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楚繁和严以恒

    “最强歌手”的四位评委中, 三位是专业评委，另一位是跨界评委。论年龄，严以恒是最小的。但论人气, 无疑是他最高。

    说来也神奇。严以恒离开舞台也快有一年时间了, 但他的收视号召力却一点也没有减弱。那些参赛选手在各地参加海选时接受采访，一个个喊的都是严以恒的名字。一问他们希望和那个评委一同合作, 十个有八个都说的严以恒。剩下的两个则各选了另两位专业评委其中之一。

    跨界的那位评委是在综艺类节目里的熟面孔了，通常是节目里的气氛担当, 也就对这些人气无所谓了。

    另两位专业评审看着严以恒都有那么点不得劲儿。毕竟他们出道早了严以恒十年有余, 严以恒明明已经退出了舞台自己当起了老板, 来上个节目却又凌驾于他们之上，真是后生可畏了。

    严以恒当然不会因为人气高就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在后台和舞台前他都对这几位前辈态度谦逊, 只是他也没有和他们多做寒暄。

    严以恒来这档节目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签艺人。

    所以他坐在那儿，就像一个HR在挑选他的面试对象。

    在节目正式在电视上播出前，严以恒已经连续录了三天晋级赛。

    一天要看几十上百个选手的表演, 甚至还要逐一点评，体力不行的老前辈都在一天的节目下来有些吃不消了。严以恒倒是体力尚可，只是他的发言在明显减少, 甚至连笑容也看不见。尤其在看到水平参差不齐的演出，甚至有些选手在台上耍宝博关注，他的表情就更不好看了。

    看完一个选手的表演后，依照惯例由评委轮番点评。

    即使这个选手表现得不尽如人意, 但两位专业评委仍然给予了中肯的评价，跨界评委也照常给予了鼓励的话语。轮到严以恒，他面无表情地凑到话筒旁边说了简单的两个短句：

    “你不适合当歌手。下一个。”

    选手虽然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但听到严以恒的这句话脸色立刻就有些发白，据说回到后台就哭了。这件事也通过众人之口传到了纷纷扰扰的网络里。

    “严以恒简直是铁面判官，这一天下来就没听他夸过人！”将后台这一幕描述了一遍之后，那位爆料的网友如是说。

    “怎么这样……我，我决定我要更喜欢他了！”

    “简直太酷了！我已经决定严以恒就是我未来的男朋友了！”

    “明天就是我去表演了！好激动啊！严以恒你不要大意地鞭笞我！”

    结果，获得的反响却有些走偏了方向。

    翻看着手机微博的楚繁：“……”

    他早就说让严以恒收敛一点，不要锋芒毕露，在电视节目里极其容易放大一个人的缺点，到时候变成众矢之的就不好了。虽然严以恒目前的人气居高不下，但也难说不会遭到人气的反噬。楚繁有些担心了起来。

    到了晚上十一点，楚繁接到了严以恒的电话。

    这几天严以恒忙于录节目，几乎起早贪黑，也无法回家过夜，只能住酒店。他对楚繁的思念也就只能通过打电话来进行缓解了。

    “你想不想我？”严以恒的开场白一般是这样。

    “想。”楚繁已经习惯了，也都这么回答。

    严以恒这才满意，对着电话么么了一下，兴高采烈地说，“我也好想你。今天录节目好累啊，要你亲一下才会有力气继续明天的工作。”

    楚繁却是挣扎了很久也无法对着自己的手机发出啾啾的声音来。

    “欠着。回去之后加倍补。”严以恒低声说。

    楚繁拿着手机坐到床上，脸已经因为电话里的声音而涨得通红。

    “今天录节目怎么样？”接着，进入到正常的聊天当中。

    “不太理想。”严以恒也躺到了床上，“没有一个能被我看上的。”

    “这才刚开始，有些人可能还没有发挥出自己的实力。”楚繁说。

    严以恒摇了摇头，“有没有潜力，我一听就知道了。现在的选秀节目太多，这些人都变得油滑了，不是我所要的那种歌手。”

    “我听说明天参赛的选手当中有几个网络红人，说不定能给你惊喜呢。”

    “网络红人？”严以恒不以为然地说，“这种人我第一个fire掉。”

    虽然严以恒这么说，但对于每一位来参赛的选手他都是一视同仁的。他基本也不会看选手的个人介绍，只以舞台上的观感作为唯一参考。

    这天来到舞台上进行表演的第五位参赛者，他一走上舞台就让人感觉到他的紧张。他甚至不敢抬头接触到评委们的视线，一直埋头专注于他手中的话筒。

    “这位选手，请你做一下自我介绍。”徐亮站在舞台边上对参赛选手说了句。

    选手简单的自我介绍过后，再开始演唱，这是这档节目的规则。但是他们等待了一分钟之后，那位选手仍旧只低着头，就像陷进了自己的世界里一般。

    从评委的角度只能看到这位选手瘦削的身材，黑色的被灯光笼罩的短发，以及已经抓在话筒上的苍白修长的手指。

    就连现场观众都开始窃窃私语，觉得这位选手很反常。

    “说你的名字就好。”这时，严以恒出声救了场。

    选手终于抬起了头，他快速地看了严以恒一眼，又低下了头去，用细若蚊蝇的音量说：“余忆。”

    “开始。”严以恒点了点头说。

    余忆选择的歌曲是一首经过改编的老歌。前奏一起，他就似乎被音乐注入了灵魂，抬起了头，眼望着前方，嘴唇轻启，在第一个音节就抓住了全场人的耳朵。尽管他全程只手握话筒，并没有任何动作，肢体是静的，声音却是浪漫的跳跃的活灵活现的。

    这首歌原本是浑厚的深情的音质，经他改编得既纠结又享受，几次升调甚至惊艳了全场。

    严以恒都难得地在听歌的过程中频频点头。

    余忆唱完歌之后，又回到了石头状态，且又继续低着头。徐亮找了两个话题都没能让余忆将眼神从话筒上移开，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主持功力这么弱。

    “余忆，请问你多大年纪？”严以恒盯了余忆一会儿，出声问。

    余忆低着头回答，“二十九。”

    “二十九而已，又不是九十二，怎么感觉你很自卑似的。”严以恒说。

    余忆的身子颤了一下，终于慢慢抬起头看向严以恒。

    严以恒却不再看他，转头问其他三位评委，“几位老师觉得他怎么样？”

    “歌喉是可以，但是，太内向了，要进入演艺圈可有些吃亏啊。”其他评委纷纷回答，“如果他能改变这一点，可以考虑。”

    严以恒颔了颔首，又朝向余忆，“余忆，你曾经发过片么？”

    余忆的眼中露出讶异的神色，“发过。”他的回答始终简短。

    “果然。”严以恒却并不意外，“我之前应该是听过你的歌的，在某个电台。”

    严以恒这句话引起了全场议论，甚至有人立即低头在浏览器上搜索起余忆的名字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那张唱片很快就停止发售了，对么？”严以恒又问。

    余忆的脸色一白，快速而微弱地点了点头。

    “唱片停止发售？这是为什么？”主持人徐亮紧接着又提问。

    这一次余忆并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严以恒也没有再问问题，而是低头在自己的本子上写着什么。

    “评委老师们，可以做出决定了么？”徐亮适时地站到了余忆身侧，问几位评委。

    另三位评委很快做出了决定，他们一致亮出了红灯。红灯的是代表淘汰。他们原本还在对余忆的去留犹豫不决，然而他们刚刚听说余忆已经出过唱片并且中途遭遇变故而夭折，也就没有再对这个大龄歌手抱有希望了。

    试问，一个已经在演艺圈闯荡过，并且发行过唱片的歌手，面对观众的时候仍旧这般自卑和沉默，自己都不打算振作的过气艺人，谁又有义务去帮助他重新站起来？

    就在余忆已经收起自己的话筒打算离开舞台时，严以恒面前的灯亮了。

    严以恒给了他通过的绿灯。

    严以恒所做的这个决定令所有人都深感意外。要知道这是严以恒在这台节目里第一次给歌手通过。而这个歌手恰恰是所有人都不看好的过气大龄男歌手。

    “加油。”严以恒最后对余忆说了句，“你不需要自卑。三十岁在我看来是一个人最好的年龄，一切都刚刚好。”

    这又是严以恒第一次在这档节目里出声安慰人。

    观众们纷纷以为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出了问题，从节目现场回去后马上在微博上发出大段文字表示感叹。

    节目还未播出，严以恒战队的第一位歌手就这么进入到了大家的视野，并以其他选手们都望尘莫及的话题度占领了热搜榜首页。

    严以恒的那句话更是以大写加粗的图片形式在他的歌迷之间广为传播：

    “三十岁在我看来是一个人最好的年龄。”

    所有人都在偷偷议论：“严以恒对三十岁这个年龄这么钟情，是因为什么呢？”

    三十三岁的楚繁看着严以恒的这句言论张口结舌。

    他和严以恒相互靠近的时候，他正是三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