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最喜欢的是我自己”这句话让吉莉安卡在那里半天不知道该发出什么的感慨。

    周西西的表情非常坦然，然而她这句话又确实不应该用这样的表情说出来, 至少应该稍微遮掩一点。

    在空中捕鱼比在海中难度不止增长了一倍, 而且这还在夜晚，他们留下的时间并不多。

    周西西和吉莉安来到船后看到马伦和埃尔顿已经把渔网固定好了。

    “这个能抓到鱼？”周西西看到两个人戴的都是手套，“渔网上有黏性还是毒性？”

    “都有, ”马伦擦了额头的汗, 坐在甲板一侧, “渔网的编织物是泡过毒墨银鱼墨汁的, 效果好得很。”

    他这个样子只是普通的小镇渔夫，哪里有埃尔顿说的海盗形象。

    如果马伦只是普通的哥哥周西西说不定还会赞同吉莉安, 反正马伦又没有喜欢的人, 争取一下不是坏事, 但如果马伦真的是海盗的人, 周西西是想让她早点放弃。

    眼看着吉莉安又小心翼翼坐马伦旁边小声说话的模样，完全没有和自己一起时候的嚣张与爽朗, 周西西扯了嘴角转移视线。

    反正渔网已经固定, 他们也没什么好做的，就是在原地等着而已。

    周西西也学着坐在甲板上, 双手抱膝, 抬头看天空的星星。

    这里环境很好，明天又是个晴朗天, 星星非常明显, 风吹在脸上夹杂着微痛和泛着凉意的爽快。

    周西西侧头看见埃尔顿把网子整理得差不多了，拍拍旁边的位置, 埃尔顿扔了手头的东西就坐在她身边。

    完全的听话。

    周西西想起吉莉安刚刚问的，“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她没经历过喜欢，不知道到底是怎样一个感受，埃尔顿比她还惨一点，连高兴还是不高兴都不知道。

    于是周西西问埃尔顿，“你知道喜欢是什么吗？”她都要鄙视在埃尔顿面前找优越感的自己了，从这个角度来说埃尔顿可真的是个治愈系。

    问这问题周西西根本没想过能有个回答，埃尔顿大约会说不知道，更有可能说没有。

    “喜欢是无用的，”埃尔顿却给了她这个答复，“只有陪伴是永恒。”

    依照埃尔顿的头脑是说不出这种话的，想也知道是原来的自己灌输的思想。

    “那么，我离开后你是在等我吗？”周西西问他，原本就是棕褐色的眸色加深。

    “嗯。”

    “好孩子，”周西西把手放在他头上轻揉，光滑又偏硬的发质，像动物的皮毛，“真是个好孩子。”

    周西西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在奖励。

    当年的周西西也一定是这样，灌输着自己的想法，如果他顺从的话就夸奖，从而鼓励他下一次继续按照这个方向思考，成为习惯。

    罪恶感有的，愧疚也是有点，但也有按耐不住的窃喜。

    即使怀抱着这样的情绪，周西西还是要把话说得听起来大方又好听，“埃尔顿你以后遇见喜欢的女孩子，还是应该去追求才对，不能被我束缚了。”

    “不可能会有那样的人出现。”他按照她的思维说着。

    这就是寇恩说过的，她卑鄙的地方，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即使有所改变也并没有舍弃。

    在周西西打算继续摸摸他的头的时刻，空气之中突然传来一丝波动，周西西看向远方。

    “鱼来了。”说话的人是马伦，他看着和周西西一样的方向，“是大鱼。”

    沉闷的鲸鸣。

    捕鱼人是不会捕捉鲸鱼的，甚至要为了保护鲸鱼而让开利益，收回自己好不容易布置开的网，好让它们成功通行。

    周西西盯着马伦，看他动作熟练地将渔网拉扯到一边，为鲸鱼铺开道路。

    “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大的鲸鱼了，”吉莉安盯着天空发呆，“真漂亮。”

    鲸鱼经过的地方会引来降水，渔船开到了隐蔽的一角，渔船内的人能够透过窗户看到那只巨大的鲸鱼模糊的身影悠闲游过。

    “上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鲸鱼还是西西你来镇上的时候，”吉莉安感慨。

    “我？”周西西眨眨眼，想起自己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确实在图书馆门口看到了一头巨大的鲸鱼，那时候她为鲸鱼能够在天上飞而吃惊。

    什么东西都不能多想，周西西心里面觉得这事有点巧了，又开始回忆起自己在图书馆看到自己原来那个世纪的海市蜃楼的时候是什么天气——阴天，那段时间都是闷热的，可就在自己看到海市蜃楼的那一天是阴天，并且她还在镇上遇到了来找鲸鱼的莉娜，而后她遇到了受伤的小白鲸。

    两次她和原来的世界有所联系都脱不开几个要素：图书馆，鲸鱼，阴天。但是阴天是鲸鱼带来的，所以目前可以缩减为鲸鱼和图书馆。

    而让周西西在意的是，这个图书馆门外还有着鲸鱼雕像，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图书馆原本就和鲸鱼存在着某些联系，这并不仅仅是巧合。

    周西西目光在埃尔顿身上飘过，没有在他面前询问吉莉安图书馆的事。

    天空很黑，鲸鱼的尾巴不一会儿就融入夜色，渔船回到刚开始的地方，重新开始布置。

    裹着毛毯勉强能够抵御寒冷，周西西睁了一会儿眼后不得不放弃，任困意侵入大脑，靠在埃尔顿肩膀上打起瞌睡。

    迷迷糊糊中有人把自己拥得更紧，她忍不住推了推。

    “西西你喜欢什么呢？”清脆的童声响起，周西西睁开眼，看到男孩专注的表情。

    是梦境啊。

    喜欢什么？

    “没有，”梦中的周西西身体不受控制，她的意识好像只是附着在木偶上的一丝游魂，扮演着以周西西视角而存在的观望者。

    “那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对方还是有点小心翼翼到讨好的模样，男孩的脸精致漂亮到过分，像个洋娃娃。

    “没有。”梦中的周西西可以说是一个非常酷的girl了。

    “可是你给了我好吃的东西，”周西西这时候才看清男生的红色眼瞳。

    埃尔顿？比她想象中要……正常，原来你小时候这么正常的吗？

    “你给了我吃的，我应该用东西来换才对，比如我想吃东西就要走钢丝，这是教练叔叔说的。”埃尔顿还是一脸认真。

    多正常的孩子啊，马戏团的大叔太不是人了。

    “为什么交换？如果他不给你东西吃你就死了，对他来说就成了没有价值的东西，”周西西歪头看他，“难道每个给你吃东西的人你都要回应吗。”

    “周西西”比幼年的埃尔顿高半个头，埃尔顿看她的时候是仰着脸的，也学着周西西歪头。

    “如果真要交换的话，那我来说一个要求，你只跟着我好不好？”周西西问他，声音清脆。

    “无论有多少人再给你食物，你都只跟在我身边，只听我的话，成为我的东西，你觉得怎么样？”她凑近他，淡淡的甜味笼罩在身边，散发着蛊惑的气息。

    “好。”埃尔顿点头，很认真。

    “我开玩笑的。”周西西却这么说，语气淡的像扩散的雾气，“我是骗子，你不要相信我。”

    这么真诚可以说是骗子届的良心了。

    可埃尔顿说，“我跟着你。”

    周西西知道他没有说谎，他做到了。

    梦中的周西西笑出声，仿佛听到了太过可笑的笑话。

    这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周西西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天已经完全亮，她也不在船上，而是在自己的卧室里，正对着她的埃尔顿闭上眼睡得很沉，这时候的他看上去竟然有种谜一样的安静美好。

    周西西盯着他的面孔良久，然后下了床去一楼。

    “早上好，”坐在前台的吉莉安一边打哈欠一边向周西西打招呼，“我觉得你应该尽早回来旅馆帮忙，每天熬夜我可吃不消。”

    “我倒觉得能和马伦一起工作你还挺开心的？”周西西坐在椅子上托腮看他，“讲真，我觉得你暗示够明显了，马伦他不可能看不到。”

    “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个那还是不要谈了，”显然吉莉安并不想再提。

    “好，我还真有要问你的，”周西西放弃那个话题，“你知道广场那个图书馆建了多长时间吗，在建立图书馆之前那里是做什么的？鲸鱼雕像是一直都在的吗？”

    “很久了，”吉莉安回忆，“我小时候它就在了，鲸鱼雕像也是，那块地之前是做什么的我还真不知道，你应该去问问凯丽阿姨。”

    这种事一般人也不会在意，还是应该让莉娜来看看，说不定从魔女的角度能看出图书馆有什么特别。

    “和那种不重要的事相比，”吉莉安挑眉看向周西西，“我觉得你和埃尔顿的事才应该好好说一说，你两看起来越来越……老夫老妻了，真没有在一起？”

    “怎么可能，把埃尔顿当恋爱对象也太奇怪了，我才不会有这种想法，”周西西摆手，抬头的时候正看到埃尔顿从二楼走下来。

    和周西西的一脸坦然相比吉莉安反而有些尴尬，但是在她明确知晓着埃尔顿肯能能听到她和周西西刚刚说过的话还是一脸懒散地坐在周西西身边，头倚在她肩膀后，她对两个人的关系又有了新的认知。

    “这说不出的和谐感，但是总觉得哪里又好像不太对。”

    正在给埃尔顿挠下巴的周西西投来疑惑的目光。

    “养宠物啊。”

    吉莉安终于明白了自己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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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你们不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吗？”吉莉安指向逗猫（？）的周西西，“好歹把埃尔顿当个人看。”

    “我在啊，”继续挠下巴。

    埃尔顿舒服眯眼。

    “……埃尔顿你稍微把尊严拿出来一点好吗，即使没有你装一装可以吗？”实在看不下去的吉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