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两人靠在门上, 无声笑了一会, 贺绽打开屋里的大灯, 低声说：“这是我从小住的卧房。”晏行玉第一次来老宅，听得是贺绽从小到大住的地方, 不由得认真望过去。

    这儿的卧房很大, 比公寓那边的还要大一倍。屋里有各种玻璃柜格、橱窗柜子，里面放的都是贺绽小时候的东西。贺绽大床上还有个软绵绵的海豚公仔, 大概是一直放着没收起来的。贺绽从他手里拿过枕头，放在了自己床上。

    “你想看看我小时候的照片吗？”贺绽见他看着，一边问着，一边走向了储物柜，打开了拿出厚厚的一大本相册。

    “我想看。”晏行玉心下一动, 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可以更深入了解贺绽的机会。

    小时候的贺绽……一定软乎乎很可爱。

    贺绽拿出一大本深棕色皮质相册，又抽出一本小一些的彩色相册，抱着走过来，示意晏行玉一起到沙发上坐着看。

    大沙发刚好可以容下两人一起坐。贺绽先摊开彩色相册说：“这是最开始的照片，是爸爸妈妈从我还是婴儿就留下的照片。”

    “嗯。”晏行玉看得出, 贺绽的家人都很是疼爱宠护着他，从小到大的照片纪念也被保存得很好。

    前期都是婴儿照, 水葡萄似的大眼睛、嫩白肉嘟嘟的小脸蛋, 有些迷茫的眼神, 是幼小又脆弱惹人喜爱的小宝宝。

    这时候还不怎么能看出贺绽这时候的模样, 但是晏行玉看得很认真，心里泛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他觉得光是看着贺绽给他慢慢翻动相册，看着照片上的人从呆呆地躺在小婴儿床上，到坐立着露出无齿的笑，再到后来光着屁股爬动，好像也亲眼见证着贺绽在慢慢长大。内心里的满足和喜悦瞬间溢满，晏行玉觉得自己一颗心又开始鲜活了。

    “你小时候，好可爱，肉乎乎的。”晏行玉抿唇笑了一下。

    “哎，小时候是白白胖胖的，大了就不讨人喜欢了，妈妈说我太瘦了。”贺绽也笑。

    照片上，还很年轻的妈妈笑容灿烂地抱着他，身旁是眉眼弯弯的爸爸，还有神情凝重的大哥被爸爸举着。一两岁的贺绽还不懂摄像机什么的，只直直望着镜头，肉嘟嘟的脸颊鼓起，看翘起的嘴唇就知道他也笑了。下一张是大哥喜笑颜开地抱着他，而被他抱在怀里的贺绽，看上去下一刻就要“哇”地哭了。

    晏行玉见他一直给自己翻，也伸手过去，把人圈在怀里，自己动手翻页。

    “……之前没有和你说过，我小时候应该是有一段时间不喜欢和别人说话的。”贺绽说，晏行玉往下翻页的手顿了一下。

    后面的照片，好像都是贺父贺母偷偷拍的，因为照片上只有贺绽一个人，要么是坐在小板凳上对着一只乌龟看一整天，要么是自己静静地在角落地毯上坐着低头翻看画册，之后的合照、个人照好像都少了好多笑容。

    “长大之后我才明白，可能那时候是隐约有自闭症状的。”贺绽庆幸，还好自己家人都在努力把自己拉回了轨道。

    晏行玉看得难受，不禁抬手把贺绽轻轻拨到自己身边，揉了揉他的脑袋。

    “没事了。”晏行玉轻轻亲了亲他的耳垂、侧脸，他大概知道贺绽说的是什么意思。而且光是透过照片，都能看见其中的孤独。

    “嗯，后面还有别的照片。”贺绽后来迷上了闪闪迷人的珠宝钻石，有一张是他坐在地上，周围全都是散落的亮晶晶的珠宝，而弄倒了小金匣的贺绽不知所措，一脸震惊。

    下一张则是他乖乖地捡起钻石珠宝，一颗颗放回小匣子里，认真的模样特别惹人喜欢。

    晏行玉忍不住笑，抱着贺绽不放手。

    后面的贺绽慢慢长大，拍照的地点也不断变化。他上小学，背着大书包，初中毕业时，清秀的脸庞已经开始长开了，越来越像现在的贺绽。

    大本的深褐色相册是近几年的，多是过年过节全家一起拍的。后来贺绽全世界飞去工作了，怕家里人担心，即便是一个人也会试着多拍几张照片传回来给他们。

    两人静静坐在沙发上翻看相册看了快一个小时，一一翻看完这才合上相册。贺绽认真地说：“今年过年，我们也一起拍照，到时候也把我们的照片放到相册里。”

    “好。”晏行玉总觉得，贺绽有神奇的魔力，总能碰触到他内心最柔软的一块，让他一下子就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帮贺绽抱起厚重的相册，跟着他回到柜子前放进去。

    “时候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晏行玉说道，明天早晨他还得偷偷溜回自己屋里呢。

    “嗯，一起。”贺绽钻进被窝，掀开一半的被子等着晏行玉关了灯睡进来。

    黑暗里，贺绽想到俩人刚刚的样子，没忍住又笑了出来。晏行玉对着他，等着他笑完，才伸手蹭蹭他的鼻子，说：“该睡觉了。”

    贺绽“嗯”了一声，忽然想起昨晚晏行玉寒毒发作的痛苦，凑了过去说：“……给你渡些治愈灵气。”晏行玉也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当即就明白了，低头就吻上去。

    他也没在开玩笑，晏行玉含着唇瓣，下一刻就感觉到了真的有灵气在传渡到自己身上。

    晏行玉眸色渐深，没管什么治疗、什么灵气，把贺绽的嘴唇舔.舐得湿润红肿，到后面，贺绽唇齿被他的舌头撬开，感觉嘴里的液体和灵气好像都一起被吸干了，喘着气几乎要呼吸不上来。

    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了，贺绽感觉到晏行玉的手指轻轻擦拭着自己嘴角的银丝，他胸口起伏不定低声道：“你打断治疗了。”

    “没有。”晏行玉回味着刚刚的“治疗”，低声笑了下，“阿绽的治愈力很强，我感受到了。”贺绽一脑袋扎进被子里，假装睡着了听不见了。

    晏行玉把人捞起来，找了个两人都舒服的姿势，抱着一块儿入睡。

    翌日清晨，晏行玉很早就醒过来，被窝里搂着还熟睡的贺绽，舒服得根本不想动弹离开大床，松开双手。但是再不回到自己屋里，万一不小心叫全家都发现了就不好了。晏行玉知道贺绽是想让家人慢慢接受他。

    他轻轻松开手，贺绽随之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看向他，问道：“行玉，怎么醒来了？不多睡会儿吗，现在还早着……”

    晏行玉已经起身了，他俯下.身，在贺绽眉心上亲了一下才说：“你忘了啊，我们在老宅。我得回自己屋里了，你再睡会儿。”

    贺绽才反应过来，“唔”了一声，看着晏行玉慢慢走出卧房。

    轻手轻脚离开贺绽的卧房，晏行玉慢慢走回自己的客房，路过大哥卧房的时候不免加快了脚步。等他一路顺利地回到了客房，关上房门，晏行玉才松一口气，觉得自己跟着贺绽，好像也变得幼稚了几分，不由得笑了。

    “莹莹，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贺绎凝神细细听着。

    站在阳台前高台上对着电脑处理文件的薛莹回头望了贺绎一眼：“没有啊，阿绽他们还睡着，这么早，能有什么奇怪的声音。”说完，薛莹继续处理工作，她手底下有好几家公司，娱乐公司、一个化妆品牌还有母婴用品公司，最近化妆品公司那边出了点问题，上个月销量骤减，查了同期的数据，发现是竞争对手那边强起来了。

    “是吗？”贺绎抱着平板没心思继续看邮件了，“我刚刚听见阿绽那边有开门声响动，然后声音又从尽头那边传来。”

    “尽头那边是行玉住的客房啊。”薛莹朝他招手，“贺绎，你快过来帮我看看……”贺绎只能甩下脑子里的大胆猜测，快步过来帮媳妇看文件。

    ……

    贺家的早饭时间特别早。

    全家人都围坐在圆桌前，人手一大杯热牛奶，煎蛋、小面包还有小米粥，还有一大碟的切片水果。

    “阿绽十月要飞去美国了，衣裳都收拾好了吗？”奶奶现在就开始关心着贺绽去到美国的行程了。

    贺绽回道：“奶奶放心，我会准备好衣物的。”

    刚刚在厨房帮忙端东西时，贺母特地悄悄问了贺绽，阿玉是不是什么大明星，她怎么之前从未见过他。贺绽没打算瞒着妈妈，干脆直接告诉他，晏行玉不是什么大明星，他之前是在武馆工作，最近准备转行去当国际超模了。

    贺母一脸惊讶，对于晏行玉的身份，她没猜对，现在对两人认识的经过也感兴趣，但儿子好像没打算说，她便没继续问了。

    “阿玉也要出差去美国吗？”贺母打探着问了句。

    晏行玉原本正静静喝粥，听到被点名了，当即放下碗，点点头应道：“是的，阿姨。”

    “嗯，行玉也要去美国，他要拍广告。”贺绽接上话。

    贺绎眉眼一挑，看看贺绽，又看看晏行玉，心里想：晏行玉要去拍Oasis的广告？虽然他长得好，但按理说，Oasis应该不会让一个毫无名气的男人来拍他们家新品的广告的。

    薛莹看他故作深沉，桌下的手忍不住捏了他一下，让他好好吃饭，停止他无休止的脑内活动。

    一顿饭吃完，贺绽和晏行玉就准备回去了。他们一个还要继续准备新品，一个打算开始学习英语，离十月也没几天了。

    武馆那边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晏行玉领到了他的最后一笔工资，银行卡上不多不少一共两万。这段时间家里的食材水果零食全都是晏行玉自己去购买的，他觉得自己开始挣钱了，怎么也得和贺绽一起分担家里的消费。

    贺绽无意间看到晏行玉在浏览英语网络课程的网页，惊讶问道：“你想学英语吗？”

    他是知道的，晏行玉对这个世界有很大的耐心和好奇，对于很多新鲜的东西都接受得快，甚至努力去接受全然陌生的东西。

    被发现了小秘密的晏行玉丝毫不慌：“……嗯，想学的。”网页上还停留着“899RMB超值套餐，英语无忧，前程无忧！”

    贺绽看了一眼，说道：“我英语还不错，要是你不介意，我可以教你的。”

    晏行玉迟疑了会：“这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他摇摇头：“不会的，我先给你下载几个学习应用。”贺绽坐在晏行玉身边，接过他的手机，下载了两个广受好评的英语学习APP，然后点开来，给他简单展示了一遍。

    “我先从基础教你。”他先从网上下载打印了国际音标，然后悄悄给许朵小姐发信息，拜托她去找初学入门的英语资料。

    贺绽的耐心是鲜见得好，对着打印出来的表读一句，晏行玉跟着念一句。贺绽带着读了三遍，就停下来让晏行玉好好消化，等着他忘得差不多了，又再带着他跟读两遍。

    “记得住吗？”贺绽要检查教学成果。

    “基本上记住了。”晏行玉从来没有人这样手把手教他，这人又是贺绽，故而他是认真地记下的。

    贺绽见他胸有成竹，点头说：“好，那我考考你。答错了一个，要做十个仰卧起坐，答对全部……你可以要个奖励。”晏行玉双眼亮了一分。

    “好，请贺老师出题。”

    贺绽手指一指，点哪儿晏行玉就要读哪儿，他打乱了顺序，但晏行玉都回答得又快又准，贺绽稍稍吃惊。

    “我念音标，你指出来是哪个。”晏行玉点点头，静静地望着贺绽唇齿的动静，准确地点出国际音标表上的对应音标。

    五分钟下来，考察完毕，他真的全部记住了。贺绽惊讶之余，又感到开心。

    “你好棒，全都对了。”贺绽知道他的情况，这些全然陌生的语言对晏行玉真的挑战巨大，“你要个奖励。”

    “我要亲一下。”晏行玉面不改色提了想要的奖励。

    贺绽愣一下，没想到他会提这样的“奖励”，他舒一口气，凑过去在晏行玉唇上嘬了一下。

    “奖励。”

    晏行玉抿着唇说：“是我亲。”说完，他凑过来，单手捧着贺绽的下巴，重重亲上去，直把贺绽弄得面染红晕。

    “……嗯，这是最基础的了，像拼音一样，这些凑在一起就可以读出来了。”贺绽脸颊红热，还是认真地给晏行玉讲课，“接下来打开APP，可以从最简单的单词开始学起的。”贺绽给他设置了一本最初级的单词书。

    “我们慢慢来，先从这里开始。”

    “好。我会好好跟着学的，你去歇息一会，等会儿去忙。”晏行玉已经掌握了最基本的技能，接下来跟着多听多读几遍，总会慢慢摸索出道的。

    “我今天就在客厅背单词，晚上等你检查。”晏行玉说完，犹豫了下。

    贺绽见他欲言又止，停下来等着他说。晏行玉这才慢慢吞吞地说：“……晚上检查功课，可不可以再要奖励？”

    “……”贺绽深吸一口气，隐约觉得，他们家阿玉好像哪里变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晏行玉：背熟十个单词，可不可以奖励一个亲亲？

    一天之后……晚上检查功课时。

    贺绽：啵啵啵啵X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