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大结局 ...
大婚 顾星河尚未睡完午休,便被白夫人叫起来了。 被白夫人叫醒的时候, 她的脑袋仍是昏昏沉沉的, 然再怎么昏昏沉沉, 也要坐在明镜前, 任由旁人在自己脸上涂涂画画。 谁叫她今天出嫁呢? 嫁的还是秦衍那种自带仙气不容于世的美男子, 前几日在宫宴上,天启城的小姐们得知了她与秦衍的婚事,嫉妒得险些撕碎了帕子。 嫁给这样的大众情人,怎么可能没有心理压力? 更何况,谁不想美美的出嫁, 做最亮眼的那颗明珠? 她可不想大婚当日, 新娘被新郎艳压了。 她也是有颜值的人。 这个时代与她看过的小说电视不同,是晚上出嫁的,晚上出嫁, 她的午休时间就要被用来梳妆了。 顾星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听着外厅的丫鬟婆子们恭贺的声音。 或许是大喜之日的缘故, 又或许是她被宣平帝封为了翁主的缘故,一贯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的顾老夫人, 此时也笑眯眯地在外厅与婆子们说着话。 白夫人长袖善舞,一会儿来里间看看顾星河的装扮如何了,一会儿无外厅恭维着顾老夫人, 当然,面对着林夫人时,她的嘴也没有闲着, 乍一听,是奉承话,再仔细一琢磨,全不是什么好话。 林夫人是庶出,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酒花茶,全部不及白夫人,纵是被白夫人刺上几句,也要好一会儿才想明白话里的意思。 不过林夫人与白夫人势如水火已久,纵是林夫人不去想白夫人话里的意思,也能知道,白夫人对她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话。 林夫人不软不硬地还回去,一旁坐着的顾老夫人听到了,放下茶杯,冷眼瞧了一眼林夫人,说了几句庶出到底是庶出,学识度量都上不得台面。 伺候白夫人的丫鬟笑了一下,给白夫人揉着肩,周围丫鬟婆子闹哄哄的,或看热闹,或忙着自己的事情,无人给林夫人打圆场。 何怡静有些看不下去,唤了一声母亲,又安抚一番顾老夫人,才让外厅的气氛不那么尴尬。 时又有小丫鬟来报,说世子爷走到了哪,顾老夫人不再睬林夫人,拉着白夫人的手,笑着说好,赏。 林夫人垂眸,立在顾老夫人一旁不语。 顾家规矩大,婆婆坐着,是没有媳妇儿坐的地方的,白夫人与何怡静是客人,一个坐在顾老夫人身边,一个坐在顾老夫人的下首。 何怡静抿了一口茶,瞧了眼外面喜气洋洋的人群,人头攒动,却不见那熟悉的身影。 看了一会儿后,何怡静放下了茶杯,拉着林夫人的手,道:“终归是舅母姐姐的女儿,舅母不去瞧瞧?” 林夫人冲何怡静感激一笑,看了眼坐着与白夫人说话的顾老夫人,顾老夫人见她目光瞧过来,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道:“你也去瞧瞧,她是嫡小姐,又被陛下封为了翁主,莫不知分寸,那你继母的身份去压她。” “是,母亲说的是。” 林夫人低低地应了一声,与何怡静一同走到了里间。 里屋中,顾星河的妆面已经完成了大半,浓妆重彩后,她原本便极为漂亮的五官更为明艳,顾盼生辉,波光流转间,饶是女子,也被她晃了一下眼。 在顾星河面前,林夫人少了几分在顾老夫人面前的拘谨,笑了一下,道:“若是姐姐能看到你今日出嫁的模样,不晓得该有多开心。” 顾星河挑了一下眉,暗叹林夫人的心理素质当真强大。 她母亲为何难产,她又为何会流落到王府,虽说与白夫人脱不了干系,但也没少了林夫人的添柴加火。 几方势力合力,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只不过白夫人极高一朝,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林夫人身上,让大多数人能误以为,一切都是林夫人筹划的。 所以顾老夫人与顾章则对林夫人的恶意才会那么深重。 不过林夫人也不是那般好惹的,虽说背了一身骂名,可终究如了自己心愿,成功地嫁给了顾修承为妻。 林夫人嫁到相府后,又为顾修承生了两子一女,顾修承又不是爱沾花惹的性子,府上除了一个时不时添堵的白夫人外,倒也没有其他的花边消息。 儿女双全,孩子又颇为争气,如今秦家势弱,武将的位置空缺出来,正是她为儿子筹划弃文投武的时机。 比之看似处处压制她的白夫人,林夫人更像一个笑到最后的胜利者。 只是这样的胜利,是真的胜利吗? 顾星河看了一眼林夫人,也笑了一下,道:“是啊,母亲泉下有知,当是十分欣慰。” 有时候顾星河都在想,母亲的早早离世或许是好的,顾修承一国丞相,位极人臣,权倾天下,可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人的一生,说长也长,一辈子对着一个不懂知冷知热的人,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凄凉? 她能感觉到,顾修承对她母亲没有太多的感情,对于她大哥的维护,也只是出于她大哥是嫡长的缘故。 认真算起来,顾修承对她母亲的情分还没有林夫人多。 尽管林夫人是害死了她母亲的元凶之一,可顾修承还是娶林夫人为妻,与她生下几个孩子,更是扛住了顾老夫人数十年如一日的施加的压力,硬生生地把白夫人晾在相府。 在这个以孝为尊,长者的一句,便能休妻再娶的时代,顾修承的这种行为,是一种怎样的精神? 除却顾修承的确中意林夫人外,顾星河实在找不到其他的借口了。 中意也好,不中意也罢,等大婚之后,她便会秦衍一起,彻查当年之事。 等真相水落石出,便是她替天行道,为原来的顾星儿报仇的时候。 顾星河与林夫人何怡静说着话,外面忽然响起小丫鬟的声音:“相爷来了。” 一听相爷来了,林夫人瞬间便从顾星河脸上移开了目光,眼巴巴地看着屏风外。 何怡静微微抬眉,小心翼翼地往外看了一眼。 小丫鬟们争着打帘子,顾修承清瘦的身影萧萧如松,顾老夫人笑着道:“你的折子批完了?也不知你这丞相是怎么当的,皇帝都没你这般忙。” 白夫人直勾勾地盯着顾修承看,接着顾老夫人的话头:“那是陛下信任表哥,旁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福分。” 顾老夫人道:“什么福分,劳碌罢了。” 一边说,一边招呼着顾修承过来坐。 白夫人见状,让出来一个位置,顾修承淡淡地看了一眼,坐在了顾老夫人的下首。 小丫鬟们奉上了茶,白夫人早已习惯了顾修承的避嫌,站起来走到顾修承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柔声道:“表哥,先别喝茶,快去瞧瞧星河。一会儿接亲的队伍到了,你就是想看,也看不到了。” 白夫人虽上了年纪,但保养得极好,撒起娇来,更有一番妇人的风韵,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顾修承,眼底能淌出蜜来。 顾修承被她这一闹,倒也没再喝茶,放下茶杯,向里屋走去。 白夫人扯着他的袖子,小鸟依人般跟在他的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进来,林夫人眸光闪了闪,但还是应了上去,轻车熟路地给顾修承整了整衣领衣袖,漫不经心将白夫人扯着顾修承袖子的手分开,道:“相爷怎么有时间过来了?折子批完了吗?” 白夫人道:“瞧嫂嫂这话说的,相府嫡女出嫁,嫁的又是九王世子爷,表哥纵是再怎么日理万机,也要抽出时间过来。” 顾修承眉头微蹙,似乎对二人的争锋相对有些不悦。 林夫人与白夫人都是极会察言观色的人,见此,笑笑将话题岔开。 何怡静倒了三杯茶,分别捧给三人。 顾星河正在上妆,喝不得茶,何怡静便让小丫鬟将水果切成小块,用银质的小叉子扎了,送到顾星河嘴边。 水果入肚,顾星河方觉得好受一些。 果然啊,还是何怡静会照顾人,比只知道争风吃醋的林夫人和白夫人强太多了,怪不得自家哥哥那么喜欢何怡静,就冲着温柔体贴的性子,她要是个男人,她也心动。 顾星河思绪乱飞,原本的紧张忐忑,也被这些奇妙的想法冲淡了不少。 上好了妆,又有喜婆来说吉祥话。 大夏朝与她之前看的古装剧不大相同,服装也好,规矩也好,不同于她知晓的任何一个朝代。 这个时代没有红盖头,新娘手里拿着个扇子,挡着自己的脸,也没有什么新郎来射轿子的规矩,不过纵是有,秦衍那病歪歪的小身板也不一定能射中... 搞不好手上一个不稳,箭就射在她身上了。 不过女方兄弟拦门的规矩还是有的,顾章则带着几个弟弟在二门外等着秦衍,或比诗,或比其他的,总之,不让秦衍进来的这么顺利。 对于诗词歌赋,顾星河对秦衍极有信心。 顾星河作为一个985硕士毕业的人,在秦衍面前,跟个半文盲差不了多少,虽说有穿越之后不习惯的缘故,但也从另外一个方面证明了,秦衍的才情是非常高的。 顾章则是个书呆子,只知死学而不知善用,十个他也未必拦得下秦衍。 顾星河这般想着,院子里的气忽然开始热闹起来,小丫鬟们争着相报,说世子爷到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白夫人抢先一步,搀起顾星河,林夫人见状,也连忙立在顾星河的另一边。 这个时代的规矩,女方出嫁时,是要女方母亲相送的,没了母亲,女性长辈也是使得的。 顾星河也不推却,只让二人伴着走。 珠帘晃动,屏风近在眼前,顾星河在即将走到外厅时,忽然听顾修承道:“嫁到王府后,你需恪守本分,铭记自己的职责。” 顾星河停下了脚步,回头瞧了一眼顾章则。 他还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形销骨立,一身清霜,神情淡漠,却自带一种久居人上的廉明威仪。 顾星河笑了一下,手里的扇子晃了晃,道:“自然,女儿时刻谨记父亲的教诲。” 才怪。 她要是真的谨记顾修承的教诲,秦家的祖先怕是气得棺材板都盖不住了,一门心思蹦出来打死她。 她与二狗子一起穿越过来的时候,她的亲人只有二狗子一个,现在多了几个,有秦衍,有顾章则,独独没有顾修承。 顾修承是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贤相,作为一个活在大夏朝的普通人,她很感激他,感激他在宣平帝多年不上朝的时候,把大夏治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离人,她感激他,给了她穿越后的太平日子。 但也仅仅,只是感激了。 她不想插手他的那些朋党派争,她也无心给秦衍生个孩子,然后控制秦家,她想查明母亲死去的真相,以及为何流落在王府成了一个小丫鬟。 替死去的顾星儿讨一个公道。 西边残阳若血,从窗户处浸染进来,一路洒在顾修承的身上,将他清瘦的面容染上一层红霜。 他负手而立,眸似深潭无波,道:“去罢。” 顾星河笑着点头,转身走入外厅。 声音太过喧闹,顾修承后面的话如水滴落在了海洋里:与世子...好好过日子罢。 何怡静秀眉微蹙,搅了搅手里的帕子,终是停下了脚步,慢慢回头。 满室红光,顾修承像是立在一片血雾中。 屏风外,秦衍长身如玉,凤目上挑,目光越过讨要喜钱的丫鬟婆子们,落在顾星河身上。 顾星河手里拿着团扇,遮挡着面容,他只能看到她高高挽着的鬓,与垂落下来的珠缨飞舞。 周围的喧闹似乎静止了,他眼里只有那人向他慢慢走来。 原本在相府处于人见人打的林文启,因成了婚礼上的散财童子,而没再遭遇白眼。 林文启一边散着钱财,一边拿肩膀撞了一下秦衍,揶揄道:“新娘子飘不漂亮。” 秦衍嘴角微翘,潋滟的眸里泛起了层层涟波。 不断有铜钱伴着花瓣洒下,饶是再怎么缺乏少女心的顾星河,也被气氛烧得有了几分羞涩。 握上了秦衍略显冰凉的手,顾星河垂眸一笑。 这样出嫁,挺好的。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秦衍不是为了查当年之事而娶她,也不是为了给相府一个交代,只是简简单单的,喜欢她,所以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娶她。 凤求凰的奏乐再度响起,顾星河上了轿撵,刚刚坐下,发现秦衍也跟着上来了。 顾星河有些纳闷,这个时代男子不是骑马吗? 怎么秦衍这么特殊?跟着她一块坐轿? 顾星河顺着秦衍手里还没落下的轿帘往外瞅了一眼,恩,这马真俊,通体雪白,高大异常,披红挂彩,分外漂亮。 再瞧瞧秦衍,隆重的华服也不曾将他的身板勾轮得高大挺拔,华美的腰封缠着的腰,细得都快跟她有一拼了。 这样的小身板,莫说纵马扬鞭了,只怕能不能爬得上马背,都是个未知数。 可怜她一心想要找个高大威猛,能照顾她一生的男子,最终还是落入了秦衍这个病秧子的坑。 秦衍的目光太美也太深,一旦沦陷,便再也爬不上来了。 轿撵里燃着熏香,是月下香,淡淡的香味萦绕身边,秦衍好看得有些过分的脸就在眼前,仅有一扇之隔。 隔着团扇,顾星河看到秦衍的脸越来越近,在贴近团扇时,停下了。 “你开心吗?” 秦衍道。 顾星河攥了攥团扇,道:“为什么不开心?” 二狗子早被认放在了轿撵里,因外面鞭炮声太响,此事正躲在轿撵的一角瑟瑟发抖。 秦衍余光扫过,笑了一下,俯身把二狗子抱在怀里。 原本对他颇有敌意的二狗子,早被他用鸡腿美食买通了,被他抱在怀里后,还吐着小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鞭炮声又响,二狗子被吓得险些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当下也不舔秦衍了,只缩在他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一抖一抖的。 顾星河被二狗子的怂样逗得笑出了声:“你现在不讨厌它了?” 秦衍彼时正抚着二狗子身上的毛,听到顾星河的这句话,顺毛的动作停了一下,抬头瞧着顾星河,用她刚才的话回着她:“为什么要讨厌?” 团扇是红色,顾星河被红色遮住了视线,只看到秦衍模模糊糊的脸,但那双眼睛,却分外的明亮,像是能看到人的内心,直直地看着她,眼里只有她一人。 蓦然的,顾星河红了脸:“学我说话。” 轿夫扬起马鞭,顾章则并着几个同宗兄弟分列在四角,骑马相送。 东贵西富南贫贱,北城是皇室的一家子,秦家算是半个天家,府邸在北城,相府是臣子,府邸在东城,两府中间相隔一段距离,又加上秦衍与顾星河的婚事是九王府数年来第一宗喜事,王府有意大操大办,让迎亲队伍绕城一圈后,才回王府。 顾星河抵达王府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王府上下红烛高燃,秦衍的眼睛比天上的星辰还要亮。 秦家的人死的只剩下秦衍一个,无人能出面主持婚礼,嘉宁公主便是王府的主心骨。 迎亲队伍停下后,她带了侍女丫鬟在二门外等着。 以她公主的身份,她只需要在屋里等着便是,但顾星河是秦衍喜欢的人,又是她一手撮合的,她愿意多给顾星河体面。 宫灯点点,映着嘉宁公主的面容,许是因为秦衍大婚的缘故,她没再像往常那般素净,流仙裙,梨花妆,像是寻香而来的仙子。 再怎么浓烈的妆,在她脸上都不显得艳俗,她的脸,她的眼,永远带有一种超脱于世的疏离与怜悯。 顾星河微微一怔,道:“公主。” 嘉宁公主弯眼一笑:“你该改口了。” 她话音刚落,身边的侍女便来搀扶顾星河,另有侍从引着秦衍,带秦衍去换衣。 秦衍握了握顾星河的手,示意她无需紧张,顾星河眉梢微扬,笑着道:“是,小满姐姐。” 按理讲,秦衍唤嘉宁公主应该唤长嫂的,但不知什么缘故,他唤嘉宁公主,总是唤作小满姐姐。 仔细想了想,大抵是因为秦衍不想用长嫂二字,困住嘉宁公主的一生。 秦衍这样唤,她也跟着这样唤。 嘉宁公主把顾星河一路送到新房,桌上早有贴心的小侍女摆上了精致的小点心,还有顾星河馋得不行的海棠酥。 “你先坐着,我去前厅,一会儿再过来。” 嘉宁公主拍了拍顾星河的手,道。 秦家是大夏唯一的异姓王,顾修承又是一国丞相,他们的婚事,自然是来了不少皇亲国戚,秦家没有能主事的人,只能嘉宁公主一人忙前忙后了。 顾星河点点头,送嘉宁公主出门。 嘉宁公主走后,顾星河放下了挡在面前的团扇。 举了一路了,她的胳膊都要酸了。 屋里留守的小侍女都是极有眼色的,揉肩的揉肩,捶腿的捶腿,还有那等勤快的,端着水杯送到顾星河唇边。 顾星河喝着秦衍养生的茶,吃着嘉宁公主送来的海棠酥,享受着貌美小侍女的伺候,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啊,这万恶的腐败旧社会,她可真喜欢。 若有能唱小曲的侍女,她还真想再点两个曲子。 曲名她都想好了,点明月几时有,用思乡明白,来抒发她孤身穿越的凄凉与堕.落在繁华世家的愤慨。 可惜没有能唱小曲的,不过没有也没关系,她自己唱。 顾星河一边哼着凄凄惨惨戚戚的小曲,一边享受着奢靡生活。 许久没有海棠酥送入口中,顾星河的小曲停了一下,口齿不清问道:“没有海棠酥了?” 她的话音刚落,便听到熟悉的一声轻笑。 顾星河连忙睁开眼,秦衍的脸近在咫尺间,他修长的手里,还拿着半块海棠酥,而刚才伺候她的满室侍女,早就不知道去了何方。 秦衍抬头,凤目里漾着笑意:“还要吃?” 顾星河连忙收了豪迈的坐姿。 她刚才坐得为了舒服,半个身子都倚在贵妃榻上,有小侍女锤腿,她就把腿往那一横,怎么瞧,怎么有大将军横刀立马的架势,跟一脸娇羞即将入洞房的新娘子没一点关系。 顾星河坐规矩之后,心虚似的抓起了一边的扇子,挡在自己脸前,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早知道他回来这么早,她就大家闺秀一点了。 这下好了,女汉子的本性暴露无遗,还哼了巨难听的歌... 顾星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秦衍也是,回来就回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看着她出丑很好玩吗? 她不要面子的啊。 “心里念着夫人,自然归心似箭。” 秦衍伸手,握住顾星河的手腕,一点点把挡着她面容的扇子移开。 宫灯昏黄,少女的脸又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明艳动人这个词,璀璨清澈的眼,鲜红的唇,犹如夜幕中最为闪亮的明星。 瞧上一眼,便让人再也移不开眼睛。 她身上没有高门世家的拿腔作势,也没有小家碧玉的怯生生,她永远鲜活灵动,宜喜宜嗔。 秦衍眉间舒展开来,慢慢俯身,在她额上印上一个吻。 如果可以,他只想一辈子都与她在一起。 秦衍的唇略有些凉,从顾星河的额间一点点下移,柔软的唇像是在引火,所到之处炽热一片。 烛火摇曳,秦衍的吻温柔且缠.绵,分开之后,他骨节分明的手端起了合卺酒,对上那缱绻之后略带雾气的眼睛,温声道:“喝了这杯酒,你便是我的人。” 他满以为对面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的女子会娇羞,会垂眸不知所措,哪曾想,那女子抬起眉,清凌凌的眸子看着他,笃定固执道:“是你是我的人。” 话毕,她端起酒,一饮而尽。 酒水有些烈,顾星河喝完便止不住咳嗽起来。 秦衍咽下酒水,眸光微转,端给她一杯水。 不知是烛火的缘故,还是喝酒喝得太快的缘故,顾星河的脸上绯红一片。 喝完秦衍送来的水,顾星河的咳嗽止住了,刚想说酒水太烈,便被秦衍堵住了唇。 宫灯不知何时灭了,只剩下凤求凰的红烛还在燃着,纱幔被放下,秦衍的身体比想象中的凉,激得她打了一个激灵。 “你慢点——” 刚出口三个字,后面的话又被他堵了回去。 看上去风吹吹就倒了的病弱身体,偏某一处却是不瘦弱的,还拿着她的手引到那一处,贴在她耳畔的声音莫名的低哑:“喜欢你,才娶的你,不为别的。” 顾星河努力睁着眼睛,身体像是行驶在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只能任由风浪冲刷。 “你现在...后悔也无用了。” 漫漫长夜里,不知谁咬破了谁的唇。 鞭炮声仍在响,二狗子躲在新房的床下。 床上遥遥晃晃,二狗子缩了缩身体,呜呜地叫着。 可惜二狗子的声音太小,任由明月入水井。 次日清晨醒来,顾星河感觉整个人都散了架,而那“病怏怏”的秦衍,却精神颇好,蹭蹭她的脸,似乎对昨夜的事情意犹未尽。 顾星河勉力抬起胳膊,推了推秦衍的脸。 她虽然没有公婆需要奉茶,但这白日宣淫的行为,也委实不妥当。 至于秦衍的身体会不会吃得消的事情,在经历过昨夜后,顾星河认真地觉得,在这种事情上,吃不消的,可能是自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文启那厮给秦衍送了什么不明不白的药... 不成,她要劝秦衍,生命如此美好,还是不要吃药。 哪曾想,话刚出口,便见秦衍的脸由白变红,再由红变成煞白,凤目轻眯,带着几分危险的审视,压低了声音,道:“我需要吃药?” “恩?” 语调微扬,又是一场骤雨疾风。 顾星河没有来得及说完的话,彻底咽回了肚子里。 ..... 多年后,顾星河倚在秦衍胸口恸哭出声,这场政斗,从无一人是胜利者。 她的母亲,因嫁给顾修承遭了暗算,她的流落王府,也不过华阳公主的有意为之,为的是以后挑起相府与九王之间的恩怨。 林夫人与白夫人更是两枚棋子,顾修承清醒,但李不言在侧,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待时机等秦衍长大,等秦衍继承王位,行废立之权。 嘉宁公主身处棋中,一边与华阳公主周旋,一边培养下一代帝王。 秦衍没有辜负所有人的期待,顾星河也没有成为华阳手中制衡相府九王府的棋子,一朝宫变,大白天下,却也血流成河。 至于那场宫变的源头,要从很多很多年说起。 很多很多年前,华阳公主与顾修承两情相悦,引来了大权独握的萧皇后的极大不满。 顾修承本是这一代世家里最为出色的青年才俊,是萧皇后千挑万选,为小女儿嘉宁公主挑选的夫婿,宫妃生出来的华阳有甚资格,敢与她的嘉宁相争? 恰遇三王叛乱,秦衍的父亲秦敬领兵出征,蛮夷骚扰边境,萧皇后无将可用,其中一族提出,只要华阳公主和亲,他不仅退兵,更会帮助萧皇后消灭其他异族。 萧皇后正愁没由头处置华阳,便痛快地应了下来。 华阳远嫁,顾修承另娶,宫中大火,烧死了太子。 太子死,泰元帝崩,萧后崩溃,弥留之际,召集萧氏家族,交代后事,让他们立即退出天启回兰陵,言及新帝继位后,会先对四夷动兵,十年之内,不会对萧家用兵,萧氏族人只需守好兰陵便能保全族平安。 宣平帝登基为帝,秦敬扫平三王之乱,凯旋还朝。 公主和亲蛮夷,实乃一国之耻,秦敬来不及休整府兵,便挥师北上,灭了华阳所嫁的部落,迎华阳公主还朝。 宣平帝继位,宫人开始怠慢嘉宁,吃的东西不像以前那样精致,原本萧后提拔上来的人,被宣平帝罢黜,但世家林立,他的新政推行很难,想起萧后死之前给他的暗卫,宣平帝感慨萧后心狠手辣,却也想得周到。 感慨完后,宣平帝使用暗卫,并开始提拔自己的人。 侍女吐槽御膳房越来越不用心,嘉宁立于窗下,看着四角天空,浅浅一笑,道:“天变了,海棠花要落了,捡些花瓣做糕点。” 正当宫女准备去捡花瓣的时候,赵梧一身是血冲进来。 赵梧是萧皇后留给嘉宁公主的暗桩,七杀的统领。 鲜血满地,嘉宁微微一怔,李不言翩然而至。 李不言让人割下赵梧的头,带给宣平帝,宣平帝封李不言为七杀统领。 因为生下蛮夷之后的李夜城,华阳被世人所唾弃,而顾修承却越过越好,年少为相,美人相伴。 无形的大网将众人的命运交织,华阳利用暗恋顾修承的白霜霜和林夫人的庶妹,搅得顾修承家宅不宁。 星河漫天,华阳牵着李夜城,看星河漫天,说你出生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星河,这个女孩,便叫顾星河罢。 华阳得知嘉宁公主知道当年宫中大火是她所为,派人杀嘉宁。 几次三番被嘉宁逃脱,嘉宁知道再这样下去她早晚一死,她知道宣平帝在朝上遇到了困难,能帮助宣平帝的,只有她自己。 后来嘉宁公主三尚驸马,帮助宣平帝扫平朝堂之上的阻碍,华阳再不敢对她动手,直至秦家满门战死边关。 再后来嘉宁公主决绝断发,誓与秦家共存亡,并开始留意出色的孩童,有意培养下一任的帝王。 时光悄然溜走,华阳公主所做的一切事情被扣在李不言头上,世人误以为宣平帝容不得功臣,才对秦家动了手。 数年后,秦衍继承王位,发动宫变,宣平帝死,被立为皇太女的朝歌公主也死于承恩门下,嘉宁公主培养的李桓登基为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两位公主斗了一辈子,终究同归于尽,皇权更迭,新帝登基,不过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其中恩怨纠葛,只有长眠于地下的人才知晓。 华阳公主本欲与蛮王一生终老,却被秦敬领军灭了国,嘉宁公主本欲一世长安,却因出身不得不战,而秦衍,却更为无辜,他本是功臣之后,却因华阳的一念之间成为孤儿。 为了查清当年真相,他不得不背负骂名,装病苟活于世,然而当真相大白于世,他却静坐窗下,久久无语。 他想起华阳公主对他说过的话。 华阳公主依旧一身华服,凤目上挑,语气不屑:“凭什么本宫的命运,要掌握在别人手里?凭什么本宫要与青梅竹马分离?凭什么本宫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夫君和孩子才能活下去?” “凭什么本宫不能做这主宰天下的万民之主?!” 烛火昏黄,他又想起宣平帝说过的话。 宣平帝依旧是沉迷女色的醉眼迷离,声音飘忽不定:“孤的皇位,是姐姐挣来的。孤一直知道,那些事情都是姐姐做的。姐姐想要什么,拿走便是了,只是她不该,杀了孤的发妻与孩子。” “那秦家呢?!秦家的满门你们这些人可曾想过?!” 顾星河骤然出声:“为什么你们这些上位者,从不拿旁人的性命当性命?我娘何辜,我何辜?数十万将士饮恨昆仑关,他们至死都不知他们是怎么死的!” “他们又何辜?!” 嘉宁公主恬淡一笑,嘴角溢出鲜血:“何苦生在帝王家?母后当年做的孽,终究要我来偿还。” “一身罪孽,今日终于偿清了。” 李不言不可自制发抖,嘉宁公主的手指划过他冰冷的银质面具:“母后说,她算无遗策,为我留下一枚暗桩,是你吗?” 总有人在夜里长行,也有人为你送上一盏明灯。 只可惜,那盏灯来得太晚太迟。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辣,这篇以后应该不会补番外了 除了男女主,剩下全BE 本来想写个生而为人,有情皆孽的无奈 然而笔力不够2333 华阳公主亲手杀了自己的夫君和孩子才能活下去 李夜城是她最后一点慰藉 嘉宁公主从天堂坠入地狱,一脸血地好不容易爬了上来 满以为自己嫁了秦孟英能消停几年 万万没想到华阳弄死秦家在昆仑关 秦衍与顾星河更是无妄之灾 从出生那天就是棋子 生而为人,多不容易,努力活在当下QAQ 关于嘉宁公主的重生文,我再琢磨下大纲 她的一生比华阳还虐,不忍看ε=(′ο`*))) 最后,推一波新文,便当发太多了,想补救一下 没错,就是那个人在家中坐,刀从天上来的朝歌公主 皇帝的白月光重生后 朝歌公主的一生,可谓是光辉而作死的一生。 养面首,招府兵,揽朝政,哄着她爹封她皇太女 兴风作浪,闹腾得举世皆知 结果显而易见,她爹嗝屁登天后,她死在乱军之中 重生一世,她想消停会儿。 然而睁眼才发现 她最为信任的李桓弄死了她爹当皇帝 而她,成了世家硬塞给他、被他丢在冷宫自生自灭的小宫妃... 朝歌:MMP,杀父窃国这事本宫消停不了! 狗皇帝,拔刀! 讲一下男主的现状: 数年后,新帝李桓立于承天门下,那个眉目上挑,浓烈得分外好看的皇太女朝歌公主早已去世,只有他空守当年誓约,十年不娶。 12月24号开文,有存稿,发文之后不再修文了ε=(′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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