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鬼市拍卖

    传承秘境内，陆凝远已走到了最后，那是一片黑压压的天地。天上雷声滚滚，光是那浩大刚正的雷声，就已让陆凝远心中悸动了。

    不等陆凝远寻找考验的方式，考验猝不及防地就开始了。一道白雷精准地劈到陆凝远的鬼体之上，陆凝远身体一颤，脑海中又传来一道莫名的声音：“鬼修难，难在亲缘断绝，苍茫天地间，唯一人而已。”

    随着声音在他心底响起，陆凝远脑中展现了一副副画面。齐云镜的本源渐渐流逝，修为、身体不断衰弱，她躺在床上，仍旧执拗地紧抓着他的手不放。他挥开一次，齐云镜就握一次，直到她虚弱无力，魂火熄灭，依旧执着地伸出手。

    陆凝远心中一痛，又一道雷霆劈下，陆凝远支撑不住，半跪于地。那声音又说道：“鬼修难，万载修行，不抵他人十年。”

    脑中浮现的是齐云霄的身影，那是一副掌门继任大典的画面，齐云霄已是风采卓然、仙风道骨。身周萦绕着玄奥的道气，他的法相已成，乃是诸天万象之景。被所有人簇拥着，朝拜着。反观自己，鬼体森森，虚浮不定，连出窍修士都比不上。

    陆凝远回神，他已经明白这道考验的意义了。鬼修亲缘断绝，没有生人能够接近鬼修而不受伤害的。注定他的前路不是孑然一身，就是害人害己。鬼修难修，看着自己千年苦修，依旧没有长进。可身边的人渐渐超过自己，把他抛在身后，个中滋味，不言而喻。

    恍惚中，那道声音在说：“鬼修难，不容于天道，逆天行事必有天谴。”

    陆凝远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看着一道紫雷向着他的眉心正中劈下。他的鬼体被连番打击，原本如有实质的鬼体，伤得如同鬼影一般，鬼气消散，鬼体随时都会崩溃。

    这就是鬼修进阶所要面对的雷劫吗？真是痛彻心扉，九死一生，难怪那么多人宁可期待虚无缥缈的转世，也不愿意成为鬼修。鬼修是条不能回头的路，成了鬼修，就永远失去了转生的机会。

    “鬼修如此之难，不如归去，不如归去……”那个声音带着诱惑，在陆凝远耳边呢喃着。陆凝远好像回到母体，那么安全，那么温暖。他想就这样睡过去，他很累，坚持不住了。

    “铮——”大圣遗音突然发声，惊醒了陆凝远。陆凝远渐趋消散的鬼体重新凝练，尽管只是勉强维持着人型。

    “鬼修即便千难万险，我也不会就这样放弃的。虽千万人，吾往矣！”陆凝远不知那道声音从何处而来，他大吼着回应，倾泻着情绪。

    那道声音沉默着，突然如炸雷般响起：“汝能持否？”

    陆凝远撑起身体，从地上爬起来，他抱着重新陷入沉寂的大圣遗音，坚毅道：“能持！”

    随着陆凝远话音，一道浓郁的鬼气冲入陆凝远身体，原本虚散的鬼体重新凝实。而新成的鬼体之上，有道道雷纹环绕。

    “哈哈！吾道不孤，吾道不绝，为师等你。”声音就此消失。

    陆凝远郑重行了一个三跪九叩的大礼，以谢再造之恩。他接过传承玉简，上面介绍了不归鬼尊的一些经历。最主要的是那部可飞升的鬼修之法《雷霆九变》，以雷劫之力洗炼鬼体，转至阴为至阳。

    之前的三道雷霆，若是试炼者没有通过考验就是惩罚，若是通过考验就可为其打下基础，完成最关键的第一变。

    随着陆凝远接受传承，秘境中的其他人都被传送出去。所有人聚集在不归城门下，互相打量，想要找出究竟是谁得了传承。

    作为其中修为最高的幽天，他受到的注目最多。幽天环视一圈，没有找到陆凝远，心中有数了。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是否得到传承，对众人点头示意后就回了城。

    “幽天叔叔，可有结果了？”

    幽天一回来就被齐云霄截下，齐云霄虽然对他师兄有信心，可耐不住齐云镜的纠缠。齐云镜满心都是陆凝远，自然没什么心思在传承考验上，早早就出来了。

    “八九不离十”，幽天老怀安慰地笑说，又关切道：“劳烦你小小年纪，跑这一趟。既然来了就好好玩玩，不急着回去。”

    “云霄心领了，只是还有要事在身。鬼市之后，就不得不告辞了。”

    “罢了，年轻人志在四方，你爹当年也是这样的，从不在一个地方久留。叔叔就不留你们了。”

    幽天去处理事务了，齐云霄才有空观察小伙伴们。

    “看来你们收获都不错啊！墨染都结丹了。”

    “道心即定，金丹立成，不稀奇。”墨染故作轻松道。

    齐云霄不置可否，又看着戚煊，见他原本锋芒凌厉的气势变得如同匣中之剑。锋锐依旧，但控制力不可同日而语。

    戚煊叹道：“鬼尊确实不凡，于精微处尤见功力。”

    “既然大家都收获颇丰，就等着接下来的鬼市了。”

    鬼市之日，城中愈发热闹了。各色鬼体飘荡在城中各处，原本或静修、或闭关的鬼们纷纷离开自己巢穴洞府，凑着热闹。

    齐云霄等人自然不会在寻常鬼街闲逛，他们目标明确，直奔城中的貔貅阁而去。

    貔貅阁是荒天大世界第一商会，在各处都有分店。不归城这样的地方，自然有他们的分铺。

    鬼市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的拍卖会更加品流复杂，近似黑市。许多不那么合乎道修圣地标准的东西会在这里出售。包括一些邪修法器、功法，还有炉鼎。

    齐云霄通过貔貅阁专门的通道直接进入包间，这是貔貅阁特意设计以保护贵客的身份。他们没有用本来的身份，而是借着不归城主府的资格进入的。

    拍卖场没有一般拍卖行的热闹，甚至显得有几分冷清。场中客人鸦雀无声，生怕多说一句，就泄露了身份。而拍卖师也不费劲儿介绍热场，把自己当成纯粹的花瓶，可有可无。直到拍卖正式开始，气氛方才活跃一些。

    “诸位请看，这是第一件拍品，净灵道体。”

    那是一个雌雄莫辨的少年，穿着半遮半掩的纱衣，可丝毫没有媚态，反而透着股纯真自然的味道。

    “诸位知道，净灵道体既无战体，强横的攻击力，也没有法体对法力的加成。但是净灵道体却是无上的炉鼎资质，因为无论何种灵气，经过净灵道体的转化，都会成为最纯净、精粹的灵气。

    诸位想想，有这样一个炉鼎在，只要让他吸收些不纯的杂气，就能回报给你相当于圣地灵脉的灵气。何况这修为还不用苦修，岂不是最合算的买卖？”

    拍卖师诱惑的语气，煽动着在场人的心。尤其是那些依靠灵气修行的法修道修，气息躁动不已。

    “此次拍卖以火系灵物来换，叫价开始。”拍卖师一锤开始，气氛热烈起来。

    “太过分了，这明明是上好的修道资质，偏偏让他们弄成了炉鼎。靠着双修提升修为，也不怕吃饱了撑着。”齐云霄看不惯这样的买卖，大声抱怨道。斜眼偷偷撇着穆瀛桓，期待着对方出手。

    “要买自己买，他是道体又不是剑体，入不了重云天阙。”穆瀛桓自顾自喝着灵茶，点破了齐云霄的小心思，戚煊站在师尊身旁窃笑。

    齐云霄也不恼，又看看墨染。墨染老神哉哉看着下面的出价争夺，说：“别看我，我只是书院的普通弟子，做不了主。你说的话可比我管用。”

    齐云霄不抱希望地看着大姐齐云镜，对方知道陆凝远成道有望，终于有放松下来。听了齐云霄的话，出来散散心。经过这次事件，姐弟关系倒是缓和多了。“也别看我，我一个女修买个男人回去算怎么回事儿？大师兄误会了怎么办？”

    齐云霄哑口无言，可又见不得这等良材美质被这么糟蹋，为难道：“买下他是没什么问题，可把人带回去，我娘那里可不好交代啊！”

    “你也元婴了。”穆瀛桓突然意味不明地道。

    “对啊，有什么问……”齐云霄突然回过味儿来，圣地中，弟子元婴后就有资格收徒了。当然大部分人不耐烦教徒弟，往往拖到化神后不得不授徒时，才收徒。如果他把这少年当作自己弟子的话，他娘的确不会多想，可是……

    “不是我自夸，作为我的大弟子，这少年还不够格啊！”齐云霄嫌弃地道。

    “我说让你收为亲传了吗？”穆瀛桓冷冷瞪了一眼齐云霄，还是多说了两句，解释道：“就算你收了，没有经过入门试炼，没有诸天天主点头，他也成不了你的大弟子。九霄道宗最重法统，你的大弟子很大几率就是下任道子，如何能够轻率？”

    “那，前辈的意思是收为记名弟子？”齐云霄醒过神来，听下面叫价的人只剩两个，其中一人听来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紫炎天火，第一次”

    “紫炎天火，第二次”紫炎天火乃天地异火，是火系灵物中最珍贵之物，此物一出，无人能与其争锋。

    “诸位，这炉鼎可是习练过《轩辕玄心决》的，那可是最顶尖的双修功法。这少年买回去，都无需你教导，上手就能享受啊！”拍卖师临了，还翻开最后一张底牌。轩辕黄帝是出了名的双修大家，他所创的《轩辕玄心决》，可不是什么合欢宗、极乐宫的下流功法可比，是真正的飞升之法。

    诸人哗然，没想一个炉鼎还有这么大的来头。可是鬼市交易不以灵石灵贝交换，而是以物易物，那些珍惜之物不是灵石可以衡量的。一时间还真找不出比紫炎天火更上乘的火系灵物。

    此时就是齐云霄出场的时候了，他伪装了气息，改换了音色道：“太阳真火一缕”。

    哗——这下场中之人彻底沸腾，太阳真火可是天地间最顶尖的火焰，不说使用，单单保存此火就不容易。谁能想到这场拍卖会第一件拍品就竞争如此激烈。

    “这——真的是太阳真火？不知这位客人可否让敝店检查一下？”拍卖师不敢做主，太阳真火来头太大，如果是假冒的，貔貅阁的招牌可就挂不上去了。

    齐云霄干脆利落地抽出一缕丙火元气放入玉碗中。这玉碗就是餐霞灵境中扣住先天霞光的那个，不知是什么材质，连丙火元气都烧不毁。太阳真火可不是轻易能拿出来的，好在丙火元气以太阳真火成就，谅他们也分不清其中差别。

    包间响起敲门声，一个鉴宝师进来，小心接过玉碗鉴定。对方目光狂热，失了方寸，竟然直接用神识探看。丙火元气如同受了冒犯，暴涨起来，烧毁了对方神识。若非齐云霄出手，甚至要烧到对方身上。

    “多谢道友相救，是在下孟浪了。”鉴宝师后怕地摸了摸不存在的冷汗，行礼后就匆匆捧着玉碗出去了。

    拍卖师接到消息，兴奋地一锤砸下，喊道：“经我阁鉴定，确实是太阳真火，太阳真火第一次。”

    齐云霄信心满满地等着结果，场中无数双眼睛贪婪地望着玉碗，又看看包间。

    “太阳真火第二次”

    先前出价紫炎天火的人不甘地传音道：“这位道友，我乃帝族帝子，这鼎炉于我族有莫大干系。请道友不要自误，与我帝族过不去。”

    齐云霄眉头一皱，这话乍听说得客气，事实上却是盛气凌人。对方自信满满地以为别人一定会给帝族面子，只是没想到出价的是齐云霄，拼背景，他还没输过。

    齐云霄嗤笑一声，懒洋洋地道：“我怎么没听说帝族有了帝子了？以你的身份还代表不了帝族，等你真的当上帝子后再来放狠话！”

    “你——”包间中的人听起来被气得不轻，只是拿捏不准齐云霄来头，没有轻举妄动。

    而就在两人争执间，第三次叫价已经结束，人彻底归齐云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