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这个杀手不太冷26

    既然戴乐乐后续治疗需要大比的钱，但程峰却已经跟章燕秋彻底撕破了脸, 治疗费怎么办？

    宋彤这么问程峰的时候, 程峰有好半天没说话，就看着戴乐乐, 眼神里似乎有些不忍：“前几天她醒来过一次，也不算醒, 只是有了点意识, 很微弱，我……告诉了她实情, 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但自那以后，她的生命体征一天不如一天, 大夫说是她自己想要放弃了……”

    “他们很，相爱。”宋彤也看着隔离室里形销骨立的戴乐乐, 尖尖的下巴上扣着氧气罩, 身上杂七杂八全是管子，所有的呼吸代谢系统全都靠机器来维持，一旁立着一个在不停压缩的泵, 那是呼吸机也是她的心脏, 僵硬的, 冰冷的。

    这就是一个靠机器维系微薄生命的活死人。

    程峰似乎是想抽烟，手在兜里摸了摸, 想想又拿了出来，宋彤看到他喉头滚动了几下：“他俩的婚期定的是这个月30号。”

    30号，三天以后。

    常年封闭自己的程峰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 他就那么站在隔离间前断断续续地说着，讲着跟他关系最亲近的这两个人。

    他口中的雷子叫高雷，死的时候刚过了四十岁生日，俩人的结识源于一场英雄救美，被救的正是戴乐乐。

    原本是程峰先上的手，但由于武力值不够，被一伙儿混混臭揍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之后高雷就如天神降临一般，三拳两脚把人打跑了。

    不仅收获女孩儿芳心一颗，更得了一个满目崇拜的小弟。

    是高雷把他领上了搏击这条路，自那以后他找到了属于自己挥洒热血的舞台，这个舞台上，他是独一无二的王者。

    高雷与他，亦师亦友，亦兄亦父。

    当年为了摆脱章燕秋他签了五年协议，这件事他是背着高雷的，因为他知道高雷为这个能抽死他。

    但终究是在一个圈子里，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东躲西藏的打了三年多，还是被高雷给揪了出来。

    最终是高雷出面，在程峰打满四年的基础上，付了大比违约金将人从这浑水里捞了出来。

    高雷和戴乐乐的爱情来的快且浓密，十年如一日的相处，结不结婚都无所谓，他们就那么肆意洒脱地过着。

    直到终于决定要结婚了，两个人还跟刚谈恋爱一样，大把大把地撒狗粮。

    这一度让程峰对爱情产生过那么一丝丝的向往。

    高雷死于高速的连环车祸，他的车位于中间部分，整个车身被挤到不堪入目。

    当时程峰是在场的，他们是前后车准备要到临省拍婚纱照，程峰被拉来做跟班外带看他俩秀恩爱。

    高雷的车由于常跑高速，所以办了ETC，过收费口的时候异常快捷，而程峰则需要排队从人工口走，这一来一回就差了能有三分钟左右。

    就这短短的三分钟，程峰与死神擦肩而过，高雷却没那么幸运。

    当时救援车还没有到，程峰拼命地徒手扒门，试图把高雷救出来，但车变形的太厉害，高雷的下半身已经彻底被挤在车里，上半身护着已经昏迷的戴乐乐。

    高雷是注定救不活的，这在程峰看到他第一眼时就清楚了。

    下半身死死被卡住，由于压迫了血管，高雷没有第一时间流血过多死亡，但看着他破损的肚子以及流出来的部分内脏，程峰就知道，完了。

    高雷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把戴乐乐托付给了程峰，混沌的意识只能不停地喃喃：“峰子，救乐乐，救乐乐……”

    眼睁睁看着高雷咽气，他守在一堆车辆残骸的废墟上，整个人都是茫然的。

    程峰轻轻在玻璃上敲了敲：“医生说她这辈子也不可能醒过来，就只能这么活着。这丫头犟的很，她连表态的机会都没有，这样对她不公平。雷子爱她，所以拼了命地想让她活，但她不一定是这么想的。与其这么活着，不如让她下去陪着雷子，至少凑个伴儿，黄泉路上不寂寞。”

    “你既然一，开始就，就打算放，弃为什么，还，还……”还要为了钱去替章燕秋杀人。

    程峰说：“钱能救戴乐乐，所以我救了，为了雷子。”

    救人是为了高雷。

    而放弃则是为了戴乐乐。

    程峰这辈子就这么两个朋友，或者说亲人，人死了，他的世界都空了一半。

    原本想着从今以后孑然一身无所畏惧了，可没想到一只瘦不拉几的兔子，竟然撑起了他心中那坍塌的半边天空，在他坚硬的铠甲下，戳出一个细小柔软的洞来。

    宋彤伸手去拉程峰的手，只一瞬间，她便□□燥温热的手掌回握住了。

    30号，医院传来噩耗，戴乐乐的脑细胞活跃度彻底消失，已经被确诊脑死亡，程峰以家属的名义签了拔管确认通知。

    在这之前，程峰似乎有预感似的，去婚纱店买了最大最贵的婚纱回来。

    宋彤领着两个护工给戴乐乐换衣服，半年的病榻让她整个人都瘦脱了形，抹胸婚纱根本穿不住，尤其是横躺着，只能看到胸前的两个空壳，她只能用纱布勒出胸来，又垫了厚厚的胸托。

    相对于那两个空壳，她觉得戴乐乐应该是能喜欢这样的，这么美的婚纱，自然要穿出美美的效果。

    她亲自给戴乐乐化了妆，说不出什么原因，她就是挺喜欢这个女人的，虽然她们不曾说过一句话。

    护工换好衣服就走了，有过跟尸体同处一室的经验，面对戴乐乐的遗体，宋彤没有一丝害怕。

    脑海里的红灯没亮，这正面程峰在她一百米开外。

    “武姐，在吗？”

    脑海中没有丝毫动静。

    很好，不在。

    “听，听程峰说，你们很，很相爱啊，真好。其实我，挺，想知道，程峰那，那个时，候是什么样，样的，一定比现，现在可爱。”没有了忌讳，她对着一具尸体边化妆边絮叨。

    “我也许很，很快也，会离开，说真的，有，有点舍不得。我如果走，走了他怎，怎么办啊！任务答，答案我已，经知道了，你说我填，不填呢？我哥还不，不知道在，哪呢，程峰他什，么都不，不知道，哎～～～”

    “你，你说他，怎么不让，让自己活，的轻松点呢？”这个问题也许只有自己懂什么意思，估计就连武都不会明白。

    难道他在一个世界做什么人，都是他闭眼睛点豆豆点的？

    好，这想法太胡扯了。

    戴乐乐的父亲早逝，母亲在她出事的时候就急火攻心的去了，所以最终她连葬礼都没办。

    但程峰还是在火葬场租了灵堂，程峰和宋彤守着穿婚纱的戴乐乐坐了一天。

    最终两个人捧了骨灰出来，重新起开了高雷的墓。但程峰并没有把戴乐乐的骨灰盒放进去，而是打开高雷的骨灰盒，将戴乐乐的骨灰一股脑地都倒了进去。

    当宋彤看到高雷照片时，才发现这人她是见过的，在程峰的衣柜里，长的很有亲和力，看上去就很爱笑的一个人，宋彤见这人的第一眼就极负好感。

    看着墓碑照片上两个年轻鲜活的面容，宋彤心里说不出地堵的慌，不太舒服。

    “武姐，我知道答案了。”

    “那太好了，那你现在就准备要填吗？”武的声音很兴奋。

    “我……再等等，到现在还没有我哥的线索呢。”宋彤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对武说：“反正章燕秋活的好好的，等我找到我哥在填也不迟。”

    “行，这种事情你看着办，需要什么可以尽管来找我。”武信誓旦旦的说。

    宋彤翻了个白眼，把这话当了耳旁风。

    程峰的金手指果然又粗又壮，但凡能牵扯到他的事情包括赵斌的那条命案，前前后后死了四个人，竟然一点都没有被查出眉目。

    也许是被程峰威胁到了，自那以后章燕秋和那个叫什么东鹏特饮的再也没来骚扰过他们。

    戴乐乐的葬礼过后，程峰甚至选择了出去工作。

    钱都在戴乐乐身上花掉了，原本有一天过一天的程峰开始盘算着钱该怎么花，怎么能避免坐吃山空。至少能保证他哪天一不留神嘎嘣了，他家的这个小崽子仗着存款饿不死。

    没有资金自己做买卖，程峰最终选择了去一家比较大型的健身中心做教练。

    程峰渐渐地有些不一样了，他的笑容里不再是嘲讽，轻蔑，多了些柔和，温情在里面。每次他开怀大笑的时候，宋彤都被晃的睁不开眼，虽然这一面只在她一个人面前表露出来，但宋彤觉得，真好。

    程峰下班之前，宋彤都会出去买菜，顺便等他回来，定期的超市外卖早早就被宋彤停掉了，理由很简单，贵！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楼，宋彤拉着程峰的袖子闹腾：“我就，就吃一个！”

    程峰黑着脸：“不行，你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么。”

    由于发育晚，兔子的月经初潮快14了才来，结果宋彤不知道，直接弄到了沙发上。

    程峰很上心，这不让吃，那不让碰的。

    今天她就是嘴馋，在等程峰的时候偷吃了个冰激凌，结果就被对方抓了个正着。

    生气了。

    宋彤噘着嘴，有点委屈，但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

    正走着，脑海里忽然闪烁红光，有一枚是程峰，而另一枚……

    转过楼角，宋彤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章燕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快要结束了，但宋宝宝和病毒先生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