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简单来说，我遭到了背叛。”    男人盘着腿坐在床上，却仍坚持不懈地扯着他的黑色兜帽，确保只有声音能被小沢全知子听到：“我认为最信得过的人，其实才是这整件事的背后主谋。”    他顿了下：“而我直到被袭击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这点。”    “那看来对方的确很强大啊。”小沢全知子挑眉。    她还是十分钟之前那副模样，双脚搭在床上双手环胸，坐出了一个如果被监护人看到绝对会挨打的姿势：“竟然能把你骗那么久。而且，你和他的关系应该很好。”    男人叹气：“是工作上非常得力的助手。”    他突然顿住，随即又道：“我以为你会说我蠢。”    小沢全知子也顿住，男人连忙出声：“啊啊啊你别说！”    然而晚了，几乎在他声音冲出喉咙的那一刻，小沢全知子也同时开口道：“家丑不宜外扬，不过我很开心，能听到你有自知之明的发言。”    “我就知道……”男人垂头丧气。    “所以，你在时空管理局的地位很高？”小沢全知子问。    男人片刻不停地道：“我算是子凭母贵。身为时空管理局创始人的后代，在未来的你撂担子不干后，我接替你的位置，成为了时空管理局的总负责人。”    小沢全知子反应了下，随后——    “……我日！我操！我好厉害！”    男人噗的一声笑了，道：“你的确很厉害，你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被自己未来的亲生儿子夸奖，小沢全知子伸手揉了把脸，莫名觉得：“所以溯行军来杀我，是为了不让我在未来的某天创办起时空管理局。”    “是的。”男人道，“但其实在我上位后的第一时间就已经隐藏了你的信息。为的，就是不让溯行军知道时空管理局的创办者是你。”    “那为什么溯行军还是？”小沢全知子惊讶瞪眼。    男人迷之沉默，而她嘴角跟着一抽：“背叛者。”    “……是的，背叛者。”男人低声道。    小沢全知子看着他，最终还是把自己已经到喉咙边的那句“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给吞了回取。虽然这个男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不一定弱，但想想事情发生至此……    他也一定很慌。    不单只慌，内心也肯定非常自责。    “所以……创办了时空管理局的我，是不是年轻的时候也遇到了像现在的我遇到的这些事。所以才在未来出现溯行军这样一批人之前，未雨绸缪提早做出了防范？“    不然她真的想不到，未来的自己会去创办什么时空管理局。    某件事的被执行，出发点肯定在于被需求。    但这个问题却把男人给问愣了。    小沢全知子等了会儿，没等到答案的她发散了下思维，又道：“我不是很懂历史不历史。但你说过，溯行军的目的是让历史按照自己的想法走，这种行为称得上是在破坏历史。”    她顿住，一针见血道：“但真的能成功吗？”    男人非常安静。    “既定的事实，真的能够通过斩杀某些关键人物、或者保护关键人物而改变？”小沢全知子歪着头，声音轻轻的，却让人感觉犀利无比，“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回到过去将希特勒给杀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不是打不起来？“    男人依旧非常安静。    而作为旁观者的根津校长等人也跟着沉默，这件事已经超出他们能解释的范畴。而那个唯一能做出解释的家伙呢，却迷之沉默。    小沢全知子也不急，问完就老神神在在地等回答。    “这些问题，”男人突然轻笑出声，“我小时候也问过你。”    小沢全知子秒应：“真不愧是我生的。”    根津校长&八木俊典&治愈女郎：“……”    “你当时的回答我记到现在——”男人的语气沉稳下来，“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需要大量的人手和武器。既定的事实会不会改变，我不知道。但如果仅仅因为不知道就放弃保护，万一真到了哪天被溯行军成功改变我们知道的正史，所酿成的大祸你有扛起责任的勇气吗？“    他说着说着，笑了：“你说，反正你没有。”    ——因为没有勇气扛起责任，所以必须保护。    小沢全知子宣布，从这刻开始，她要爱上自己。    怎么能帅成这样！    太帅了喂！犯规啊！！！    “等下……”八木俊典突然举手提问，“有着这样觉悟的小沢，为什么会撂担子不干？”    “额。”男人尴尬了一瞬，“因为当时管理局已经步入正轨，审神者的对外招聘事宜也已经发布。再加上我也长大，于是母亲就以锻炼我为由……”    结果就出了这档子事。    “……”    “……”    一阵沉默后，小沢全知子顶着老师们不赞同的光波问：“当时你多少岁？”    “十八。”男人答得飞快。    小沢全知子立刻将弯下去的腰直起来：“这不是很正常的年龄吗？我一年后十八岁也要进社会了啊。”她顿了顿，又问，“哦对，刚才一直没问你，你现在多少岁？”    男人：“……二十六岁。”    小沢全知子：“这诡异的停顿。”    男人：“请您闭嘴。”    小沢全知子如他所愿的闭上了嘴。    但很快，就见她缩回自己搭在床上的脚，坐在椅子上一个深呼吸后，猛地跳到床上张牙舞爪扑过去：“你这不孝子竟然让你妈闭嘴欠揍了是！！！”    摁着人后脑勺哐哐哐敲了十几下，小沢全知子才收手。    一屁股坐到床上，她表情不好脸色不好：“喂，抬头！”    死死护住自己兜帽的男人，声音从下面闷闷地传出：“我不！”    “我不掀你帽子，只是有些事要问你。”小沢全知子伸手戳戳他的头顶，然后整只手心覆盖上去跟揉狗头似的来回搓揉，“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人出现了……”    “什么？！”男人猛地凑到小沢全知子眼前，然后被一拳揍回去。    想都不想一拳过去的小沢看着倒在一边的男人，非常无辜。    任谁被一张只能看到轮廓的“黑脸”冷不丁凑到眼前，第一反应肯定是要打的！    所以她非常理直气壮：“干嘛靠那么近，很吓人的好吗？！”    “不是不是！”男人摁着自己刚才被打的地方重新坐起来，“你刚才说，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人是怎么回事？是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出现在这个时空了吗？”    “嗯。”小沢全知子点头。    她想了想，补充道：“之前也有这种情况，但除了我没有人能看到、并且碰到他们。顺带一提，我到现在都还搞不懂我的个性，上次问你你不啃说，那么现在能说了吗？”    男人却是反问：“你现在能用火了吗？”    小沢全知子给他展示一根火焰手指：“然后？”    “这就是你的个性。”男人说。    小沢全知子：“……什么？！”    不单只小沢全知子，就连根津校长和八木俊典也愣了。虽然后面这两位自从开始聊正事之后就一直处于围观和时不时愣一下的状态，但涉及到个性问题……    他们是不是应该把相泽消太和麦克也叫过来一起听？    大概是见之前已经透露得差不多，多这点不多，少这点不少，男人便继续道：“其实这个涉及到一个时空共振的问题。”他解释说，“和我们在各个时空建造通道、利用灵力传输付丧神的行为不同，溯行军如果要进入某个时空只有一个办法，撕裂时空。”    “……”    “当他们这么做的时候，时空之间就会产生震动。而这个震动会让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时空出现同步现象，我们称之为同步率。在同步率的作用下，不同时空的人就有可能出现在不属于他的时空，用个比较通俗易懂的说法，就是穿越。”    “……”    “但跟我们熟知的穿越不同，毕竟时空之间拥有非常严格的界限，一般肉体无法穿过。所以你小时候见到的那些人，实际上只是精神力被抛到了这个世界，也就是时空相容。”    “……”    “哦还有，就是每个时空都有意识，也就是所谓的世界意识。时空之间没有高低之分，但每个时空都有其固定的某个实力数值——所以太强大的人在进入时空时会被压制实力，甚至可能被赶出去。毕竟即使是我，面对世界意识也只能乖乖听话。“    小沢全知子伸出一只手，制止了男人的滔滔不绝。    她顿了好一会儿，才艰难道：“我需要时间去消化。”    所以……    见鬼不是个性。    见鬼不是个性，所以她是……    她是名无个性者，她原本应该是名无个性者。    这个信息太可怕，小沢全知子浑身颤抖。    “那为什么那些人会出现在小沢身边？”一旁，八木俊典总算问出他在医护室以来的第一个问题，“而且为什么小沢能触碰到他们？”    “时空管理局凌驾于时空之上。”    男人的回答听起来非常不搭调，但只要稍微一想，却可以品出其中的惊涛骇浪——    “母亲是超脱任何时空的存在，她是最特殊的。也因此，无论她去哪个时空生活，都不会被世界意识赶出去。她是被时空偏爱的孩子，时空界限于她而言，根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