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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守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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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里宫外,前朝后宫,范雪瑶谨慎又大胆地栽培发展心腹,在各处安插人手,倒不急于立即就身处高位,管着事。就算是个小人物,慢慢地也能有成就。    这些人手,不启用的时候就和普通人一般。而一旦动用,就能按照她的意思行事。不仅是宫人、宫官,内侍,也有朝中京外的大臣。就连禁军三衙都有她的人。    势力一发展起来,能做的事情就不止是从前那一点微不足道的了。    前两年,嫣然李偲的生意越做越好,可这年代酒楼生意做再好也就那样。而且,范雪瑶也很想知道海外的情况。所以便打通关节,让造船好手造出了艘可航海的大船,让李偲等几个心腹召集人员出海,一来经商赚钱,二来寻找国内没有的作物,引进良种。    比如那玉米,红薯,土豆,就是产量高又不非常挑剔土质的好作物。    三来,也能了解国外的情势,开阔了眼界,知道彼此的差距,才有危机感,才能有进步与发展。固步自封,抱残守缺总不是好事。清朝的历史,她绝不想再发生。在国外布下眼线,以后他国的情报就能及时知道。    只是人到用时方恨少,范雪瑶觉得自己的心腹还是太少了。正巧画屏二十五岁的生日快到了,对于这个从她进宫起就一直侍奉身旁的心腹侍女,她尤为看重。所以提前两日,就让内膳房准备给她攒造两桌酒菜,让那些侍女们都坐到一起玩玩儿。    “这么快就二十五了。”    范雪瑶感慨:“一眨眼,这些年就过去了。”    画屏如今身为皇后的大宫女,不梳环髻了,戴着簪满珠花的纱帽儿,穿着圆领袍儿,看着可比以前要风光多了。    她一如既往地侍奉着范雪瑶,一心一意,听了这话,把手上打的络子放下,笑道:“几年的时光,说着好生漫长,可奴婢瞧着娘娘同以前没多大变化,眉目依旧。倒好似时光只在咱们身上流转,偏忘了娘娘似的。”    范雪瑶失笑摇头,怎么就没多大变化了,她都满二十的人了,哪能还跟十四五岁似的?只说这抱腹肚兜儿,从前的就绝对穿不下了。楚楠最近爱极了,见天儿的揉。怕是再过不了几天,她又得重新绣抱腹了。    不说她了,画屏、巧巧、珠珠她们,也是从十六岁新当差的宫女,到如今执掌一宫的大宫女。从前没仔细看过,今天一看,都已经不是从前那般略显青稚的模样了。    也是啊,她们一个个,也都二十五六岁了。就是在二十一世纪,这个年纪也都是结婚的时候了。    可她生了三个孩子了,她们还是处子之身。    范雪瑶便对这些侍女们说道:“是时候放你们出宫去了。”    画屏、巧巧、珠珠、素娥、月婵、秀儿等人闻言愣住了,旋即眼眶发红,眼泪簌簌滚下来。    “哭什么呢?”    范雪瑶叹息一声,掏出汗巾儿把她们泪水拭去,含笑道:“从前与你们几个说的,放你们出宫的事,我没忘。你们也没忘。”    画屏连连摇头,哭的鼻头都红了:“奴婢不出宫去了。”    范雪瑶戳了戳她脑门儿:“傻丫头,胡说什么呢。别人想出还没的出呢。”    “娘子对我们这么好,奴婢真不想出宫了,我走了,谁还能像我这样伺候好娘子呢?”画屏一时忘情,喊起了以前的称呼。连自称都忘了。她心想,谁能像她这样,这么熟知娘子的各种喜好习性呢?她走了,会是哪个丫头顶替了她的位置,被娘子疼爱着,手把手的教导?越想,不禁越难过。    巧巧她们哭得红眼睛红鼻子,脂粉都花了,她们是一直想出宫的,可是临到范雪瑶要兑现诺言,要放她们出宫了,她们又一肚子的不舍得,害怕起来。怕什么,她们自己都分不清。    范雪瑶把她们叫到身旁,肩并肩地挨在一起,柔声细语地说:“傻丫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八九年的时间,你们都是陪着我过的。够啦。趁现在你们还年轻,放你们出去了,寻个如意郎君,生几个孩子,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岂不快哉?”    画屏吸了吸鼻子:“奴婢舍不得娘子……”她十几年的时间都是在宫里过的,虽然以前想着出宫,可真到了要出去的时候,心里怎么这么失落呢。    “以后的日子还长久着呢,总有再聚的一天。”范雪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放宫女出宫的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易的是放一批,难的是年年如此。    没错,范雪瑶并不是只打算是只把画屏她们这些侍女放出去,她打算将这事形成定制。    为了办成这事儿,她不住地在韦太后跟前游说,韦太后除了最初一段时间怕她新册封为皇后,不懂庶务,手把手教了她一阵,后来见她渐渐熟稔于肆应,便将后宫一应事务全数交到了她手上。    她提的建议,韦太后觉得是好事,只是不愿再插手宫务,为避嫌,只让她自己来主持一应事宜。    韦太后表示了态度,事情就差不多了。楚楠那里就简单了。    范雪瑶便制定了一条规矩,从今往后,年满二十五岁的宫女便可出宫去,自行婚配。考虑到很多宫女由于没有归宿,其实并不愿意出宫去,出宫去没有着落,一个弱女子,就是有笔银钱傍身,也很难自保。所以出宫与否是看自身的意愿的。    而别的比如笨拙,品行有差的被撵出宫去的,则又是另一种情况了。    这条规制出来后,满宫上下提起皇后,都是不绝口的称赞。    很多宫女感叹向往皇后的仁慈宽厚,因为中宫要放许多宫女出宫去,画屏、巧巧她们都要走的,她们一出去,就会空出许多空缺来。所以那些没到年纪的宫女,都争着抢着想要被分配去中宫当差。    那阵子,画屏、巧巧、珠珠、素娥她们礼物都收到手软,都指望她们在范雪瑶跟前说两句人情话,好把她们调到中宫当差。    没多久,画屏、巧巧、珠珠、素娥、小金、小红、春桃、晓月、月姑等人一起出了宫,临行前,范雪瑶给画屏、珠珠、巧巧这些贴身侍女每人四十两银子,其余殿外的侍女都是二十两。另外一些没有御制印记的宫样首饰,锦缎。她们这些年积攒的月俸钱、赏钱不算在内,积年赏赐的料子,珠花饰物也准她们一并带出去,以做她们出去后嫁人的妆奁之用。    十几个到了年纪的侍女,恋恋不舍地出宫,临走前,都到范雪瑶跟前磕头拜别,当时抱头痛哭,那离别的哀伤劲儿,叫那些小宫女看了,都忍不住红了眼睛。    范雪瑶拉着画屏她们的手,一字一句的叮咛:“出去之后,别仗着身边有几个钱就大手大脚。把钱留着,自己好好收着才是最安稳的。别的人不管再亲,都没自己可靠。不管是嫁人还是不嫁人,总归有个傍身的。买点儿地,做点什么小经济,都挺好的。家里近的,可以互相走动走动,也是个依靠。别在宫里是好姊妹,一出了宫,就把大家都抛了。我那个侍女嫣然你是知道的,要是有什么事儿,就去找她,不大的事她都能帮你们。”    画屏她们没有不应的,千辞万辞地擦着眼泪走了。    她们一走,范雪瑶看着只是少了些人,就仿佛变了个样子的椒房宫,心里很不是滋味。    尤其是女儿奶声奶气地喊:“画屏,染手手。”    女儿今年才两岁,小名叫玉虎儿,她人虽然很小,却很爱美,见她梳妆也要抹胭脂水粉,她怕胭脂水粉不健康,不肯给她用,画屏就拿凤仙花给她染指甲哄她。    “画屏走啦。”    女儿问:“什么时候回来?”    范雪瑶听了这话,轻轻叹息。    “娘不知道。”    女儿眨眨眼,她太小了,还不明白什么是离别,总觉得画屏就是办了点事儿,转眼就回来了。后来连着几天没见着画屏,一直喊,乳娘和侍女们哄着她玩耍,过了些时候,她就忘了。    小孩子忘性大,让大人羡慕。    范雪瑶又一次习惯性喊出了画屏之后,看到没心没肺地和雪儿在毡毯上玩耍的女儿,叹了口气。    **    这些大宫女一走,范雪瑶便把她们的副手提拔起来,补了空缺,然后又提起小宫女给她们做副手,叫她们带着教。    从前伺候妃嫔的贴身宫女,为了争夺主子的宠信,争阳抢胜的很厉害。大宫女都排挤小宫女,不让她们有出头的缝子。小宫女一方面伏低做小,伺候爹娘一样伺候大宫女,暗地里则睁大了眼睛盯着,好抓住机会露脸,甚至是拿住大宫女的错处,把她们拉下来。    这因为以前没有出宫的可能,所以主子的宠信就尤其重要。主子喜欢她们,逢年过节得的打赏也要比别人多些,多攒点钱,老了日子就好过一点。    可是现在不同了,到了年纪她们就能出宫,因此虽然还是不大愿意,可却不像以前排斥的那样严重了。    小宫女依然殷殷勤勤,大宫女却不再敝帚自珍,她们把人带出来了,她们以后才好出宫。不然要是主子觉得底下的宫女不好用,多留你几年,你怎么办?所以都尽心地教她们怎么才能伺候好主子,各种规矩,技艺等。    范雪瑶如今身为皇后,伺候的宫女就有四十名,不提辅佐她的女官,内侍等等,这人一多,事情就杂,调理这些宫人就是一桩麻烦事儿。    想到今后每过几年就要这样一次,她不禁感到头皮发麻。索性之后再选宫人,都是从新进宫,刚出来当差的小宫女里挑人,这样调理好了,起码能用上十年。    **    韦太后早晨起床后,侍女备好妆奁,服侍她梳妆。    她看着镜中自己苍老的容颜,稀疏花白的头发,隐约可见的头皮,伸手摸了摸,手上又落下两根头发,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这几根头发哪里还掺的起假髻……”别剩下的几根都给坠没了。    “这人,怎么说老就老呢?”她觉得,青春似乎只是昨天的事。怎么一眨眼,自己就老的头发都没剩几根了?    侍女闻言,冲身后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小宫女掇来一个托盘。    “太后娘娘,你看这个……”侍女将托盘呈给韦太后。    韦太后转头一看,愣了。    “这是……?”    只见托盘上,是一顶油亮的黑丝特髻,那颜色与光泽,一看就不是马尾棕丝制成的,而是人的头发。可这特髻色泽是一致的乌黑油亮,一看就是出自一人的。何人能有这样蓬厚的乌发。    侍女回道:“圣人娘娘听闻太后娘娘近来为落发所困,所以便剪下了自己的头发,命人做成了一顶特髻,特供奉给娘娘佩戴。”    韦太后听到这顶特髻是皇后剪了自己的头发做成了,连连惊呼:“哎呀,她怎么这样傻。她是什么身份的人,把头发剪了,怎么好看。怪道这两天她一直戴着冠子,怕是遮丑……这孩子,我都这样老了,丑就丑点,有什么要紧……”    侍女笑道:“圣人孝敬娘娘呢,剪了头发算什么呢。”    韦太后叹了片刻,把特髻拿在手上摸了摸,柔柔顺顺的,摸上去十分光滑。    她不禁摇头叹息道:“这样好的头发,怎么就剪了呢。”她不知道多少次艳羡范雪瑶那一头黑亮蓬松的乌发,随便梳一梳就很好看,甚至不需要用假发就能堆成高髻。    侍女劝道:“这都是圣人娘娘的一片孝心,娘娘就戴上看看罢。”    韦太后点头,让侍女服侍她把特髻环上,再插戴上许多珠翠金花。她好久没有这样打扮过了,头发稀疏,戴不起来。    等范雪瑶与孟菖娘等妃嫔们过来请安时,看见她环着特髻,遮住了花白的头发,显得年轻精神了许多。都称赞好看。    韦太后再三夸赞范雪瑶,妃嫔们也跟着赞美,一时颇有些和谐之美。    过了两日,晋平长公主入内来看望韦太后,见她戴了一顶十分美观的特髻,便夸了又夸。    自从范雪瑶册封为皇后之后,她进宫就比从前来的多了,母女相伴着,韦太后和晋平两人都比从前精神,让楚楠看了,安心许多。    韦太后扶着发髻笑道:“你绝猜不出这特髻是出自谁的头上。”    晋平闻言,脑中灵光一闪,惊讶道:“莫不是圣人的?”    韦太后含笑点头:“可不是,那孩子实在孝心,我不过前两日心中有些怏怏,并没说什么,她却看出来了。这特髻就送来我宫里了。那孩子也真是,一声也不说。我要早知道她有这心,绝不肯她这么做。”    晋平不禁为范雪瑶的体贴与细心感到敬佩。    细心能发觉韦太后的苦恼所在并不稀奇,敬佩的是她剪的自己的头发。女子的头发是那么的重要,她却全割了下来,这样长的头发要几年才能再养起来?    她就不怕官家看了,会嫌难看?    她大可以让宫人,甚至从民间找有一头美发的女子,寻来做一顶特髻。她却剪了自己的。    “从前女儿总惭愧不能在膝下,无法侍奉娘娘。如今有了圣人,也就放心了。”    韦太后面露微笑:“自瑶娘她为后以来,我这病就好了许多,想必是心情好了,病也轻了。瑶娘她温恭贤淑,又十分慈和仁善,往后即便老身去了,也不担心你的将来了。”    晋平眼中一酸,垂眸吸了吸鼻子。从前许皇后给了她许多脸子,私底下明示暗示,让她少进宫,在公主府上深居简出。    她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很难受的。皇宫本是她的家,可是她回到京都来,却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只是怕娘娘在宫里不舒心,她才只报喜不报忧,说一切都好罢了。    没想到,娘娘其实是知道的。这样一来,也难怪官家废后时,娘娘不仅没劝一句,反而还不顾名声,表示支持了。    一百五十七 全文完    做了皇后之后,范雪瑶就常与宗室女眷往来,不想知道也听说了许多她们的后宅里的事情。    没几个真幸福的。    生下女儿后,担心以后女儿会因为这个时代的各种规矩受委屈,范雪瑶便开始计划提高女子地位。    这年头的女子太苦。就算是皇室女眷,锦衣玉食是有的,可也不见得就幸福了。看看晋平长公主就知道了。处境像她这样的公主,可不是少数。    虽然因为尚了公主就不能入仕,一展抱负,可是因此就冷落,甚至纵容姬妾不敬公主的,这种男人就算再有才华,道德和品行也是卑劣的。    她可不想以后女儿也会像晋平长公主那样。    范雪瑶没有一开始就大张旗鼓,这样会招致强烈的反对。她选择潜移默化地改变。因为她知道,提高女子的地位,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而她有这份毅力和耐心。    她知道某个宗室女子做了寡妇后,便下懿旨安慰她的遭遇,邀她在宫中苑内游玩散心,等人再次出嫁后,又降下赏赐。在有人以自己村中,有守寡几十年的妇人,来请求贞洁嘉奖的,她态度冷淡。只赏下一些金银,并不许立贞节牌坊。用这样的不张扬的做法,来鼓励寡妇再嫁。    又比如更多的赞美嘉奖那些会吟诗作赋、精通琴棋书画,懂得世间道理的才女,而很少夸奖那些一味精做女红,不通文墨的女子。鼓励女子知书达理。    她的这些改变,楚楠看在眼里,十年的夫妻,早有默契了。不必她说出口,他就猜出了她的意图。没有干涉更无反对,反而默许了。甚至暗暗支持她的改革。女儿不止她心疼,他也疼爱。只是提醒她,不要太急,否则容易招致强烈的反对。    范雪瑶看见他的态度,面对他时就不像以前那样事事小心了,露出了几分真实来。    真正的她,其实有点霸道,甚至还有些任性,想要什么就要得到,否则会久久不能释怀。    看着这样的她,楚楠没有觉得破灭,反而更爱她了。他觉得这样的她更真实。任性霸道什么的,算得了什么。她是皇后,国母,想要什么他给不了?反正因为她,他早就虚置后宫了,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个罢了。现在她是正宫皇后,他可以名正言顺的独宠皇后!    范雪瑶现在身为皇后,有了实权,有了楚楠的默许,做自己想做的事,进行各种安排,管理人手都要方便许多。    比如那些外命妇都要给她见礼,朝贺,她有召见她们的权利。    当初她让嫣然、乳娘培养的女子,大部分都走进了官家后院,如今不少都成了有品级的外命妇。有的已经知道自己效忠的人是她,有的还不知道。    利用读心术,她可以知道她们是否依旧忠心,甚至可以通过她们,知道她们的夫主,那些外臣的事。    他们骗不了她。    明面上,朝廷的主人是楚楠,可暗处,她又有多大的权势,这只有她知道。连她的爹娘,嫣然、画屏他们都只是知道一部分而已。    范雪瑶一手操纵着变法,看着那些从前高高在上,对她多有挑剔的皇室宗亲,如今丧失了从前的尊贵。待遇减了,后辈能够延续的尊荣也减了。连仗着辈分高,对她不敬的老宗妇,也在被楚楠训斥,减了享用后纷纷乖觉。    皇室宗亲,前朝大臣,眼看着官家甚至还与范后共商政事,屡次上谏之后,官家亲自细数这些年来范后所做的建议与政策,这才发觉,原来范后参与朝政,已经时日不短了。怪道这几年来,官家的威势日渐壮大,他们渐渐失去与官家抗衡的势力,真的成了辅佐之臣。    想到这背后的意义,她的这份聪慧机敏,官家对她的这份深重的信任,都让众人为之震惊。重新认识到了这个以美人身份,一步步登上后位的范后。    受尽了权势的滋味,范雪瑶觉得,其实也不过如此。    毕竟她不是得势便猖狂,不顾后果大肆为所欲为的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下场就是亡国。只要她想国家好好的,国泰民安,她就得克制,忍耐。    皇帝其实是最不自由的人。    想通了这点,范雪瑶对权势的欲望忽然消退了许多。    **    楚煦快要成年了,为了给他铺路,范雪瑶这阵子接见命妇们频繁了许多,常召她们进宫叙话。    在她宫中坐着的这几个都是她的人,也许诰命不是最高的,却是可以知道彼此的第一等心腹。    几人头上都戴着一枝雕花金簪,在牡丹、梅花或者海棠等花卉之下,有着不同的花纹,这些花纹不认识的人看了只以为就是普通的花纹。唯有范雪瑶、嫣然和范明辉几个人知道那是密码,转换成文字,则是她们的身份。    命妇进宫时,头上都会戴着这只金簪。范雪瑶一看,就知道谁是自己人,又是什么身份。    红玉喝着清茶,含笑道:“妾丈夫正在拟议大办太子及冠礼的仪式。”这些年,她已经牢牢把握住了丈夫的心,又深受皇后宠信。现在别说原配所出的继子女了,就连公婆都礼遇着她。再也没有人敢于蔑视她,羞辱她。    另一人微微一笑:“是该大办,太子已经年满十五,办了及冠礼,就可以大婚了。”    本朝对冠礼并不是很重视,官家却主动提出为大皇子行冠礼,要给太子造势。由此可见,官家是十分宠爱信任太子的。    范雪瑶笑道:“大婚说起来到了年纪,只是太子妃还没有个影子。本宫深居内宫,也不知外面有哪些好娘子,倒是要你们帮着多看看了。”    红玉立即道:“不知圣人对于太子妃的人选,有什么样的要求?”她完全不在乎太子想要什么样的太子妃,她关心的只有皇后。    “嗯……”    范雪瑶想着儿子的性格,他有点像她,聪明,有夙慧,心思很透彻。心机深的人是无法得到他的真心的。那个女孩子得要真诚一点的,单纯一点的,但是也不能笨。嫁给楚煦之后,得一心向着他才行。这一点在这个时代并不难找。可是真诚,却很难了。    “才识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心性。”    几个心腹默默听着。    范雪瑶慢慢说道:“太子是将来的皇帝,未来要面对的不容易。而太子妃的责任,不仅仅是要辅佐他……”    她思忖着道:“太子妃可以不擅长女红,不通晓琴棋书画,甚至不通内务。这些她不懂,自有本宫与官家、太子教导她。但是太子妃的品性一定要端正,贤良,温顺,有耐心,遇事冷静。”    红玉犹豫道:“这样的女子,出身许是不高。”出身显贵的小娘子,性子多半是不够温顺的。至少她见到的那些小娘子,看着都礼数周全,知书达理。但是性情大多都有些清高傲气。只是不知道对上太子这样高贵的人,是不是一样清高傲气。    范雪瑶笑了起来:“出身显贵又如何呢,能给太子带来什么好处?他的太子之位稳固,无需太子妃的显贵出身来给他锦上添花。”    “倒也是。”红玉点点头。    “温顺,贤良,这倒是不难找。”几个心腹开始思忖自己往日见过的那些官宦人家的小娘子们,有哪些符合这些品格要求的。    “这件事,就要劳累你们多看一看了。务必隐秘谨慎一些,莫要被人看出端倪来。”范雪瑶叮嘱她们小心行事。    红玉答应道:“我等明白。”    毕竟选太子妃一事要是传了出去,外面闻到了风声,就会有所准备。到时候纵使她们眼睛明亮,也很难在有意准备下看出哪些小娘子的真实面目。    既然有了吩咐,她们自然尽心去操办,借着女眷间的往来,不着痕迹地观察适龄官宦家小娘子们的才貌,性情与品行。    她们观察的十分用心。    毕竟太子妃,是主子的儿媳妇,是未来的皇后。挑了就是一辈子的事,要是选错人,无疑是件麻烦事。不慎重不行。    **    楚煦的及冠礼,楚楠操办得很隆重,甚至为此大赦了天下。圣旨上还提起皇后,说她柔嘉表范、风昭令誉于宫庭。还为他生育了太子这样的麟儿,什么恭良什么贤淑,夸的叫天下人都知道了他对皇后与太子母子的深深爱重。    冠礼之后,就是楚煦的大婚。    太子妃的出身并不是很显贵,她的父亲领着个寄禄官,家中祖父是集英殿修撰。往上数的话,家中先祖曾出过一个皇后。说起来也算有旧贵。    新婚过后,楚楠便开始让此时虽然才年十六,却已经算是成年人的楚煦参政。这道旨意出来后,便遭到一些大臣的反对。因为大梁皇子,哪怕是太子,都没有议政的权利与义务。    大臣们认为太子议论朝政的话,是儿子非议父亲,于理不合。反对的大臣其中不乏拥皇党。他们担心楚楠还在壮年,而太子此时贸然接触朝政,会使官家心生芥蒂,因此猜忌太子。    而太子若是为此韬光养晦,又会有损英明。    可在楚楠的坚持,以及范雪瑶的动作下,顺利使楚煦入了朝。他们早就商量好了,一开始只是让楚煦议政,然后让他裁决,最后让他任京都府尹,判一府之事。锻炼他处理政务的能力。    而范雪瑶早几年就开始悄悄安排一些小事小务让他处理,锻炼他,熟悉政务。因此虽然他初初参政,却手到擒来,做的有条不紊。楚楠很欣慰。觉得他不愧是自己与瑶娘的孩子,果然聪慧。    这几年,在范雪瑶大力促成下,海上贸易很是发达,带来的财富令国库充盈。但也因此,贼寇的频频骚扰,让楚楠了解到大梁的沿海地域的军力薄弱之处,一来要加深沿海防线,二来要练水军。    他正值壮年,如今国库充盈,有许多没有实现的抱负,如今都有可以努力的余地。他尽力将所有的思想都灌输给长子,希望他能继承自己的抱负。    至于儿子大了,是不是他就老了呢?    这样的想法,在范雪瑶的陪伴之下,一刻都没冒出来。他只是觉得自己这辈子很足够了,老了,就是与她白头到老,有什么比这更幸福呢?    帝后恩爱,都十分看重太子,因此楚煦虽是年轻储君,可地位已然稳固。    边境正在征战,意在夺回以前失去的两州,看着楚楠精神亢奋紧张的样子,范雪瑶拉着他到别苑居住散心,和工匠一起动手盖了间茅草房出来。又在茅草房边上,开垦出两亩地。    每年他们大概会有一半的时间是住在这里的。宫里那些嫔妃,早已成了摆设。范雪瑶私底下悄悄向楚楠要了个恩典,放一些愿意的出宫去。幸好这事儿有先例在,并不难办。虽说放后宫嫔妃出宫这种事,通常是皇帝年老之后,将西行的时候才会发生的事。    可如今皇权稳固,而皇后又深受皇帝宠爱倚重,太子更是孝顺娘娘,大臣们纵然反对,也莫可奈何。    六宫几十位妃嫔,愿意出宫的有,也有很多不愿意出宫的。    这几年,孟菖娘她们因与范雪瑶交往深厚,每次大封后宫都有她们的份儿,一步步往上晋封,虽然没有子嗣,如今也都一一位列九嫔,婕妤之位了。    很多妃嫔心想,出宫了还得看娘家人的脸色,自己都这样大的年纪了,就是官家宽厚,容许她们再嫁,也很难嫁到一个如意的夫婿。婚后还得再伺候公婆,继子女也是一件麻烦事。到底不如在宫里养尊处优,什么都不用费心的好。    再加上太子不久前已经奏请了官家同意,取缔了人殉的旧制。日后楚楠驾崩,她们这些无子的嫔妃再也没有殉葬的风险了。消除了她们最大的顾虑。    而且范雪瑶这个皇后很仁慈,从不折腾她们这些妃嫔,在宫分上更不曾克扣过,规矩上管得也不会过严,允许她们常玩儿蹴鞠捶丸,闲来打打牙牌什么的,只要不大肆饮酒作乐,聚众赌博。寻常的玩耍游艺都随她们。    在宫里的日子除了夜里独守空房之外,实属轻松自在。因此都乐意留下来。    那些愿意出宫的,范雪瑶就放了她们出宫,从自己的内帑中备出一份丰厚的嫁妆,让她们娘家好好善待她,再嫁与否全看本人意愿,家中不得强行做主。    不愿意出宫的,范雪瑶也像从前那样对待她们。    人到中年,年轻时候有的再多不甘也都淡了。想开之后,每天闲了和几个好友一起做个诗踢个毬看个戏,抹个牙牌什么的,心情竟空前的安逸。    楚楠与范雪瑶如今就像对平民夫妻那样,在别苑盖了个民风的小院子,种两亩地,养一些蚕。兴趣来了就种点儿菜,织匹布。朝会日的时候,楚楠就换上绫罗锦绣的圆领袍儿去与大臣们议事。    下了朝会,就回到院子里来。    活脱脱地把皇帝的身份,玩儿成了工作。    “不亲自打理两亩地,真不知道种地的辛苦。”楚楠摇头叹息,摇着草帽扇风,穿着一身褐衣赤着脚坐在田埂边的大榆树下。脚上还沾着田泥,皮肤也从白皙晒成了麦色。每天都会劳作一会,虽然四十多岁了,楚楠还保持着一副好身材,露出的一截胳膊结实有力。    楚煦也累得够呛,他平日里都有骑射蹴鞠,又有自幼喝牛乳的习惯,个头高大,体格也很强健。可运动和种地完全不同。才干一会,腰好似要断掉似的。    喘匀了气,楚煦从瓦罐里倒了十几碗凉茶,递给大家解渴。    大臣和农民纷纷接过,满口称谢。    一旁的老农看着足有五六十岁了,看着却比楚楠和楚煦来的轻松得多,咕咕咕地喝完茶,一抹嘴:“俺们倒不怕累,就怕想累没的累。”    楚楠觉得也是,百姓们可都是靠着那几亩地吃饭,要是没的累,要么是田地没了,要么就是地贫瘠,遇了天灾,没收成。与其不累,倒不如多累一点,起码赚得多了,衣食充足。    楚楠嘱咐长子道:“你娘早就盼着这两亩地收的稻谷了,晒好了赶紧碾了米,叫你娘尝尝。”    来地里送茶的太子妃贤惠地点头:“娘娘先前念叨着想吃炒米,倒可以炒些出来,泡鸡汤吃很香呢。”    楚楠摇摇头:“那几只鸡她早说要养了下蛋孵雏鸡,可宝贝着呢,每天喂得勤勤的,比自己用膳还要上心。这还没养几个月,都没抱过窝的,她可舍不得宰。”    一旁跟着皇帝收水稻的大臣们累得大汗淋漓,听了这些话,暗暗咂舌,这一家子,倒真过的像对庄户人家似的了。    水稻一割,地里就没事儿可干了,范雪瑶闲不住,就缠着楚楠一起骑马打球。在亲从官里挑出资质好的,组成球队,几乎日日蹴鞠。甚至亲自下场,带着各自的队伍比赛。    太子妃私下里惊奇和楚煦说:“没想到官家和娘娘这样童趣呢。”    楚煦笑道:“娘是一贯这样的。倒是爹……”他想说很难得,可是又想到爹平时还好,的确很有官家的威严肃穆。可一对上娘,爹就很孩子气了。想到娘跟他说过的爹以前的趣事,什么小时候把他磕到哭了,怕被她知道,捂着他的嘴哄他不许哭什么的。    楚煦摇了摇头,忍笑不禁。    **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蹴鞠马球本就盛行,这下子成了全民娱乐。民间秋社层出不穷。范雪瑶出资,在京都郊区开辟出了一个极宽阔的球场,又设置了一个奖项,鼓励民间举办球赛,摔跤赛,骑射比赛等等。    每逢着有比赛,她都拉着楚楠来看。    起初楚楠以为她是童心未泯,可渐渐的,随着各种比赛的盛行,民间习武之气日盛。他觉出了好处,倒主动支持起来。    楚楠年轻时更文质彬彬,谁知道年纪大起来,反而爱武行。年年都与带着皇后与太子、三皇子等人去山中狩猎。范雪瑶亲眼看到那些侍卫、禁卫们的武艺,摇头与楚楠道:“说起来都是出身不错的年轻子弟,怎么武艺这样平庸?”    楚楠眉头深锁。他以前忙于宫务,是近来才勤于练习骑射的。可他一看,自己的骑射技艺竟然比负责护卫宫廷,保护他的亲从官们还要好些,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危险,还能指望他们?    范雪瑶笑道:“这两年就要兴兵事了,可是我们的武官都是世荫承袭过来的,他们都这样,更不能期望民间了。若是没有好的武官和士兵,就算国库充裕,粮草丰沛,这仗打起来,也不见得就容易。”    楚楠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只是他还不太清楚朝中的武官的能力,之后便开始频频举办宴射,狩猎等活动,测试武臣的能力。另一方面也开始关注停办多年的武举,希望能够提拔出优越的勇武人材。    楚骕领着妻弟到武举场,自从皇帝开始重视武举,规定了如文科一样三年一试,提高了武官的待遇与地位,又出资在各处开办武学以来,民间习武之气越来越重。不止武学,连其他的学院都开始开设武艺科目。不再只教那些杂文诗赋、经义、策论等等。参与武举的人是越来越多。    “姐、姐夫……”    楚骕的妻弟看着武举中戒备森严,一个个膀大腰圆的学子走进去,再一想自己虽不瘦弱,也壮不到哪里去的身板,心里便发虚。    楚骕安慰他道:“怕什么?你武艺又不差。何况武举考的可不止是武力,还有兵法谋略。”拍了拍他的肩膀。    妻弟点点头,鼓起勇气,走进人流之中。    楚骕看到年轻的妻弟走进武举试场,那副忐忑不安地模样,似曾相识。心中不免十分感慨。    从前,他也有过这样青涩的时候。为了前程,竭尽心力。    不过他很幸运,有贵人相助。从那次宴射露脸之后,便被官家授以亲事官,负责刺探监察。有那贵人明里暗里的相助,自然是屡屡建功,颇受官家重视。不多久就被提拔为亲从官,警卫宫禁。那时他就很是好奇,他的贵人究竟是什么人物,能这样简单地就送给他这样多功劳。助他平步青云。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他的贵人,居然是备受宠爱的范贵妃。那个年纪甚至还没有他大的女子。    在官家身边做亲从官时,他常常见到她。怎么看,都很难真正接受,这个温婉娴静,看起来甚至有些柔弱的女子,就是一手操控他的仕途的人。甚至,操控的不止是他的仕途和命运。    如今,他已经是提举皇城司公事,掌管着整个皇城司的大小事,可直达闻奏。虽然权利并非他一人所有,可他年纪轻轻,便有这样的成就,在十几年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以前他被长兄压在头上,事事都不能与他争。可如今,他那被父母予以厚望的长兄,在朝中还要仰仗着他。    这一切,都是她给他的。    这些年,他虽然也按照她的吩咐办了些事,可到底是受她的益处的多。日后让妻弟护卫她的孩子,也算是还了一分恩情。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梁不仅成功收复了两州失地,甚至重挫草原部落。打的草原上各部落纷纷俯首称臣。朝廷封赏了下去,从前不受重视的武官们崭露头角。从前那重文轻武的风气在这样的形式下,日益弱势。    有些文官不满这样的形势,频繁上奏弹劾谏言。可是在范雪瑶与楚楠的联手镇压下,根本没有激起几点水花。    如今大梁民间各地都能看到武行,男子不再以细皮嫩肉,涂脂抹粉为美。就连女子,也能走出家门,办球社,踢女子蹴鞠赛。有的甚至练起武来。    眼看着大梁一往无前,楚煦也即将从楚楠手中接过帝位。自己手中握着天下的权利,一生四子二女,皆养活了,各有各的幸福与归宿。    范雪瑶觉得,她这辈子,不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啦…全文完三个字打出去,心里面空落落的。    这本书结束了,七十多万字,听着不很多,但写起来够呛。没想到自己能坚持到现在。幸好我是先写完再发出来的,一路日更没有断过,没坑读者,算是一个圆满的结束。    这一路陪伴咱过来的宝贝们,真的好舍不得你们,要是还有脑洞的话,我其实真的想再写个几十章。    不过没关系,收藏作者一波,等开新坑,我们再会!

您正在阅读《这个宠妃会读心》的章节:第一百五十六章 守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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