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傅青蔓没有追问苏瀚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在片场的休息室里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认真琢磨了一下剧本，觉得按照原来的设定走没有什么问题了，她和言弈打声招呼，准备先闪人。    正好中场休息，言弈也有空，就和她闲聊了两句。    言弈说，“阳阳只有保姆带着，终归不太好，而且周末了，其他小朋友都和父母在一起，只有他还要被送去学校由老师照顾，虽然现在他还小，但慢慢开始记事了，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父爱，你是准备连母爱也省了么？”    傅青蔓撇嘴，“每次你一本正经和我讲道理的时候我都想踹你，虽然你说的是事实，可你就不能委婉表达非要这么直白吗？”    忠言逆耳，在言弈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简直是令人抓狂。    言弈无所谓地摊手，“我也算是阳阳的舅舅，说句真话怎么了，你既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就该及时改正，在最坏的结果没有发生前拨乱反正。”    “呵呵哒，拨乱反正原来在言大导演这里还可以这样用，真是长见识了。”傅青蔓无比嫌弃地翻白眼。    习惯了她这样，言弈无奈笑了笑，随即正色道，“我和你说认真的，你别不当一回事，我小时候就是这样过来，父母常年不在身边，把我扔给保姆带，我和他们的关系生疏得比陌生人还不如，直到他们去世……”    顿了顿后，言弈接着说，“我甚至都没有掉一滴眼泪，那时候我十多岁了，站在他们墓前，我没有觉得有多难过，更多的是茫然，他们对我来说就只是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而已，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父母之恩大于天，可聚少离多的家庭是不完整的，一个圆缺了大半就不是圆了。    因为自己经历过，所以言弈不希望阳阳也像他一样遭遇这些。    亲情淡薄对一个孩子的成长是极其不利的。    傅青蔓敛了不羁，恢复正经样，很认真地向言弈道歉，“对不起啊让你想起过去那些不美好的事，你说的我都记在心里了，你放心，我不会让阳阳成为第二个你的。”    言弈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他们父子相认？”    “再等等，我还没想好。”傅青蔓很苦恼地说。    现在她和苏瀚的关系没有丝毫进展，她也不确定苏瀚对她是不是和原来一样。    虽然她总是在苏瀚面前耍弄曾经她的任性，可到底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做事可以不计后果的傅青蔓了。    什么都是虚的，可是儿子是她真正拥有的，她了解苏瀚，如果让他知道儿子的存在，一定会把儿子带走，更可能会因为愤怒让她再也见不到儿子。    她知道苏瀚有那个本事，苏瀚心狠起来，也可以非常狠。    到了今天，她不敢拿曾经的旧情去赌苏瀚的心了。    言弈没有纠缠在这个话题上，喊了一句‘开工’后又扭头和傅青蔓说，“给你放几天假，你多陪陪阳阳。”    傅青蔓含笑点了点头，感激都放在心里，不用矫情地说出来。    从片场走出来，她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幼儿园放学时间了，她拦了车，直接去接儿子。    当初决定把儿子送到现在的幼儿园也是因为这个学校有周末班可以帮着那些没空带孩子的父母照顾孩子，每天只需要额外交六十元，像傅青蔓这种工作，忙起来是没有周末的，跟着剧组走，有可能十天半个月都在外忙。    所以她把车留给了保姆，让保姆每天接送儿子。    傅青蔓到幼儿园门口时，时间刚刚好，她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一眼就看到乖乖排队的儿子，她微笑走过去，扬手叫了一声。    “阳阳！”    人群中那个可爱的小男孩听到妈妈的声音，惊喜仰头张望，看到门口朝他挥手的漂亮女人正是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妈妈，生怕她看不到，他蹦蹦跳跳，欢喜地喊着，“妈妈，我在这儿。”    门口的老师看到，走过去把他牵出来交到傅青蔓手上，微笑说，“阳阳妈妈，阳阳这孩子很聪明，在学校也很乖的，以后你尽量早一点来接他，不要让他总在最后走，孩子嘛，需要父母的关心。”    “我知道了，谢谢李老师。”傅青蔓道谢之后把儿子的小书包接过来挂在胳膊上，又拉着儿子和年轻的女老师道别。    阳阳很懂事，不用人教就知道该怎么做，他很有礼貌地和老师挥手道别。    “老师再见。”    李老师欣慰地摸摸他的头，这才回到门口，等着学校大门开放，把她带的二十多个孩子一个一个交到他们父母手里。    看老师一走，小家伙立刻就转身抱住傅青蔓的腿，仰着小脸看她，奶声奶气说，“妈妈，我好想你啊。”    傅青蔓的心柔成一片，弯腰把儿子抱起来，在他白白嫩嫩的小脸上亲了又亲，“小宝贝儿，妈妈也想你呀，这几天妈妈休息，明天带你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听她这么一说，小家伙欢呼出声，抱着她的脖子，又在她脸上‘唧’亲了一口，留下一个口水印。    母子俩笑闹一阵，还不见保姆出现，傅青蔓拿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多分钟过去了，她直接给保姆打电话。    好一会儿对方才接，她直接问，“小夏，你现在在哪儿？”    对方回答，“傅姐，我在幼儿园门口等着阳阳放学呢，学校门关着的，看样子还得多等几分钟，一会儿我接到阳阳再给您打电话，你好几天没回来了，阳阳很想你呢。”    傅青蔓看了眼学校门口，和保姆说的完全相反，心下一凉，直接把电话挂了。    她蹲下身，把儿子搂过来抱在怀里，温声问，“小夏姐姐是不是经常很晚才来接你？”    小家伙没有立即回答，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对上妈妈询问的目光，他小声回答，“小夏姐姐每晚都会去接一个哥哥，然后才来接我，每天晚上我都是最后一个离开学校的……”    傅青蔓怎么可能还不明白，她既愤怒，又心疼儿子，更多的是自责愧疚，确实是她不称职，把儿子交给保姆带，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保姆是这样带孩子的。    想到这段时间儿子过的日子，傅青蔓眼睛酸涩，紧紧把儿子抱住，“阳阳，是妈妈不好，你能原谅妈妈吗？”    阳阳在她怀里拱了拱，没有说话，只听到小声的抽泣声。    傅青蔓快心疼死了。    又过了十多分钟，年轻的保姆终于开着傅青蔓的车来到幼儿园门口，看到傅青蔓那一霎那，吓得脸都白了，急忙推副驾驶位上打瞌睡的男人。    “快下去，我东家来了！”    男人睡眼惺忪，一脸茫然，反应迟钝，没等他反应过来，傅青蔓已经打开驾驶室的门，拔了车钥匙。    “傅姐，你听我解释，我……    小夏惊慌想要解释，傅青蔓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她说不出话来，急忙从车上下来。    副驾驶位上的男人也吓得不轻，赶忙下车，绕到小夏身旁站着。    傅青蔓把儿子抱上车，放在在后排座上坐好，她到驾驶位上坐好，慢条斯理系好安全带后发动车子，看也不看忐忑站在一旁的小保姆，扔下一句话给低着头的小保姆。    “小夏，你被解雇了，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收拾东西离开。”    “傅姐您听我解释……”    小保姆还想做垂死的挣扎，但傅青蔓没有这个耐心，踩了油门扬长而去，尾气都没让小保姆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