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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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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戏玩得越来越熟稔。跳贴面舞时,能看到他眼眸里的自己,迷人而放浪。放浪是个东西,game over时可以不用对他负责任。深情,那不是我该有的东西。    ——司芃日记    不是怕不怕卢思薇的问题。而是,前方既然有堵墙,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该绕着走。人总不能一有了爱情就犯懵,非要拿血肉之躯和墙比一下坚贞度。    哪怕是撞上去,凌彦齐没那么在乎自己受的伤,可他不能不在乎司芃是否会受伤害。她的身份有一堆的问题,她还跟过陈龙。卢思薇想要搞她,给她点苦头吃,那是分分钟的事情。正因为这个,他从来就没想过,有一天要把司芃带去他妈面前。    过两天孙莹莹和司芃联系,“就知道凌帅哥心里有你,他已经派人来找我谈了,还挺专业的,我俩的公司马上就要开张了。”    她问司芃要不要去新公司当个经理什么的。司芃说没空,要去跳操。    “妈呀,何苦呢,你这不止是抛头露面,还是搔首弄姿,不怕惹恼凌彦齐么?”    司芃把这话原封不动说给凌彦齐听。人只漫不经心说:“你要喜欢去跳就跳,有蔡昆在我也不怕他们骚扰你。要是遇上蔡昆还搞不定的,赶紧找你们健身房的经理艾瑞克。一屋子膘肥体壮的健身小哥,我不信谁能有那么大的色胆。”    “为什么找艾瑞克?你认识?”    “前天吃了顿饭,和他们的老总谈投资,入了五百万开新店。以后不会有任何猥琐的男人站玻璃门外看你跳操。”    司芃翘起嘴角:“你通常都是这么解决问题的?”    “对啊,能用钱解决的,为什么不用钱解决。”    哪怕不是爱,就是这种占有欲,也能让司芃心花怒放一整天。    夏日在热风中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九月。下午司芃拿水管在院子里浇花时,收到凌彦齐寄来的包裹。打开看,是件无袖的紧身连衣裙,黑白色的棕榈叶提花图案。这两个月和卢奶奶吃住都在一起,伙食好不少,她已胖了五斤,实在怀疑能不能装进这S码的裙子里。    还是试了,能穿,就是裙下摆的开叉太小,卡在膝盖上方,没法走路。镜子里一照,下意识地抬头挺胸。想这个男人真是在国外呆久了,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女人穿得暴露性感。    她本想发张照片了事。凹姿势时想,既然是他喜欢的风格,她应该现在就穿过去给他看。发照片哪能看到他道貌岸然的神色。心动便行动,打车直奔天海集团的大楼。    到了楼下,坐在专车里,想发信息让凌彦齐下来。    外面的阳光晃得眼花,手机拿在手上黑了屏,心里还是那两个字——不敢。不过意识到,跨过一个区,像是跨过黑与白的分界线。    这个青天白日下的正经男人,与她有什么关系?    专车司机提醒她:“小姐,目的地已经到了。”    “哦,我设置错地方了。看附近有没有咖啡馆?”    专车司机指指车前,他们的正前面,大厦的一楼便是一间星巴克。司芃笑笑:“好,那我下车。”    下了车,她沿着裙楼的商铺街,绕这大厦一圈。然后过马路去到对面,躲在庞大的楼宇阴影里。她仰望那栋楼,下午四点,楼宇在太阳的余晖中,金灿灿地闪着光。    这儿的建筑物还有道路,全像是积木,平行的、垂直的,不会有一点乱来的交叉或是弧度。像是课堂上的考卷,老师说题不难,有标准答案,细心做就能得高分,考高分能升好的学校,然后呢,继续这么做,眼前一条笔直上升的路。    她不是努力了没考好,她是从来没想过要考好。    站着像傻子,于是她走过一栋栋的楼。她看到咖啡店、茶餐厅、日料店、珠宝店、药店、花店、……。一路走,脚后跟磨出了水泡。可停下来做什么?她不知道大热天的,她究竟想去哪里。    可她偏又知道,她想去凌彦齐那里。可怎么去?怎么去?    在那些封闭的地方,对,在小楼的卧室或是凌彦齐的车上,她觉得她在凌彦齐的心里。凌彦齐从来不说,像个哑谜,偶然间眼神泄露了谜底。    可到这巍峨挺拔的高楼大厦间,那眼神被风吹散,怎么也抓不住。她今天还难得的化了妆,穿了紧身露背裙和高跟鞋,以人生中最妖娆的打扮亮相,偏在这里迷了路。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间书店。司芃笑了,因为白天与黑夜的凌彦齐终于在这里汇合。小楼里有许多未来得及拆封的书,上面的包装纸就刻着这个店名。    可一走进这间房子,读书氛围萦绕全身,又觉得步履沉重。她从来不看书的。她只是想看看那个不在她世界里的凌彦齐。    看看有用吗?想了解。了解有意义吗?毫无意义。    店员见到她的打扮,也是一愣:“请问女士……”    “有洗手间吗?”    “在那边。”店员为她指路。    书店入口小,里面却很宽敞,高跟鞋在原木地板上“蹬蹬”几十声,惊扰在斜晖中安静阅读的来客。大家纷纷抬起眼看这个不速之客。    司芃觉得荒谬。她去到洗手间,擦汗、去油光、补妆,靠着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笑,她竟会为了一个男人,穿这么一身衣服,走进一间书店,不伦不类的,还不肯转身离去。    在书架前晃荡一会,她给凌彦齐发信息:“我在你公司附近的书店。”    不过二十分钟,冷清的纸书世界里再进一人。    司芃偏头,望着光束里的凌彦齐笑。像是他的翘班,才能弥补这个下午汗涔涔的失落。    凌彦齐眼里有光,走过来,拥着她腰:“我还以为你骗我。”    “觉得我不会来书店?”    “觉得你没那么勤快。我要不接,你多走一步路都不肯。”他上下打量,司芃在他身前绕个圈。他说:“正好。”一顿一笑,“适合穿去夜店。”    “不适合在这里,对不对?”司芃走向角落的沙发,“这里书味太重,和我这个人不搭。”    “和我搭就行。鞋子脱了。”他一眼就看到她脚后跟的红肿。    司芃想将脚抬起,看脚后跟磨得厉不厉害,无奈裙子开口太小,这脚愣是抬不起来。她恨不得把鞋子踢出去。    凌彦齐跪在一边帮她把鞋脱了,还说:“好,我错了,以后不给你乱买衣服,可以了吗?”他找店员要创可贴。正往伤口上贴,司芃便问他晚上有什么活动。他叹口气说:“收下心,你脚都破皮了,今晚只能在书店里呆着。”    司芃撇嘴说无聊。凌彦齐拉起赤脚的她,走到一排书架前,点了几本书给她。    “这是松本清张的推理短篇集,短小精悍,推理和市井气息并重,可以读读。就是每篇前面有宫部美雪的导读,太絮叨了,可以不看。”    司芃笑着问:“这叫入门级读物推荐?”    “别把自己想得那么不学无术。”凌彦齐再把她推回沙发前,“我看上的女人,哪怕没有文凭学历,也一点不差。”    也许就因为这句话,司芃真的乖乖在书店里呆了四个小时,翻完两本松本清张。    回去的时候发现,永宁街东出口坐地铁可以直达书店,比陈志豪开车送她还要快。想起孙莹莹说她是土老帽,对外间的一切变化都无动于衷。    不,站在那些高楼大厦间,她就很想知道眼里没有她的凌彦齐是什么样的。于是没事的话,下午在健身房上完课冲完凉,她换套清爽的便装过来,和凌彦齐在书店汇合,呆到七八点,再去吃饭。    她耐着性子翻完所有的松本清张,觉得自己还是不爱看书。只不过凌彦齐很爱呆在这里,经常看书看到忘记时间、忘记她。    她觉得不可思议。玩游戏机、攀岩、真人射击,他都不输给她;舞池里搂着她跳舞,节奏感和身体律动也都一级棒。然后这么会玩的男人,竟然还会看书。    因为小楼里未拆封的书太多,他还太爱翘班,根本就不是个认真的人。她一度以为他是个沽名钓誉的NUS学生,没准是他妈花钱买进去的。结果人一坐,就能坐四五个小时,看的书还特别的枯燥乏味。    就这样陪着,也好。仿佛就能多懂一点她逃出来的那个世界。    凌彦齐不给她推荐书了,说你自己挑去。她在一个很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一本小册子,纯粹是开头那段文字吸引了她。    “有时候我很明白,我的人生目标是以父母亲为榜样,那会是光明与纯洁,优越且规律。然而,通往目标的路途还很遥远,在那之前,必须先读完中学,进入大学,参加各式各样的测验和考试。而且,这条途径多半得穿越黑暗的路段,人往往就此流连忘返,甚至沉迷其中。……”    她心中一颤,觉得这个人比卡夫卡还要贴近她的内心。她始终不懂村上春树为什么要在一本有关青少年的书里安排那么玄幻的情节。所以总是看两页就得放下。    这本书她读得甚慢。读辛克莱生活在那个假的光明的家,一出门便见识另一个黑暗的世界。    读他因为一个谎言而遭受到看不到尽头的欺凌。    读德米安从天而降,帮辛克莱解决了欺凌他的恶徒,辛克莱却来不及感恩,只想逃回那个光明的世界。    读德米安对该隐和亚伯的另类解释。    ……    太多内心独白的文字,看得甚是费劲。    渐渐地,司芃看不清书面上的字,那上面重叠着幻灯片,一张张在她眼前掠过。    她原本也生活在一个光明的世界里。有疼爱她的阿婆,有公派留学的父亲,有才貌惊人的母亲。他们回国探亲,便是盛日。    那时她太小,根本不记得。但阿婆留下好多影碟。因为不会用电脑,妈妈会把拍摄的家庭录像都刻成光盘,她只要把光碟塞进机子里,就能看到那些美好的时光。    司芃也跟着看过无数回,所以印象深刻到以为那就是每一天。    厚重的窗帘大开,外间的阳光和花草一样明媚。阿婆从橱柜里拿出那些甚少用得上的英式骨瓷,一个个碟子地铺过去,铺满那张长长的绣着花纹的米黄色桌布。    妈妈出门在花店买了铃兰花,绿叶衬着,放在白瓷的花瓶里,冲着DV笑:“好不好看?”    刚过两岁生日的小花,吸引力全在餐桌琳琅的蛋糕甜点上。她爬上椅子,再爬上桌子,伸手朝甜点抓去。爸爸非但不制止她,边拍摄边大笑。“兰因快过来看呀,我闺女好厉害。”    坐在餐盘间,把白色的公主裙吃得一塌糊涂,阿婆从厨房出来,把她抱下来:“小心打烂我的碟子。”    妈妈牵着她小手上楼,一会儿下来又是个粉红色的小公主。她坐下来弹琴,弹肖邦的圆舞曲。爸爸把他的小花抱起,飞在天空旋转。    美好得像是活在童话世界里的一家人。    只是,她和辛克莱一样,出门便见识到另一个世界。她穿着妈妈从国外买回来的高级洋装,头发被她阿婆用精油养得乌黑笔直。粉得美好,黑得纯粹,衬得一张小脸像阿婆珍藏的骨瓷白碟。她看到巷子里有和她一般大的孩子玩石头,想加入。    圆头的小皮鞋前进一步,脏兮兮的小拖鞋就后退一步。再前进,再后退,直到那些比她黑比她矮的孩子,退到墙边,无路可退,轰的四散逃了。    那时的定安村,到处都挤满打工仔。小孩子们也像阿猫阿狗一样乱窜。    她的阿婆让她少钻进那些巷子。    可有次她看到一个小女孩冲她一笑,便跟上去了。跟着小女孩回家,门一开,就被吓得逃了。她从没见过,一间没她家客厅大的房间,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光膀子的男人。    没数,不知道有多少个。那些泛着油光的肥肉,对她而言,比案板上的猪肉好不到哪里去。    再后来,她想了办法,出门时带一袋子的进口糖果饼干,见到四五岁的小孩就分。再大一点,那些精巧的糖果吸引力不够了,她就带很多的钱在身上。    谁愿意跟她玩,她就给谁买好吃的。    有了玩伴值得开心,也见识到更多的黑暗。因为没有爸妈陪在身边,对别人的爸妈难免好奇。结果发现,那些人打的不是麻将就是孩子。    小朋友,一个个的已经对谩骂和推打面不改色。而她眼泪汪汪的,替他们可怜。回到家里,觉得还是连样貌都快记不清了的爸妈最好。    可是,这么一个天真又有爱心的有钱小妹妹落到定安村里,家中还只有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奶奶撑腰。好快,她就成为周边小混混的财神爷。    她太年幼,还想有人陪她玩,所以分不清自己主动给,和别人找她要,是两码事。    她拿钱消灾了很长一段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该隐杀亚伯:    创世记    亚当与夏娃生的孩子。该隐是哥哥,长大后成为耕田人,亚伯是弟弟,长大后是个牧人。    两人都向上帝供奉,上帝看中了亚伯的供品,而没看中该隐供奉的。该隐很生气,把亚伯杀死。    上帝问该隐:“你的弟弟亚伯在哪里?”    该隐回答说:“我不知道。我又不是看守着他的。”    上帝说:“你做了什么事?听着!你弟弟流出的血从地上向我哭诉。你受到控诉,你要被流放,逐离这块吞噬被你残杀的兄弟的鲜血的土地。你要耕种,那地也不会再长出佳禾。你会成为流浪汉,到处漂泊。”    该隐说:“我受不了这个惩罚。今天你把我从这里赶走,不让我再出现在你面前,我将成为一个流浪汉,到处漂泊,遇见我的人都可能杀死我。”    上帝说:“不,如果有人杀死该隐,他就会遭到七倍的报应。”    上帝给该隐做了个标记,这样遇见他的人就不会杀死他。    后来,人们将兄弟间的对峙和杀戮称为“双子情节”,西方人对“双子”的定义经常是参照该隐和亚伯间的关系——就是兄弟一方因为嫉妒对方得到的关爱和注意,引发血亲相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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