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天道众（5）

    对于浅仓麻泽来说，他做出承诺的小孩儿即是虚, 又是后来的吉田松阳。

    所以当初吉田松阳在和虚做斗争的时候, 他没有插手, 而是顺水推舟的，顺着那一推, 掉落悬崖，生死不明。

    “在那个时候我没有插手，现在也不会啊。”浅仓麻泽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是吗。”虚笑了笑, 抬起头, 刺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陪伴了他数百年的, 唯一的同伴。

    小仙鱼巍然不动，无喜无悲, 任由虚打量。

    然后虚开口, “你现在不插手, 只是因为你的记忆海没有恢复对。”

    “你都知道些什么？”

    “难道麻泽你不好奇吗？”虚反问道, “为什么会和我相遇，记忆又为什么残缺不全？”

    说不好奇, 其实是不可能的, 好奇心在某些方面旺盛的像是只猫的小仙鱼, 挠心挠肺的想要知道这三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可惜……

    “你又不会告诉我的对。”

    因为知道自己问了也不会有答案，小仙鱼反倒不愿意再多费口舌了。

    “要是麻泽愿意帮我的话，我对于我的同伴, 从来都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也会毫无保留的将一切都告诉给你哦。”

    在极致的危险之上, 往往有着无尽的诱惑，似有仙乐耳边低鸣，却是阿鼻地狱。

    “就像那个孩子一样吗？”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那个叫做胧的孩子的那双眼，心存死志，“真可怜啊，那个孩子。”

    “这是他的选择。”

    作为老师，他向来尊重自己教导出来的每一位学生深思熟虑之后的每一个抉择。

    瞧瞧他是多么的民主啊。

    浅仓麻泽扯出一抹营业的微笑，为老朋友良好的自我感知鼓掌，该说不愧是江户最大的传销首领吗？只是这份心理素质，真的是他不成功谁成功啊。

    “那我提前先谢谢你的祝福。”

    “嗯，今天就不用送了。”小仙鱼突然开启另一个崭新的话题，“等再次见面，应该就是一切终结之时了？”

    “大概……”

    对于虚来说，要是可能，浅仓麻泽是比星海坊主更好合适的，完成他夙愿的男人，他渴望得到永久的长眠，一睡不醒，大梦一场，然后结束这荒诞不经的噩梦。

    这是虚的夙愿，也是吉田松阳的奢望，同样是五百年前，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的不知名少年最后的心愿。

    他们想要杀死自己。

    可惜……他们都杀不死自己。

    被大火焚烧殆尽不会死，跳下悬崖，摔得粉身碎骨不会死……

    他试了太多太多的死法，一次次的失望之后，虚开始想要培养一个目标。

    最初的目标是超越了人类极限，其存在就代表着天灾的浅仓麻泽。

    他自五百年前捡回了懵懂无知的小仙鱼后，几百年过去，少年依旧宛如初见。

    并不是说麻泽的本心和品质，这里的初见真的只是字面意思的那种，小仙鱼他在这五百年的时间里，就连一厘米的身高都没有长过。

    可惜……在察觉到了自己体内又一个人格疯狂的想法后的吉田松阳，拼着最后的力气，将人送走了。

    而吉田松阳培育而出的三个小怪物，实在是太稚嫩了啊。

    就像是展翅学飞的雏鹰，在老师的帮助下学会了振翅飞翔，尚未丰满的羽翼依旧抵御不了盘踞于炼狱有数百年时间的血雨腥风。

    而现在，虚已经找到了更合适的目标——

    星海坊主神晃。

    有着最强夜兔之称的男人！

    虚有一点说的没错，不论是不知名的少年，还是吉田松阳，或者是他自己，都从来不会对浅仓麻泽的存在有任何的保留。

    于是小仙鱼十分自然的翻开了资料袋，然后犀利吐槽，“这不科学，一般来说有着这种吊炸天设定的人，都不会长者一张炮灰脸！”

    具体可以参考被时之政府忌讳莫深的传说中天灾级的存在的佛系小仙鱼；又比如攘夷战争背后的男人，无数战士精神上的领袖，日常篇的终结者，反转最终决战大boss吉田松阳。

    而星海坊主……虽然头上戴着飞机帽，但对一些其他星球来说，要想驻扎就必须按照他们的要求，拍摄露耳证件照。

    “这根本就是个中年失意，家庭不顺，子女不孝的秃头大叔啊！”小仙鱼一锤定音，“你真的没有骗我？”

    “麻泽，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骗你的。”

    “……”

    这次轮到小仙鱼不说话了，他合上档案袋，起身穿上木屐，接过虚从身后递过来的油纸伞和准备好的炒年糕，撑起伞，“那就祝你成功。”

    “谢谢。”

    “你要死之前记得通知我一声。”小仙鱼挥了挥手，示意不用送了，空灵的声音从枯寂的庭院传到虚的耳边，“我给你选了一块好墓。”

    “有请大师去看过了，都说那块地风水好，正好处在龙脉眼睛上。”

    浅仓麻泽知道不论自己怎么说，都改变不了虚的意愿，虚也知道他绝对说服不了陪伴了数百年的小仙鱼能够理解他的想法。于是麻泽给虚选择的墓地在他深恶痛绝的龙脉之上；而虚则为他打包了满满一份的炒年糕，在明知吃太多的年糕会闹肚子疼，却又该死的没有任何制止力的小仙鱼绝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两个人都如此的心照不宣，连句挽留的话都不会给彼此留下。

    他们已经在漫无边际的岁月里见识了太多太多的离别，反而淡漠了这种伤感。

    只是胧却不理解了，他恭敬的跪坐在他敬仰的老师面前，低声询问，“就这样让浅仓大人离开真的好吗？”

    “没关系的胧。”虚放下手里的书卷，一如多年之前，语气温和抚上大弟子的头顶，“已经没有谁能阻止了。”

    “……是。”

    加州清光回到小院，看见的就是坐在屋顶，自饮自斟的审神者大人，以及周围散落了一地的空酒瓶。

    “麻泽大人？”

    浑浑噩噩的脑袋即便是认人都带上了重影，浅仓麻泽半眯起眼，孔雀蓝的眼瞳中起了一层水雾，这层水雾凑近了闻，还带着稍显苦涩的酒气呢。

    “哎呀，是清光啊。”或许是因为醉酒，小仙鱼此时此刻就连说话，都软乎乎的，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撒娇与娇嗔，“快过来，给我抱抱，屋顶上真的好冷哦。”

    加州清光翻上屋顶，叹了口气，认命的将自己出阵服上亮晶晶的装饰品摘下，这才上前，将浑身散发着酒气的婶婶，认命的搂进怀里，小声嘟囔，“您既然知道外面风大，很冷，就算想要喝酒，也请您保重身体到屋子里面去啊。”

    “可是在屋子里就看不见月亮了啊。”

    “……”可是今晚根本就没有月亮啊，这句话加州清光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脱口而出。

    即便再如何迟钝，加州清光也意识到了今天晚上麻泽大人的不对劲儿。

    “您心情不好？”

    “很明显吗？”小仙鱼放下酒樽，明明比加州清光还要高一个脑袋，此时此刻却像是个孩子，蜷缩着身体，偎依在打刀怀里，“其实也不能算是不好啦。”

    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上了浓浓的鼻音，小仙鱼十分软糯的打了个哈欠，“只是见了一个老朋友，有些伤感罢了。”

    加州清光有些急了，他涨红了脸，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要是粟田口家的短刀们在，那群古灵精怪的小家伙们最会逗麻泽大人开心了；而稳重一些的太刀，都是通透的一点就透，不像他自己，只知道麻泽大人心情不好，却连大人为什么心情不好也无法知晓。

    他唯有将自己赤城的真心捧上，即便知晓他的主君大人最不缺的就是来自臣下奉上的那颗真心，加州清光依旧义无反顾的献上了自己唯一的珍宝。

    “我是不懂您到底为什么不高兴啦。”加州斟酌着开口，可惜脑海里演练了上百遍的话刚刚说出口，并不擅长说这些抒情的话的加州，就将自己呛到了，可是他依旧笨拙的想要安抚他的主君。

    “您是本丸所有刀剑付丧神的神明大人啊，”高高在上的，拯救了他们，赦免他们无罪，“要怎样做您的心情才会稍微好一点呢？”

    “请您告诉我麻泽大人。”

    小仙鱼笑了笑，“怎么做才好呢。”

    加州这么可爱的话，他会忍不住想要狠狠的欺负小孩儿的哦。

    “我上次有听见哦。”麻泽示意加州低下头，伸出手满足的揉了揉被少年打理的整整齐齐的短发，发出了一声喟叹，“上次加州有在房间里直播对。”

    加州清光的脸突然红了，“您……您……”

    “唱的歌叫什么名字呢加州？”

    “我……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吗？”小仙鱼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明明说过只要是能让我开心，做什么都愿意的。”

    加州彻底的手足无措了，他记得耳朵根都红了，偏偏在他面前的是敬爱着，仰慕的麻泽大人，于是他低下头，飞速的小声低语了一句。

    却被坏心眼的婶婶撅起嘴抱怨，“哎呀，刚刚是谁在说话吗？我怎么听不见啊。”

    “……”

    深吸一口，加州清光认命的闭上眼，“威……威风堂堂。”

    “什么？”

    “我说，我那个时候唱的歌叫威风堂堂！”

    “嗯！那加州就给我唱这个。”

    加州清光：！！

    “麻泽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仙鱼的新日记

    威风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