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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完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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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父见机极快地将他扶住, 问道:“小羽,怎么了?”    姬小羽说不出话来,握着手机的手明显地发着抖,里面传出“喂喂”的声音。程父心里一沉,径直从他手中接着手机,肃然道:“我是程与棠的父亲,请问有什么事?”    程母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抱着程泡泡紧张地等待着。    一分钟后,程父脸色发白地挂了电话,程母急忙问:“老头子, 出什么事了?”    程父机械地回答:“棠棠的属下说,他目前陷入了重度昏迷,全身器官濒临衰竭,医生刚刚下了病危通知书……”    “什么?怎么会这样?!”程母难以置信地叫道, 眼圈霎时就红了,“他早上出门去上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    “先别急, 棠棠身体一向很好,每年都有做定期体检,所以应该是误诊。”程父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道, “我现在就去一趟医院!”    姬小羽喘了一口气道:“我、我也要去!”    程母也道:“还有我!”    程泡泡听不懂爷爷奶奶和爸爸具体在说什么,只知道要出门了,不禁兴奋地挥舞了两下小胳膊,“啊啊!”    “那就一起。”程父知道拦不住他们, 便不出言劝解,亲自开车去了宁安人民医院——也就是姬小羽和程与棠曾经住过院、后由鸿昇投资控股的那家医院。    上了路后,程泡泡一如既往地兴奋,一只小胖手指着街中往来车辆咿咿啊啊叫唤个不停。姬小羽坐在旁边却根本笑不出来,双手放在自己再次开始作痛的小腹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队长刚才肯定只是开了个玩笑,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    宁安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除了杨一鹏外,还有好几个鸿昇的高管都来了,大家全都沉默不语,神情凝重,直到静谧得令人不安的走廊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程父快步上前,沉声问:“究竟怎么回事?与棠生了什么病?”    一名副总十年前就在程父手下做事,结结巴巴地回答:“程老先生,医生说程总的情况十、十分罕见,暂时还不清楚具体原因,现在正在会诊确定抢、抢救方案,结果还要稍等一会儿。”    姬小羽透过ICU的玻璃看到程与棠双目紧闭面无血色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和导线,各种医疗仪器滴滴滴地乱叫着,旁边围着一群医生正在争论不休,浑身霎时如坠冰窖,僵立片刻后不顾一切地推开了病房的大门。    立即有医生上前拦阻道:“这位先生,你不能进来!”    姬小羽一掌将他拂到一边,直接冲到病床旁边。    又有医生卷起袖子怒道:“喂,你这人怎么回事,这里是……”    “行了,没关系,这位是程总的爱人!”院长认出了姬小羽,连忙喝止那名医生。    姬小羽浑身颤抖着抓住程与棠露在被单外面的手,这只手平时温暖有力,似乎能够掌控一切,此时却了无生气地摊开着,带着与这个季节不符的不祥的凉意,脉搏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    他过了几秒钟才从哽滞的喉咙里发出声音,一边摇晃程与棠的手一边带着哭腔道:“他爹,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吓我……”    男人毫无反应,连眼皮都没颤一下。    姬小羽转身揪着院长的白大褂,红着眼睛质问:“你们不是很有能力的吗?不是号称目前华国医疗水平最高的医院之一吗?那你马上让他醒过来,快点啊!”    院长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在他手底下就像个全无反抗之力的孩童一样,惊慌失措地解释道:“姬先生,请您冷静一点!程总的情况很罕见,不是外伤导致,也没发现体内的具体病灶,是突发性的多脏器衰竭,就像年纪突然到了上百岁的老人,身体器官无可避免地失去活力,通俗的说法就是未老先衰……”    姬小羽心痛欲裂,眼前一片迷朦,语无伦次地叫道:“你胡说!他身体一直都很好的,他一点都不老!他才34岁,今天是他的生日,他说了晚上要回家给我做好吃的!你马上让他醒过来,马上让他好起来,不然,我把你们整座医院都拆了!”    院长冷汗连连,只能毫无底气地劝解:“姬先生,您别冲动,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抢救程总,可是医生也不是万能的,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程父与抱着程泡泡的程母也进了病房,程母见状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嘴里不停地喃喃道:“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棠棠早上起来还跑了步的,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早上还跟我说妈妈辛苦了,谢谢妈妈……”    程父一手接过程泡泡,一手揽住几欲昏厥的妻子,无往不利恣意快意大半生,此刻也禁不住老泪纵横。    鸿昇的高管和许多员工聚集在ICU门外,此情此景下纷纷动容,内心一片凄惶。女员工们已经控制不住地小声啜泣起来。    程泡泡一无所知,在程父怀里伸出小胖手啊啊叫着想要爹地抱,叫了几声后见爹地始终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觉不理自己,顿时就有点急了,一急嘴里就蹦出来几个字眼:“爹、爹地,抱!”    这是程泡泡变身四个半月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虽然发音还有点不准,病房内外所有的人却全都听明白了。    程家人本来应该为此欢呼庆祝,此时此刻却生不出半点欣喜之情,只有悲恸更甚。    一名上了年纪的女医生抹着眼睛小声叹息:“目前的医学和医疗水平虽然很发达,可也有许多尚未攻克的难题。以程总的情况除非神仙在世,否则……”    姬小羽捕捉到那个字眼,倏然抬起头来,神仙?他没见过,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见到那些超凡脱俗的仙人,可是侯爷爷活了好几百年,见多识广,一定有办法可以找到他们,救回泡泡他爹的!    他把眼泪一擦,转身推开病房内外的人群就往外面跑。    程父急道:“小羽,你去哪里?”    程泡泡也很着急,爹地始终不醒,爸爸又离开了,令他幼小的心灵生出巨大的恐慌和不安,出生以来从没掉过一滴眼泪的小家伙第一次张嘴哭了起来,含糊不清地叫道:“爸,爸爸!”    “麻烦您照顾好泡泡,我去找人来救棠棠,我会找到的!”    姬小羽狠心没回头,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到ICU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转眼就消失在走廊中。    ……    夜九点,姬小羽驾驶一辆跑车离开宁城,风驰电掣般驶向小青山。    他心急如焚,腹内阵阵作痛,脑子却无比清醒,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无比稳定。跑车在高速公路上以超出限行速度一倍的极速行驶,将无数大大小小的车辆甩在身后。    他现在总算明白了当初自己中枪后陷入昏迷状态、情况危急时程与棠的心情了。    那是一种心疼到几乎无法呼吸,只恨不能以身代之的切肤之痛。    他以前一直觉得一百年太短,只是弹指一挥间,如今却只恨自己的贪心和不知足,白白虚度了那么多的宝贵光阴。    他和程与棠在一起还不到一年,结婚至今甚至才仅仅六个月,他肚子里还有尚未出生的二宝。    34岁,泡泡他爹今天才满34岁啊。如果可以,他情愿用自己的妖力和长久的寿命来换取那个男人五十年的平安和健康。    从宁市到小青山有三百公里,去年姬小羽从山里走过来花了三天时间,今晚只用了不到一个半小时就赶到了山脚下。    一轮明月悬挂在半空中,小青山一如既往地静静躺卧在大地上,山林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海潮涌动一般的声响,听起来那样熟悉,那样亲切。    姬小羽下了车,一手捂着腹部,跌跌撞撞地往山上跑,一边跑一边喊:“侯爷爷!侯爷爷!”    肚子一阵一阵地抽痛,间隔时间越来越短。他现在明白了,不是自己吃坏了东西导致的腹痛,而是二宝即将出生的阵痛。    二宝,你也爱爹地,你也担心爹地的安危,所以提前了半个月出来,想早一些来到这个世界上看到他,对不对?    会的,你一定会看到的!    姬小羽几乎破了音的叫喊声惊得山里的鸟儿展翅乱飞,已经睡着了的小动物纷纷从梦中惊醒,从洞里探出头来东张西望。    “小羽你这死孩子,半夜三更叫魂呢!下山一年多不回来,一回来就鬼喊鬼叫的吵得大伙儿睡不着觉,你这是皮痒欠揍了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头顶一棵老松树的树枝上响起,骂骂咧咧,中气十足。    姬小羽抬头一瞧,不是那只胡子都白了的老猴子是谁!    他心里一喜,脚下绊到一块石头,顿时踉跄着扑倒在地上,腹中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半天动弹不得。    “哟,你这五体投地地是跟老头子我赔礼道歉吗?行了行了起来,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侯长生勉为其难道,慢吞吞地从树上爬下来,见姬小羽蜷缩在地上仍然不动,心里有点奇怪,走上前借着月光一瞧,不由吃了一惊,“小羽,你怎么了?”    姬小羽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汗,忍着腹痛不答反问:“侯爷爷,您快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找到神仙?”    侯长生扶着他坐起来,皱眉道:“你这孩子是做梦做糊涂了,这世界上只有妖怪,哪里来的神仙,我活了八百年都没见过。”    姬小羽一听眼泪顿时噼里啪啦掉了下来,“不、不可能!侯爷爷,求求您告诉,救救泡泡他爹呜呜呜呜……”    侯长生从小将姬小羽抚养长大,对这只小山鸡的感情就像自己的亲孙子一样,此时见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前所未有的伤心和绝望,不禁也慌了神,“小羽,你别哭啊!你把话说清楚,你找神仙做什么?泡泡他爹又是谁?”    “泡泡他爹就是、就是我的老公,当初让我怀上蛋的那个男人。”姬小羽哽咽着说道,顾不得羞赧,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亮后给侯长生看屏幕上夫夫俩亲吻程泡泡的婚宴照片,“侯爷爷,我已经把小鸡蛋孵出来了,泡泡已经长这么大了,可是他爹今天晚上突然昏迷不醒,医生说他全身器官衰竭,只有神仙才能救……”    “哎哟哟,这小娃娃又白又胖真可爱,和你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啊!”侯长生看着照片既惊又喜,跟着又不满地控诉,“你这孩子真是,只顾自己在外面逍遥快活,儿子都长这么大了也不回来跟老头子我报个喜,你眼里还有没有侯爷爷了?!”    姬小羽又是愧疚又是着急,惶然道:“侯爷爷,对不起,是我不对!可是现在泡泡他爹生命垂危,得马上找到神仙救他才行!只要能把他救活,无论您怎么打我骂我惩罚我都可以,把我所有的修为全部拿去都可以!要是他死了,我、我也……”    说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姬小羽疼得眼前发黑,几乎要昏过去。    侯长生急忙握住他的手腕,为他输入一股妖力,护住他的心神,旋即不悦道:“说什么傻话,侯爷爷打你做什么,要你的修为又有什么用,只要你能平安快乐地活着就好了。你别急,我虽然也不知道哪里有神仙,但是你老公也没那么容易死的。”    后面一句话无异于让姬小羽在漆黑一片的黎明中看到一线曙光,霎时连腹痛的感觉也轻了两分,抓着老猴子的胳膊颤声问:“那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把他救过来?侯爷爷您快说啊!”    “咝好痛!你快放手,老头子的胳膊都要被你掐断了!”    侯长生呲牙咧嘴地叫道,等姬小羽松了手后才没好气地说:“用不着什么办法,你老公过一阵子自己就会醒了!”    姬小羽难以置信道:“为什么?他一直昏迷着,我怎么叫他都没反应,医生说……”    “人类医生懂个屁,他们要是知道你是妖怪,肯定当场就吓得翻白眼了。”侯长生不客气道,“人妖双修本来就是一个逆天改命之举,你这孩子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    姬小羽眨了眨泪汪汪的眼睛,茫然道:“不知道啊,从来没人跟我说过,您也没告诉过我。”    “呃,是吗?可能我年纪大了记不得了……”侯长生一时语塞,随即胡乱摆了摆手,“这个不重要,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妖怪因为精元外泄会损耗自身修为,寿命也会相应折损。相反人类则会从中受益,和妖怪在一起越久,精力和体质就会越好,寿命也随之延长。当人类吸取的妖怪精元积累到一定程度,原本的肉身躯壳承受不住,就会像一台负荷过重的机器一样崩溃,出现昏迷不醒器官衰竭的濒死状态,跟妖怪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会渡劫一样。不过妖怪渡劫失败会神形俱灭化成飞灰,人却不会,少则半日,多则两天,等体内的细胞血液神经什么的自动修复改善到能够承受那些妖怪精元的时候,人就会自己醒过来了,只要不出什么大的意外,再活个百八十年的应该没问题。”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吗?姬小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激动得又想哭又想笑:“侯爷爷,你说的是真的吗?不是骗我的?要是泡泡他爹醒不过来,那我就,我就……”    “那你就怎么样,揍老头子我一顿?”侯长生翻了个白眼,“你老公这么快就渡劫,可见你们俩那啥也忒频繁了……”    “侯爷爷,您说什么?”姬小羽心情太激动,没听清老猴子后面嘀咕的一句。    “没什么!”侯长生毕竟老脸挂不住,哼了一声道,“刚才说的那些当然是真的,骗你能有什么好处!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傻,光惦记着那个男人,怎么就不关心一下自己呢?妖怪和人类一时欢好尝个鲜也就罢了,长期在一起可是要折寿的,对你有害无益!趁你和那男人好上还没多久,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回到小青山来修炼个三年五载就能把损耗的修为补回来了。”    “不可能,要我离开他,除非我形神俱灭,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姬小羽不假思索道,随即在老猴子恨其不争的目光中认真地说:“侯爷爷,谢谢您的关心,可是我真的很爱他,我的孩子也离不开他,与其修炼成能活上千年的大妖怪,我宁愿和他白头到老,短暂地过完这辈子。”    侯长生见他态度坚决,知道劝也白劝,只得摇头叹道:“唉,你爹当年也这么说的,你们一家子都是情种啊。”    姬小羽噙着泪花笑了,想要打个电话回去问问程与棠现在的情况,却发现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霎时归心似箭,一刻也呆不下去了,站起来就想下山赶回宁市,然而一起身就天眩地转,腹中猛的一记抽痛,令他又重新跌坐回地上。    侯长生见状再次担心起来,“小羽你这究竟是怎么了,不会这么快就被你老公把精元吸干了?”    姬小羽即羞臊又哭笑不得,“才没有!是、是我又怀了一个蛋,可能、可能马上就要生了。”    侯长生:“……”    老猴子遇到这种事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把他扶回他原来在半山腰上的鸡窝里去生蛋。    姬小羽躺在丝茅草上痛得来回打滚,浑身大汗淋漓,心里禁不住抱怨,二宝啊二宝,你早不出来晚不出来,怎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来啊!    泡泡他爹也不知道醒了没有,要是能陪在自己身边就好了,真的很痛啊呜呜呜呜……    去年生泡泡时因为不知情所以没什么感想,这回就觉得既委屈又孤单,加倍地思念起那个男人。    月亮爬上中天,又逐渐西沉。    挣扎了整整一夜后,天边泛起一抹曙光,姬小羽痛到快要晕厥过去时,终于觉得身体一轻,屁股底下多了一个圆溜溜的小东西。    他抖着手把那颗蛋掏出来,看着它在昏暗的洞穴里散发着温润的微光,忽然鼻子又有点发酸,觉得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上次生蛋在剧痛之下他撑不住变成了原形,这回始终都维持着人形,泡泡他爹虽然吸取了他的精元,可是似乎并没有令他的修为打折扣啊……    “宝宝,你在这里吗?宝宝!”    姬小羽昏昏沉沉地想,他这是痛到神智不清了吗,居然出现了幻听。    “宝宝!你听到了没有?听到了就回答我一声!”    男人的声音又近了一些,近到仿佛就在咫尺之遥。    姬小羽心口一紧,艰难地翻身爬了起来,从干哑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棠棠……”    下一秒,洞口冲进来一个人,怔怔地看了他三秒钟,然后猛的将他拥入怀里。    老猴子在洞外一颗大树上笑着摇摇头,随即荡着树枝远远地离开。    姬小羽闭上眼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放任自己把全身的重量交给这个男人,贪婪地嗅着他身上带着汗味与些许药味的气息,虽然并不怎么好闻,却令他格外安心。    “宝宝,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程与棠不断亲吻他的发顶,收紧手臂密密实实地环抱着他,力道大得恨不能将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姬小羽被他勒得肋骨都有点痛,急忙道:“哎呀快点放开我,你挤到我的蛋了!”    程与棠:“……”    他松开手臂,就见他的小媳妇儿摊开手,掌心里躺着一颗光滑圆润的小鸡蛋,霎时心弦一颤,屏住呼吸,过了一会儿才问出声:“这,这是我们的二宝吗?”    姬小羽像个爱炫的孩子一样道:“是啊,又是一颗小灯泡哦,你喜欢吗?”    程与棠没有回答,从他手中接过小鸡蛋,无比珍爱地亲了一口,接着再次将他抱进怀里。    洞里忽然亮了起来,太阳升起来了,慷慨无私地挥洒着金灿灿的光晖,唤醒了沉睡的小青山,映照在洞里紧紧相拥的两个人身上。    新的一天到来了。    ☆、番外 历险记    七月十九号那天上午, 鸿昇总裁夫夫从异地平安无恙地结伴归来,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    毕竟头天晚上程大总裁全身多器官衰竭,情况一度十分危急,医院束手无策,连下三道病危通知书。据说程总夫人因为悲恸过度,不忍亲眼看着爱人离世,于是提前从医院驾车离开, 不知所踪。    结果到了后半夜三点钟,已经被宁安医院一众医生断言药石罔效、活不到日出时分的程总突然又睁开眼睛醒了过来,那一瞬间身上连接的所有医疗监控仪器的指标通通恢复正常, 就跟发生了灵异事件起死回生了一样,差点没把医生们吓出个好歹来。    不过人没事总归还是好的,毕竟程总年纪轻轻一向身康体健,要是一夜过后就在自家医院不治身亡, 对刚刚得到鸿昇大笔投资的宁安而言无异于毁灭性的打击,也没法向媒体和公众交待。所以尽管这件事怎么看怎么不科学, 宁安上下还是非常识相地没有追究——当然了,以他们的阅历和见识就算追究也追究不出个所以然来。    程总醒来后只见床边围着父母和稚儿,唯独不见自己的小爱人,诧异之下便询问原因。待从父母那里了解到自己昏迷期间发生的事后, 程总足足沉默了三分钟,然后说了一句“爸妈,你们照顾好泡泡,我会把小羽找回来的”, 接着就从ICU里冲了出去,那速度和他那保镖爱人有得一拼,快得谁都追不上。    程父程母和宁安的医生以及鸿昇的大小员工们提心吊胆地等了四个小时,终于等到夫夫俩毫发无损地携手而归,总算是有惊无险,皆大欢喜了。    而等回到家关上门以后,老两口才发现还有一重惊喜在后面——小两口带回来一颗小鸡蛋,即姬小羽生的二宝,这就意味着他们俩又将多一个孙子了。    老两口那叫一个高兴,轮流捧着小鸡蛋爱不释手,还问了小两口很多问题。毕竟小两口回京城过年的时候程泡泡已经是一只小鸡仔了,过了小鸡蛋这一阶段。    四个人正围着小鸡蛋说得热闹时,原本在一边地毯上玩小汽车的程泡泡突然颠颠地跑了过来,从程母手中抓起小鸡蛋就要往嘴里塞。    “泡泡,这个不能吃!”姬小羽吓了一跳,急忙把小鸡蛋从儿子手里夺过来。    “坏蛋!”程泡泡鼓起肉嘟嘟的腮帮子,口齿不清地说。    老两口霎时乐不可支,大孙子自从头天晚上叫了一声爹地后,就打开了说话能力的开关,一个词一个词地外往蹦,奶声奶气的特别可爱。    程与棠摸摸程泡泡的脑门,笑道:“泡泡,它不是坏蛋,是你的弟弟。”    程泡泡皱着小眉毛,一脸不理解的模样。    程父乐呵呵地说:“得给二宝起个名字了。”    程母立即道:“对对对,大名小名都要,得是既好听又好记,还要有意义的!”    于是老两口和小两口又热烈地讨论了起来。    程泡泡一脸的不高兴,手上一使劲儿,把小汽车的轮子拽掉了一个。    四个人商量半天,最后给二宝起了个名字叫程熹然,寓意小家伙出生在晨光熹微之时。小名则叫当当,就是响当当的那个当当。    所以虽然程当当还只是一颗蛋,已经得到了全家人的喜爱——除了他的哥哥程泡泡以外。    程与棠践行了自己当初对小媳妇儿的承诺,亲自来孵小灯泡二号,每天上班都带在身边,晚上睡觉和小媳妇儿双修完后就放在自己的肚子底下,一天24个小时至少有20个小时都和二宝保持亲密接触。    姬小羽一开始乐得当甩手掌柜,每天无事一身轻,过了几天就有点不舍得了。在家的时候总惦记着跟他爹去了公司的二宝好不好,妥当不妥当,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因此索性和他爹排了个班,一三五他爹带,二四六自己带,周日休息那就夫夫俩一起上阵。    无论是谁带,每天都会和小灯炮二号进行亲切温馨的亲子对话和交流。    “当当,早啊,今天天气很好,所以我们来玩滚蛋游戏!”    “当当,这个《小鸡快跑》很好看哦……哈哈哈哈你看是不是特别好笑?你想不想知道里面那只小鸡最后怎么样了啊?哈哈哈哈就不告诉你!”    “当当,该睡觉了,听爸爸一展歌喉,给你唱一首好听的歌!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这是当当他爸。    “当当,小朋友不可以随地大小便,要在特定的地方——也就是厕所,解决。”    “当当,遇到危险的时候不要盲目冲上去,先分析一下敌我双方的力量差距,有一定把握了才能和对方交手。万一打不过那就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样做并不可耻。”    “当当,我们要养成良好的作息习惯,现在爹地给你唱一首摇篮曲,唱完我们就一起睡觉了:安睡小宝贝,蔚蓝的夜空多美,小星星眨呀眨,陪你安然入睡……”    ——这是当当他爹。    还有程父程母,只要见到小灯泡二号就是一顿猛夸:“我们当当最可爱了,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小鸡蛋!瞧那蛋壳多么光滑!瞧那形状多么圆润!以后生出来的小鸡仔也肯定是天底下最聪明最神气的那一只!”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这也当当那也当当,当当最好当当最棒,所以你们都不喜欢泡泡了吗?    程泡泡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在将近一年后的某一个星期五的下午,趁爸爸揣着小灯泡二号去公司接爹地,奶奶在厨房准备晚饭,原本陪自己在游乐场玩耍的爷爷也去屋里的厕所上大号的时候,程泡泡毅然决然地离家出走了。    他变身虽然才一年半,仍旧是个圆滚滚的小胖子,身体与心智发育却很超前,运动神经发达,动作十分灵活,跑起来飞快,大人轻易追不上。    等最近吃多了辣椒而有点上火便秘的程父二十分钟后上完厕所出来,就发现游乐场里空空如也,大孙子不见了。    程父简直想表演一个原地大哭,大孙子又双叒在自己看管的时候出意外了,这可怎么得了,怎么向家里人交待哟!    程母闻声从厨房出来,真是又气又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找啊!    然而老两口去了别墅区的安保处,把别墅内外所有监控视频调出来查看,都没发现大孙子的踪影,就和当初还是小肥鸡形态的程泡泡在商场里走失的情形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好死不死的,姬小羽也遇到了麻烦。他在驾车离开别墅区不久后就出了车祸,被两辆大货车左右夹击。虽然他驾驶技术了得,身手又非同凡响,为了避让路上其他无辜车辆,自己的跑车还是被撞到路边,挤压成了一坨废铁。    幸好他本人没有大碍,只有些轻微擦伤,在车子报销前及时跳了出来。然而还没等他站稳,就被一群歹徒围攻了。    这一次不同于前两次对付人贩子,顷刻间就能解决问题,因为这群歹徒不是人,而是一帮成了精的鼠妖,其中一个正是姬小羽离开小饭馆的前一晚,曾经重创过的那只偷蛋贼。尽管这群鼠妖修为全都不如姬小羽,却十分奸诈难缠,一拥而上时还是有点棘手。    等他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把所有鼠妖全部打趴下后,习惯性地一摸外衣口袋,坏了,二宝不见了!    于是在这个不详的黑色星期五,程家的大宝和二宝一起丢了。    ……    或许是由于出生后多次历险的缘故,程泡泡天生就是个对环境非常敏感的小孩儿,也很有领地和安全意识,他对自家附近安了几个监控摄像头,以及这些摄像头分别安在哪里全都了如指掌,因此他离开游乐场时巧妙地避开了。    游乐场背后是片小树林,穿过小树林就是别墅区的围墙,程泡泡几个月前就发现墙根底下有个很小的洞,大人过不去,他却可以爬过去,因此他就从那个小洞里爬出去了。    外面的天地很广大,也很美好。程泡泡经常跟着家里人一起出门,自己出来却还是头一回,感觉自然新鲜又刺激,哪怕路边普普通通的小花小草,以及草丛间飞舞的甲虫和蹦达的蚂蚱,今天看起来也比往日里要有趣两分。    别墅区建在市郊,从后院墙出来后不是车水马龙的大街,而是大片野地和农田,中间蜿蜒着几条小土路。    程泡泡随便选了一条路信步往前走。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离别墅区远一点,离家里人——主要是那颗讨厌的小灯泡二号——远一点。    说来也是不巧,他在野地里穿行时,一路上没碰到一个人,直到好半天后才拐上一条公路。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程泡泡估摸着大概是晚上七八点钟的光景,他已经走了足足三个小时了,走得腿都酸了。    马路上没有行人,只有无数车辆打着刺眼的灯呼啸来去,经过程泡泡身边时带起的沙石扑在他身上,刮得他脸上娇嫩的皮肤阵阵作痛。以前他很喜欢这些速度很快、跑起来十分威风的交通工具,现在却有些反感和恐惧,觉得它们像一只只巨大的铁皮怪兽一样可怕。    除此之外,他也饿了,也有点渴了。    小时候他有自己专属的小饭桌,除了喝奶以外,奶奶和爹地还会给他专门做米糊、肉羹和菜汁果汁什么的。等他长大一些,牙齿出得多了,吃的东西也丰富了很多,每顿都有好几样他爱吃的东西,他可以香喷喷地吃上两大碗。平时家里七点钟之前就会开饭,这个点他早就已经吃饱了,可是现在他连口水都喝不上。    路边的水沟里倒是有水,可是他不能喝。爷爷说过,那里的水不干净,里面有很多细菌,喝了会生病,肚子会痛,再渴也得忍着。    可是很难忍啊,程泡泡不止又饿又渴,还又累又困,上下眼皮直打架,再也走不动了,于是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又想起来自己小时候睡婴儿床,婴儿床和爸爸爹地的大床紧紧挨在一起,他随时都可以爬到大床上玩。每晚爸爸和爹地会唱歌或者讲故事哄他入睡,爹地唱歌很好听,故事讲的也很有趣,他都很喜欢。爹地唱歌总是跑调,一首《小苹果》听得他耳朵都起茧了,故事都讲得颠三倒四有头没尾的,他以前老是嫌弃,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很怀念。    有时候睡到半夜下雨打雷,轰隆隆的很可怕,爸爸和爹地就会第一时间打开灯,轮流抱着他安抚,哄他睡觉。要是他不想在婴儿床上睡,就挤在爸爸和爹地中间,爸爸和爹地也不会赶他走,对他完全纵容。    后来他有了自己单独的房间,又大又漂亮,里面有很多好玩的玩具,光小鸡玩偶就有大大小小十几只。房间地上铺着毛绒绒的毯子,他可以躺在上面随便打滚,滚累了就直接抱着一只小鸡玩偶睡上一觉,别提多舒服了。    可是现在自己离开家了,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程泡泡越想越难过,他想回家了,想爷爷奶奶爸爸爹地,虽然他们现在注意力都在二宝身上,不再喜欢自己了,他也还是一样地喜欢他们。    可是转头一瞧,来时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的田野此时乌七抹黑一片,根本看不清路,就算看得清他现在也不敢一个人往回走。    所以,他回不了家了。    程泡泡既伤心又害怕,扁了扁嘴刚要哭,身边突然传来稚嫩的叫声,“叽,叽叽。”    他低头一瞧,发现公路旁边的草丛里站着一只浑身长着淡黄色绒毛、背上点缀着栗色碎花的小鸡仔,很小很小的一只,还没有他的拳头大,像是刚刚才出壳的。    小鸡仔歪歪扭扭地从草丛里走出来,眨巴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他,见他没有反应,就用嫩黄的小嘴啄了啄他的手。    程泡泡差点惊得跳起来,这是他们家的二宝,是他的弟弟程当当!    这么晚了,又是在外面的马路上,才出壳的程当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程泡泡把小鸡仔捧在手中,奇怪地问:“程当当,你怎么会一只鸡跑到这里来了?难道你也离家出走了?”    小鸡仔自然不会回答,只是又高兴地啄了下他的手。    程泡泡痒得想笑,却极力忍住了,板着脸教训道:“你这个小坏蛋,调皮鬼,爷爷奶奶爸爸爹地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离家出走?外面外人很多的,会把你抓起来做小鸡炖蘑菇!”    小鸡仔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兴奋地挥了挥小翅膀。    程泡泡用手指点了点程当当的小脑袋,气呼呼地说:“哼,等下回家了,爸爸一定会打你屁股的!”    其实他很心虚,自己先离家出走的,爷爷奶奶爸爸爹地一定会很生气,可能也会打他的屁股。    他们要打就打,就算把他的屁股打开花,他也要回去。    程泡泡振作精神,捧着程当当沿着公路往前走,希望这条路能够通到家里去。    走了没一会儿,一辆十分眼熟的小汽车从身边呼的一下开了过去,过了几秒钟又退了回来,接着车门打开,两个再熟悉也不过的男人从车上跑下来,直直跑到他身边,抱着他又哭又笑。    “泡泡泡泡我的宝贝儿子,谢天谢地爸爸终于找到你了!”    “泡泡你还好吗?身上有没有受伤?快让爹地瞧瞧!”    “咦,泡泡你手里抓着个什么东西?天哪,是一只小鸡仔,他是,他是……”    “他是我们的二宝,是泡泡的弟弟,当当。”    “泡泡,你是不是感应到弟弟被人抢走了,所以特意出来找他的?呜呜呜呜,宝贝你太棒了,太勇敢了,你是爸爸的小英雄,爸爸太爱你了!”    “宝宝,这下你可以放心了,我们家的泡泡长大了,是个小小男子汉了。”    “没错!走,宝贝们,我们回家了!”    程泡泡觉得很吵,却特别安心,虽然爸爸和爹地似乎误会了什么,他也不打算解释了,现在这样刚刚好。之前所有的委屈、恐惧、不安和难过通通烟消云散,一上车他就窝在爸爸怀里睡着了。    嗯,回家了。    回家真好。    ☆、番外 绑架记(捉虫)    乔家二少爷乔靖轩很聪明, 学习也很棒,14岁的时候就以优异的成绩跳级读完了初中。中考结束得早,6月18号他就放假了,然后等到秋天的时候他就要出国念书了。    这么漫长的假期要干什么呢?乔父乔母为了奖励宝贝儿子,给了他很多选择,乔靖轩可以去非洲大草原和野生动物们近距离接触,可以去夏威夷冲浪, 或者去南半球避暑看雪看星星,怎么都行。只要他想得到,乔父乔母就没有办不到的。    乔靖轩倒是有不少想法, 花了几天时间兴致勃勃地做了一份攻略,自己也准备好了行李,只等过两天就上飞机了。    结果出发的头一天中午,乔靖轩发现自家大姐也在收拾行装, 乔母一边帮忙一边絮叨:“你们团以前不是去宁市演出过吗,怎么现在又去。”    乔雅歌心不在焉地说:“中午吃了饭晚上还要再吃呢, 有什么关系。”    乔母嗔怪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这能一样吗?”    乔雅歌回过神,给了个正经答案:“宁市这几年高雅演出市场发展良好,加上他们市文艺部长的盛情邀请, 团长就觉得有必要再去一次,以后可能往来的机会还会多一些。”    “这样啊。”乔母顿了顿后欲言又止:“雅歌啊,程家就在那边,你……”    乔雅歌闻言眉头一蹙, “妈,多少年的老黄历了,您能不翻了吗?”    “行行行,不翻了不翻了!”乔母立即道,“那边冬天湿冷,你自己注意身体,多穿一点,别要风度不要温度……”    母女俩又说了什么乔靖轩没听进去,他只是心血来潮做了个决定,他也要去宁市。    乔雅歌觉得很奇怪,想要打消自家幼弟这个念头,便劝解道:“靖轩,我是去演出,又不是去玩的,再说宁市也没有非洲大草原好玩啊,你跟着去干什么?”    “大草原晚几天再去也没关系,反正我假期长。”乔靖轩固执地说,“宁市我还从来没去过,都说那边挺漂亮的,就想去看看。顺便当当你的护花使者,帮你挡挡狂蜂浪蝶,不是一举两得吗。”    乔雅歌已经35岁了,还是单身贵族,追求者虽然可以排到乔家的三条街外,奈何这位“小提琴女神”迄今为止一个都看不上。    听小弟这么一说,乔雅歌不禁哭笑不得:“行行行,那就有劳你了。”    宝贝儿子执意要跟着大姐去宁市,乔父乔母拦不住也就答应了,于是下午姐弟俩便乘飞机随乐团一起去了宁市。    说来也巧,姐弟俩从机场一出来,就碰到正巧坐私人飞机从京城来宁市的程父程母。    两家虽然这些年关系有点不尴不尬,但生意上还是有些往来,并没有反目成仇,程家老两口对小辈还是很关爱的,听乔雅歌说来了宁市后要先休整一天,明晚才演出,便要姐弟俩去家里一起吃晚饭。    乔雅歌原本要拒绝,不料乔靖轩已经一口答应下来了:“好的,谢谢伯父伯母。”    没办法,乔雅歌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并且表示要帮程母一起准备晚餐,程母当然欣然应允。    到程家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五点钟了,偌大的别墅里十分安静,后院的游乐场也空无一人,乔靖轩不知怎的,心里隐隐有点失望。    乔雅歌没注意到小弟脸上的表情,她看着客厅一张陈列柜里摆着的一张全家福照片,心里同样有点不是滋味。    照片应该是今年才拍的,里面有程父程母,还有程与棠和姬小羽,七年不见,岁月似乎并没有在这对夫夫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两人十指相扣坐在一起,眉梢眼角间一如那场惊世骇俗的婚宴上那般洋溢着幸福与甜蜜。夫夫俩边上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眉目精致的小男孩,一个大概七岁,一个稍小一些,都和夫夫俩长得十分肖似。    “雅歌,靖轩,你们先吃点水果垫垫肚子,千万别拘束。”程母端出茶点招待姐弟俩,然后朝程父道:“老头子,小羽去公司接棠棠下班了,我和雅歌在家做饭,呆会儿你去幼儿园接当当,泡泡就让司机去接好了。”    程父正要答应,乔靖轩立即接口道:“伯母,我和司机一起去接,反正我现在也没事。”    程母很有些诧异:“咦,靖轩,你还记得泡泡吗?你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不到一岁呢。”    乔靖轩说:“记得,他挺可爱的。”    说实话乔靖轩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因为那个时候他自己也才刚刚七岁,只依稀有点印象,记得那是个浑身肉嘟嘟圆滚滚的胖豆丁,看到他就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差点把他的手指咬破皮,跟程家曾经养过的一只小鸡仔一样凶,根本一点都不可爱。    不过,他是个懂事知礼的好少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程母笑道:“那行,那就麻烦靖轩把泡泡接回来。”    乔靖轩颇有绅士之风地回答:“不麻烦,伯母客气了。”    随后程父叫来了司机,乔靖轩坐车去学校接程泡泡放学。    程泡泡七岁,刚上一年级,五点半放学。    乔靖轩到学校的时候五点半还差五分钟,等了一会儿之后小学生们背着小书包陆陆续续地出来了。    乔靖轩睁大眼睛在一大群小萝卜头里分辨哪个才是程泡泡,看来看去眼睛都花了,觉得哪个小男生都像,又似乎哪个都不像。    司机说这些都不是大少爷,于是两个人继续等。    过了十几分钟,一名中年女老师匆匆来到校门口,司机说这是大少爷的班主任张老师,然后立即上前询问,张老师带着不满的口吻道:“程凤来刚才和班里一个男同学打架,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流鼻血了还拒不向对方认错,现在正在教务处写检讨!”    乔靖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张老师口中的“程凤来”就是程泡泡,不过他对于程泡泡和同学打架这件事半点也不意外,因为那个胖豆丁从小就不是个善茬。    自己既然过来接人,那肯定得把事情解决了才行,不然不好跟程母交待,因此他诚恳地说:“老师,我是程凤来的哥哥,我现在进去看看他可以吗?”    “程凤来有哥哥吗?我怎么没听说过……”张老师嘀咕了一句,狐疑地将他上下打量一番。    乔靖轩露出礼貌而又得体的微笑。    他穿戴不俗,又生得挺拔俊秀,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成绩优秀、特别懂事、家境又很优渥的学生,加上程家司机对他身份的肯定,张老师就同意了,带着乔靖轩一起进了学校。    到了教务处,乔靖轩看到那个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漫不经心地转着笔、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小男孩时,脚下不禁顿了一顿。    难怪他刚才在学校门口没有认出来,如果程泡泡真的出来了,他一定不会认错。    七岁的程泡泡不再胖得像只圆滚滚的小猪仔了,虽然脸蛋还带着些许婴儿肥,却让人觉得恰到好处,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仿佛浸了水的黑葡萄,眼睫毛又长又翘,皮肤白嫩嫩得像剥了壳的鸡蛋。    张老师一边往里走一边问:“程凤来,你的检讨写完了没有?”    程泡泡抬起头,一脸天真而又无辜地说:“张老师,我不会写。”    看到那样一张人畜无害如同瓷娃娃一般的脸,张老师的语气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既然不会写,下次就不要再犯这种错误了,知道吗?好了,你把检讨带回家写,你哥哥来接你了。”    程泡泡眼珠子一转,看到张老师身边站着的少年,不由皱起了好看的小眉毛。    乔靖轩上前一步,咳了一声道:“泡泡,我是靖轩哥哥,你奶奶在家有事,我来代她接你回家。”    程泡泡白了他一眼,随即拉着张老师的衣角,一副遇到怪叔叔的表情说:“张老师,这个人不是我的哥哥,我不认识他。”    乔靖轩:“……”    张老师有点尴尬,也生出几分警惕,挡在程泡泡身前道:“这位同学,你真的是程凤来的哥哥吗?”    她虽然不清楚程凤来家里究竟是做什么生意的,父母有什么来头,但也大概知道程家相当有钱,有专门的司机和保镖,开的也都是豪车,倘若自己一时疏忽,让居心叵测的歹徒钻了空子,把程凤来给绑走了,那可就麻烦了。    “张老师,我虽然不是程凤来的亲哥哥,但也绝对不是陌生人,我们两家的关系很好的。只是我和他几年没见了,他不记得我也正常。”乔靖轩解释道,见张老师神情戒备,并没有放松下来,他只得拿出手机拔了个电话给程母。    程母经常来学校接自己的大孙子,张老师很熟悉,在电话里问清楚后这才放了心,对程泡泡说:“程凤来,你奶奶说了,他的确是你们家的世交之子,今天下午刚到宁市,特意来学校接你放学的,所以你不用担心,跟他一起回家。不过明天早上记得把检讨交上来哦,不然老师只能让你把爸爸妈妈请到学校来了。”    程泡泡撇了撇嘴,一声不吭地收拾了书包,然后跟着乔靖轩离开了教务处。    冬天天黑得早,虽然才六点钟,天已经黑下来了。    程泡泡的个子只到乔靖轩的腰部,乔靖轩低头见他板着一张雪白的小脸,好像谁欠了他一百万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好笑,便道:“程泡泡,你为什么要和同学打架?”    “谁准你叫我这个名字了,我跟你又不熟。”程泡泡瞪他一眼,像个小大人一样背着手,“我打架也不关你的事,等下回去了你不要跟我爸爸爹地爷爷奶奶乱说,否则——”    乔靖轩顺势道:“否则怎么样,也打我一顿吗?”    程泡泡哼了一声,一脸你知道就好的表情。    乔靖轩几乎要笑出声,故意逗他道:“程泡泡,你小时候明明很乖的,跟在我屁股后面哥哥长哥哥短的,你都不记得了吗?”    程泡泡白嫩嫩的小脸蛋立即涨得通红,“不可能,你瞎说!”    乔靖轩道:“不信你问问你爸爸妈……爹地。”    这两个称呼放在一起太怪了,他差点就说错了。    不过他看出来程泡泡是个很要面子的小孩儿,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向家里人求证,所以才敢这么说。    果然,程泡泡语塞了,过了片刻愤愤然把头一扭,不理他了。上了车也一样,坐在后排座位的另一头,和他离得远远的。    乔靖轩见他鼓着腮帮子很有趣,一时心痒就想用手指戳一戳,手刚伸出来就想起小时候的遭遇,只得又收了回来。    不到一岁的时候就那么凶,现在肯定更不得了了。    相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乔靖轩忍不住说:“程泡泡,你有两个爸爸,却没有妈妈,别人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这个问题他一直很好奇,只是到现在才问出来。    程泡泡忽地一下转过头,横眉立目犹如一只发怒的小兽,“谁要是觉得怪,我就打到他不怪为止!”    紧跟着凶巴巴地补充一句:“你也一样!”    乔靖轩:“……”    他现在知道程泡泡那位同学为什么挨揍了。    一个比自己矮了半截的七岁小屁孩儿当然是揍不了他的,不过自己大人有大量,就让让这小家伙,否则要是把人弄哭了,回了程家后就不好交待了。    乔靖轩正想着说点什么哄哄程泡泡,司机忽然说:“大少爷,前面出车祸了,咱们是等交警来处理完了再走,还是绕道回去?”    乔靖轩抬头一瞧,果然,前面几十米开外处,两辆小汽车发生了擦碰,两名车主站在路中间指手划脚地互相指责,后面的车都过不去了。    程泡泡板着脸老气横秋地应道:“绕道,这不知道要等多久。”    司机答应了,跟着前面一辆车调了个头,上了反方向的路,然后兜了一圈,上了回别墅区的一条小路。    十来分钟后,一辆皮卡车突然从后面超车,开到前面后又猛的来了个甩尾急停,把路严严实实堵住了。司机吓了一跳,赶紧一脚踩了刹车,才没有撞上那辆皮卡。    后面又有一辆面包车跟上来,把退路也给封死了。    然后两辆车的车门同时打开,下来上十个戴着黑色头套的男人,把程家的小汽车团团围住。    乔靖轩心里一沉,不好,看样子遇上绑匪了!    自己怎么一来宁市就遇上这种事呢,真是太不走运了。    司机反应比较迅速,立即掏出手机拨了个号出去,然而没等电话接通,车门便被暴力打开,然后人就被揪了出去。    乔靖轩和程泡泡也被一左一右两名壮汉从车里抓了出来,乔靖轩的手机随后便被搜走了,扔在地上踩了个稀烂。    其中一人说:“除了程家的小崽子,怎么还多了个半大小子?”    另一人阴笑道:“多就多,既然能坐在程家的车上说明关系不浅,正好可以多敲一笔。”    程家的司机身手不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撂倒了三四名绑匪,奈何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个个都不是庸手,因此没过多久便寡不敌众,被打昏了扔在路边的草丛里。    乔靖轩既紧张又激愤,不自觉捏紧拳头,发出咔咔的轻响声,准备等绑匪上来时拼力一搏。    他从小就开始学格斗,七八年下来算是小有所成,只是迄今为止没有实战过,不知道自己和这帮绑匪对上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我要是你,就不会自不量力,做这种自讨苦吃的事。”    乔靖轩正估算自己能对付几个时,被他以为吓呆了的程泡泡忽然不冷不热地开了口,令他意外地一怔。    紧接着,几名绑匪拿着绳子要来绑两名人质,程泡泡白着小脸惊慌失措地说:“叔叔,我怕疼,可以不要绑我吗?我保证不会乱跑乱叫,你们要什么我爹地也都会给你们的。”    乔靖轩:“……”    歹徒们顿时哈哈大笑,本来要绑程泡泡的那位更是抹着眼泪道:“行,叔叔不绑你,要是不乖,叔叔可要打屁股的哟。”说着直接抓着他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到了皮卡上。    轮到乔靖轩了,乔靖轩张了张嘴,没好意思说出程泡泡那种没下限的话,也没冒险和绑匪们搏斗,于是被连手带脚五花大绑地捆成了一只粽子,口里还塞了一团脏抹布,被扔进了皮卡的后备箱里。    随后绑匪们上了车,乘着夜色迅速离开了案发现场。    一个多小时后,绑匪们把车开进了荒郊野地里的一处废旧工厂,然后把两名人质关进了一间小房子。    绑匪们的头头,被称为钱哥的那个,摸出程家司机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喂,程总吗?你的宝贝儿子和一个半大的兔崽子现在老子手上,要想他们俩平安无事地回家,限你今晚12点之前准备两千万——不,两千五百万现金,放到人民南路报刊亭后面巷子里的垃圾回收站内。”    “要跟你儿子说句话?行,只要程总肯给钱,一切好说。”    钱哥把手机放到程泡泡的嘴巴旁边,在他脸上掐了一把,歪着嘴笑道:“来,程大少爷,跟你亲爱的爹地打个招呼。”    程泡泡捂着自己被掐红了的脸蛋,哭哭唧唧地说:“爹地,我好害怕,你快点来救我呜呜呜呜……”    钱哥满意地拿开手机,阴恻恻道:“程总,听清楚了?12点钟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迟一个小时我就剁你儿子一根手指,要是明天早上八点前还见不到钱,你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记住不要报警,不然老子马上就撕票!”    挂了电话,钱哥和手下们就出去了,然后锁上了铁门。    屋子里只剩下两名人质了,程泡泡哭着哭着就没了音,然后靠着墙闭上眼睛,看样子竟是要睡觉一样。    乔靖轩好不容易吐出嘴里的抹布,活动了一下酸涩的腮帮子,然后低声道:“喂,程泡泡,这个时候你还睡得着?”    “不然怎么样,现在又跑不掉。唉,我好饿。”程泡泡睁开眼睛,气鼓鼓地说,“都怪你,我上了快一年学都没事的,今天你一来就被绑架,都是被你害的!”    乔靖轩几乎要被气笑了,这小屁孩儿讲不讲道理啊,自己好心好意去接他放学,结果无辜受到牵连,自己才是倒霉的那个好!    程泡泡说完又不理他了,重新闭上了眼睛。    乔靖轩只得闭了嘴,然后试着挣扎了一下,奈何身上的绳子捆得太紧,根本挣不开。    屋子里空空如也,只在地上积着厚厚一层灰,没有什么用得上的工具。房间离地两米处有一扇窗户,可是焊了两指粗的铁栏杆,栏杆的缝隙很窄,别说他了,就算程泡泡这么大的小孩儿也钻不过去。    他往墙上一靠,轻轻叹了口气,没办法,只有等程家人来救了。    过了一会儿,乔靖轩忽觉肩上一沉,侧头一瞧,原来是程泡泡睡着了,歪在他身上。    小男孩的睡颜天真无邪,小嘴稚气地微微撅着,粉|嫩的脸蛋也朝外嘟着,浓长的睫毛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看上去就像画里的天使一样可爱。    乔靖轩心里一软,想伸手摸摸小家伙的脸,结果就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算了,他也睡。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让程泡泡靠得更舒服一点,然后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打斗和惨叫声,乔靖轩从梦中惊醒,赫然发现身边的程泡泡不见了,屋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而他后颈有点痛,好像挨过一掌一样。    怎么回事,难道绑匪刚才把他打晕了然后把程泡泡带出去了吗?天哪,那个小家伙千万不要有事!    正着急时,房门被打开了,一个有些熟悉的沉稳男声问道:“靖轩,你没事?”    乔靖轩喜出望外,“与棠哥哥,我没事!”    “那就好。”程与棠走进来,用一把匕首割断了他身上的绳子。    乔靖轩急忙问:“与棠哥哥,泡泡呢?他怎么样了?”    程与棠道:“他也没事,就在外面的车上。”    乔靖轩:“……”    什么什么,他没听错?难道他在做梦,还没睡醒?    出了屋子,就见包括钱哥在内的所有绑匪全都烂泥一样瘫在地上,警察正在收拾现场。    乔靖轩难以置信地问:“与棠哥哥,这究竟怎么回事,泡泡是怎么逃出去的?”    程与棠咳了一声道:“你刚才睡着了?其实那间屋子的门并没有锁上,泡泡一推就开了,然后趁绑匪不注意跑到外面的公路上找人打电话回家,告诉了我这个位置,我就带人赶过来了。”    就这么简单吗?乔靖轩不敢相信,可除此之外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接着他看到旁边空地上停了一辆车,姬小羽坐在副驾驶位上,程泡泡则在后排座位上,手里正拿着块酱猪蹄啃得不亦乐乎,嘴上手上油光光的。    姬小羽从车窗探出头来,打着哈欠道:“可以走了?赶紧回去睡觉,困死我了。”    程与棠示意乔靖轩上车,自己坐进驾驶位,亲了亲姬小羽的唇,笑道:“宝宝,你要是困就先睡。”    乔靖轩:“……”    画面有点辣眼睛,他默默地偏过了头,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啃完猪蹄正津津有味地舔手指、对自己两个父亲的亲热举动熟视无睹的程泡泡:“刚才……”    “刚才怎么了?你这个人最讨厌了,就不告诉你,哼!”程泡泡把头一扭,摆明了不想理他,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他。    乔靖轩:“……”    之后乔靖轩稀里糊涂地回到程家,反过来还要安慰吓得花容失色的自家大姐,然后又稀里糊涂地被闻讯而来吓得差点出个好歹的父母强行押回了京城,勒令他不准再和程家的小子来往,接着第二天就被塞上了前往非洲大草原的国际航班。    再然后,他就被送到欧洲读书去了。    等他学成归来回到华国时,已经是十二年后了。    十二年,四千多个日日夜夜,足够忘记很多的人和事。    直到那天春天,正在学着接管家族企业的乔靖轩偶然去宁市出差,在街头邂逅了一个似曾相识、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少年。    乔靖轩一个恍惚,喃喃道:“程泡泡?”    少年白了他一眼,“谁准你叫我这个名字了,我跟你又不熟。”    ——END——    ☆、番外 四季歌(全剧终)    程凤来十九岁了, 在京城大学读大一。    进校那天他就造成了不小的轰动,不少人听说后还专程跑来一睹真容,因为他太漂亮了,那种漂亮不是女性的娇柔,而是一种超脱了性别界限的美,一种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美,鲜活, 生动,灿烂,明媚, 一举一动都能轻而易举地牵动人心。有人戏言,这位美少年哪怕挖鼻屎,也比别人要好看十倍。    由于他的到来,每年京大新生入校时校园BBS惯例评选的“十大校花”和“十大校草”, 在这一年合并成了一个贴子——“京大十美”,而程凤来以超出第二名两倍票数的碾压性优势高居榜首, 其颜值的受欢迎程度可见一斑。    只不过这位美少年的脾气似乎不大好,平时一个人独来独往,最烦别人议论他的相貌,谁要是盯着他多看两眼他就会翻脸。若是一言不合, 可能还会直接上手招呼,这种时候倒霉的百分百都是上来撩闲的。    起先京大的学生还不以为然,想着肯定是大家都让着美少年,舍不得跟他真的动手。直到那天傍晚在食堂外, 京大跆拳道社团长、也是一名校园风云人物的某大三学长手捧玫瑰当众向程凤来表白,程凤来视若无睹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该学长觉得脸上挂不住,想要追上去把人拦下来,结果众目睽睽之下,程凤来头也不回,抬起长腿就是一记快到看不清的侧身旋风踢,将这位蝉联两届京城大学生运动会跆拳道男子冠军的学长一脚踹进了食堂旁边的小池塘。    自那以后,程凤来就成了高岭上一朵带刺的花,只可远观,不可亲近焉。    大一下学期,春天的一个午后,在京大西校门外,程凤来从一辆豪车上走下来,令不少同学侧目,不是,咱们“京大一枝花”也沦落俗流,被人包养了?还是说他以前拒绝了所有同学的追求和表白,只是因为这些同学的经济实力入不了他的眼?    ——是的,程凤来为免麻烦,进校就隐瞒了自己的出身和来历,就像一名最普通的异地大学生一样入京求学。因为精力实在过剩,他甚至还会做兼职打零工来打发多余的时间。    美少年步下豪车的那一幕被一名眼疾手快的同学迅速捕捉下来发上校园BBS,配上一行加黑粗体大字标题《名花已有主,屌丝请止步》。该贴一石激起千层浪,令人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程凤来从豪车上下来后,还没走出几步远,豪车的主人跟着下车追了上来。    沿途的同学们一见,顿时发出了来自灵魂的呐喊,要是被这种年轻英俊顶级优质长腿大帅哥包养,那我也愿意啊啊啊啊!    同学们不知道的是,美少年和大帅哥的对话并不如两人并肩而行时的画面那样美好。    程凤来:“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可以走了。”    乔靖轩:“程泡泡,晚上一起吃个饭?宁城春秋年前在京城开了分店,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程凤来:“首先,不要叫我这个名字,我已经说过了,跟你不熟。其次,我是喜欢宁城春秋,但不喜欢和人拼桌吃饭,想吃的话我自己会去,我也付得起钱。”    乔靖轩:“程泡泡,你怎么越大越不可爱了?你忘了自己小时候是怎么追着我叫靖轩哥哥的了?”    程凤来:“不可能,你胡说!我可不可爱关你什么事?你不是叫我爹地‘与棠哥哥’的吗,那你应该就是我的长辈了,我说的对不对靖轩叔叔?”    乔靖轩:“……”    程凤来:“靖轩叔叔,我要上课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不然会影响我的学习。”    眼睁睁地瞧着少年进了一幢教学楼,乔靖轩在原地站了半天,只能惆怅而归。    很快,校园BBS上出来一个新贴《怎么办刚刚萌上的温柔多金高富帅X自强不息美少年的CP似乎就凉了玻璃心碎一地》取代了《名花已有主,屌丝请止步》,成为最新热门。    不过当晚这个贴子就莫明其妙的消失了,随后校园BBS遭到黑客攻击,瘫痪了整整三天。等论坛重新恢复正常后,同学们的视线已经被新出炉的某明星出轨的热点转移了。    夏天,程凤来在咖啡厅当服务生,被一名毛手毛脚的猥琐客人摸了一把脸。还没等他一拳把这名客人揍到天花板上去,对方就被旁边卡座里的另一名客人一脚踹得双腿一曲,当着其他所有客人的面跪倒在他面前。事后经理虽然没有追究程凤来的责任,可是这份兼职也没了。    从咖啡厅出来后,两个又发生了一场不愉快的对话。    程凤来:“你在跟踪我?”    乔靖轩:“没有,只是碰巧而已。”    程凤来:“乔靖轩,我谢谢你了,这种事我自己会解决,用不着劳动您的大驾。现在我这份工作没了,你满意了?”    乔靖轩:“抱歉,我没想到会这样。你要是喜欢这里,我可以把这间咖啡厅买下来送给你。”    程凤来:“你是不是忘了我姓什么了?如果我乐意,我买一百间都没问题,可是我不乐意。你根本不了解我,我觉得我们俩之间的代沟太深了,完全没办法沟通。”    乔靖轩:“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只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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