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程雨茉双臂紧紧抱着自己, 她有听到她们的话，想到苏瑞正淋着雨，她就不忍心了, 他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她受不了内心的煎熬，从床上跳下来，在柜里翻找出雨伞，跑出了寝室。    屋里的三个人看到她跑出去，马上跑到阳台围观。    这一晚, 整个宿舍楼都在等着她的出现, 期待他们上演一段情深深雨蒙蒙的大复合。    程雨茉跑的太急了，楼梯上有水，她脚下一滑，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她倒吸一口冷气，低头查看伤势，胳膊和膝盖都破了, 脚腕也扭伤了，她咬咬牙, 站起来脚尖踮地扶着墙慢慢往出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她心头焦急, 奈何脚下无力, 走了整整十几分钟才蹭到门口, 她扶着大门往外望了望。    楼前空荡荡的，根本没有期待的身影。    她默默垂下头，身体滑落到地面, 抱着膝盖坐着。    还好他走了，要不然自己还真没有勇气再说一遍分手。    一场大雨，浇灭了沸腾的爱情，整整一周，苏瑞人间蒸发一般再未出现。没有了他的日子，时间被上了弦，快进的没有任何倦意。    程雨茉也像打了发条的小人，在舞台上一圈圈转着，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如果多转一圈，就能忘记他一点，那她甘愿永远转下去。    但是看似老天不愿善待她，她在一圈圈旋转中慢慢靠近天意，一根本不该出现在舞台上的长钉偏偏出现在她的脚下，又偏偏无情地刺入她的脚心。    钻心的疼，像在她的心上扎了个洞。    她痛的跪倒在舞台上，脸色刷白，咬着嘴唇强忍着疼痛。    就在她低头解开被鲜血染红的舞鞋时，一双有力的胳膊把她抱了起来。    熟悉的感觉让她瞬间忘记了疼痛，她瞪大眼睛看着抱起自己的人，多日的思念从眼底慢慢溢出，她好想伸手摸摸他帅气的脸。    可是她止住了冲动，收了眼底的情意。    “请放我下来。”    疏离的语气，让苏瑞的心凉了半截，看到她脚上的钉子，他没功夫质问，只是蹙眉把她抱紧，大步往外走。    ***    医院病房里，程雨茉脚上的钉子刚被取出，脚被纱布裹成了包子，她伸直腿躺在病床上背对着他。    床边的苏瑞一言不发，他眸色骇人，除了跟医生说了几句话，一直都是沉默的。    程雨茉不敢看他，她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不同寻常的气息。    苏瑞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好久才缓缓开口，他没有问为什么要分手，只是说：“别参加比赛了。”    程雨茉指甲捏着掌心，倔强地说：“我要参加。”    苏瑞看她微微颤抖的双肩，伸手扶上她的肩膀。    她像触电般往前移了移，移到他够不到的距离。    苏瑞眼神忧伤，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敢再伸手碰她，只能无力地劝说：“你受伤了，还是不要参赛了。”    “不用你管。”她强忍着回头看他的冲动，绝情地说。    苏瑞陷入沉默，他的眼睛直直盯着她的背影，一刻都不忍离开，他好想抱抱她。    “你不爱我了吗，还是你从未爱过我？”他不忍地问，问出来又后悔了，他多怕她的答案是肯定的，他根本无法承受那样的回答。    泪水顺着眼角，浇湿了一大片枕头，她咬着嘴唇，强装平静地说：“我不爱你了。”    如果这几个字真的有威力，那他的心脏已经灰飞烟灭了。    他看着她受伤的脚，声音极尽哽咽，“不管怎样能不参加比赛吗？”    程雨茉没有回答。    苏瑞低下头，轻声问，“为什么非要参加，是为了进修的名额吗？”    比赛第一名能够去纽约著名的舞蹈学院上学，但程雨茉没想过那么远，她只是想要证明自己，也想得到田野的认可。    但这看似是个很好的借口，她顺着他的话说：“我想要得到更好的机会。”    苏瑞双眸微微失焦，原来她是为了离开才提分手的，自己一直都在被利用，她只为了能登上那个该死的舞台。    他苦笑着，跳舞的魅力真的就这么大吗？先是陈诗缪，现在又是她。    ***    他们分开已经快要一个月了，程雨茉每天除了排练就是睡觉，她又回到了两点一线的生活。    苏瑞再未打扰，这让她更加认定分手的选择是对的。    陈琳琳看着日渐消瘦的程雨茉，跟寝室的姐妹商量，以聚会的名义带她出去大吃一顿。    程雨茉跟她们到了校门口的小餐馆，她最近没什么胃口，看什么都不香，所以等菜都上齐后，她尝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陈琳琳看不过去了，把她的碗拿过来，每样菜都夹了点，很快就把她的碗堆成了一座小山。    “吃点，你这样会把身体搞坏的。”    程雨茉点点头，接过碗，低头慢悠悠地往嘴里塞饭。    她吃了几口，抬起头看到对面桌子上的几个女孩侧头往过瞅，下意识地又低下头。    最近走在校园里，也会碰到很多这样打量的眼光，大多都是充满敌意的。    陈琳琳也注意到了对面不友善的目光，冲她们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些多管闲事的人，人家吵个架分个手，他们就跟护孩子似的，看到苏瑞在楼下淋了两个小时的雨，个个都把程雨茉当成了负心无情的坏女人，背地里把她骂了个遍。    对面的几个人显然人多不怕事大，说起话来故意很大声。    “哎，就是那个女的，让我们苏苏在大雨中等了那么久，我当时在旁边看他在雨中瑟瑟发抖的样子，真是替他抱不平，为了这种女人根本不值得。”    “是呀，一看这女的就是欺骗苏大的感情，就是个绿茶婊。”    “苏苏还真是个痴情的男人，他最近好像都不怎么来学校了，我还是半个多月前在系里碰到过他，他是不是生病了啊？”    程雨茉听着她们的议论，才知道苏瑞好久没来学校了，他真的生病了吗？    她回想起那天他离开病房时的背影，他好像真的瘦了好多。    程雨茉越想越担心，忍不住拿出手机，一遍遍地打开微信，又强忍着冲动关上。    陈琳琳的耳朵还竖着，她警惕地听着对面的聊天内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提高音量说：“你说有些人，连话都跟人家说不上，还一口一个苏苏的，真是不要脸。”    媛姐附和，“没办法，她们也就只能意淫。”    小范，寝室最小的姐妹儿也跟着说：“就是，有本事追去呀。”    程雨茉知道她们是故意说给对面人听的，心里暖暖的，还好有她们在，一个人面对那些流言蜚语，难免会被刺伤。她虽然懒得解释，但是也不想承受她们无端的谩骂。    对面的女生听到她们的话，气的脸都绿了，狠狠往这边剜了两眼，没再吱声。    没了扰人的杂音，大家吃的也痛快起来，陈琳琳要了几瓶啤酒，豪爽地在每人面前放了一瓶，高喝一声，“今儿咱不醉不归啊。”    媛姐举起酒瓶，“来，咱先碰一个。”    程雨茉跟着站起来，酒瓶的碰撞让感情流转，她的坏心情也削减了几分。    酒足饭饱，四人两两搭着肩膀往回走，一路欢声笑语好不快活。    程雨茉喝了四五瓶啤酒，晕晕乎乎的跟踩在云彩上似的，看着走过来的人都是重影的。    她歪着头看着宿舍楼下站着的人，拉拉陈琳琳，口齿不清地说：“哎，那个男的好眼熟啊。”    陈琳琳也喝高了，呵呵笑着拉她往过走，“是啊，好像你家那口子。”她喝醉了说话也没个遮掩。    程雨茉嘟嘟嘴，半撒娇地说：“不是我家的了，分了，早分了。”    陈琳琳这才意识到口误，拍拍自己的嘴说：“对，不是你家的，你们分家啦，哈哈。”    俩人说着胡话就往过走，谁都没想到那人还真是苏瑞，他远远看她们四个人走过来，脚下的步子都不稳，猜到她们喝了酒。    他也没往过走，就想看程雨茉会不会理他。    程雨茉搀着陈琳琳走过来，歪着头打量了一眼，笑着转过头，“还真是像呢。”    陈琳琳眯着眼瞅了瞅，拍拍她的背，“哎，他看你呢。”    “哦”程雨茉回头，冲苏瑞笑了笑，一脸的天真无邪，是她最初的样子。    苏瑞原本还在怪她的无情，可是看到她笑靥如花的样子，直接拽住她乱摆的手，把她拉进了怀里。    他抱的很紧，胸腔内的心脏“扑通扑通”有节奏地狂跳着。    程雨茉迷迷糊糊地挣扎，嘴里稀里糊涂地说着让人根本听不懂的话。    她闹了一会儿安静下来，这怀抱可真温暖舒服啊，她闭上眼睛，双臂环过他的腰，脸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    媛姐和小范没喝多，还保持着七分清醒，看到程雨茉和苏瑞抱在一起，这算是和好了，媛姐把在一旁捣乱的陈琳琳拉开，和小范一起搀着她往宿舍楼走。    走到楼门口时，媛姐又回头看了眼，别说，这漂亮的人在一起，还真是赏心悦目，真是羡煞旁人啊。    苏瑞抱够了，扶着她的肩膀，低头看着她，“还能认出来我是谁吗？”    程雨茉醉眼迷离，一双眸子灵气逼人，她转了转眼睛想了想，憨憨地说：“你是谁啊？”    苏瑞被她打败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喝醉的样子，真是可爱又可恨。    他弯起食指勾了勾她的鼻尖，“我是你老公。”    程雨茉眼神迷茫，呆呆地点点头说：“老公好。”    苏瑞忍不住笑出声，她可真是个小妖精，能要他命的小妖精。    他搂住她的肩膀笑着说：“老公这就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