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轻凰呢？”顾长夺低声问。

    妇人说：“回禀大人，长公主已经回去了。”

    妇人慈眉善目地笑，顾长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叫的不是长公主而是轻凰，妇人想，这两人或许真的有别人不知道的情感。但是现在，妇人察觉顾长夺生气了。顾长夺生气的时候一般不会大发脾气，只会更加沉默。一张脸冷的不像话，这个性子像极了他去世的父亲。

    妇人说：“大人可是生气了？”

    顾长夺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说：“你退下，去把屋子打扫干净，不要声张。”

    “是。”妇人退下，她是照顾顾长夺长大的，顾长夺待她比别的仆人好些，有些事也信任她。妇人知道长公主受伤不能为外人道，否则也不会找她来照顾付屿。

    顾长夺早已屏退了下人，偌大的正厅里只有他一人。他兀自站着，凌厉的眉峰蹙得厉害，薄唇更是紧紧抿着。他手中还拿着信，信纸边缘已经被他攥出折痕。

    信上的两个字分外碍眼，他嗓音低沉：“很、好。”

    ————

    付屿回到了皇宫。

    其实本来她可以不用这么急着回去，但是她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回到自己寝宫，付屿关上门倚着门扇，心想自己这是不是不负责任？算是的，毕竟从今以后丞相的八卦生涯多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付屿捂着自己心口想这个男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觉得顾长夺在勾引她。明明那么冷漠，可是偏又长了一张禁欲脸，让人忍不住想……

    本来是要在丞相府多待几日的，可是她今日收到一封加急信件，她的舅舅筑戎已经要准备从西北边关回京都了。她是要顾长夺等，她要去江南，少则半月多则一月。

    “长公主！窕儿求见！”门外的宫女突然通传，付屿吓了一跳。

    窕儿？窕儿来找她做什么？难道是许久没有临幸后宫被怀疑了？

    付屿想也不想直接打开了门，门口的宫女似乎被吓了一跳，没想到长公主就在门后，更意外的是长公主亲自出来迎接，心下更是觉得窕儿在长公主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宫女如此想，窕儿也如是想。

    窕儿莲步轻移，上前施施然行了一礼：“长公主。”

    窕儿低着头，温顺无比。

    付屿默不作声地打量她，窕儿容貌娇美，粉面樱唇，娇滴滴温柔可人，又生的好身段，一身柔软骨。

    美则美矣，可是付屿不会再为之情醉了，更何况是知道她为顾长夺做事。付屿皱眉，觉得心里有点别扭。

    付屿说：“所为何事？”

    窕儿说：“窕儿许久不见长公主，心中挂念，不知道长公主是不是身体不适，长公主这几日在公主府，想必不如在宫中住的舒服。”

    付屿心中一惊，难道说顾长夺将自己受伤的事情透露出去了？

    窕儿接着说：“之前长公主晚上不易入睡，所以窕儿这次又带来了些安息香来。”

    付屿这才瞧见她身后的宫女举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小香炉。

    付屿本想拒绝，转念一想，如果说安息香里有让她犯狂躁症的毒呢？这个也未可知。

    “东西放下，你回去，我乏了，要歇息。”付屿说。

    “是。”窕儿脸上滑过一丝失落。

    付屿的宫女接过托盘，付屿转身回房。

    付屿在房中踱步。不行，破绽太多了，她已经从窕儿眼里看到疑惑，如果是让别人知道她已经不是轻凰，可不只是像顷端和楛他们知道那么简单。她得恢复一些轻凰以前的做派，就算是要改变，也不能突然变得那么彻底。

    想到这里，付屿心中有了打算。

    “来人！”

    领事宫女夕照进来：“长公主有什么吩咐？”

    付屿看着她，年纪不算大。

    “你在我身边几年了？”

    “回长公主，奴婢伺候长公主四年了。”

    四年，也不算短了。

    付屿问：“我这四年里带回宫中的女子没有做女妃的还有几个？”

    领事宫女回：“回长公主，还有五人，有一人是洒扫宫女，还有四人在后苑侍弄花草。”

    付屿说：“我要找个姑娘，你把她们都叫过来我看一看。”

    夕照道：“奴婢遵命。”

    不一会儿，四个宫女被领着进到付屿宫中。夕照说洒扫的宫女被吩咐去送东西，还没有回来。

    四人都是一样的装扮，浅绿宫装，双螺发髻，鬓上簪浅绿绢花，模样俊俏，身形也相仿。

    付屿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她们。

    付屿坐在软榻上，仔细打量这几个人，看出些别的味道来。

    不是越看越满意，而是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这四个人身段瘦俏，虽然恭敬但是并不像其他宫人一样怯懦，虽然是宫女可是周身有股气势，看起来——更像是隐藏在宫中的武功高手。

    付屿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们，四人成一排齐齐单膝跪地：“千主。”

    果然。付屿觉得，这是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

    付屿缓缓点头：“抬起头来。”

    看着她们，付屿有喜有愁。她是想找个贴身宫女，自己能够相信的，现在突然来了四个，有种突然选择困难。选谁呢？

    她凝眸思索，眼睛在四人之间转，她食指点着自己嘴唇，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可是看在四人眼里就变了味道。

    千主的习性她们是知道的，一个月中，总有那么几天是过的十分荒|淫的，眼下，她们四人都心情忐忑。

    付屿想的却全不是这件事，付屿想的是四个人中挑谁好，如果是一个人还好说，来四个人就难以选择。且不说这四个人她不了解，万一这是轻凰留着有别的用处的人呢？

    纠结了一会儿，她想不出所以然，却是把四个人看的发毛。

    付屿决定还是问一下楛。

    回过神，她看四个宫女，发现她们脸上表情很奇怪：“你们怎么了？”

    其中一个低头道：“千主，我们木杀四人誓死保卫千主，千主女妃众多并不缺我们四人，况且我们四人不会伺候长公主的技巧，恐怕不能让长公主尽兴！”

    付屿瞪了她半晌，哈哈笑了：“你们想多了，我并不是要让你们做那种事，只是想找个人近身随着我罢了。再怎么，也不能拿你们下手啊。”

    付屿不知道的是，轻凰的女妃里有好几人是千鸦的人。轻凰的护卫之所以是楛就是因为之前的几个都是女子，且都被轻凰收进了后宫。

    付屿笑完，问发话的女子：“你叫什么名字？”

    “木十一。”女子回答干脆，不卑不吭。

    付屿觉得这四个人应该都是挺厉害的。她还想继续问，但是觉得不妥。一个楛就能看出许多，多说无益，她顺势倚在榻上，这轻凰宫中的人，安排的可真不少呢。

    “你们四个回去准备一下，过几日随我出宫一趟。”付屿说。

    四人领命离开。

    付屿急着走，至少要在一个月之内解决完江南那边的事。付屿虽然没有轻凰之前的记忆，但是偶尔做某件事做某个决定时会有某种直觉，付屿觉得江南之行也不是三五天就能够解决的，也不仅仅是故人见面那么简单。

    另外，从京都到江南，快马加鞭也需要三四天的路程，路途肯定要休息，这样来回就去了十天。此外，她还要知道以前轻凰跟筑戎的相处模式，如果在那边逗留太久，回来就来不及做准备了。

    筑戎是个厉害角色，不能够掉以轻心。

    付屿的伤虽然没好，但是看这个情况，三五天也不一定好起来，所以不能再拖了。

    长途奔波肯定舟车劳顿，付屿不禁想念舒适的机舱。

    好像还需要跟顷端交代一下，但是他那么聪明，肯定能把事情做得很，也不必她多费心。剩下的就是找个由头，跟皇帝说自己要出去一趟。

    至于理由，当然是去江南游玩，如果硬要找个借口的话，就说在那边发现了貌美的女子。

    再去见皇帝太麻烦了，付屿当即转到书房，手书一封。让宫女给皇帝送去。

    其实黎灼也已经不小了，不知道为什么轻凰还是不放手，或许其中的原因跟轻凰的舅舅有关。从留下的文书里也能看得出前朝皇帝对筑戎不太放心。说到底还是外戚。可是江山都已经是黎灼的，他们究竟在担心什么呢？付屿想不明白。

    考虑再三，付屿又写了一封信，是给云姑的，让云姑将公主府重新修葺一番。等她从江南回来就要入住公主府了，付屿想了想，到时候少不得要拜会云姑，不知道云姑喜欢什么。

    许久没有写毛笔字，付屿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好在她之前练过几年毛笔字，写倒是不难，只是笔迹难免跟以前的轻凰不一样，不过，来不及改了。

    付屿暗笑，不知道这长公主的外衣能披多久，横竖不是假的身体，否则她有几十张嘴也说不清的。

    笔尖顿在纸面，晕开一片。付屿将笔放下。

    笔墨笔墨，跟顾长夺学丹青的日子，又不知道推到何时去了。等她从江南回来，一定要去顾长夺的竹屋看看，这次受伤，都没怎么出屋子，不知那个冰块脸在竹屋里作了几幅丹青，弹了几首曲子。

    付屿又换了张纸，提笔写：

    长夺，我此次去江南游玩，不单是为了寻美貌女子，还为了了自己欠下的恩怨。余情未了，我心难安。此次去江南，少则半月，多则一月不能见你，我甚是想念。

    昨晚吻你，实在是情难自禁，想到这么久不能见你，我忍不了。我已经好多天没有碰我的后宫了，我可是用了真心的。

    不过，你的反应我实在喜欢，你的嘴唇也很软，我很希望你能主动一次。

    我回来会给你带礼物的，我会带着我的拜师礼回来，记得想好教我什么，我的丹青师傅。

    屿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