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北斗渡法

    乘在云笙背上，一路穿过中原各地，此时天空之上不像过去一般皆是法宝流光。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云鲸身影，庞大的身躯上矗立着一座座仙家楼阁，有修士时不时进出，互相打个招呼，或是低头观赏着壮美的山河。

    云鲸飞行速度似慢实快，眨眼间就掠过一重重山脉。巨大的罡风环绕着它，既是阻力也是保护。道尊修为以下的修士很难突破如此强大的罡风攻击飞行中的云鲸。

    云笙和一只正在工作中的云鲸并排飞行，那只云鲸看方向也是去往清华书院的。两只云鲸打着唿哨，贴得越发近了。因为成年云鲸的带领，云笙顺着对方的风力，省力不少，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云鲸公交为了安全起见，只能停在门派外围。那里和每个中转停靠点般，近些年专门建立了一座坊市，提供各种休息、购物的设施。倒是让荒天大世界第一商会貔貅阁，大赚一笔。

    齐云霄当然没必要像外人一般停在那里，云笙在他的指挥下直接冲入太和殿前的白玉广场。吓了那里的弟子好大一跳，差点发出警报，幸好怀素在，及时制止了。

    “云霄啊，许久不回家，一回来就如此声势浩大，我看你是出息了。”怀素打趣道。

    “怀素山长说什么呐，你也说了是回家，回家哪有这么多讲究？倒是山长看样子是在特意等我？”齐云霄和怀素没大没小惯了，插科打诨地聊了两句。

    “也不算特意等你，这两日各圣地陆陆续续都有人来，你们来得算晚的。不过明虚掌教怎么派你来了，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不够地魔塞牙缝的。”怀素话说的毒，可其中关怀之意，溢于言表。

    齐云霄负手道：“我是九霄道宗道子，我来才是最应该的。”说着看墨染迎了出来，招招手把人叫过来，仔细打量一番道：“哟，你也快结丹了，不慢啊！”

    墨染自七年前齐云霄接任道子后，就随齐天回了清华书院。两人虽有约定，可齐云霄无意耽误对方仙途，就让他回去和六爻山长学习去了。只墨染不愿平白占便宜，暂停了这些年的时间，约定从两人再次见面开始算。

    两人交情不比当初，此番再见齐云霄，墨染竟有一种故友重逢的喜悦。只是他惯于隐藏感情，没有表露出来。

    “比不得神霄子，修为一日千里，不知什么时候就突破元婴了。”墨染这话实在有些酸，齐云霄干脆没搭理。

    他等九霄道宗弟子们都下来了，就放云笙自己去玩儿了。这里是他的地盘，云笙身上有他的气息印记，不会有人伤害它的。

    “对了，都有哪些门派来了？”

    “几大圣地除了寒绝宫都到了，中原的二十几座洞天福地也派人来了。你四姐云襄跟着帝族的人是最早到的。”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紫光阁，“你带来的人就住在你这里，反正院长估计很快就会带人下去了。”

    齐云霄点头，没反对，“来的那些门派想来是怕地魔出世污染他们的地盘，届时虽不至于拼命，也可仰仗几分。没来的门派估计是不会来了，寒绝宫一向与世隔绝，又与清华书院不睦，也不必指望了。想来这一两天父亲就会下去了。”

    “不错，院长就是这么说的，你们真不愧是父子。既然你都明白，我就不多解释了，抓紧时间休整。”

    ……

    两天后白玉广场上，成百上千的修士按照各自门派归属排成队列，向着地渊进发。

    从白玉广场经过丹陛桥就是圜丘坛，这里同样仿造前世天坛修建。不同的是原本的三层圜丘坛只是为了显示皇家威仪，敬天授命。众所周知，圜丘坛制式无论台阶、望柱、栏板都是用九或是九的倍数建造。可这里的天坛却是真正的‘天坛’。

    为了封印地渊，齐天重新推演了三才九宫仙阵，整座圜丘坛就是个巨型三才九宫仙阵。此阵神妙莫测，变幻无方，位列荒天大世界顶级阵法之一。

    圜丘坛第三层正中便是封印入口，齐天带着清华书院的弟子当先跳下，齐云霄带人紧随其后。

    一入通道，瞬间齐云霄就丧失了一切感官。没有前后左右，没有过去未来，天地间孑然一身，鸿蒙未开，只有下坠……下坠……

    齐云霄感觉时间过去许久，又好像只是瞬间，他看见了，那是一道黑光。

    黑暗怎么能用光来形容呢？但是当你身处混沌，四周皆是茫茫一片，非白非灰时，你就能很清楚地知道那就是一道黑光。

    黑光指引了前路，齐云霄奋力向着那里纵身一跃。天地豁然开朗，他终于知道那不是黑光而是一道山脉。那是一座漆黑发亮的山脉，它很高，齐云霄不知道它和龙门山脉相比谁更高。只知道远远看去那就像个身穿黑色铠甲的武士，尽忠职守地沉默地守候在地渊中。

    “那就是通泰山脉，也有人称其为通天山脉，不过更多人叫它黑山。”齐天远远望着黑山说。

    齐云霄默默点头，的确贴切。那里便是人族的堡垒基地，所有来此历练驻守的修士都会在那里停留修整。

    他回神，才开始关注起身边的情况，他们下来的通道并非固定的，出口为了安全不被定位，是在时刻变动的。所以每个人出来的位置都不在一起，不过相距不远，对于修士来说不过咫尺。齐云霄召集了九霄道宗的弟子会合后，发现人数少了许多。

    “我们走，清华书院和九霄道宗离得近，才能碰面。其他门派的出口应该跑远了，直接去通泰山脉会合。”

    齐云霄没有意见，拿出北斗渡法飞宫让所有人上去。地渊太危险，齐云霄没有让云笙跟着。同样为了安全，他特意把北斗渡法飞宫带来了。北斗渡法飞宫和重云天阙的剑罡雷遁一样既是飞行代步之宝，更是防御攻伐的利器。只是此物声势太过浩大，在中原时没有拿出来用。

    齐天一点儿没客气，直接上了飞宫，说：“这飞宫是个好物，我也一直想造一艘类似的战船，只是这种东西铸造起来太费事，迟迟不见完成。”

    “爹也别急，萧山长忙活了这么久，想必快好了。”齐云霄来到飞宫中枢前，那是一盏八角宫灯。每个面绘制有不同的图案，齐云霄以《大罗玄元妙道真经》的本命元气注入宫灯。灯一亮，飞宫就以碾压之势向着黑山飞去。

    齐天上下打量这盏八角宫灯，跃跃欲试地问：“这每一面就是一种功能？来，我试试。”父子两人不愧血脉相连，这好奇心简直一脉相承。

    齐云霄赶忙挡住齐天，挥手道：“爹，你别添乱，你知道这飞宫要消耗多少灵贝吗？单单飞行也就算了，攻击一次，烧的可都是钱啊！你要折腾等战船建好了随便折腾，这次还不知道会遇见什么呢，灵贝要省着点花。”

    齐天不屑地嗤之以鼻，嘲讽道：“不就是灵贝吗？你爹我有的是，你自己说，从小到大我有少给你一块灵石吗？”

    “是是是，您最有钱，最大方了。放心，攻击的机会多的是，不差这一次。”

    齐天突然嘴角一勾，坏笑道：“乖儿子，机会说来就来了。”

    齐云霄眉头一皱，传音问：“静晗师姐，是有地魔来了吗？”

    北斗渡法飞宫堪称修真界版的战争堡垒，仅靠一个人是发挥不了全部威力的。除了齐云霄操控中枢外，其他几个亲传弟子也各有分工。静晗师姐因为修为最高，负责警戒。飞宫上下有两层，中枢在底层大殿，上层有一面四方境，飞宫周围百里内的动静都逃不过四方境的照射。

    “对，有一群三百只左右的地魔从西北方向过来。”静晗回道。

    “是什么种类？”

    “坤钢地魔和爆裂地魔”

    坤钢地魔防御力惊人，皮肤如钢甲般坚硬，出窍修士手持攻击法宝方可其突破防御。爆裂地魔攻击力不凡，一拳下去可裂地分山，口喷地炎熔浆。此火仅比太阳真火稍逊。两者是地魔族类中数量最多的，配合也最默契，常常结伴同行。

    “云霄，区区三百只，要不要试试？”齐天怂恿道。

    齐云霄有些心动，这个机会难得，有北斗渡法飞宫作后盾，有齐天保护，不渝生死。此行大多数弟子都没有和地魔战斗的经验，趁此练练手，将来也多一份生存的机会。

    他立马下令九霄道宗的弟子做好战斗准备，同时嘱咐一旦受伤立刻回到飞宫上来，不得恋战。

    地渊实际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平原，山脉很少，只有一座座小土丘。所以黑山之高，远远就能被看见。同样的悬浮于空的精美绝伦的北斗渡法飞宫也是一个活靶子。地魔体型庞大，一步便是一里的距离，很快就来到飞宫下方。

    爆裂地魔和坤钢地魔都不会飞，可爆裂地魔一口地炎熔浆就能喷射很远。而地渊上空另有危险，不能飞行太高，所以尽管修士都会飞，也不得不与之正面战斗。只见近百只爆裂地魔朝着飞宫喷吐地炎熔浆，就像百道炙热的喷泉又像火山喷发般星火四溅。

    “那些地魔有口气吗？”齐云霄早就开了飞宫的防御，八角宫灯上一副祥云图亮了，朵朵祥云飘荡。飞宫外同样被祥云包裹起来，炽烈的地炎熔浆一接触到祥云，祥云就像水汽般蒸发了。可一朵散了又有更多的祥云生出，将飞宫衬托地更像九天仙宫了。飞宫安然无损，齐天更有心情开玩笑了。

    齐云霄没接话，直接下令让众弟子迎战。

    不出所料，寻常内门弟子的攻击很难对地魔造成太大伤害，只能几人合力围攻方才见效。便是亲传弟子们，也不过勉强应付。

    阳朔修行《太夷致极剑经》，本命飞剑一出就是一招分光化影，漫天剑光把地魔扎成一只刺猬。只是剑光虽利，可地魔的皮肤更硬。剑光不过稍稍刺破表皮，连血都没有。

    阳朔随即改变策略，万剑归一，一道三丈剑气力压泰山地砍下。地魔吼叫一声，终于攻破地魔防御。可惜剑光不过造成一道血痕，并不致命。

    在阳朔一剑一式地和一只地魔消磨之时，静晗师姐就干脆多了。

    出窍修为果然不是白来的，一道陨星拖着长长的星尾从莫名之处直坠而下，直直砸中一只地魔的头颅。“轰——”星光闪烁，脑浆迸裂，干脆利落。

    “静晗这些年越来越有你娘的风范了。”齐天缩了缩脖子，回忆起了什么，心有余悸道。

    “静晗师姐表面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不说弱柳扶风，也是个文弱的大家闺秀。我也不知道她出手这么利索？”齐云霄也是吃了一惊，他和静晗年纪、修为相差太大，从未切磋过。不过他娘的性子，他这个儿子是知道一二的。女神的外表，可行事绝对的女汉子。

    见到外面打的热闹，齐云霄按捺不住，叫道：“爹，你帮我看着宫灯，我去下场试试。”说着跑出殿外，又回头警告道：“不许乱试乱动。”

    齐天不置可否地耸肩，齐云霄得了保证，就冲杀下去。

    之前他见识了地魔的防御力，此刻一出手就是最强杀招，大五行诛仙神光线。这是五道本命元气大成后所成的道术，齐云霄挥手就是万千五彩绚烂的光线，耀眼夺目，美轮美奂。只是越美丽的东西越是暗藏杀机，光线极快，切割着所有照射到的物体上。

    爆裂地魔徒劳地喷吐岩浆，可岩浆不过熄灭了几道光线，其余光线在齐云霄的指挥下避开岩浆，依旧闪烁着杀机。地魔毫无反抗力地被光线分割成了一块一块，光网之中是如鱼肉般无力挣扎的地魔。

    大五行诛仙神光线威力莫大，可消耗也大。不过一击，齐云霄就再使不出来了。不过他还有其他道术可用，太阴冰魄玄光同样自练成后就无用武之地。此时一经放出，寒意袭人，冻结万物。

    坤钢地魔还好不过被暂时冻住行动，有弟子趁机上前攻击。而属性相克的爆裂地魔就倒霉了，太阴冰魄玄光笼罩下，冷热交替，瞬间炸裂，成了名副其实的‘爆裂地魔’了。

    齐云霄之前精益求精的努力没有白费，他彻底发挥出道宗四经《大罗玄元妙道真经》的无上威力，发挥出远超元婴的战斗力。

    他转头四顾，见此战已经步入尾声，在他和静晗砍瓜切菜般的杀伤力下，地魔被围剿地差不多了。

    此时场上除了法术法宝造成的破坏已经了无痕迹。因为地魔只要脚踩大地就是杀不死的，他们失去的只是躯体。他们的躯体在死亡后会化作地浊之气融入大地，然后在地魔的祖殿重新化生，耗时不过七日。故而地魔成为了荒天大世界的心头之患。

    不过一番辛苦不是毫无收获的，地魔的躯体虽然消失，可他们的心核会留下。天地间纯粹的生物是很难生出灵智的，地魔的灵智和人族不能比，可还是智慧生物。

    所以他们不是纯粹由地浊之气生成的，唯一的天清之气就是他们的心核。大地能够容纳地浊之气，可天清之气就不行了。所以这枚富含纯净天清之气的心核对修士来说就是宝贝了。

    地魔的灵智越高，修为越高，心核的天清之气就越纯净浓郁。此物实际是能当做灵石来使用的，只是一来很多修士嫌弃心核的来源，不愿吸收这种灵气。二来这么使用其实很浪费，因为心核到底不是天然的灵石灵贝，修士直接吸收会有很大的损耗。

    不过圣地能人辈出，早就找到完美利用的方式。他们推演出一种阵法，可以完美转换心核的灵气，无论是用来自己修炼还是布阵都行。

    所以在地渊流通的货币是心核，而非灵石灵贝。也就是说，地上闪烁的白色宝石都是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