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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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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悄悄小厮生二意,断乾坤帝王现霸气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有福就是有这种心机本事,他怀里揣着司徒三给他的银子,与主人胡老板回禀司徒里长不大恭敬的回复。

    有福没有丝毫偏着司徒三的意思,反是如实禀道,“司徒里长只当自己是包青天呢,倒将奴才打骂了出来。不过,奴才瞧着司徒里长不过是个虚把式,他把奴才骂出来,倒是他儿子司徒奋把奴才手里的东西接了去。具体如何,主子再见一见司徒奋,似那等小人,不难收买。”

    这差使,有福算做成了一半。胡老板冷哼一声,并未骂人,只斥他退下,便也罢了。

    有福怀里揣着被胸膛暖的带着体温的银饼子回了自己的屋子。有福既有了银子,又在主家眼皮子底下拉着哥哥瞧了病、喝了药。穷人家的孩子,命硬、皮实,喝了十来幅药,发财便大好了。

    有福手里不过剩了几枚铜板,他对哥哥说了司徒三的事,发财跟在胡先生身边,格外有见识些,道,“那司徒三,为人倒不差。”

    有福低声道,“谁说不是,就是咱兄弟没福气。”若跟着司徒三,不至于哥哥病了还跟作贼似的偷偷摸摸的治病抓药。

    兄弟两个叹息了一回,发财身子养好了,便又恢复了往日的作息,只是更加留心胡老板的一举一动。

    ******

    在处置襄阳王爵之事上,昭德帝突然之间的雷厉风行,举朝震惊。

    于早朝之上,瑞安殿内,昭德帝从先襄阳王不敬朝廷,说到今襄阳王忤逆嫡母,不忠不孝,襄阳王府占了个遍。昭德帝历数襄阳王府无行之状,再直问五位藩王,“此等不忠不孝之地,焉以堪配王爵?此等不仁不义之府,何以承继宗室?”

    很多时候,昭德帝是个相当温和的人,忽然之间,天子之气全开,朝臣心下吃惊的同时,无人敢不要命的触其逆鳞。只有金陵王说了一句,“陛下,臣等是觉着襄阳王府一脉亦是太祖皇帝的子孙……”

    昭德帝淡淡地,“王叔不说,朕都忘了,当年谋乱的逆王,亦是太祖皇帝的子孙。”

    朝代长久,哪儿能没几个谋逆之人,昭德帝随口一句,金陵王一身冷汗,再不敢多言。

    谢国公从容出列,行一大礼,喊道,“陛下圣明!”难得昭德帝终于果断一回,谢国公顾不得多想,直接就要把此事确定下来。襄阳王府之事拖了这许久,谢国公绝不允襄阳王府翻身。

    有谢国公带头拍马,顿时满朝皆是圣明万岁之高呼。

    昭德帝高居龙椅,俯视这满殿跪伏于地的臣子,心下一丝笃定之意渐渐升起。

    林太后自然也知晓了昭德帝于朝中的威风。

    昭德帝去慈恩宫请安时,说起襄阳王之事,林太后微微点头,温声道,“先帝在天之灵,必能欣慰。”

    对于昭德帝,这是最好的赞扬。昭德帝一笑,“母后过奖了。朕还有件事想跟母后商议。”

    其实,昭德帝不开口,林太后也能猜得到,不过,做为嫡母而非生母,实不必太聪明,林太后笑问,“什么事?”

    “就是甄氏。”昭德帝有几分歉意,道,“当初,甄氏对母后不敬,朕去了她的位份,将她打入冷宫。若不是母后点出甄氏腹中有子的事,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的。”

    林太后叹,“我从先帝的皇后,一直到现在的太后。这些宫妃的把戏,我也算见的多了。甄氏敢在畅音园对我不敬,必有倚仗。对于宫妃而言,最好的倚仗就是肚子里的那块肉。更何况,那日皇帝去她位份之时,甄氏惊慌之中犹不忘护住腹部。我看到了,也猜到了。她一个宫嫔,是生是死有甚要紧。不过,她肚子里若有了孩子,我若不点明,待她去了冷宫,墙倒众人推……我是心疼陛下。”若林太后不点出甄氏有孕之事,甄氏的肚子真在冷宫一个好歹,昭德帝难免对慈恩宫生怨。

    昭德帝默默听了,道,“也只有母后才会真正为我着想。”

    林太后一笑,拍拍昭德帝的手,“咱们母子,何必说这个。”

    昭德帝道,“我正是想跟母后说甄氏的事,她如今也九个月了,眼瞅着要生产,总不能生在母后这里。但,之前甄氏对母后不敬,看在皇儿的面子上允她出冷宫已是恩典,这几年,朕又不想升她的份位。朕,实在想不出好法子来安置她了。”

    林太后不解昭德帝之意,道,“若不升她位份,她一个宫人要如何单独抚育皇子?其实,若因千秋节之事,皇帝有所顾虑,倒大可不必。若甄氏诞下皇子,那于皇帝于朝廷都算有功。”

    林太后本就不在意甄氏,担心昭德帝为难,故此主动铺就台阶,不想,昭德帝坚定的摇一摇头,“宫有宫规,甄氏既有过在先,若因诞育皇子便赦免于她,规矩何在?朕想着,慈恩宫后面有处梅香院,不如就收拾收拾那里,让甄氏于梅香院待产。”

    “那也好。”林太后道,“梅香院久无人住,甄氏必定怀有龙嗣,先令人收拾打扫干净,别委屈了肚子里的孩子。”

    反正昭德帝不欲有皇子养在她的慈恩宫,这样倒是双方都好,还落得干净。林太后只叮嘱一句,“对皇嗣,再如何妥当都不为过。”甄氏不升位份,但皇嗣万没有养在宫人之手的道理。昭德帝这样打算,是想甄氏诞下皇嗣后将皇嗣交给位份高的嫔妃抚养了。那甄氏要如何安排呢?林太后倒有些好奇了。

    昭德帝陪林太后用过早膳,方去御书房处理政务。

    做皇帝的,非到大年三十封笔,不能休息。

    林家早就开始筹备新年了,林靖的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离,他本就是个事儿爹的脾气,啥事都要插一手。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连过年的菜单子都是他帮着越氏拟定的。

    如今,林靖本正经读了一年书,变得,更,更加自信了。于是,除了帮大嫂子的忙,他还写了好些喜庆的对联给舒先生贴了满院子。舒静韵拎起一张来,望着踩在高凳上给他往门外贴对联的林靖道,“赶紧揭了揭了,这种狗爬字,还不够丢脸呢。”

    “你叫狗爬一个,能爬出我这种字来,我就把脑袋拧下来。”林靖这样自信满出来的人,舒静韵对他并不严厉,俩人亦师亦友,尤其舒静韵经常带林靖去街上玩儿,林靖学了许多市俗俚语回来。

    舒静韵笑,“那可别,万一那狗爪子真爬的比你好,我不是就没弟子了么。我家靖哥儿多宝贝啊。”

    林靖扭头,冲舒静韵皱皱鼻尖儿,哼哼两声,又回身用小手拍拍贴好的对联,以免粘不结实,掉下来。待对联贴结实了,林靖伸出两只小胳膊,“先生,抱我下来。”凳子有些高,直接跳下去,林靖怕扭了脚。

    舒静韵过去,胳膊一伸,林靖两只小手扒住舒静韵的胳膊,小身子一悠晃,便扒到舒静韵的怀里,然后哧溜滑到地上去。舒静韵握住林靖的小爪子,觉着有些凉,道,“去花房坐会儿。”

    林靖欢喜地,“昨天我瞧着我种的小蒜苗又长高了。”

    林翊对舒静韵非常不错,三进的院子,俱是按舒静韵的品味安排的。有药田有花房,林靖正是孩童的年纪,他又生来聪敏,对啥都好奇,跟着舒静韵,有一样林靖是最喜欢的。舒静韵从来不会把他当成玻璃人一样,不仅如此,还常欺负他,使唤他干活。

    若是干不好,还常被骂。

    林靖初时还挺生气,后来训着训着,林靖又做不到与舒静韵绝交,也就不在意了。

    花房宽敞又暖和,阳光充沛。

    舒静韵养的多是寻常花草,腊梅、水仙、文竹、绿萝、兰草之类,这其间,还有林靖自己种的小蒜苗。花草林靖见的多了,不以为然。像小蒜苗,他是在一次见舒静韵烧菜时用来调味,好奇的很。舒静韵找颗发芽的大蒜,叫林靖埋在土里,后来长出蒜苗来,林靖宝贝一样的移到花盆里,养在舒先生的暖房中,每天都来瞧一遭。

    林靖一进花房,就去瞧自己的小蒜苗。

    林靖从袖子里摸出段绳线来,比照一下小蒜苗的高度,林靖点了点头,唧咕,“长的可真慢。

    舒静韵收拾着花草,取笑林靖,“嫌长的慢,就往上拔一拔。”

    林靖是念过书的人,自然知晓拔苗助长的故事,道,“先生再笑我,我就把你的宝贝花全拔了。”低头在绳线上打个结,算是做了个记号,明天再来比。

    舒静韵道,“打不死你。”

    林靖跑到舒静韵跟前,撅屁股扭几下,还挑衅,“赶紧赶紧,打死我?”

    舒静韵抬手要打,林靖早灵巧的跑到水桶旁,去舀了水来。舒静韵指指身边的几盆花,林靖抬起下巴道,“刚刚还要打我呢,看我多好,还帮先生浇花呢。”这样说着,林靖还是先浇过自己的小蒜苗,才去浇舒静韵的花,还问,“先生,你说我好不好?”

    “好,天下第一的好。”舒静韵指了指修剪下来的枝叶,道,“天下第一好,再把这些花枝收了。”

    林靖撂下水瓢,又要去拿簸箕,蹲在地上一面捡枝叶,一面刁钻的问,“先生,你打算给我多少银钱啊?”

    “什么银钱?”舒静韵将脸一板,斥道,“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劳。书都读狗肚子去啦?不过叫你收拾个枝叶,还敢要银钱?“

    开始就说他写的字是狗爪子刨的,现在又说他是狗肚子,林靖忽然站起身,对着舒静韵的手嗷呜咬了一口。甭看林靖年纪小,一嘴的小米粒牙,可他牙口利。突然被咬了一下子,舒静韵手上真有些疼。舒静韵面无表情的望向林靖,林靖气咻咻地,“狗爪子,狗肚子,狗嘴,怎么着怎么着?”

    舒静韵哪里会跟个孩子生气,见林靖这气哄哄的小模样,舒静韵一阵大笑。

    林靖在下嘴咬之前,已经决定要跟舒先生吵一架,结果,舒先生非但不气,还笑成这样。林靖气的直翻白眼,舒静韵轻踢他屁股一记,笑道,“快,收拾好了,我教你怎么种蒜苗。”

    随手扫下屁股,林靖道,“我已经种上啦,还用你教?我的小蒜苗不知长的有多好呢!”

    “你知道什么?以为种上了,天天量量蒜苗长多高,就完了?”舒静韵叹,“农人要都似你这般,天下人多饿死了。”

    林靖想了想,说,“你要是糊弄我,我就再不信你了。”

    “快收拾。”舒静韵温声道,“等你把蒜种好了,我烧菜给你吃。”

    这还差不多。舒静韵对他说了软话,林靖也就顺坡下驴,把枝叶收拾好,还拿着扫把将地扫了一遍。舒静韵心下暗笑,对林靖道,“行了,晌午给你做两样新鲜菜。”

    林靖顿时眼睛都亮了。

    林靖天生怪癖。

    譬如,府里多少侍卫,他偏就喜欢林翊带他骑马。

    再譬如,自己院子里巴巴有宫里出来的大厨服侍,他偏喜欢吃舒静韵平平的手艺。

    舒静韵被林翊待以上宾,不仅院落宽敞,他这院子里,为了方便热个饭菜之类,还单独收拾出两间房,留了灶眼,寻常菜蔬都有。

    舒静韵要的这几样,厨下却没有,着人去外头现买的。

    舒静韵不但肚子里满腹文章,连烧菜做饭都不在话下,林靖头一回知晓舒静韵有做饭手艺时,还吓了一跳呢。后来,吃了几回舒静韵烧的饭菜,林靖反而喜欢上了舒静韵的手艺,时不时的瞧舒静韵心情好就央磨着他烧菜给自己吃。

    舒静韵下厨,林靖也跟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他既跟在一畔,舒静韵也不单放着他做佛爷,使唤林靖洗菜择菜之类的。林靖因此认识了好些蔬菜鱼肉呢,以前,林靖多是吃过,因许多菜色一上盘就与原样不大一样了,所以,林靖都是识的味道而不认得本体。

    如今,跟着舒静韵做小尾巴,除了圣人书圣人言,林靖知道了更多四书五经之外的东西。

    跟着舒静韵洗一样黄黄的细叶子的东西,林靖问,“先生,这是什么?”

    “蒜黄。”

    “这也是大蒜种出来的?”林靖问,“那怎么我的蒜苗是绿的,这个是黄的啊?是不是跟我的蒜的品种有关系啊。”

    “这种是蒜苔,也是大蒜种出来的。”

    林靖倍觉神奇,原来一样大蒜,用不同的法子,便既可长出蒜苗、又可种出蒜黄、蒜苔来。而且,林靖觉着先生给他做的,蒜黄炒鸡蛋、蒜苔炒肉片,都很好吃。

    林靖问,“真是怪了,先生,我以前怎么没吃过蒜黄、蒜苔啊。”

    舒静韵做了四样小炒,蒜黄炒鸡蛋、蒜苔炒肉片、清炒小青菜、还有一盅清汤炖乳鸽,加外一碗海带豆腐汤。

    听林靖这样问,舒静韵给林靖夹两块鸡蛋放在碗里,道,“宫里规矩繁琐,似你往日用的菜,没见里面有葱姜蒜的?”

    “是啊,他们厨子都不放的。”林靖也是近些天跟着舒先生才认得了葱姜蒜的模样。

    舒静韵一笑,“不是不放,是放了,但在呈给主子前,要把这些调料再挑出来,不能留在菜里给主子瞧见。”

    “这蒜黄蒜苔,味儿比较大,不雅。你没吃过也正常。”

    林靖嘎吱嘎吱的咬的带劲儿,说,“挺好吃的。”

    吃了一顿饭,林靖开始在他大蒜种植的伟业中增加了对蒜黄与蒜苔的培育。

    当然,此乃后话,暂可不提。

    因临近新年,林翊落衙时间比往日略早,回主院换了家常衣袍,林翊就到了舒静韵这里说话。

    林靖也在,因他这事儿爹脾气,啥都爱搀和,不告诉他,他还不乐意、闹小脾气、耍小心机,啥事儿都干的出来。林翊骂也骂过,打屁股也打过,结果,林靖就是本性难移,死都不改。林翊没办法,瞧林靖也有几分小聪明小见识,便容林靖在一畔旁听,省得他到处瞎打听。

    “大哥哥。”林靖听到外头小厮回禀,忙从榻上起身,跑到门口去迎林翊。林翊俯身将林靖抱在怀里,问,“不是给你放假了,怎么在阿韵这里?”整个冬天,林靖的身子好好坏坏的病了一个月,如今才大好。眼瞅着要过年,林翊也不想他念书费神,就给林靖放了假。宁可他好好玩儿,也把身子骨儿养好。

    林靖晃一晃自己的小手,乖巧又懂事地,“黄庭坚说,三日不读书,便觉语言无味,面目可憎。大哥哥给我放假,我也得努力念书,这样既增加自己的内涵气质,也不会让大哥哥失望啊。”说完,还一脸期待的望着林翊。

    林翊早听惯了林靖的花言巧语,闻言一笑,才不会搭林靖的话来赞扬这小子呢。自从林靖被默许可以在林翊与舒静韵讨论朝廷事的时候旁听,他就非常积极地,每天下午,准时的在林翊落衙回家的时候来舒静韵这里磨蹭,就为了听林翊说些朝廷的事。

    抱林靖进屋,林翊喝了盏热茶暖身,才说起襄阳王府除爵之事。林翊道,“陛下大怒。”

    舒静韵沉吟片刻,道,“挺突然的,这事儿拖拖拉拉的也小半年了。观陛下以往决事,并非果决性情,突然这样,肯定是有原因的。”

    林靖跟着说,“反常既为妖。”

    林翊拧林靖屁股一下,斥,“闭嘴。”敢说陛下是妖,叫人听去又是祸根。

    林靖抗议,“闭嘴就闭嘴,大哥哥你扭我屁股肉做什么。”怪疼的。

    “那以后掌你嘴?”

    “说一声就行了,我又不是听不懂。”林靖振振有辞,在林翊膝上扭了扭屁股,哼吱两声。

    林翊直接把林靖放倒,对着屁股两巴掌。林靖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捞起来抱在了膝上,林靖直接懵了,刚、刚才他是挨揍、挨揍了……

    林靖还迷糊着呢,林翊已经与舒静韵说起朝中事,“陛下对唐大人极其信任,常私下召见,问政于唐大人。”

    舒静韵道,“唐赢不过二十几岁,就算状元出身,任大学士也是幸进。陛下如此青眼于他,必有原因。不然,不至于这样破格提拔。”

    林翊想了想,“唐大人任大学士这一年多的时间,陛下对他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重用。”

    “或者时机未到。”舒静韵沉默一时,道,“唐赢在想什么,我约摸猜的到。他是个很有抱负的人,他的心,很大。”

    “如果陛下真的是听从唐赢的话下定决心削爵襄阳王府……”舒静韵一叹,“唐赢既已完全取信于陛下,就会慢慢的开始掌握一些朝廷的实权。唐赢,不是个会甘心只做个空头大学士的人。”

    林翊道,“并非幸事。”偏听偏信,尤其当一个帝王会这样干时,对朝廷,对天下,都非幸事。

    舒静韵没说话,也默认了林翊的话。

    林靖终于找到了可以发言的机会,他小声说,“若是这姓唐的找事儿,我们可以派刺客……”话没说完,林靖一声惨叫,他屁股又给林翊揪了一下,疼死啦!

    林翊黑着脸道,“唐学士身边有陛下亲自派的六大侍卫,专为保护唐学士的安危。”

    林靖闭嘴了。

    舒静韵望林靖一眼,道,“再说,唐赢如何,于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阿翊除了爵位,在朝中官位不高。便是唐赢有何动作,只要不针对林家,干你什么事。”

    “唐赢毕竟是陛下看中的人,朝中一品大学士。”舒静韵道,“派人杀了他,你以为刑部大理寺都是死人?别相信什么天衣无缝的鬼话,杀个一品学士,你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

    林靖终于羞愧了。

    林翊看天色不早,就带着林靖回去吃饭了。

    林靖裹着大毛斗篷,头上搭着帽子,开始作怪,瞧一眼被几个小厮挑着灯笼照得通明的青石路,睁眼说瞎话,“天这么黑了啊,路看不太清啊。”

    林翊不理会他,吩咐,“青松,抱着靖儿走。”

    青松就没敢往林靖身边儿凑,果然,林靖歪着脑袋道,“青松一天肯定还没洗澡,臭臭的。”

    “我也没洗澡。”

    林靖去摸摸林翊的手,见林翊臭着脸看他,林靖咧嘴直乐,拉着大哥哥的手晃了晃。林靖这样撒娇讨好,林翊心下一软,俯身抱他起来。

    其实林翊不大会抱小孩儿,林靖还得自己调整姿势,指挥着林翊哪儿松一些、哪儿重一些,林翊烦的很,“再啰嗦你就自己走。”

    林靖屁股坐林翊的结实的小臂上,一手护着林翊的耳朵,一面凑到林翊的耳边跟林翊说好话,“大哥哥,你是不是生气啦?”

    林翊哼一声,林靖声音小小的,呼吸又轻,软软痒痒的落在林翊的耳际,“大哥哥,你得有耐心啊。你这么大了,我有不好的地方,你得慢慢教我,别心急啊。”顿了一顿,林靖给林翊提意见,道,“你也不能总揪我屁股、打我屁股,我多没面子啊。”

    林翊板着脸道,“下次再不听话,就扒光了打。”

    林靖立刻小手堵住大哥哥的嘴,气咻咻地,“大哥哥,你就不能小声说话啊。”叫小厮们听到,他面子都没啦。

    小厮不能跟去内宅,林翊抱着林靖进去,说他,“瞎要个什么面子呢。”

    林靖又凑到大哥哥的耳朵那里,嘀嘀咕咕的说话,一直到进了主院的屋子,林靖才小小声问,“大哥哥,舒先生与唐学士是不是很早就认识啊?”

    林翊轻轻的应了一声。

    林靖立刻琢磨起来,大哥哥是不是缘于此,才将舒先生留在府里呢?

    作者有话要说:吃了很塞牙缝的酱牛肉,伤死了~~晚上还有一更~~~会稍晚~~~

    ☆、32晋江原创发表

    庆新年帝王添皇子,司徒三全胜胡老板

    林靖是第一遭在自家过年,跟着祭祖守岁,忙里忙外,吃过团圆饭后,两眼困成蚊香型,还死撑着不肯睡呢。

    林翊几次说他,“你年纪小,别撑了,回去歇着。”

    林靖给他问的火大,耍脾气道,“我就要守就要守,我要等着放焰火。”

    林翊也不想大过年的骂弟弟,舒静韵笑道,“靖儿,要不要过去,让你大哥哥抱着你守夜?一会儿还能跟着他放焰火。”舒静韵一个人,又与林翊为至交,林靖的先生,故此,在林翊林靖兄弟的邀请下,与林家兄弟一起守岁。

    林靖顿时眉开眼笑,也不管人家林翊愿不愿意,跳下椅子,扑到林翊怀里坐着。林翊瞧舒静韵一眼,伸手抱住林靖,膝盖一晃一晃的,林靖早就困了,不过是死撑而已,林翊这样一晃一晃的,晃的林靖跟在摇篮似的,没一会儿就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瞌睡过去了。林翊起身将林靖放在隔间暖阁里的软榻上,丁香取来厚被子,林翊给他盖好。

    直至午夜子时,林翊带着弟弟们出去放焰火,林靖睡觉轻,听到炮仗声醒来,一看自己在被窝里呢,还以为回了自己的院里呢。定睛一看,才知是在暖阁里,自怀里掏出块金链子怀表一瞧,竟然过了子时!想到自己守夜的宏愿没达成,林靖气的眼圈儿都红了。

    林翊是听到丫环回禀,知道林靖醒了,连忙回去看弟弟,一进院子就听到林靖穿透力极强的哭声。林翊说他,“有什么好哭的,你自己睡着的。”

    林靖眼泪哗哗直流,“都怪大哥哥,你非要悠悠晃晃的,把我给晃困了。要不,我肯定不会睡的。”

    “好了好了,醒了就穿衣裳,我带你去放焰火。”林翊道。

    林靖抹一把眼泪,抽抽嗒嗒的问,“我的鞋呢?”

    丁香忙递了上来给林靖穿了鞋,林靖抹着眼泪,又有小丫环捧来温水,林靖委屈地,“我要大哥哥帮我洗脸。”

    “真是惯的你。”林翊接这湿热的毛巾给林靖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又给林靖搽了面脂,林靖才跟着林翊出去放焰火。别看林靖年纪小,胆子可是半点儿不小,专捡着大炮仗放,呯呯呯的放炮仗放了大半个时辰。自己过瘾不算,还不停的问,“大哥哥,你看我放的好不?”

    林翊很是捧场,哄着林靖,“全帝都我家靖哥儿放炮放的最好。”过一时,林翊道,“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已经四更天了,咱们回去睡觉。”

    林靖很高兴,把自己冰凉的小手塞到林翊的手里叫林翊帮他暖着,道,“都是大哥哥,把我提前哄的睡着了。我以前听人说,要赶在子时正点放焰火,放的最好最响,就能顺顺利利、红红火火的过一年呢。”

    林翊握着林靖的小手,笑,“靖哥儿喜欢,明晚咱们再放。”

    “那可说定了。”林靖歪着小脑袋道。

    林翊摸摸他的头,抱他起来,“好。”

    林靖就是生的娇弱,其实,他是正经男孩子的性格。宫里每年也会放焰火,林靖羡慕的不行,早就想尝尝放焰火是什么滋味。只是,他在宫里算什么身份呢,昭德帝又不喜欢他,所以他都是在慈恩宫放些哄小孩子的小小鞭炮。这回在自己家,他愿意怎么放就怎么放。

    林靖伏在林翊的耳际,悄悄的说,“大哥哥,我真高兴回家住。”

    林翊一笑,拍拍林靖的脊背。

    大年初一,自然家家欢喜。

    同时,皇室也传来一件大喜事。后宫前贵妃、今宫人甄氏于大年初一早上诞下一子,因为这孩子生辰吉利,昭德帝对甄氏赏赐颇丰,同时慈恩宫与凤仪宫也都有不错的表示。

    甄氏生过孩子便精疲力竭、昏睡过去,待她醒了,服侍的宫人翡翠将三宫的恩典尽数对甄氏说了。甄氏静静听着,直待翡翠将丰厚的赏赐单子念完,甄氏依旧望着翡翠,问,“没有了吗?”

    “贵人姐姐,都念完了啊。”翡翠笑道。虽然都是宫人,甄氏一样没啥品级,但,甄氏必竟是前贵妃的身份,又新生了皇子,翡翠对她很是恭敬仔细。

    “没有了?”甄氏喃喃自语,她生了儿子,陛下都不肯升她的位份。这些赏赐,又有什么用呢?没有位份,那么,她如何抚养她的儿子?不能亲自抚养儿子,日后如何翻身?

    此刻,甄氏是真的后悔了,她不该因宠自大与荣妃联手,得罪慈恩宫不说,女儿夭折,如今生了儿子都复位无望……这种绝望的情绪在甄氏心中蔓延,不知不觉中,已是泪流满面。

    昭德帝来到落梅院时,正看到甄氏珠泪不断,我见犹怜。昭德帝怜香惜玉之心大起,快步上前,问,“这是怎么了?”

    甄氏珠泪连连,哽咽道,“奴婢没事。”

    昭德帝取出帕子为甄氏拭泪,道,“刚生了孩子,可不许哭,再伤了眼睛。”

    甄氏垂眸道,“奴婢有罪。”既然陛下肯来看她,说明她在陛下心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你的罪,朕已经罚了。你刚为朕诞育了皇子,朕赏你的东西,你可喜欢?”

    甄氏承宠多年,对昭德帝的秉性还是有些了解的,听到昭德帝这样说,甄氏便知复位无望,她自冷宫出来,已经聪明许多,忙道,“奴婢还没见过小皇子呢?”

    宫人连忙将小皇子抱来。

    自家孩子,怎么看都顺眼,何况这孩子眉眼之间与昭德帝很有几分相似。尤其昭德帝自幼只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公主姐姐相伴,此时大年初一添子,又酷似自己,昭德帝自然喜悦。

    甄氏早生养过孩子,强撑着精神道,“奴婢自知罪孽深重,身份卑贱,只是不知陛下想将皇子交给哪位娘娘抚育。”说着,甄氏的泪又落了下来。

    自己宠爱过的女人,如今这般伤心,昭德帝也有几分于心不忍。不过,昭德帝早有决断,道,“皇后是皇子皇女的嫡母,如今太子住在东宫,待四皇子满月,便将四皇子送入凤仪宫,让皇后抚育。”

    甄氏的眼泪更如断线珍珠一般落下,良久,贝齿咬住苍白的唇瓣,甄氏默默道,“有皇后娘娘教导,是四皇子的福气。”

    甄氏没哭闹纠缠,反是一脸认命绝望的苍白,昭德帝心下微软,道,“你听话懂事,四皇子毕竟是你生的,将来会孝顺你。”

    “奴婢明白。”甄氏泪眼模糊。

    林太后第一时间知道了昭德帝对四皇子的决断,林太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只是微微的叹了口气。内侍官张嘉上前,笑道,“奴才见今日小厨房里有四公子爱吃的虾子,个头大,鲜活鲜活的。还有四公子喜欢的小青菜、小青瓜、鲜灵灵的水萝卜、茄子,丰盛的很,奴才命他们好生养着,待四公子来了,做给四公子吃。”

    林太后笑,“国公府不见得连吃的都没有。”

    “这怎么一样。”张嘉笑,“自四公子回了国公府,太后娘娘多少惦记。奴才瞧着,四公子也惦记太后娘娘呢。”

    “宫里多约束,翊儿性子宽厚,靖儿倒是在外面快活些。”林太后想到昭德帝的疑神疑鬼,笑一笑,将精力大半放在林靖身上,笑道,“不过,你说的也有理。你知道靖儿的口味,挑些新鲜的菜蔬,给国公府送去,就说是我赏给靖儿吃的。”

    张嘉连忙下去安排了。

    林太后明白张嘉的心思,张嘉跟在她身边多年,也看的明白:谢皇后论身份,抚养皇子是应有之责;但,论智商,就不一定够了。

    若昭德帝是她亲子,当初甄氏所出的小公主绝不会夭折,而今的四皇子断不能交到风仪宫。只是,昭德帝对她满心防范……其实,张嘉还是多虑了。林太后早便想过,是我的尊荣富贵重要,还是皇室的传承平安重要?哪怕先帝爱她至深,她也不会将皇室的重要性放到己身之上。

    所以,有些事,看着便好。

    ******

    这一个新年,是司徒家最为丰盛的一个新年。

    虽然没啥稀罕物,但鸡鸭鱼肉样样不缺,且全都是大米白面做的主食。再加上,司徒三忽然变了性情,将以往与司徒二之间的嫌隙一扫而空,还大手笔的给司徒二家送了一头生猪,说是给哥哥家的年货。结果,司徒二没舍得吃,偷偷摸摸的转手把生猪卖出去,赚得几两银子叫媳妇密密的收了起来。

    这种事,司徒三只当不知道。

    过年时司徒三叫了司徒二一道来家里过年吃饭,以示亲近。不想,司徒大也带着老婆孩子不请自到,哼哼唧唧的说是来看望亲爹。

    倒是李氏眉眼活络,言语伶俐,抱着儿子、围着张氏说个没完,“自家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着。老大一时得罪了二弟三弟,是老大的不对。二弟三弟还真生气记仇了?叫一村子人瞧着,不是要笑话咱们这一大家子的么。这过年了,我们带着宝儿过来给爹娘拜年,也是给二弟、三弟赔个不是。娘,你也帮我们跟二弟、三弟说一声呢。”随着司徒三越发的有出息,司徒二夫妻两个早改了口,直接给张氏叫娘了。如今司徒大夫妻也不甘示弱,李氏还抱来了一匹蓝花布,送给张氏做裙袄呢,倒把个张氏给弄的手足无措。

    李氏守着张氏念叨了好半天,司徒大也在外头拽着老爹司徒青使劲儿呢。司徒青没啥口才,翻来覆去的就一句,“都是兄弟,闹啥?闹啥?”

    司徒大拉着司徒二、司徒三,作个长揖道,“二弟三弟,是大哥的不是了。”

    司徒三根本不吃司徒大这一套,笑笑,“说起来,大哥是绿大伯的亲侄子,跟绿大伯家亲近,也没什么不好。胡老板又给大哥许多银子,叫大哥盯着我,给胡老板传信儿。我与大哥,既不是有血缘的亲兄弟,又不能给大哥银子,大哥远着我,亲近别人,哪儿有错呢?”

    说着,司徒三瞧一眼司徒二,道,“就是二哥,不过我们兄弟透脾气,二哥为人正派,不会联合外人算计我,这是二哥为人的品行,更与大哥不相干了。大哥有什么对不住我们的呢?我瞧着,大哥根本没错。大哥不过是觉着外人与银子比我跟二哥更重要罢了。”

    司徒大摆出满脸冤枉,将前事一推六二五,表白自己,道,“我的好兄弟,我哪里知道啊,哥哥实是受了外人的骗啊。你说绿大伯,咱爹亲哥,咱们的亲大伯,谁晓得他是套我话呢。就是胡老板,也是绿大伯介绍给我认识的。你大哥我向来实诚,谁晓得给亲大伯给坑了呢。”

    两只手,一只拽着司徒二、一手拉着司徒三,司徒大随口发了个毒誓,“好兄弟,若我真有心算计你们,叫大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司徒大毒誓刚出口,就听呯的一声巨响,司徒大吓得一哆嗦,定睛一瞧,原来是司徒四点了二踢脚呯呯呯的放。司徒大听到屋里面儿子给吓哭起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司徒四,“小四,这还没晌午呢,你放什么炮!”欠捶的小子,吓死个人呢。

    司徒四白司徒大一眼,道,“天打雷劈,我是给大哥提个醒。”

    司徒大顿是心虚,笑骂,“混蛋小子。”

    司徒大拖家带口、死皮赖脸的来了,有亲爹司徒青在,何况司徒三另有盘算,故此也没把司徒大一家三口撵出去。于是,一大家子凑合着吃了顿团圆饭。

    席间司徒二不知想起什么,问,“三儿,那胡老板到底怎么样了?如今这药草一天一个价,你这生意还好做不?”

    如今司徒三总是摆出大款的模样,夹一块油香的烧肉搁嘴里慢慢嚼了,司徒三一幅暴发口气,“只要有银子,没难做的生意。”顿一顿,司徒三道,“胡老板不过是仗着亲闺女是县太爷的小老婆,小老婆是什么?”唇角拉出一丝不悄,司徒三断喝,道,“小老婆,那就是个奴才!”

    “我大姐,好歹是在王爷府里,难道咱家还比不上县太爷家的一个奴才!”

    司徒三突然放此狂言,不要说素来老实的司徒青与张氏,便是司徒大司徒二夫妻,也给司徒三这一席话给震住了。

    司徒三会这样说,自然是有所把握的。

    这个新年,司徒三根本没闲着。他把从胡老板那里赚的银子大半都花用了出去。通过以前在衙门里给他签路引的马陆,认识了一县太太身边的极受信任的方婆子的男人方管事,通过贿赂方管事,以至于县太爷家这个年也过的鸡飞狗跳。

    县太爷,不过是司徒三这等乡民对县官的尊称,实际上,在官场,这就是个垫底的,不入流的七品小官儿。

    丰饶县的县太爷姓李,李太爷这个年不大痛快。无他,老婆秦氏爆发了。秦氏与李大人是结发夫妻,结缡多年,好容易丈夫争气、中了进士,又跟着丈夫一并到这不大富裕的丰饶县赴任,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劳苦功高自不必说。结果,在一次李大人出去赴宴,就带了个小老婆回来,小老婆不是别人,正是胡家姑娘。

    由于生米成熟饭,胡姑娘便做了李大人的姨娘。

    这胡家姑娘,虽是乡野出身,到底年轻,胜在皮肉细腻,还有几分江南水乡的灵气,比糟糠之妻的秦氏太太更多几分姿色。男人么,总要先满足其下半身,才能运转上半身。

    秦氏面儿上不说,心里断不能痛快,只是胡氏很有几分伶俐,又得丈夫的欢心,秦氏忍到如今,终于抓到了胡氏的把柄。

    秦氏一脸忧心,与丈夫道,“老爷喜欢胡氏,多宠她些也没什么。我知晓老爷志向高远,并不是要一辈子做个县太爷就满足了的。只是,老爷也该说一说胡氏,叫她知晓约束家人,莫给老爷惹祸才好。”

    李大人还不知哪里事呢,秦氏是发妻,又是他儿女的娘。李大人是正经念书人,对秦氏也颇多尊敬,问,“这是怎么说的?若胡氏不好,太太只管教训她就是。”

    秦氏心下冷笑,面上反露出讶意之色,道,“原来老爷也是蒙在股里,我还以为老爷是知道的呢。”

    夫妻多年,秦氏对丈夫还是有些了解的,见丈夫确实不知,便道,“我可是听说胡氏的父亲打着老爷的名头儿派出奴才小厮往别的里长去,只叫人家村民把药草卖给他,不能卖给别人。”

    “我说么,咱家可是正经的书快论坛,老爷又是一县父母官,素来清正廉明、公正无私。便是咱们自家人,家里兄弟亲戚,嫌商贾卑贱,不取此道。倒是胡氏娘家,就算是做生意的,也该明白些人事道理。有本事,你做,没本事,就甭吃这碗饭!”秦氏厌恶满脸,道,“我还听说,胡家打压的那家,人家家里大姑娘是在金陵王爷府当差的。老爷想一想,若什么时候人家大姑娘出息了,老爷这官还做不做?咱们一家老小的性命还要不要?不要说胡氏一姨娘妾室,便是我这正头嫡妻,也没敢让人打着老爷的名头儿去鱼肉乡里呢。老爷若不管一管,将来惹了大祸,要如何是好?”

    李大人大为吃惊,“竟有此事?”

    秦氏道,“老爷想一想,胡氏伺候老爷,也有一年多的时候了。老爷是看到我吃醋还是找胡氏的不是了?老爷既喜欢她,叫她伺候老爷是她的福气。只是,我竟不知胡家把闺女给老爷送来做小,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呢。”

    “老爷苦读多年,方中了进士,有了差使,是皇上的恩典、祖宗的保佑。我知老爷有宏图大志未展,只是如今胡家这般放肆,若给老爷惹来大麻烦,将来可怎么办?胡氏与胡家事小,老爷的前程事大啊。”秦氏非常了解丈夫,苦读多年,方有今日。何况丈夫不过三旬出头,谁还真乐意一辈子做这么个芝麻大小的县太爷。李大人有些志向,是人之常情。

    秦氏攥住胡家之事,瞅准了丈夫心中痛处,狠狠捅了几下,果然丈夫的脸彻底的黑了下去。

    想到胡氏,李大人又有些心软,“胡氏毕竟是良民。”

    秦氏唤了声,“香柳、绿意,你们进来。”

    进来是两位豆寇初年的小丫头,两人均身着一身翠绿袄子,生的眉目清秀,身姿窈窕,颇有几分水灵之处。秦氏脸上微含着笑,“如今年下事务多,我有心叫胡氏助我一臂之力,偏她又是个心大的,我哪里敢用她?方妈妈年纪也大了,如今我买了这两个小丫头,也跟着做些活计,学些个眉眼高低。”

    李大人的眼睛往香柳、绿意身上打了个转儿,笑道,“家里的事,太太看着办。”

    秦氏叹,“我知胡氏是老爷的心头好,反正事情我跟老爷说了。老爷做着官,更比我有见识,老爷是家里的顶梁柱,老爷说什么,我听什么。”

    李大人忙道,“家里内宅之事,自然是听太太的。”

    “那胡氏呢,老爷说要怎么办?”秦氏问。

    李大人道,“太太怎么说?”

    绿意袅袅上前,捧了一盏茶奉予秦氏,腰下绫子裙摆荡开一抹春意波纹。秦氏接了温茶呷一口,道,“要依我说,老爷若仍喜欢她,叫胡家送了她的身契来。这样,胡家如何,与老爷无关,日后倒也干净。或者,若老爷厌了她,赏她些金银送她回胡家嫁人,这也不算什么。”

    胡氏跟了李大人一场,何况如今胡氏姿色正好,李大人道,“送回去,倒有些不妥。这样,叫胡家把胡氏的身契送来,家里的规矩,太太也教导胡氏一番。”

    秦氏微微一笑,“就听老爷的。胡家那里,老爷总要小心些。”

    秦氏正想借机收拾了胡氏,只要胡氏的身契在她手里,那胡氏不过是奴婢之身,是生是死是打是卖不过她一句话而已。见丈夫点了头,秦氏自然叫人唤了胡氏来。

    胡氏出身小商小户之家,却颇有几分姿色,且比起秦氏特意买的春柳、绿意两个,胡氏更多了些许成熟女人的娇媚之意。李大人对发妻倒有些体贴之意,不待秦氏开口,先是骂了胡氏一通。事涉娘家,且母亲的确是来县衙与她诉过几次苦的,何况,她也的确是在被窝里对着李大人吹过枕头风。

    如今见李大人翻脸,胡氏伶俐的很,立刻跪在地上辩白,“妾身自跟了老爷、服侍太太,再没回过娘家。至于我父亲做了哪些事,妾身如何能知道呢?且妾身来了家里,日夜受老爷太太教导,老爷就是妾的天哪。妾身哪里有胆子会让娘家做于老爷不利的事呢?”说着,姣花一般的脸上滚下两行委屈的泪珠来。

    见胡氏若此,李大人怜香之心顿起,秦氏细纹渐生的眸子半眯,吩咐一声,“绿意,搀胡姨娘起来。”

    绿意屈身一福,粉颈半垂,露出一段细腻的项子,晃的李大人微微失神,绿意已莲步轻移至胡氏面前,搀住胡氏的胳膊,柔声道,“姨奶奶,太太请您起身。”

    秦氏对李大人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行了,若真是把胡太太来的时候查问起来,倒不似处理自家事,反像是审贼了。”秦氏一提胡太太来访胡氏之事,果然丈夫脸色一沉,李大人道,“事情就按你说的办。”

    秦氏点了点头,对心腹方婆子道,“叫你家男人拿了老爷的帖子去胡家,把胡氏的身契要来。”

    胡家虽是小商户之家,家里也是有三五奴才的,胡氏自然知道身契是什么。听秦氏这样说,胡氏当下捂着肚子,脸色惨白的惨叫起来。结果将胡氏抬回小院儿,请了大夫一诊,竟是有孕在身。

    这下子,李大人的后院儿就更热闹了。贤妻含怒,美妾生悲,外加两个窈窕丫头叫李大人看得到摸不着,整一个新年都鸡飞狗跳。

    司徒三与方管事交上了朋友,自然知道了些李大人内宅之事,司徒三道,“若这次太太不能收服了胡姨娘,待胡姨娘生了儿子,就更难了。”

    方管事叹,“谁说不是呢。”他媳妇是秦太太的心腹人,因此他才得了管事的位子。

    司徒三笑,“这人哪,一步退,步步退。”

    方管事虽是奴才之身,不过家里的利益是与秦太太绑在一起的。甭小看内宅妻妾之争,若秦太太倒灶,他与媳妇方婆子一样得不了好儿。夫妻两个唧唧咕咕的一说,方婆子深得秦氏信任,在秦氏身边道,“太太就是太过慈悲,这回太太心软,待日后那小蹄子生下儿子,有子傍身,更是打不得碰不得,拿她无可奈何了。”

    最终,秦氏一狠心,把绿意给了丈夫,同时也拿到了胡氏的身契,转而又叫人往胡家药材铺里去买了好东西给胡氏滋补,做足了主母的本分。只是,胡家哪里敢收县太爷的银子,何况又是给自家姑奶奶补身子。

    只是,女儿虽有了身子,却被索了身契,成了县太爷家的奴婢。且受到县太爷严厉警告的胡家,非但女儿受了连累,更是祸不单行,连小儿子订好的亲事也吹了。

    这事,说来还与司徒三有些关系。

    在司徒三的暗示下,司徒大司徒二去了一趟大伯司徒绿家。司徒绿在镇上开个小染坊,原本与胡家门当户对,两家方谈婚论嫁,订了亲事。

    如今胡家倒了大霉,且听两个侄子说,胡家闺女竟被索了身契成了县太爷家的奴才,便是胡老板,因行事不妥,也受了县太爷的训斥,再加上胡老板生意日见凋零、家业冷落……司徒绿一琢磨,直接上门退了亲事。

    胡老板遭此落井下石,好悬没吐出两口血来。

    胡老板元气大伤,司徒三自然顺风顺水。

    他正在村里忙活生意,忽然有客来访——衙门里马陆亲自到了司徒村儿来。

    如今药草的价码已经回落到正常水平,司徒三重开始收购药草,见马陆来了,司徒三忙笑着迎上来,抱拳,“马大哥,你怎么来了?”

    “来瞧瞧你。”马陆自袖间取出一张纸,放到司徒三手里,“呐,你的路引,我顺道给你带来。”凑近了司徒三,马陆低声道,“给你开了一年的时间,省的你总是跑衙门,倒跟那些没脸的赔笑脸费银子。”司徒三好交往,手里有了银子也散漫,每去衙门,总少不了破费。更有些厚脸皮的衙差,蹭吃又蹭喝。

    司徒三笑,“可是我亲大哥,就是惦记我的事。今天大哥来了,可不能走,我陪大哥喝几杯。”

    马陆来司徒村给司徒三送路引,自然是想与司徒三好好亲近亲近,自然顺势应了。

    司徒三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马陆亲自送了路引来给他,这也就说明在与胡老板的斗争中,胡老板彻底败北。

    司徒三弄了一桌子鱼肉,陪着马陆喝酒,听马陆道,“胡老板现在灰头土脸的,铺子也要关门了。听说在家里天天打鸡骂狗,连身边的两个小子受不了他的打骂逃跑了。哼,还来咱们衙门报家奴逃失……”

    司徒三不禁想到曾来他这里讨过银子的有福,亲为马陆把盏,笑问,“胡老板去报案,就是叫兄弟们发财呢。”

    马陆将嘴一撇,“谁有心思理会他。”又讽刺胡老板小气,“扔几枚铜板来给咱们打酒,当咱们是他家奴才呢。”

    “呸!还真当自己是咱们太爷正经的老丈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我的心肝儿们~~~~~·

    ☆、33晋江原创发表

    晦气兄弟双双投奔,热血小三再遇难题

    司徒三着实没料到发财、有福两兄弟会深更半夜的摸到司徒村来投奔于他。

    说投奔,真是抬举发财、有福了。即使在这春意犹寒的二月天,都挡不住两人身上淡淡的酸臭气,还有那头脸,若非有福自我介绍,司徒三得以为是哪儿的叫花子沿村乞讨呢。

    不过,一般来说,便是叫花子深更半夜也都睡觉了。

    大晚上不睡的,除了夜游神,便是夜行贼了。

    此话还要从头讲起。

    如今,燕伯带着养子柳志高给司徒三帮忙,收入不错,已经少去山上打猎。不过,燕伯毕竟是猎手出身,他现在仍有在山上设陷阱,过个几天去看一回,若有猎物入套就捡回来,也不拿去卖,权当给家里添菜了。

    这一日,燕伯挖的陷阱里掉进了一大一小两头野猪,正好给去山上查看的燕伯、柳志高父子背了回来,直接送了司徒三家一头小野猪。燕伯手艺很不错,亲自烧了野猪肉,又令柳志高叫了司徒三来家里吃酒。

    司徒四也死皮赖脸的跟着去了,司徒三这两天正看司徒四不顺眼。无他,司徒三有了银子,待过了年,依旧准备送司徒四去跟着秀才念书,也好长些学问。

    当初司徒三一提亲自去秀才家交束休,司徒四便有些不乐意,想自己交。司徒三身为很有责任感的亲兄长,如今与胡老板的擂台大获全胜,药草生意一日好过一日,司徒三在司徒村也算小小风云人物。有了闲心,心里思量着,每年花这些银子送弟弟念书,总要去问问秀才,弟弟这书念的如何?

    司徒三只是起了这开家长会的心,其实不一定非要去秀才家呢。结果,司徒四那一脸的作贼心虚哟。司徒三何许人也,贩药草这小一年了,能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把胡老板坑死的人,哪里能看不出司徒四脸上的不自在。原本可去可不去的事,因司徒四脸色实不对头,于是,司徒三非去不可了。

    这一去,听秀才一说,司徒三才知晓,去年司徒四竟然经常无故旷课。把司徒三险些气晕,暴脾气一上来,司徒三啥都不问了,直接就在秀才家把司徒四揍的哭爹喊娘。

    人家秀才是斯文人,哪里看得惯这个。关键是,看司徒三那狠劲儿,秀才思量着,打弟弟回自己家打,万一在他家打出人命,可如何是好?

    于是,秀才好意去拦,结果司徒三没注意秀才竟然不自量力的拖着小身板儿来劝架,一失手,竟将秀才推了个跟头。这下子好了,秀才自觉受到没文化的小商户的侮辱,直接把司徒四劝退,给多少银子人家都不收。

    司徒三好话说尽,秀才还拽上了,司徒三没办法,只好带着被揍的抽抽嗒嗒的司徒四回了家。

    司徒四挨顿揍,屁股都给他哥给踹肿了,当时也狠狠的抹了两把泪。不过,一想到不用去念书了,司徒四觉着挨顿揍也值。司徒四也是做忏悔状好几天,如今刚刚恢复活蹦乱跳。

    司徒三去燕伯家喝酒,司徒四死求白赖的跟着去。

    这几天,司徒三依旧不怎么理会司徒四。司徒四没心没肺的跟柳志高倒是说说笑笑,司徒三心下忽地一动,道,“小四没出息。志高,干脆,你去秀才那里念几年。”打算另栽培柳志高了。

    柳志高一口酒就呛在了喉咙里,险些呛死。燕伯骂一句,“瞧这出息!”,问司徒三,“要念书,一年得好些银子呢。这小子眼瞅着也大了,我想着,再攒几个,给他娶个媳妇。”

    司徒三道,“趁着现在宽裕,我给志高出银子,叫他去念。”

    柳志主手上还夹着筷子呢,两只手摆的,险些把筷子飞到房顶上去,忙道,“不不不,我可不去。还不得把脑袋累出病来啊。”见司徒三、养父四只眼睛瞪他,柳志高缩一缩脖子,嘀咕道,“是啊,你们瞧咱村儿秀才都瘦成什么样了,一把柴禾似的。我听小四说,秀才念书念的,脑袋上的头发哗哗掉。”

    燕伯怒,“你见谁头发掉还有响儿的?”还哗哗的!不知好歹的东西!燕伯干脆把柳志高往外撵,“这酒冷了,烧点水,温温酒。再瞧瞧锅里炖着的肘子,可烂透了。”

    柳志高在桌子底下一拍司徒四的腿,俩人干脆出去守着热炉子肉锅吃,还省得挨骂呢。

    从燕伯家出来,司徒三喝有稍稍有些上头,司徒四很仔细的挑着个纸灯笼给他哥照路。将将到家了,树后忽然蹿出个黑影,司徒四大吼一声,一脚踹了过去。

    那人刚说了两个字“三哥”,就被司徒四按到了地上。

    “三哥,我是有福。”有福被反剪了胳膊按在夜间冰凉的地上,低喊出这句话。

    司徒三微微一惊,道,“小四,扶他起来。”

    此时,灯笼已经滚在地上,灭了。

    幸而今天是十五,天上月亮亮瞠,映着月光,司徒三勉强从那张泥巴灰的脸上看出些许有福的影子。

    司徒三早从县衙里当差的马陆那里知晓有福、发财兄弟从胡家逃跑的事,只是,司徒三没料到,这兄弟二人竟然还没从丰饶县离开,反是摸到了他的家里来。

    “三哥,我是有福。”有福呼吸很重,咳了两声,抬起头,一双眼睛亮的惊人,说,“三哥还记得我不?”

    司徒三问,“你不是跑了么?”

    有福道,“没路引,我们是逃奴,回不了家。”

    司徒三想了想,道,“小四,你先回家,回去什么都不要跟娘说。先洗洗睡,就说我在燕伯家歇了。”

    司徒四不放心他哥,道,“我跟哥把他弄到燕伯家去,再回家。”

    司徒三问有福,“你哥呢?”

    有福不停的咳嗽,只是他不敢发出声音引起别人的注意,于是,狠狠的将声音压在喉咙里,呼吸如同拉动的风箱一样粗重,说,“我不知能不能寻到三哥,我哥在村东口竹林里等我呢。”

    家里有张氏、司徒青,俩人都是老实人,胆子小,心里存不住事,司徒三不敢把有福往家里带。何况,有福突然来找他,吉凶难料。司徒三心里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到了燕伯那里,司徒三把有福交给燕伯,简单的将事情跟燕伯说了,道,“他哥发财还在村口,我跟志高去瞧瞧。小四,回家去,别叫咱娘着急。”

    倒是有福道,“我跟三哥一块儿去接我哥。”

    司徒三一笑,按住有福的手,“行了,你别露面了。一个人我还好接应,若是你们两个,太惹眼了,别叫村里别的人瞧见。”

    这样一说,有福面露感激,道,“三哥大恩。”又道,“三哥,你去了竹林里学蛤蟆先叫三声,再叫九声,再叫六声,我哥就能出来了。”

    司徒三点了点头,带着司徒四、柳志高一并出门。司徒四是要回家的,手里提着重又点亮的纸灯笼,说,“哥,黑灯瞎火的,这灯笼叫志高哥给提着。”

    司徒三骂,“傻了你,我们去村口接人,提什么灯笼?只嫌别人看不见呢。”

    司徒四脑子也转了个弯,笑,“是哦。”又说,“哥,那你跟志高哥脚下小心些。”这才提着灯笼自己回去了。

    司徒三与柳志高往村口走去,只是走了一段路,司徒三拽住柳志高,道,“咱们先不去村口,回你家瞧瞧?”

    柳志高向来伶俐,顿时明白了,“三哥是怕那小子不老实?”

    司徒三低声道,“他以前是姓胡的家奴,现在逃出来,算是逃奴,被抓回去,打死是轻的。小心无大错,先回去瞧瞧。”

    两人又悄悄的溜回去,在墙根下听到燕伯在问有福话,间或一些拳脚威胁,司徒三见燕伯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这样老道,方放了心。给柳志高使了个眼色,二人悄悄去了村东口。

    这回,柳志高学机伶了。

    村东口有一片茂密的竹林,柳志高低声道,“三哥,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见见那个发财。若是那小子不老实,咱俩也有个照应。”

    司徒三知柳志高好意,不过,他拦住柳志高,“发财不认得你,他们兄弟是冲着我来的。你在这儿等我,若有事,我大声叫你。”

    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柳志高自腰间拔出一把短刀,递给司徒三。司徒三也没客气,收了刀就去竹林见发财。

    弟弟去了这半天,不过不知是不是等待的原因,发财觉着时间过的尤为缓慢、尤为难熬。如今已是月上中天,不见弟弟回来,发财急的很。却又担心被人发现行踪,故此藏在竹林中,其实心里早跟有只猫爪子在七抓八挠似的。

    司徒三咕呱咕呱的学着蛤蟆叫,叫完之后,过了一阵子,却不见人出来。司徒三又叫了一遍,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动静,司徒三转身,便看到了个黑漆漆的人影。

    “我弟呢?”发财没看到自家弟弟,着急的问。

    听出发财声音里的急切,司徒三心里微微有底,他并不答,反问,“你说呢?”

    虽是十五月当空,到底是夜间,且月亮也不能当一百瓦的大灯泡用啊。竹林之中,竹影婆娑。发财的心呯呯直跳,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面前的人是司徒三。

    发财叹口气,道,“也好。我们兄弟死在你手里,总比死在姓胡的手里好。”

    司徒三把发财带回燕伯家,有福已经洗过脸,正捧着只肘子啃的满嘴流油。一见到自己哥哥,有福立刻冲上前,将手里的半个肘子塞到哥哥手里,说,“哥,先吃。”

    发财见弟弟捧着肘子站在自己面前,顿时觉着身上一轻,啥也不想了,啥心思也没有了,接过喷香的肘子就是埋头一顿吃。

    有福呵呵傻笑两声,袖子一抹嘴,转而捧起盆里的肉汤,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司徒三望着这明显饿了半死的兄弟两个,心说,这姓胡的也忒不会给自家奴才取名,一个有福一个发财,瞧瞧这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儿福气财气,让司徒三说,合该叫晦气才对呢。

    其实,很多年后,司徒三觉着,当年,若是他再年长一些,说不定他不会收留这兄弟二人。当年,他之年以会热血会义气,那是因为,当年,他尚且年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去爬山了,先一小更~~~会继续码,不过大家可以先睡,会比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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