，好像林清玥撞破这件事，真的是凑巧。

    因为她一开始的目的，是帮助倪寄媛，而这位倪寄媛……林威看着资料上关于她的介绍，心道：是个命苦的。

    “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就只能先搜集证据。为了证明试的药有问题，我找了机会，偷偷的从研究院带走了一颗药，林清玥他们将这颗药送去化验成分。

    具体是多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个成分分析报告出来的结果，是药里面含有很多有害成分。”古盼将自己所知道的说出来，没有扭曲事实，但也没有帮林清玥他们掩饰。

    “为什么你会不知道具体是多少？难道那份报告你没看吗？”林威问道，这个他倒是不知道，因为调查的人，没有调查的这么细致。

    “我看了，但我没有记住具体的数字，只是看了结果。至于报告，我倒是没有拿走，因为林清玥他们不让。”说到这个，古盼就有些委屈，凭什么不让她拿走，她有不会泄露出去。

    “你对咬人的事情有什么看法？”林威觉得，古盼太过镇定了，即使林清玥承诺不会让她无缘无故的丢掉性命，但她也太镇定了。

    “有点怕，怕哪一天身边的人会变成这样，也怕自己会牵扯到这件事里面，不仅害自己没了性命，还害了家里人。”古盼想起自己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内心的惶恐和不安，家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试药这件事。

    她原本就没有勇气坦白，出了这个咬人的事情后，她更是每天都惶恐不安，生怕哪天有人找上门来灭口。

    那段时间，家里人都担心自己，每到有人上门，不管是熟人还是陌生人，她都像惊弓之鸟，有个风吹草动就害怕得不成人样。

    家里人都以为她是太过害怕自己身边的人狂化咬人，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害怕有人找上门，胜过害怕身边有人狂化。

    哪怕她在事情出来的第一时间，就给倪寄媛、林清玥、汪凝玉三个人打了电话，更是和林清玥约了见面的时间，也有倪寄媛的安慰和理智分析，但事情没有定下来，她的害怕就不能停止。

    “我看你现在这么镇定，一点都不像你自己说的那么害怕，也跟我们之前调查的结果不同。难道林清玥的安慰和保证，就这么有用？”林威紧紧的盯着古盼，不肯放过古盼任何的举动，哪怕是微小的情绪变化，他都仔细仔细再仔细。

    “我也不知道，说实话，在昨天和林清玥见面之前，我都还是很怕的。”古盼没有否认自己的害怕，因为这是随便就能查出来的事实。

    “可能是林清玥身上有一种能让人安稳的气息。”古盼回想着昨天她和林清玥见面，对方坐下到点咖啡，这段时间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但她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感觉到自己镇定了不少。

    “说实话，昨天见面之前，我就猜到一定会有人来找我问话，果然，今天就真的有了。”古盼想起自己还想要在这样的场合下撒谎，心里暗笑自己的天真。

    如果她今天真的撒谎，那恐怕在开口说第一句谎言的时候，恐怕就会被对方揭穿了。

    而且……古盼环视四周，不看不觉得，现在和她同处一室的几个人，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浓浓的煞气，哪怕是现在坐在她面前问话的人也一样。

    如果她开口撒谎，恐怕一段话，一定会说的结结巴巴的，不会有现在的镇定从容。

    “我昨天之前都是想着今天要撒谎的，我当时想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试药机构背后的人身上，虽然我在和林清玥见面之前，还不确定他是谁。”古盼将自己的心思直言不讳的说出来，完全没有任何隐瞒。

    “但林清玥说，如果我撒谎的话，哪怕我是清白无辜的，她也不会让背后的林家保护我，哪怕这个咬人事件的幕后黑手，真的和林家是仇敌的关系。哪怕我的帮忙，能让林家更快的解决掉钱家。”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林家和钱家是敌对关系？又是怎么确定钱家是幕后黑手的？”林威锐利的双眼紧紧盯着古盼，一个普通人，能猜到钱家和林家是敌对关系，可能不难。

    但她是怎么猜测到，钱家是咬人事件背后的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