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古大美的到来让金水流热闹了起来，稍稍冲散了些顾小白失踪带来的愁闷。    尽管她才来了不到一天，但她已然用她的厨艺征服了金水流的三条狗，那三条见到好吃的就猛摇尾巴的狗见到她比见到亲人还亲。    古熹对自己姑姑的到来是又惊又喜，却又觉得愧疚。    “姑姑，我把驴哥带出来了，你是走了好多路才到京城的……”古熹当初之所以带出驴哥，一方面确实是不想自己走路离家出走，但另一方便也是为了不让姑姑追上来。    她了解自己姑姑，知道她平常基本是懒得出远门的，如果必须出远门，必得有坐骑才行。    但是她没想到，自己姑姑竟然还是走过来了……    古大美拍了拍古熹的背，说：“傻孩子，哭什么呢，你离家出走了，姑姑不来找你，谁来找你呢？”    古熹抹了抹眼泪，心下更是触动不已。    古大美说，她先是去了村子附近另一个城镇找，她觉得以古熹的性子，大约是不想来京城的。然而没想到她那个城镇没找到古熹，便来京城碰碰运气。而到了京城后，古大美便听说了金水流姑姑的不少事迹，一打听之下，才发现原是自己的侄女。    “姑姑，以后，你就和我一起留在京城好不好？我现在会赚钱了，我已经赚了不少钱了……”古熹拉着古大美的手，她姑姑的手常年冰凉，在大热天的时候握起来很舒服。    古大美却说：“熹熹啊，你想在京城呆就在京城呆，但姑姑呢，还是要回家去的……”    古熹：“姑姑……”    古大美说：“不过姑姑也确实好久没见你了，这段时间就先在京城陪你，顺便帮你看看京城有没有哪些小伙子……”    古熹一脸无奈：“……”    怎么不管说什么，说到最后总会绕到相亲这个话题？    此时已是第二天早上，古大美在金水流度过了第一个晚上。她们姑侄俩是整个金水流里起得最早的，起得早了，便一边做着早饭一边话着家常。    早饭做的是包子。古熹那一手揉面手艺，就是跟古大美学的。    面揉好了，她们俩就开始包馅料。    “熹熹啊，”古大美双手熟练地叠着包子的褶子，说，“你现在住的这地方，这里……都是男的啊？”    古熹点了下头。    “姑姑看他们俩都挺不错的，也还未娶妻？你看你和他们俩有没有可能啊？”古大美想得美滋滋的，“十月十一月都有好日子？咱们速度快点儿，没过几个月就能成亲了。成完亲之后怀上孩子……明年这时候差不多就能生了？姑姑也就能抱上你的孩子了呢！”    古熹：“……咳咳咳、咳咳咳。”    古熹被口水呛住，咳得停不下来。她停下了包包子的动作，偏过头去咳。    “唉，”古大美叹了口气，“一说到这些你就这样，熹熹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是到了嫁人的年纪了……想当年啊，你娘比你还年轻一岁呢，就生下了你……”    “姑姑，”古熹好不容易止住了咳，立即打断了她的话头，“我和不白、水仙，都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她只当他们是弟弟，怎么可能成亲嘛。姑姑真是想太多了。    “从小你拿定了主意的事别人就改变不了……罢了罢了。”古大美说，“那姑姑就帮你在京城再物色物色其他人。”    古熹头疼不已，怎么姑姑到了哪里都改不了让她相亲嫁人的心思。    “对了，”古大美又说，“这是一家店？这是卖什么的啊？那个小房间……”    古大美指了指放着炼丹炉的房间，说：“这里面那是炉子？一直在烧啊，烧什么啊？不会烧坏吗？那个小伙子……叫、叫……叫水仙对？哎哟哪家爹娘给自己儿子起这名啊……昨晚我睡前看到水仙都还在那小房间里呢，这是做什么啊？”    古熹对自己姑姑没什么好隐瞒的，便道：“这是在炼丹。姑姑，前两年我们村里不也来过一个卖丹药的道士吗，丹药就是这么炼出来的。”    古大美双眼亮起：“哦？那个美容丹吗？水仙也会炼？”    美容丹是什么鬼？    古熹并不记得当年的道士卖的都是些什么丹药，这会儿听姑姑一说，莫不是……她轻咳一声，说：“水仙这段时间比较忙，等他闲下来，我帮姑姑问问。”    “那敢情好！”古大美明显高兴起来，眼角眉梢甚至流露出小姑娘的羞涩，“我早就想试试了，无奈当时咱们家太穷了啊……”    说话间，包子已经做完了，水仙也起床了。    他一起床，洗了把脸，然后就进炼丹房了。    昨晚水仙说这批丹药今天能出炉。这是第二批丹药，一半是给尹大人之子的，一半是给熹王的。    尹大人的儿子服下第一枚丹药的两个时辰后，丹药开始发挥作用了，他的阳痿之症有所缓解。尹大人和他儿子都喜出望外，第一时间便来通知了服药反应。    于是这第二批药便也要紧接着送去了。    这边丹药的炼制有了进展，那边顾小白却还没从皇宫解救出来。    借着去给熹王送丹药的契机，顾不白和熹王秘密商讨了一个计划。    贾晓婕在长安城算是有名的，不仅仅是因为她有一个长安首富的爹，而且她还有个和皇家沾亲带故的娘。    她娘是当今皇后的奶娘的大姐的女儿。    因着这层很远的关系，再加上首富的身份，贾家每年都会被邀请参加皇家举办的各种宴会。    而每年夏天，皇后总要举办一场赏荷大会。    这赏荷，赏的是皇宫御花园中的荷。    御花园很大，足以容纳京城中的贵夫人和小姐们。而虽然夏天天气炎热，但因为是皇后的邀约，那些贵夫人和小姐们基本也都会去。    贾晓婕是个例外，她本就不爱这种活动，更何况是在炎热的夏天了。    往年的时候，她常常便以各种借口拒绝前往。    但是今年，她欣然同意了。    赏荷当天，贾府内，贾晓婕在婢女春心的服侍下穿上了一袭碧色的裙衫，施了粉黛，比平常的她看上去娇美三分。    然而她粗鲁地挥退春心的动作却暴露了她并不淑女的本质。    “姑姑，这身衣服是特地为你新做的，你就穿这个随我进宫。”贾晓婕拿出一袭粉色的衣衫，让古熹换上。    这场赴宴中，春心本是要陪着贾晓婕去的，但如今，由古熹假扮成她的另一个婢女夏花，代替她去。    古熹这张脸，京城中的姑娘们已经大多识得。她本对这个安排是拒绝的，但是……    春心从小服侍贾晓婕，描眉点唇的功夫不错，更有一手能稍稍改变一个人面容的本事。她在古熹的脸上特地描画了一番，若不仔细打量，半生不熟的人也基本不会认出这是古熹。    而且，顾不白让黑灯随她一起去。    尽管如此，古熹仍旧是惴惴不安。    但她近来学来了顾不白的几分不动声色，是以进皇宫的这一路看上去淡定得很。    贾晓婕倒是安抚她：“姑姑放心，一切有我呢。”    古熹却纠正她：“小姐，你得喊我夏花。”    “对对，”贾晓婕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姑姑今天叫夏花，夏花、夏花……”    夏花也是贾晓婕的婢女之一，只不过她外出时基本都是春心陪同，外人倒是很少有见过夏花的。这样古熹扮起来也方便得多。    她们去得不算迟，但也不算早。    她们到御花园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不少女眷们在闲聊赏荷了。    这天天气也比较作美，太阳躲到了云层后，只有些许余光落下来。尽管天气依旧炎热，但比起太阳直射，已然是好了许多。    皇后还没来，宫女们循着皇后一早的吩咐，尽责地在御花园里招待着来客们。    御花园的荷花池不大不小，里面的荷花开得美丽无比，一看就是得了精心照顾的。    贾晓婕带着古熹，穿过热闹的人群，来到了御花园的一处角落。这儿正好种了棵大树，适合遮荫。    御花园其他地方也是有树荫的，只不过大多被其他女眷们占领了，她们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赏荷，站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正好。    古熹小声地对贾晓婕说：“皇后没来，长公主也还没来。”    贾晓婕环顾了一下四周，“嗯”了一声，说：“我稍稍打听了下，听说往年长公主和皇后基本是一起来的。”    而长公主每次来，都会带上她的爱犬。    一只酷似小狐狸的白毛狗。    这只狗，也是顾不白计划中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