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白连华的臆想

    李昭简单地把奏折里的内容说了一遍，又抚额继续批下去。    白连华走过去给他倒了一杯茶，才缓缓地道，“皇上，先喝口茶消消火。至于那些不听话的人自然不该留在世上，皇上你放心，臣来解决他们。不过，越子骞真的值得皇上你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吗？”    不顾群臣反对也执意要娶一个男人为后！    “值不值朕不知道，朕只知道朕的身边不能没有他。”    “为何皇上不愿意回头看看呢？臣可一直在你身后啊！”    李昭却是对这话题避而不谈，“据我所知，这段时间你一直针对越子骞。”    “是啊！”白连华没有半点遮掩，直接承认了，“越子骞最近的小动作真是越来越多了，相信皇上你也看在眼里，我只是想打压一下他的气焰，警告他不要太嚣张罢了。”    “越子骞的事你不用管了，朕来处理。”    “皇上可是心疼了？可是某些人未必会领你的情。”    “你不觉得最近你对越子骞过于关注了一些吗？”    “皇上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越子骞是朕的人，你只要记住这点就好。”    从御书房出来，白连华脑海里又回想起李昭的话，想想，最近他确实对越子骞过分关注了。    一切只因为，他偶然得知当初的文会，都是在越子骞在背后帮李昭出谋划策，也得知京城有名的客来居幕后主人竟是越子骞，客    来居每日出的题目听说也是他出的。    当初让他引为知己，惺惺相惜的人竟原来是他的死对头，知晓这一切的白连华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白连华没想到越子骞会来找自己。    是夜，白府书房，白连华负手望着窗外的夜色，夜已深，他却丝毫没有睡意，他已经忘了他度过了多少个无眠的日夜了，好像自从得知柳乔生死不明那天起，他就开始这般了。    “白连华，还记得的柳乔吗？”黑衣少年从屏风后面出来，烛光在他绝世的容颜上落下一层阴影，神情愈发晦暗不明。    “堂堂的大理寺少卿大人怎会知法犯法，私闯官宅罪名可不小。”两人虽是姻亲关系，但因政治立场不同，注定站在对立面，争锋相对。    “柳乔会失踪想必你也知是何人所为，却一直无动于衷，难道柳乔在你心中的地位就那么不堪？”    “越大人今夜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说这番话！”    “你可知我与柳乔一直以来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这是为何，想来你也可猜到一二。”    独孤嫣的话犹如一枚石子扰乱了白连华平静的心湖，“怎么会？”    “想必你也听到京城那些诸如”越大人与其夫人恩爱非常“之类的传闻，呵~”少年眸中闪过几分苦涩，“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是真的。”    白连华从来不是耳根软之人，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不过想到当初柳乔这么喜欢自己，听到独孤嫣说他们没夫妻之实，莫名的却相信了。    柳乔不愿意与越子骞行夫妻之事，是不是正是因为他？    白连华一想到这，一股说不出的激荡便游走在心房，又想起柳乔人如今不知身处何地，不知是生是死，心中又隐隐生出一丝闷闷的窒息钝痛感。    “所以呢！”白连华把一切情绪伪装在面无表情的面具下，仿若无动于衷。    “我只是想问一句，你愿不愿意为乔乔报这个仇？”    “那我也问你一些事。当初文会作出的那些堪称惊才绝艳的诗章是不是你，客来居的那些有趣的题目是不是你所出？”    独孤嫣没想到白连华会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面，她一愣过后便道，“是。”    “那这么说来，让我视为知己的人从来都不是李昭，而是你对！”白连华并没有等独孤嫣回答，继续道，“我知道了，你回去！我会行动来告诉你我的答案。”    饶是独孤嫣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白连华什么时候视她为知己的，她怎么不知道？不过看白连华那样子，仿佛做好了决断，她就等着看他到底是要与她为敌还是为友好了！    不过几日，京城好似变了天。    闲王李瑾拿出一道圣旨，称是先皇真正的遗诏，遗诏里明确写着皇位由闲王继承，李昭不过是个窃取皇位的乱臣贼子。    与此同时，李昭残害忠臣，不合情理地把异性王独孤宇流放的旧账也被翻了出来，再加上他好男色，有断皇家血脉之嫌，群臣纷纷开始重新站队，拉李昭下马的呼声越来越高，自然拥护李瑾夺回皇位的人也随之越来越多。    次年初春，在独孤嫣与白连华的联手下，李昭终于皇位跌了下来，终身被软禁在冷宫。    李瑾终究是不适合当皇上，不善弄权，却喜好舞文弄墨，填词作曲，封独孤嫣为丞相后，国家大事全权交由她负责，以致独孤嫣手里的势力越来越广，一时有权倾朝野之势。    与风光无限的独孤嫣相比，白连华却在渐渐退出政权舞台。    白府书房，白连华望着手中的书信，目光有些怔讼，这是轩辕留青几天前寄来的。    “连华，你知我在这里见到了谁？想必你知道会吓一大跳，连我都有些不敢置信，我竟然看到了柳乔那个妹子！”    轩辕留青是他的好友，他们两个共同建立了离渊宫，他不爱处理宫中杂事，离渊宫的大小事全都是由轩辕留青处理的。    轩辕留青有一个癖好，视书如命，一日不就闷的慌，他在京城开了家书店白连华也知晓，却没想到他会与柳乔有了渊源。    他细问才知道柳乔与轩辕留青之前在合作，柳乔写的话本都会送到轩辕留青的书店，轩辕留青则负责帮她的书售卖及推广。    当柳乔失踪后，轩辕留青有一时间都在烦躁，原因是没人写书给他看了，现下的书虽多，但都不符合他的胃口，没书可看，可想而知轩辕留青有多郁闷。    听说柳乔就是边疆失踪的，轩辕留青当即就跑去了那里。离渊宫的势力遍布北璃国，边疆的铁血佣兵团便是离渊宫的一部分势力，轩辕留青顺便也去看看那边的发展状况。    说实话，柳乔在受了那么重伤的情况下碰上黄雾，活着的几率小之又小，轩辕留青基本上也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他也没想到会真的找到柳乔。    皇宫某处冷宫。    独孤嫣俯视着趴在地上的狼狈男人，眼神冰冷令人不敢直视。    “子骞，你就这么恨我吗？”原本充满磁性的嗓子已被毁去，现在男子的声音听来犹如铜锣嗓。    趴在地上的男人正是昔日高高在上的帝王李昭，此刻被挑断手脚筋如同废人一般被幽禁在这潮湿阴冷的宫中。    “恨？你还不配。你对我来说，比陌生人还不如，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好好享受！”    “嫣儿。”    往门外走的独孤嫣闻言步子一顿，冷酷的眼神扫向地上的男子，“你刚才在说什么。”    “独孤嫣，异性王独孤宇之女，在其母死后无故失踪，你说我说的可对？”说了这一段话已让李昭嗓子受不了，他剧烈的咳了起来，缓过来后就咧嘴笑，好似疯了魔。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独孤嫣声音阴冷，让人有种她下一秒就会杀人灭口的错觉。    然而，并不是错觉，李昭接下来若是说错一句话，独孤嫣都会立刻解决掉她。    “我什么时候知道的已经不重要了。”李昭轻轻一笑，“嫣儿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把你的秘密告诉别人，毕竟我是那么的爱你啊，惹嫣儿不高兴的事我怎么会去做呢！”    “嫣儿，祝你早日达成所愿……”    最后这一句话轻的得仿佛能风吹散，独孤嫣回过神后才发现李昭已经咬舌自尽了。    “来人！”独孤嫣冷眼看了地上的人一会儿，对外喊道。    ――    独孤嫣在书房处理奏折到深夜，揉了揉眉心，她端起桌上抿了茶杯抿了一口茶，温热的液体让她精神好了些。    距离李昭自杀已过去几日，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李昭的死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披上衣衫，独孤嫣进了书房的密室。    一个男人被架在木架上，凌乱的头发遮住了男子的脸，他身上的鞕伤新旧不一，衣服也是血迹斑斑，看上去竟有些骇人。    男子习惯了黑暗，蓦地室内亮起的蜡烛倒令他有些不适，下意识想用手挡住脸，手却动弹不得，才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    “小师妹……你来了……”见来人，男子有些欣喜。    “怎么样，云临霜，武功被废，手筋被挑断的滋味好受吗？不好受！你现在能体会到当初师姐被自己亲近的人背叛的那种感觉了吗？”    “呵呵……本来我是挺后悔做出那样的事的，可是现在看到小师妹你这样，我却不后悔了。小师妹，你和柳乔都是女子，两个女子在一起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我不想看到你走到万劫不复之地！”    “什么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什么是万劫不复？这全都是你们世人给予我们的枷锁！为何你们男人好男风就可以称为风雅，而我们女人在一起就是伤风败俗，大逆不道？这是何等的道理！如果这真的算是大逆不道的话，我偏要大逆不道给你们看看！”    “小师妹……”云临霜着实被独孤嫣惊人的语论给惊到了，好半晌才喃喃道，“可是女子和女子在一起终究是不对的，有违纲常的啊！”    独孤嫣却是不愿意再听他那迂腐的言论，照常给了云临霜几十鞭子，直打得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扔下鞭子，独孤嫣喂了云临霜一枚药，吊着他的命，让他不致死去，“你放心，我会留着你的一条命，慢慢的折磨你，不会让你轻易死去的。”说罢便往外走。    “小师妹。”眼看独孤嫣要消失在密室中，云临霜出声喊道，“我有话想和你说，关于柳乔的。”    听到“柳乔”二字，本不欲多作停留的独孤嫣停下了脚步。    “在那件事之后，师父来找过我，问我柳乔的下落。”说到后面，云临霜自己也越发肯定起来，“师父一定知道柳乔在哪，有师父在，她一定没事。”    师父？    闻言，独孤嫣也想起了那个冷漠孤绝，长年累日一袭黑衣的男子，说来，她已有两三年没见过他了。    闻人恒身上总有一股神秘而又强大的气息，连她都探究不了，若是他的话，柳乔应该真的会没事！    想到柳乔很可能还活着，独孤嫣心中就忍不住激动起来。    又想起了什么，独孤嫣狐疑地望向木架上伤痕累累的男子，“你为何会告诉我这些？”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就说了。”这些时日，云临霜见独孤嫣因为柳乔的失踪的事情日渐消瘦，内心也饱受煎熬。    他本以为时间会让独孤嫣忘了柳乔，可是事实上并没有，内心纠结了良久，云临霜才决定说出刚才那席话让她可以稍稍安心。    他不忍她继续消瘦下去了！    云临霜的内心戏独孤嫣是全然不知的，她不再理会他，直接出了密室。    又是半个月过去，白连华躲在书房把柳乔写的小说看了个遍。    阖上书的最后一页，他再一次走到窗前负手而立。    他从不知柳乔有那么强大的脑回路，竟然能写出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却又意外的让人兴味盎然。    他，是不是还不够了解柳乔？    “主子，卢公子又来了！在门口已站了快一个时辰了。”门外传来碧妩的声音。    自从柳乔失踪后，白连华的身边便留碧妩在身边，每日定时听她近乎重复说着柳乔在越府生活的点滴，仿佛柳乔还在。    听到卢瑾轩又来了，白连华本来不想理会，却又在看到案上的书时，改变了主意。    “先把人请到大厅，我稍后过去。”    “是。”    ――    卢瑾轩没想着白连华会见自己，他之所以回来白府，也只是因为控制不了自己的脚步，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罢了。    白连华到时，就看到卢瑾轩局促不安地坐在那里。    “连华，你、你来了！”卢瑾轩因为紧张，有些结巴。他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见到白连华了，人还是如他记忆中的那般好看。    白连华摆手让大厅的下人下去，转头看向那个紧张害羞的男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本来只是道简单的问题，却好像把卢瑾轩给难住了，他半天才憋出一句，脸都憋红了，“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你就这么喜欢我？”    “咳咳……啥？”这么直白的问话显然把卢瑾轩给吓住了。    “喜欢到无论我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卢瑾轩反应过来点头，“只要连华你高兴，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白连华却沉默了，良久他才问道，“你究竟喜欢我什么？我的这张脸？”    “不是……”卢瑾轩狠命摇了摇头，虽然刚开始他的确是因为连华那张脸啦，但是现在“连华的一切我都喜欢。”    “如果我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你还会保持这份喜欢？”    卢瑾轩很认真的想了想，道，“会。”    是了，柳乔肯定也是这样！    当初她嫁给越子骞虽不是他本意，但若是他肯为她违抗李昭的话，这件事说不定也不会发生，也算是因为他的私心让柳乔做了她不愿意的事。    柳乔与越子骞成了亲，却没有与越子骞行夫妻之事，只因她仍旧是喜欢他的！想到这，白连华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你不是想留在我身边吗？好，我答应了。”    “真、真的？！”卢瑾轩惊喜。    白连华仿佛从卢瑾轩那张欣喜若狂的脸看到了柳乔的影子，不由嘴角一勾。    卢瑾轩好久没看到白连华笑了，此刻一见，整个人跟傻了似的，被卖了都不知道。    要不是看卢瑾轩有些经商天分，如今生意越做越大，白连华是多瞧他一眼都嫌累，哪里能让他坐在这，偏偏卢瑾轩还一无所知。    不，或许有所感觉的，只是心甘情愿被利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