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可爱多09

    荣学勤家住在新城, 有点接近郊区, 但住宅建筑都是新楼，四周环境绿化都不是老城区能够比得了的, 总体来说还算不错。    到家以前徐九一直在想象他荣哥的家会是什么样儿的。    按照男主单身汉、整天在外晃荡不着家, 心里藏着一大堆事儿应该没什么精力顾及生活等等行为特征分析，徐九对他家的整洁程度其实并不抱什么希望。    但没想到荣学勤的家竟然比他想象得要整洁得多, 甚至都他妈有点太干净了——    荣学勤的家是两居室, 标准的俩卧室一间客厅一个厨房一个洗手间的户型，里面装潢十分到位, 墙壁雪白雪白的, 窗户明净透亮到仿佛没有尘埃灰土, 就连地板都被擦得光滑铮亮。    然而里面却空空如也。    这个空是指除了提前打好的柜子, 设置好的煤气台、洗手间的卫浴用品、洗衣机以外, 就没有任何能称得上是后添置的东西了。    客厅没有沙发，没有电视，没有茶几，没有电视柜……    桌子就是一张普通的方形小桌子用来当餐桌。凳子倒是不少，那种能一个套一个的塑料凳子靠墙边摞了高高一排。    除此之外目之所及就没有能称得上是家具的东西。    明明装修很到位精致的房子硬生生地被搞成了毛坯房的样子, 徐九：“……”    他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这种心情。    荣学勤好像也难得的有点不大自在, “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你别见怪啊。”    徐九：“不是荣哥, 你是新搬来这儿的？”    荣学勤：“没, 住了两年了。”    “……”    荣学勤说着就换鞋进了屋, 又给徐九找了双室内拖鞋换上, 他自己走去了洗手间，对徐九说：“哥先冲个澡啊，你自便。”    “得嘞。”徐九说。    这种情况他想找个地儿坐都难，荣学勤可能也真不把他当外人了，都没告诉他应该坐哪儿，他也只能把那一排塑料凳子拔出来一个，放到桌边坐下。    桌子倒是很干净，徐九用手摸了一下，上面一点灰没有，不是经常没有人在的地方。    要不然他都差点以为这是荣学勤为了不想带他回家而给安排的另一个据点儿呢。    荣学勤洗澡洗的很快，大概十多分钟，就带着一身水汽出来了。    他重新换了一条背心，下身穿着大裤衩，问徐九：“你要不要也去洗洗？”    那就洗洗。    刚才跑了一道又跑出一身的汗，这种天气睡前不冲澡就不得劲儿。    于是徐九抬屁股进了浴室。    浴室里的东西倒挺齐全，徐九冲了个热水澡，浑身毛孔都打开了，人也放松了下来。    从浴室推门出来，恰巧碰见荣学勤从外面回来。    他大概是出去抽烟了，这楼是一梯一户的，外面电梯间挺宽敞，正适合做吸烟室，还不用担心把屋里家具熏黄……    如果有可以被熏黄的东西的话。    正这么想着，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有了个短暂的交汇，徐九就势问：“荣哥有毛巾吗？”    他身上还滴滴答答地滴着水，挺不舒服的。    “……有。你等等。”荣学勤说着就推开了旁边屋子的门，从里面找了一条崭新的毛巾递给他。    徐九快速将自己身上的水珠擦干，又一边擦头发一边问：    “荣哥有内裤吗？借我穿条。”    “有。”刚出来的荣学勤又拐回了刚才的房间，徐九跟进去看，发现这是个次卧，里面连床铺都没有，就门口立一大柜，荣学勤的衣服都放在里面。    “要是有背心和大裤衩的话也顺便给我找一件儿，嘿嘿。”徐九说。    “嗯。”荣学勤低低地应了一声，知道他进来了也没看他，就那么专心致志地给他找衣服。    徐九一开始还没发现异常。    但是等发现荣学勤回身递给他这些衣服的时候是低着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以后，他忽然就意识到哪儿不对了。    自己貌似正裸着。    但大家都是男人，这没什么……    重要的是荣学勤不敢看正裸着的自己？？    徐九忽然觉得哪儿怪怪的。    他也没避讳，当着荣学勤的面儿就开始套衣服。    荣学勤并没有看他，把之前他脱下来的衣服顺手都塞进了洗衣机里，然后推开了主卧的门。    徐九探头向里头张望，还好还好，里头是有张床的，要不然他会觉得他荣哥过的是原始人的生活。    荣学勤看样子还有点不好意思：“家里就一张床，我明天再叫人买张送来，今晚你就先对付睡。”    “哦。”徐九自然没意见。    他啥地方没住过，搬砖的时候标配的彩钢房加大通铺都睡得，而且荣学勤这床瞅着挺大，应该是两米的，两个人完全能睡下。    于是徐九不客气地躺了下来。    荣学勤却要搬被，去隔壁打地铺。    徐九：“……”    他连忙坐了起来，“不是荣哥你要干啥啊？这床这么大，你睡那边我睡这边不正好吗？”    荣学勤说：“我怕你会不习惯跟别人睡。”    徐九莫名其妙地眨巴眼睛：“不会啊，我都沾枕头就着的。”    最后荣学勤还是把铺盖给放下了。    等他荣哥也躺上床的时候徐九才后知后觉地想，是不是男主他不习惯跟别人睡啊？    于是他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荣学勤说：“没有，睡。”    “哦。”    徐九应了一声翻过身去，这一晚上都给他累坏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说来也奇怪，他的睡眠质量一直都挺好，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竟然醒了。    徐九懒得看表，习惯性地问888：“现在几点了？”    全天24小时待机等候、他睡着的时候甚至还会觉得无聊寂寞的888立即跳了出来：“5点45分。”    “……”怎么这么早啊，他也就睡了两个多小时而已。    正欲翻身再睡，可他还没成功转身，就觉得身后有个什么硬硬的东西正抵着自己。    徐九下意识地伸手向后一抓，脑袋忽然就清醒了过来。    他大概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醒了。    ——要么是他跟荣学勤靠得太近，热醒的；要么就是他被他背后那玩意给顶醒的。    然而徐九已经来不及细分析这些了，因为就在他伸手一抓的时候，荣学勤也霍地睁开了眼睛。    “……”    这TM其实挺尴尬的。    荣哥你说你，本来没什么，为啥非得睁眼呢。    徐九愣了三秒，最终决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手撤回来。    毕竟他荣哥一个直男，自己的行为很可能引起他的不适，到时候再把自己赶出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徐九尝试把手松开并顺便把胳膊往回收。    然而第一步还没有正式实施，荣学勤沙哑的声音已经响起：“别动。”    徐九：“嗯？”    荣学勤没让他动，反而按住了他的手。    “？？？”徐九：“荣、荣哥？”    “你别动。”荣学勤说，“你不是很喜欢哥吗？眼睛整天往哥身上乱瞟。”    徐九：我？乱瞟？？我啥时候乱瞟了？    真是太无辜了！    然而这个时候荣学勤已经抓着他的手按下一按，随即发出一声哼声。    这声音有点像闷哼，但还掺杂着一股享受的味道在里头……    这回徐九彻底傻了。    “怎么情况？男主不是直男吗？”    【唔。】888也无法解释，【数据显示从日常交往及言行举止上来看男主确实应该是直的，但是因为他没有过xing生活，所以无法断定男主真正的性取向。】    【哦哦！说起来最近荣学勤的行为有点奇怪哦。】    “什么奇怪？”    【他看了钙片。】    “……”    好。    要早知道直男男主其实是可以弯的，还可以与之发展什么别的友♂谊，那他还绕这一大圈干啥？    然而现在要考虑的事情是接下来他应该怎么做。    是继续发展当下的友♂谊，还是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荣、荣哥……”徐九把这个问题抛给了荣学勤来抉择。    其实这个过程过的相当漫长，因为荣学勤一开始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时间都仿佛是静止的了，徐九的世界里只有被自己的手包裹的炙热。    可……真大啊。    之前搓澡的时候他见过荣学勤的，但那时的他还没有想过睡醒以后的他小荣哥个头竟然这么大。    因为感觉上太令人难以置信，徐九都想亲眼看看它到底是啥样儿的了。    就在这时荣学勤终于开口了，他的言语比较直接：“你想跟哥试试吗？”    “……”    这个瞬间徐九考虑了很多很多，他想起现实世界里压根儿就不行的自己，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想起他好像也好长时间没开过荤了……    凡此种种，好像无一不是说服他答应荣学勤提议的理由。    恍惚间徐九深吸了一口气，这似乎成了一个信号，让荣学勤一个鲤鱼打挺地跃了起来，翻身来到他的上方……    于是本来第二天应该回宿舍搬东西的两个人，谁也没有起来。    ※    荣学勤的世界里好像除了复仇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也没有亲人，朋友倒是有不少，却是都需要他来负责保障生活、出生入死的兄弟，所以长这么大他好像从来都没为自己活过。    就自然没有享受过。    徐九在下午醒来以后是这么想的，因为男主的技术是真差啊，搞得他完全下不了床。    跟三山五岳他们这种纯糙人比起来荣学勤身上有一种学院派的优雅和讲究，听888说以前他们相约去泡妞的时候荣学勤就从来都不参与，也就导致了徐九今天的惨剧。    要早想到是这样的，他早上就死活都不应该答应！    【叮！    忠诚值：＋30    信任度：＋30    乖巧度：＋20    依赖度： 3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830点。    当前账户积分余额：85630点。】    ……看在积分的面子上就原谅他了。    虽然给的不多，但苍蝇再小也是肉啊，积少成多，徐九安慰着自己，觉得自己可以满血复活了。    荣学勤对自己技术上存在的问题倒是一无所觉，他上午起来以后独自去徐九宿舍把他的东西都给取回来了——昨天徐九已经打好了包，他过去直接扔车上就完活儿。    昨晚上金森淼他们闹了那么一出宿舍都没有关门，值夜班下工的工友和被贾圣斌支出去的人早上回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宿舍进了贼，都吓得够呛，但一盘点谁都没丢东西，一颗心刚放下不久，就看见了荣学勤带着几个小弟来给常新东搬东西的场面。    恍惚间觉得世界更玄妙了。    不过这些徐九通通不知道。    他一觉睡到下午就看见自己的东西都回来了，荣学勤正围了个围裙在厨房里忙活……    “荣哥，你做什么呢？”叫了一早上，他声音都哑了。    那边荣学勤说：“给你煮粥。”    “……哦。”    徐九到厨房看了一眼就去洗手间放水了，顺便又洗了个澡，等他再出来的时候荣学勤已经把给他煮的粥端上了桌子。    是南瓜粥。    黄绿色的瓜瓤将米粒都染成了南瓜色，上面装点这几颗大枣和枸杞，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徐九一尝，味道竟然还不错。    “你会做饭啊荣哥？”徐九惊讶道，随即呼啦呼啦地就开始喝了起来。    好像好久都没进食了，他是真饿了。    “嗯。”荣学勤说，“以前我妈忙的时候就我做，现在嘛……也懒得做了。”    荣学勤的妈妈前两年病逝了，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自然不会想要自己做饭吃。    徐九说：“那你可以给我做啊。”    荣学勤锐利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蓦地点头：“好啊。”    “……”这对话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和谐？    后来他们谁也没对那天早上发生的事发表过什么言论和声明。    反正也是住一起，俩人就莫名其妙地开始了白天出去做事，晚上回来一起研究哲♂学的生活。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事，荣学勤没给过徐九什么话，不过徐九也不需要这些，他自己也没对荣学勤做出过任何承诺。    他们两个就像是自然而然走到一起了，虽然关系不明，但谁也不想打破这种宁静。    荣学勤说这房子从来没给过他类似家的感觉，所以一直都无心打理，以前三山五岳他们倒是会常来他家吃火锅喝啤酒，那排摞得老高的塑料凳子就是他们准备的。    反正一群大老爷们也没什么说的，喝完了要还精神就自己回家，要走不动了就打地铺，随便趟哪儿就睡了，倒是荣学勤的卧室没人敢进，谁都知道他有点龟毛，像床这种太过私人的物品不习惯被别人碰。    不过有了徐九以后就不一样了。    荣学勤给了他一张卡，让他看看有什么想添置的就自己买回来。    这段时间徐九的工作就是这个。    他其实也没啥要求，有个屋能遮风避雨就行，何况荣学勤所住的这个小区并不赖。    但888说要让男主被感化的一个方法就是给他一种家的感觉，于是徐九就踏上了精心布置房间的道理。    ——这可把徐九难坏了，他哪儿室内设计这么文艺高雅的东西。    888说可以请专人来给他设计，到时候需要什么东西也能一应买齐，十分方便。    可徐九觉得请人设计的费用太高，反正住习惯了都一样，还不如自己来。    他坚定地认为艺术是可以熏陶出来的。    所以这段时间没事儿就来卖家具的大商场闲逛，四处看。    对于宿主抠门儿又没远见的种种表现888也是十分无奈，劝不动，唯一能做的就是上网上给宿主搜集来点图片供他陶冶情操。    荣学勤最近不知道怎么就忙了起来。    好像就是那天半夜公然跟金森淼起了冲突以后。    其实想想也知道了，男主为他出头也就意味着他将自己暴露在了金家面前——金森淼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在他这儿吃了亏自然是要派人查他的。    也不知道这会不会对荣学勤的事产生影响。    不过后悔也没有用，谁知道金森淼竟然是那种狗皮膏药似的变态？这件事儿徐九还是莫名其妙被牵连的。    他就是气自己用不上什么力气，好像从来了这个世界开始不仅没帮男主做什么，反而还给他添了麻烦。    【不是呀，这个世界男主的状态已经变得好多了。】888适时出来安慰宿主，【数据显示有78.5%是因为宿主哦。】    “哦？为什么？我好像没做什么啊。”徐九问。    【有时候不需要你做什么，你的出现对于男主来说就够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个吉祥物吗。”    【差不多。】    “这是什么原理？”    【就比如……】888努力试图解释，【因为你荣学勤和金家正面杠上了，你的出现就推动了世界的发展啊。】    “这……”    【当然我只是举个例子啦！正面杠上是好是坏还说不定呢！唔，总之就……你让男主觉得愉快了呗！】无法分析情感的888敷衍回答。    “……行。”徐九早就知道888的短板了，也不为难它。    他只是想知道：“那照你这么说，如果就维持现状的话我也能完成任务？”    【不能，虽然荣学勤的状态在一天天地改善，但是这种小小的改善无法突破男主的生命维度……】    “说人话。”    【……就是说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的话到男主离开人世的那一天也不会走上他命格里应该到达的巅峰，会视为宿主任务失败。】    “……懂了。”    所以还是得把男主的心头病给祛了啊。    徐九正在心里悄悄叹气，这个时候猛地听到一个声音甜甜的女音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新东？”    他在这个世界经常被人喊名字，所以早就适应了这个身份，猛地听到有人叫他便下意识地回了头，正看见一个站在家具店门口的女服务员向他招手。    笑得还挺甜。    “这谁啊？”徐九问。    【常新东的前女友哦。】888回答。    “我靠。”    原主的女友也是从乡下来城里打工的，但是按888给他提供的情报来说，这应该是位拜金女。    两个无根无萍、初来城市的年轻人会产生相互依赖的感觉交往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事，常新东就是因为喜欢她而把自己的收入全搭进去的。    ——他来城里一年多每个月挣得不少，却一分钱都没攒下，甚至有一段时间连给家里寄钱都做不到。    本来两个人搞对象，男生给女生花点钱也没什么，问题是这个叫秦晓梅的他前女友在得知他没有任何积蓄的时候就离开了他。    当时秦晓梅的说辞是没有钱他们就不能在这个城市里面买房子，没房子就扎不下根，未来也不会幸福。    其实房子也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不能怪人家姑娘想得多。    但秦晓梅明知道常新东每个月挣多少钱，还用他的钱买衣服买化妆品去精致的馆子大把挥霍，后来却怪他没有积蓄，这就显得很婊了。    徐九懒得理她，本来也不熟。但架不住工作日逛家具市场的人本来就少，整条走廊没几个客人，秦晓梅这一嗓子叫的是谁不言而喻，他也不好跟没听见似的直接走人。    于是徐九过去跟她打招呼。    秦晓梅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周，笑盈盈地说：“来逛街啊？今天没有班？”    “嗯，对。”徐九敷衍的回答。    不是他对这妹子有什么有色眼镜，实在是他不想搭理这个世界与荣学勤没关系的任何人。    也没必要搭理。    秦晓梅还在打量着他，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最后迟疑地问：“来买家具啊？……你买房子了呀？”    “没。”徐九想，你当买房子是变戏法儿呢，“帮朋友看的。”    “哦……那你要什么可以进店来看看呀，我给你最低价！”    徐九：“……”看看就看看。    现在家具都贵，但凡是个沙发茶几，别管什么材料的都得几千块，能便宜点是点儿，他也没客气，直接进店转了起来。    他逛的时候秦晓梅就跟在他旁边做介绍。    看起来挺正常的，就是一般服务员接待客户时的样子。    只不过对方总有意无意地向他打听自己近来的状况，让徐九觉得有点烦。    等等……他之前好像还说要趁机跟个女孩子发展发展感情来着？    徐九的目光落在秦晓梅满是雀斑的脸上……    这个世界还是算了，毕竟他都跟他荣哥滚了不止一次的床单了，虽然谁也没对谁做出过什么承诺也就没所谓忠不忠诚，但上个世界的经历让徐九还心有余悸……    等下个世界再说！    然而尽管是这样，尽管是有如此高的思想觉悟，他跟秦晓梅见过面的事不知怎么还是让他荣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