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王彬立刻察觉了, 苏穆的事闻律一早交代过。所以他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站在了唐景铄的身侧，挡住了苏穆的目光。    这个举动太明显，苏穆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脸上的神色变得饶有兴味，他仍然站在那里大量唐景铄，但总算是没有过来搭话。    电梯来的时候，唐景铄没有刻意让苏穆先进，就职位来说，苏穆在元天只是小人物, 唐景铄没必要讨好他。    等唐景铄三人进了电梯，苏穆却眯着眼睛站在原地不动，三人也不管他, 等电梯门关上，就直接按了闻律办公室所在的十一层。    只是,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传来一个训斥的声音:“现在的新人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然后, 这个声音又速度转成了讨好:“小苏先生……”    韩砚？！    电梯门合上的时间，唐景铄看清了声音主人的脸。    “他怎么还在这里？”唐景铄疑惑地问王彬。这个不是被闻律按死了么？怎么还敢出现？    王彬轻轻摇了摇头，斜眼瞟了一眼电梯的摄像头，元天的摄像头是带麦克风的。    唐景铄会意，随即闭嘴。    来到闻律的办公室, 唐景铄独自进去，王彬带着小方去进行一些交接的手续。    闻律人不在办公室里，大概还在开会。唐景铄就抱着手机刷微博, 静静地等他。    今天微博热搜的前十就有赵衡一，是他要在北极熊直播的宣传。    赵衡一发了微博，说那天会有他的神秘好友登场，和他一起直播，说一些生活趣事。    粉丝们都猜是宁哲文，也有人猜是选秀时候其他关系不错的选手。    宁哲文的粉丝也在话题下起哄，呼声很高，还艾特了宁哲文。话里话外总结起来就是，赵衡一的官配只能是宁哲文，其他人都是渣渣。    只是，宁哲文对此一直没有表态。    唐景铄猜测，宁哲文大概是已经知道，赵衡一邀请的并不是他。    唐景铄这头还在思考着，自己拒绝了赵衡一，他会找谁顶上这个问题的时候，闻律回来了。    闻律在公司的时候，一贯是正经严肃、凌厉冷漠的。    他进门就带着一股寒气。    “怎么了？”唐景铄从沙发上站起来，他下意识地觉得闻律的情绪不对，虽然他在公司一贯是这张脸。    闻律抬眼望了一眼唐景铄，伸手揉了揉眉心，然后才在唐景铄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坐下说。”    唐景铄依言又坐了回去:“什么事情不顺利？”    “直播的事。”    “直播？”唐景铄一愣，然后疑惑道:“赵衡一的直播？”    “对。”闻律半闭着眼睛靠在沙发靠背上，右手依然揉着眉心:“不太好拒绝了。”    “怎么回事？”唐景铄十分惊讶，直播邀请只是一件小事，以闻律的身份，拒绝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为什么竟会让闻律感到麻烦？    “有一个人开口了，他亲自跟我说，我没法拒绝。”    “谁？”    “北极熊的幕后大老板。”北极熊是子公司，有独立的法人。但是它背后的母公司是欧胜集团。所谓的幕后大老板，自然是欧盛集团的总经理欧阳北。    闻律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这芝麻大的一点事情，会惊动那位！    欧阳北虽然和闻律是同辈，但欧阳北和他大哥一样，是家族的继承人，又比他们大了十几岁，早早就接管了家族企业。虽然现在是总经理，但是欧胜的董事长，也就是欧阳北的父亲早就不管事了，实际掌权人一直是欧阳北。    唐景铄此时的心脏直接漏跳了好几拍。那个人在影视圈一直有投资，还有一家影视公司，所以唐景铄知道，只要自己一直在娱乐圈里走下去，迟早都会遇见那个人。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会是现在。更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么小的一件事情。    唐景铄强压着自己心惊问闻律:“赵衡一什么来头？或者是苏斓什么来头？这么小的事情，怎么会惊动那位？”    唐景铄的语气和问题表达了他知道北极熊的幕后大老板指的是谁，这反而让闻律有些惊讶了。    上层的商圈里，这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但是，公众肯定是不知道的，甚至，大部分的人都未必知道，北极熊是隶属于欧盛集团的子公司。    闻律轻轻摇了摇头:“和苏斓没关系，他刚才探我口风的时候，摆明了不知情。赵衡一……”他顿了顿:“因为夜色的事情，我查过他，普通家庭出身，父母都是普通的国企工厂工人，家里也没有什么显赫的亲戚……”真是因为如此，没有任何仰仗的赵衡一，才会主动参与到戴晗的圈子中去。    “那怎么会……”唐景铄的犹疑和震惊丝毫未减。    闻律摇头，表示了不知道。欧阳北亲自打电话给他，只说了一句“你签了个艺人？听说要来北极熊直播？我们的平台不错，你如果要接触这一块，这是不错的开始。”    就这一句话，就包含了巨大的信息量。    欧阳北知道他在筹备成立直播平台，北极熊是直播行业的龙头，他要扶植或者打压一家新的直播企业都太容易了。    欧阳北并不介意拉他一把，毕竟俩家的交集和情分都摆在那里。但是，闻律总不能连面子都不给，自己的艺人去参加个直播都拒绝。    别说唐景铄现在啥也不是，就算他是影帝大巨星，这个直播他也得去。    简短的一句话，意思无限。    闻律没办法拒绝，但是，他更不愿意强迫唐景铄，毕竟赵衡一在夜色的时间做的事情，实在不干净。    真头疼！    “回头我再查查赵衡一。不过，要是真的有欧阳北介入，我怕我什么都查不出来。”闻律实话实说，俩人家世相当，但地位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那我就去，反正也不是坏事。你也说过，北极熊有巨大的粉丝流量，没准还能借着这个东风，我宣传一波《大地》。”    唐景铄不愿意闻律为难，在闻律提到欧阳北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件事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了。    本来直播也不是坏事，不能因为直接任性的不愿意，让闻律为难。    闻律没有再接他的话，只是招了招手:“唐景铄，我头疼，你过来给我揉揉。”    闻律心中也是有气的，都是世家子，凭什么他欧阳北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打上门来，一句话不痛不痒的，却含有威胁的意思。    心里实在是非常不爽。有一种，自己的人都护不住的气恼感。不由得再次暗下决心，非得做出一番事业来不可，否则在他们那些人眼里，自己和世家里其他那些废物没有任何区别。    闻律这回是真的，气得头疼。    唐景铄依言过去，站在闻律身后，轻轻地帮他揉起了太阳穴:“别生气了。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去就是了。一个正常的直播，又不是让我去卖|身，你气什么。”    随着两人了解逐渐加深，唐景铄大概也能猜出来闻律头疼的根源。    “你认识欧阳北？”闻律突然问了一句。    唐景铄手上的动作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他轻声道:“不是认识，是我知道他。之前，我不是研究过直播产业吗？北极熊这种案例怎么可能不研究，自然而然就从北极熊道欧胜到欧阳北了，稍微研究了一下。又不是什么秘密。”    解释满分，说得过去。语气满分，唐景铄也没想到自己能够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嗯。”闻律轻轻点头，果然没有深究。    “直播你就去。我会让人盯紧一点，免得苏斓搞什么小动作。如果真有欧阳北介入，我还真不担心有什么事了。”闻律又道。    “嗯。我知道，我只管台前，幕后都交给你。”唐景铄笑，这是他对闻律的信任。    “赵衡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了，真是令人惊讶。”唐景铄低喃着，想起了第一次看见赵衡一的时候，对方那阳光灿烂的笑容。    “回头查查看。”闻律简短地回应了一下。    “对了，我早上来的时候，碰见了苏穆。还有一个很意外的人 —— 韩砚。”唐景铄突然想起来这事，便同闻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