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嬷嬷哆嗦一下，身子往唐氏这边靠了下, 似乎这样就能安全一些。

    唐氏也皱了眉, 冷声问道:“到底何事？”

    嬷嬷再次哆嗦一下，才压低声音道:“老奴看到世子将薛姨娘搂在怀里……”

    “啪。”

    巴掌拍在桌子上的声音, 清脆响亮，柯清瑶听着都觉得疼, 也知道了恬侧妃处于暴怒中。

    恬侧妃手放在桌子上丝毫未动, 眼神冰冷，冷声道:“此人胡言乱语, 竟然敢这些污糟事攀扯到世子身上，来人，拖出去杖毙。”

    屋子里噤若寒蝉, 除了婉侧妃外, 站着的众人都缩了缩身子。

    唐氏看了看众人, 皱眉道:“恬侧妃，你太急躁，事实到底如何，我们去看看便知。”

    说罢起身, 率先往外走去, 淡淡道:“本王妃不相信世子如此胆大, 此等事情, 大家还是都去看看, 做个见证, 以免冤枉了世子和薛姨娘。”

    恬侧妃的面色难看起来, 到底大步跟上了唐氏，几乎与她并排走在前面。

    后面的女子对视几眼，跟上去几人，更多的则留在原地不动。

    嬷嬷赶紧爬起身前面带路，柯清瑶和秦氏对视一眼，秦氏早在方才嬷嬷禀告时便苍白了面色，此时虚弱的笑笑，柯清瑶看到她的唇都变成了淡淡的粉色，几乎苍白，更显得她虚弱不堪。

    “我们也去看看。”柯清瑶站起身，看了看秦氏的模样，吩咐对秦氏边上因为惊恐而面色不好的丫鬟道:“扶好你们世子妃。”

    两人随着众人往外走，走到门口时，秦氏突然挣脱丫鬟，握住柯清瑶的手腕，眼神里带了些期待，道:“弟妹，这么多人去看，若不管是不是真的，对世子的声誉都不太好，不如你跟母妃说说……”

    柯清瑶皱眉看向手腕，她方才离秦氏太近，才没反应过来。微微用力挣开秦氏的手，柯清瑶退后一步，离她远了些，淡淡道:“母妃和恬侧妃已经去了，是不是真的都自有她们做主。大嫂如今身子重，若是不想去，不去便罢。”

    柯清瑶说完便走，还特意离秦氏远了些，这位可是有孕之人，此等打击之下，一个不小心落胎都是有可能的，还是离她远一些为好。

    落雪院离熙风院不远，当初唐氏故意将薛姨娘安排在此，大概也是觉得此处她容易照看。

    院子外面静悄悄的，一个丫鬟守着，见了众人面色大变，刚要出声，就已经被唐氏带来的嬷嬷眼疾手快的捂嘴带了下去。

    恬侧妃小跑着往里面走，见了院子里的情形，冷笑道:“王妃对王府子嗣果然看重，如今薛姨娘身子重，院子里居然没有人等着伺候？”

    声音清亮，较往日里大了许多，柯清瑶跟在最后都听得一清二楚。

    院子里为何没有人伺候，方才院外那个鬼鬼祟祟的丫鬟便可看出一二，恬侧妃还要如此行事，显然是想要提醒里面的人了。

    唐氏瞪她一眼，如今的情形，显然方才嬷嬷的话多半是真的。唐氏脚下加快，比她更快的走进院子，并没有看到人，干脆往正堂而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随着唐氏进了落雪院。

    柯清瑶跟在最后，听到屋子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还有女子慌乱的惊呼声。

    余光看到边上的秦氏面色更白几分。

    入眼屋子里一片狼藉，地上甚至还散落着几许衣衫一直零落到内间，女子的粉色绸衫和男子暗色衣料隐隐透着暗光的衣衫在地上纠缠在一起，格外暧昧。

    柯清瑶看到这些就顿住了脚步，看这模样，里面大概不太好被她看到。

    秦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她，径直走了进去。她脚步飞快，一点没有方才站立不住的虚弱模样。

    柯清瑶看到她走到内间门口，不知看到了什么，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秦氏的丫鬟也被她丢下，此时赶紧上前，想要扶起又不敢乱动，有点手足无措，眼眶都急红了，哀求的目光看向门口站着的柯清瑶。

    “赶紧去请大夫过来，就说世子妃晕倒了。”柯清瑶吩咐边上的听雨。

    屋子内间却有唐氏冷然里带着怒气的声音高声传出，“果然是你父王的好儿子，恬侧妃好教养。”

    “不关世子的事，是贱妾的错。”哀求的声音带着些绝望。

    “本来就是你这个贱人的错，你做下如此丑事，还不去死？”恬侧妃满是恶意的声音，带着厌恶。

    柯清瑶站在门外几息，很快，婉侧妃温柔的声音响起，“不如让世子整理下衣衫，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唐氏率先走了出来，一眼看到内外隔间出晕倒在地的秦氏，避开她走了出来，恬侧妃随后便看到，赶紧吩咐嬷嬷将人扶起。

    一群人出来后，外间便有些挤。恬侧妃到底忍不住，对着柯清瑶冷笑道:“郡主果然高贵，看到世子妃晕倒也不让帮忙扶起。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于氏，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操心。”唐氏面色慎重，冷然道。

    恬侧妃冷哼一声，转开眼。

    柯清瑶则慢悠悠开口道:“恬侧妃此话我可是不认的。众人都知道大嫂有孕，自觉离她远一些，方才大嫂突然晕倒，我已经马上便让人去请大夫了，至于扶她起来……我可不敢扶，今日之事对大嫂的打击可想而知，她若是……到时候找谁的麻烦？我不碰她，恬侧妃都要怀疑我的用心，若是碰了，不是更说不清，避嫌不去碰她才是对的。”

    恬侧妃冷笑道:“人命关天，郡主高高在上惯了，大概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

    柯清瑶才发现，恬侧妃对她一点不客气，她哪里来的底气敢跟她呛声？

    “恬侧妃多虑，这么一小会儿，大嫂不会出事的，更遑论出人命关天的大事。”柯清瑶淡淡道。

    内间出来了衣衫微有些凌乱的祁玹，他面色难看的看了看屋子里的众人，道:“此事我会像父王解释，母妃不如先让她们回去。”

    恬侧妃眼睛一亮，笑道:“世子说得对，我们先回，他既然说了会给王爷交代，我们便不好管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了。”

    说完便率先往外走，可是没有一个人跟着她，都静静的站在原地。

    恬侧妃走到门口，看到门口处的柯清瑶，回身一看，她的面色难看起来，冷笑道:“无论如何，世子终究是世子，你们如此，是想要以下犯上吗？”

    屋子里一片安静。

    一片安静里，唐氏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本王妃还在，恬侧妃威风耍得早了些，世子**后院，本王妃执掌后院多年，是本王妃失职，万万不能就此放过。”

    祁玹面色一变，看向唐氏的眼神阴厉，“母妃一定要如此吗？”

    唐氏丝毫不惧，淡淡道:“职责如此，世子见谅。”

    扬声吩咐道:“来人，将世子和薛姨娘带下去关起来，待王爷回来后查清，再行处置。”

    唐氏转眼看到恬侧妃冷然的面色，看着她的眼睛，道:“免得有人说本王妃冤枉了他们，或者妒忌薛姨娘肚子里的孩子。”

    唐氏说起孩子，众人才想起来薛姨娘肚子里可是有孩子的，还惹得后院众人妒忌不已，可是如今的情形，这孩子……

    很快，便有人进来将面色苍白的躲在祁玹身后的薛姨娘拉了出去。

    两个侍卫走到祁玹身边，并不动手，只淡淡道:“世子，请。”

    见祁玹未动，两人对视一眼，再次道:“世子，不要为难属下。”

    祁玹一甩袖子，眼神阴狠的扫过屋子里的众人，转身出去了。

    他们离开了，屋子里的众人却并未离开，恬侧妃突然冷笑道:“我倒是不知，就算是世子和薛姨娘不清不楚，方才王妃身边的嬷嬷可是说了亲眼所见，那我们来时，门口守门的小丫鬟不是假的，嬷嬷又是如何避开丫鬟进门来，然后看到世子搂着……”

    恬侧妃似乎有些不好说，止住了话头，又道:“再顺利出去，也没有被丫鬟发现……还是嬷嬷不用进来，就已经落雪院会发生的事，本侧妃怀疑，世子与薛姨娘之事，乃是有心人陷害。”

    恬侧妃说到这里，似乎觉得颇有道理，越说越顺，“薛姨娘有孕，若是让她和世子牵扯到一起，既能打击了世子，又能除去薛姨娘，一箭双雕，果然是会算计”

    “恬侧妃这张嘴，也是会算计得很。” 唐氏慢悠悠道。

    说罢看向屋子里的众人，“众人亲眼所见之事，恬侧妃都能颠倒黑白，再说下去，就是世子之所以会和薛姨娘有染，也是有心人安排的。”

    唐氏的话满是嘲讽，众人都低着头。

    方才唐氏让所有人都来看看，许多人都没来，宁愿得罪唐氏都不愿意过来，此时在这里的都是平日里比较听话的，这会儿众人心里其实都暗暗后悔，方才那些没来的，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唐氏最多罚她们闭门思过，而她们这些亲眼见证祁玹和薛姨娘之事的人，注定要夹在唐氏和恬侧妃之间。

    恬侧妃一脸的理所当然，假装听不出唐氏话里的讽刺之意，仿佛她说得本就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