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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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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飒姐跟他之间有点不愉快,具体什么事儿我也不知道,但飒姐对他发脾气了。”    “那男的对她动手了?”    “没没没,他对飒姐挺好的,姿态放得很低,一直哄着她。喏,飒姐没来上班儿,估计是躲他来着。你有急事的话,就给她打电话,估计下午才来。”    到了下午,陈飒果然姗姗来迟。    唇红齿白,卷发披肩,神情冷冷淡淡的,看起来并没什么异样。温以宁跟她汇报工作,顺带提了提去古镇的经过。陈飒喝着水,坐近了才发现,她今天的底妆比平日略厚,口红也艳艳的。她问:“唐总难伺候吗?”    “他人很好,很健谈。”    陈飒瞥她一眼,“我不是说唐耀。他是个来话的,毕竟在美国待了那么久,为人处世很亲和,也不是会刁难的人。”顿了下,她继续道:“我听柯礼说,咱们这位唐少爷又龙体抱恙了?”    温以宁默了默,“嗯,发烧了。”    “没事儿他出去淋什么雨?”陈飒只是听了个大概,不了解前因后果,极其嫌弃自个儿老板这作风,“养的好好的,折腾什么劲儿,这也是没传去董事会,不然又有人拿他这病做文章。”    温以宁似懂非懂。    企业中的明争暗斗从来就不会少,唐其琛坐着这把交椅,不说脚下尸骨累累,至少也是触碰割舍一部分人的利益才走上来的。陈飒没细说,但能听出她语气里的淡淡忧思。    温以宁上下唇碰了碰,想解释什么,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走时,陈飒说:“你下班等我一起,我今天要绕路,经过你那儿,你坐我的车。”    也是稀奇,陈飒竟然提早半小时下了班,温以宁得了方便,也能跟着下个早班。平时陈飒的车都有专属车位,就在大厦前坪。但她没往那边走,而是坐着电梯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温以宁觉得今天的陈飒有点不一样,做事的时候依然专注,但一闲下来,她的神情就很缥缈,心里头装了事儿似的。    陈飒的车停在比较远的车位,她边走边四处看,没有很明显,但眉头微蹙,倒像是在躲人。    车子开出公司,开上高架桥堵了一会儿,陈飒的手机一直在响,电话居多,没接,便又换成了短信。温以宁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陈飒。本想提醒,但看现在这架势,她是故意不理会的。    下了高架桥,车行就顺畅了。开了一段后,温以宁频频回头,犹豫了片刻,还是告诉陈飒:“飒姐,后面有辆车好像在一直跟着你。”    陈飒抬起头,看了眼后视镜,一辆银色的Bugatti Veyron始终跟在车后。    温以宁注意到她的表情,有排斥,有烦扰,有无奈,甚至有那么一瞬,愁云过眉间。短暂失态,陈飒一脚油门下去,凶悍霸道地超了三辆车,硬生生地将那车给甩丢了。    ——    傅西平晚上请唐其琛吃饭。他不知从哪儿挖来的一个做日料的厨子,据说是做过国宴的那种。唐其琛到时,该来的都到齐了。能到家里聚着的,都是交情过硬的,彼此都熟,两个年龄稍小的纷纷叫他哥。傅西平盘腿儿坐地上玩游戏,回头见着人直嚷嚷:“你什么情况啊,加班连饭都不吃了是?”    柯礼笑着帮答:“唐总去了两天苏州,今天回来的,一堆事要处理。”    傅西平没在意,只冲厨房喊了声:“行,齐活了。”    唐其琛对生鱼片没太多兴趣,或者说,他对吃的都不太感兴趣。傅西平要给他倒清酒,柯礼给拦了下来,“别让他喝了,他病还没好呢。”    “怎么了又?”傅西平抬起头,酒瓶刚刚倾斜就给停住,“老毛病啊?”    唐其琛淡淡的:“不是。”    “自个儿的身子得当心,咱们这年龄卡在中间,都是为以后打底子,现在还能扛,四十往后,病痛可就都来了。”傅西平劝得也叫一个真情实意,“小柯你是他身边的人,平时多提醒。”    柯礼点头:“放心,我会的。”    傅西平这房子大,近一百平的客厅宽敞亮堂。他是正儿八经的设计系毕业,房子装修得很有个人风格,最醒目的就是墙上那个100寸的电视屏,傅西平多数时候用来玩儿游戏和看电影。今天人多,就放了电视直播。    “看,安安呢!”一人指着说。    正放着东亚台的一个慈善活动,这几天微博讨论也热烈,国内一线明星都有出席。正好是走红毯的环节,安蓝和今年的新晋影帝走在一起,微博话题后面瞬间就跟了一个“爆”。    “这身造型不错。”傅西平感叹:“那时候还是跟在我们后头跑的小丫头片子,一会儿都这么大了。诶,前天晚上她还跟我发微信,问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唐其琛嗯了声,“事多。”    “那你也抽空给她回个电话。”    友人在旁搭腔:“安姐都成望夫石了。”    一阵笑。    傅西平丢了个龙虾壳到那人头上,“开你安姐的玩笑,胆儿很肥嘛。”    说是玩笑,其实也半真半假半试探。玩不到一块的,就不会出现在这里,都是知根知底的一圈人,安蓝对唐其琛的心思那是步步清风,明白人一看就能感受到。好小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安蓝也是男孩儿个性,对谁都没个正经,但一到唐其琛跟前,看他的眼神都是要命的。    一种惯性思维,谁都觉得这两人迟早得在一起。    大伙儿都爱调侃,这会子又把话题往安蓝身上扯了。    “哥,先跟你露个底啊,你不是下个月生日嘛,做好准备啊,安安忙活着给你准备个大型贺礼呢。”    “贺什么礼啊,滚一边儿去,我哥没那么老。”    “谁让你剧透了,打,现在打电话给安安,她抽不死你!”    “卧槽别!人家在参加活动呢。”    蹦出一个闹腾的,直接往电视屏幕前窜,张开手做话筒状,对着画面上的安蓝夸张尖叫:“安安!其琛哥哥在这里!”    闹成一团,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儿。    傅西平想起刚才柯礼说的,于是慢八拍地重提,“哦,对了,你这两天去哪儿了?苏州?你跑苏州干什么去了?”    唐其琛坐在沙发上,人是往后仰的,叠着腿,整个人漫不经心的。听到这里,他抬起眼睛,眼神安宁而深沉,对傅西平说:“没干什么,就是跟人表白了。”    语毕,热闹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表情、动作、笑脸统统暂停。    八风静止,落针可闻。    ☆、大梦谁先觉(3)    大梦谁先觉(3)    傅西平掐了掐抽了一半的烟, 回头嚷了声“行了行了,玩儿你们的。”气氛又重新躁了起来。    “走, 咱俩外头过过风。”傅西平对唐其琛说。    他这屋的阳台也大, 据说是这个楼盘位置最好的一户,往这儿一站,就能看到不远处的东方明珠。傅西平叼着剩下的咽, 眯缝着眼睛打量唐其琛,“什么意思呢,嗯?”    唐其琛手肘撑着扶栏, 背脊微微弯着,看起来还是很放松的。他说“就你听到的意思。”    “以宁?”    “嗯。”    安静半刻,傅西平把烟又摘了下来,皱眉道“可以啊我的大少爷!”    唐其琛笑了笑,“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傅西平收敛神情,反倒沉默起来。江边的风往这儿送,城市的灯影也融在了这渺渺水雾里, 舒爽宜人也悦目。他琢磨了番,轻描淡写地问“都多少年的事儿了, 我记得你俩当初也没怎么样。”    确实是这么个情况, 他傅西平虽不算阅人无数,但也是过尽千帆, 男男女女之间又不是有点纠缠就非得过目不忘了, 甭管男人女人,谁还没点过去呢。但像唐其琛这种的, 他也是八辈子开了眼界。有着最好的资源,往人堆里也是俊俏出众的皮囊,怎么看都是老天爷厚爱的那一款,却偏偏情路不顺,跟个苦行僧似的。    唐其琛远眺于江面,侧脸陷在明暗搭界的光影里,轮廓极尽完美。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目光,对傅西平说“我俩当初还不算怎么样?”他冷哼一声,“也是。拜你所赐,要是你这张嘴少说两句话,今天我也不会这样了。”    傅西平磕了下,还是不太服气的,“是,是闹了误会。但你要是没对人小姑娘犹犹豫豫的,至于闹那样吗?还巴巴地做了顿饭去高铁站追人?完了还没追着。”    唐其琛顿时不悦,“柯礼告诉你的?”    傅西平啊了声,“你别扣他工资啊。”    唐其琛别过头,换了个姿势靠着栏杆。背对风口,他头发卷了几缕往前,遮住了眉眼轮廓,一时看不清表情。傅西平的烟抽完了,挺自然地把烟头收于掌心,食指碾熄了火,浑然不觉得烫。    他对唐其琛太了解,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轻飘飘的一句“我跟人表白了”,就相当于昭告天下了。他能坦白,就是心里头有了主意,下了决心。有的人喜欢轰轰烈烈,有的人内敛沉稳,有什么了也不刻意宣扬,但分量是不言而喻的。    唐其琛就是后者,跟他这么多年的交情,傅西平知道的,也就他的那个六年单恋。后边儿那些相亲对象不作数,都是家里给安排的。于他自己,都个过场就不了了之。他一主动,就是真动了心思了。    傅西平又点了根烟,问他“那安安呢?安安那边你怎么交代?”    唐其琛睨他一眼。“我有什么要交代的?”    “她对你的感情,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安家可都是认准了你这个女婿啊。”傅西平很严肃地说“你前几年回亚汇的时候,覆海生态园那个项目,安老爷子没少帮你。”    当时集团董事会内部不算融洽,分帮拉派各有各的利益。唐其琛能够这么顺稳的把ceo位子坐住,多亏了生态园那个项目的红利。安蓝父亲动用了自己的关系,帮唐其琛疏通了政府方面的阻碍。这几年两家利益往来一直牵牵扯扯,就没断过。    “老爷子是把你当准女婿来待的,不然他那一毛不拔的性子,能这样帮你?”傅西平把话亮得明白,“这些道理你比我懂。”    唐其琛不以为然,“他拿的好处,该给的一分也没少。”    傅西平点点烟灰,都是明白人,点到即止就行了。他叹了口气,“你悠着点,毕竟从小玩到大的,安安那边……反正你尽量顺着她,发脾气也好,跟你闹也好,你别把话说得太伤人。”    唐其琛没说话。    傅西平幽幽一叹,“好事好事,总算有心了。反正都在一起了,改天带你女朋友出来见见哥们儿呗。”    唐其琛搭在栏杆上的手虚虚握成拳,下意识地动了动,敛默几秒,他说“拒绝了。”    傅西平一声暴吼“不是卧槽!唐其琛你没性魅力了啊!表白失败?这词儿搁你身上我怎么这么想笑呢!”    唐其琛皱眉,一脸“你想死是吗”的厌弃表情。    “需不需要哥们儿帮你做点什么?”    唐其琛平淡地说“我需要你闭嘴。”    傅西平乐呵一笑,“我发现你这毛病是改不掉了——太长情。”    黄浦江上游轮低鸣,长音回荡旷远入耳,十里洋场的流动盛宴从古跨今,从来都是繁盛而华美的。唐其琛的背影陷在其中,他低头又抬头,单手抄进裤袋,沉稳而清晰地回了句“改不掉就不改了。”    立夏一过,这天气以可见的速度在回暖。早上能穿个外套,到了中午,阳光蒸腾腾的,搁室外穿个短袖也扛得住。温以宁这个周末把冬天的衣服都给收了进去,季节更替,总能让人有从新开始、翻篇般的喜悦。    周一上班前,她特意看了下鞋柜上的黄历。这是室友妹子淘宝购物店家送的赠品,平日看着也方便。她换鞋的时候瞄了一眼,上头写着诸事不宜。    但这天直到下班都挺顺利的,温以宁还想着买菜回去做做饭。还有五分钟打卡,正收拾东西呢,同事忽然叫她“快看快看。那个男人又来找陈经理了。”    温以宁寻着方向看过去,一位四十出头的男人站在门边,陈飒离他近,两人说着什么,看起来没异样,但陈飒的表情是很硬的。她不苟言笑,眉眼间没有一丝温和。温以宁甚少看到她这么严肃冷傲的一面。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并不太清楚那个男人的容貌,但高出陈飒一个头,背脊也站的直,看起来骨相还是挺拔的。    陈飒的表情似乎越来越冷,没一会儿,就和那男人一起往外走了。    大伙儿都顾着下班,也没多余的心思去深挖,估摸是哪个难搞定的客户之类的。能让陈飒亲自出动的咖位,也没他们什么事儿。温以宁往原本两人站着的地方看了好几眼,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下来,还是放心不下地走了过去。    五点光景,天色还是亮堂的。亚汇宽敞的长廊两边,都是落地窗拼接的,光线极佳。这里并没看到陈飒,只有陆续的员工下班来乘坐电梯。她估摸是自己想太多,拢了拢头发,也准备回去打卡下班。    经过最尽头的楼梯门时,温以宁脚步渐慢,侧头看了一眼,然后推开了门往里走了几步。    陈飒的声音隐隐传来“顾先生,那时我们也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一场,实在没必要现在还来算账。”    一个低沉儒雅的男音“我虽然一直在美国,但我从未放弃找你。那年我回国六趟,你都不肯答应和我一起。”    “那时候没戏,现在你更不可能有戏了。”陈飒的语气已经濒临失控。对方似乎也在沉默,沉默没多久,他问“那子渝呢。”    陈飒的情绪倏地爆发,“跟你没关系!那是我先生的!”    说完,她就往楼上走来,一抬头就看到了还来不及躲的温以宁。    “啊,陈经理,我不是故……”尴尬的道歉还只说了一半,温以宁就看见陈飒眼睛里的点点泪痕。愣了一会儿,温以宁转身又追了上去。陈飒走的很快,她什么话都没说,温以宁也就沉默地跟在身后。    下班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电梯里就她们两人。门一关,陈飒直挺挺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直到肩膀被轻轻拍了拍,温以宁伸着手,安静地给她递了纸巾。    “谢谢。”陈飒接过,极快地按在眼角上。按了一会儿,她就慢慢蹲了下去,整个人缩成一团,缩成小小一只。平日精简干练的御姐气场退了潮,看着都让人心疼。    温以宁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也蹲在地上,默默地陪她一起。    电梯直接往上升了两个楼层,门划开,等在那的竟然是唐其琛和柯礼。    柯礼见她俩这样,咦了声,“怎么了?”    陈飒迅速站起,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又恢复了冰美人的形象。柯礼也不再搭话,而是笑着对温以宁说“嗨。”    温以宁挺尴尬地往后面站,背抵着墙,刚才那一蹲,腿都麻了。唐其琛走进来,也往后面站。他看她一眼,问“下班了?”    温以宁站直了些,“嗯。”    “回家还是去哪儿?”    “回家。”    这里没有要顾忌的外人,唐其琛这种问法,多少还是显得关心而亲密的。两人并排站着,有一阵沉默。电梯降至一半,唐其琛忽对陈飒说“你车别开了。”    陈飒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虽是藏着隐着,但唐其琛知道得清清楚楚。陈子渝的身世没那么随便,一夜|情的结晶,但对方对陈飒一直没有放下过。那人叫顾清明,做汽车开发的,身家惊人。唐其琛让陈飒别开车,也是看她这状态不对,怕出事儿。    柯礼顺着话,笑意和煦地对温以宁说“那以宁一块儿,反正顺路。”    唐其琛像没听见,没有任何期许、高兴、紧张的情绪,他太平静了,负手而立,没能找出让人与之抗衡的半点理由,就这么不动声色的把被动的角色抛给了温以宁——一番好意,情有可原,再推辞拒绝,倒显得是她心里介怀放不下了。    唐其琛今天是自己开车来的,黑色路虎停在专属车位里。上车前,他把钥匙突然塞到温以宁手里,说“你开。”    温以宁愣了下,钥匙碰着手心冰冰凉凉。    柯礼适时道“以宁,麻烦你了。我这还有工作要跟唐总汇报。”    见她犹豫,陈飒冷不丁地补了句“开,撞坏了唐总也不会让你赔钱。”她心情实在不好,拉开门就坐进了后座。柯礼很有眼力的也钻进了后排。    唐其琛虽坐副驾,但他一路都很安静,偶尔看看手机,听柯礼汇报的时候,一两句回复意见。温以宁一颗心渐渐松下来,感觉肩上的枷锁一下子就没了。开了一程,她已经发现不对劲了,从后视镜里确认了几遍,才说“飒姐,又是那一辆车。”    银色的bugatti veyron。    陈飒顿时烦躁“有完没完了!”    唐其琛的目光从后视镜里挪开,淡声问“烦他?”    陈飒手指插|进头发,很不耐的往后捋了捋,不用说话,答案全写在了脸上。    温以宁自然是帮陈飒的,方向盘握紧,加快了速度想把它甩开。但那车也快了起来,紧紧咬在后头,双闪几下,还想着超车。这车一超,就是要把他们拦停的节奏。温以宁越开越快,左右变道,她觉得自个儿都快成赛车手了。    但布加迪超跑的性能太好,也跟不要命似的追他们,终于一把方向横过来,把唐其琛的路虎给逼停了。    顾清明滑下车窗,四十岁的男人年龄还是写在了脸上,但经年月久,神|韵也是没得挑。他这一露面,抛开别的不谈,真真儿的让你明白,人的气质三六九等,什么叫赏心悦目。    顾清明似乎是想让陈飒下车。他把车横在中间,就这么无声对峙。    唐其琛在车里,忽然问温以宁“怎么办?”    刚才那一飙,温以宁血还热着,又狠又恨的来了句“挡着道儿了,飒姐要是不想见他,就把他的车撞开。”    这话多半是撒气的话,过过嘴瘾就行。但唐其琛竟然说“好。”    他推门下车,绕到驾驶门,让温以宁下车。温以宁还没反应过来,他半个身子探了进来,帮她解开了安全带。男人头发上有清爽的香味,混着他身上淡淡的木调香水,很有侵入感。唐其琛解开安全带,就拉着她的胳膊把人弄了下来。    温以宁被他推入副驾,唐其琛低声交待“系好安全带。”    这个过程也就分钟不到。他已经坐上驾驶座,很平常的把车往后倒。温以宁以为他是要绕开那辆超跑,结果车子倒了半米又停住。唐其琛换档,油门猛地一踩,三百来万的路虎就像一颗重力榴弹,径直往那辆布加迪上撞。    唐其琛控制好了力道,临近的时候又突然减速,车头对着它车身,像铲土机一样把它硬生生地推到路旁。轮胎擦地的尖锐声响异常怖人,唐其琛面色沉如磐石,但神态分明是放松和无所谓的。    顾清明的跑车重量自然比不过这辆越野,没几下就彻底歇了菜。车身凹陷了一大块,车头大灯也被撞了个粉碎。唐其琛又一把倒挡,转动方向盘把车给摆直就停在后面。    温以宁懵了,手捂着胸口感觉气都喘不上来。后座的陈飒和柯礼,跟没事人一样,一个事不关己,一个平静如常。柯礼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是让司机老余来接他们。    唐其琛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转过头看了温以宁一眼,“还好?”    温以宁眼神跟看怪物似的投向他,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老余赶来,留下处理保险赔偿事宜,把他们完整无损地各自送回了家。这天晚上,温以宁做了一夜碰碰车的梦,第二天起来脑袋都要炸了。鞋柜上的日历还停留在昨天那一页,望着四个大字诸事不宜。还真是没说错。    温以宁到的时候,陈飒已经坐在办公室了。忙碌依旧的样子,没有什么情绪异常。后来她让温以宁进来,例行公事地交待了一些任务,最后问了句“昨天没事?”    温以宁笑了下,“没。”    “是我影响到了你们,如果吓着了,我跟你道歉。”陈飒说“这样,改天请你吃个饭。”    温以宁真心实意道“我真没事。陈经理,你……”    陈飒抬起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别担心。我也没打算让陈子渝知道,这么多年我们母子俩过来了,以后也不求人。”简短掠过话题,她收敛情绪,微微叹了口气,“好了,你去忙。九点钟的会议你替我参加。”    温以宁出去,带上门。    陈飒跟突然泄了气一样,手肘撑着桌子,掌心捂住了自己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挪开,妆容再精致也是倦容难掩。    温以宁替她参加的是一个工作例会,流程比较长,估计一上午都待会议室了。陈飒在办公室审阅方案,敲门声响,她一看,竟是唐其琛。    “手机怎么回事儿?”他走进来,西装松了扣,今天没穿衬衣,就一件纯色短衫打底。唐其琛还握着手机,略为不悦,“打了两个都没接。”    陈飒一看,忘记开机了。    唐其琛坐下后,见她沉默安静,便也不再说什么,“人走了,昨天最晚班回北京。傅总应该会长期留在国内了。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跟我开口。”    陈飒道谢,她知道唐其琛作为朋友,那也是极其靠谱的。    这时,陈飒的秘书敲门进来,叫了声“唐总。”然后把发|票拿给陈飒签字。门没合紧,能听到办公区域传来的阵阵声音。    陈飒头也没抬,随口问了句“闹什么呢外面?”    秘书顿时喜笑颜开,“啊,送花儿的。好大一捧香槟玫瑰。”    唐其琛正用手机看刚收到的邮件,没什么反应。    “玫瑰?”陈飒微微皱眉,“谁的?”    秘书无不羡慕,“送给以宁的呀。还是耀总送的呢,两百多朵,把她桌子都占满了!”    ……唐耀?    低头看报表的唐其琛手指一怔,瞬间点错了一个数据。    ☆、大梦谁先觉(4)    大梦谁先觉(4)    温以宁从会议室出来是一小时后, 看着这一大捧花也愣住了。同事无不惊羡, 说耀总真是大手笔。又问她是怎么跟耀总认识的。温以宁三言两语地敷衍过去,赔着笑脸, 挺尴尬的。玫瑰里还塞了一张卡片, 上面写了一句英文:In love folly is always sweet。    落名:Yao。    含蓄而幽默, 但心意明明白白的亮了出来,是唐耀的风格了。适时,手机响,唐耀的视频电话在屏幕上闪。温以宁拿了个烫手山芋似的,走出去接了。唐耀的手机应该是立在桌子上的, 他坐在办公室里,手上还拿着文件,见着她便笑着说:“收到了?”    温以宁心里没底,这事儿也来得太突然, 只能斟酌着语气说:“是,收到了, 谢谢唐先生。”    唐耀的颜值还是很能打的,在没有任何修饰效果的镜头里依然俊朗耀眼。他笑意深了些, “别这么客气,生分了。”    温以宁七上八下的,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唐耀绅士,从不咄咄逼人,聊了两句就把视频挂了。温以宁心里装了事儿,转身就被人给吓着了。唐其琛站在电梯口, 也不知站了多久,眼神一直留在她身上。温以宁跟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小学生一样,心跳咯噔咯噔。感觉两道目光把她戳出了无数个窟窿。    温以宁心想,不对啊,我又没欠你什么。于是昂首站直了,风轻云淡地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这么大一束花留在办公室也不是个办法,温以宁就把它放到了楼梯间的角落里。后来保洁阿姨来问她:“小美女,这花你还要吗?不要的话,我能收走吗?”    温以宁没不舍,爽快地说:“您用得着就拿去。”    空运而来的香槟玫瑰新鲜欲滴,品质色泽没得挑。这阿姨也蛮有经济头脑,拿去附近的花店给旧物回收了。唐耀的花一天一送,早上九点特别准时。温以宁这几天跟陈飒去杭州出差了,没空管这些。等她回来的时候,保洁阿姨美滋滋地送了她一碗炖得香喷喷的土鸡。同事告诉她,“人家靠着卖你的花,发了一笔小财呢。”    温以宁这才觉得,唐耀可能不是闹着玩的。    被追求很正常,但没那个想法,就实在没必要吊着。她挑了个时间,很郑重地给唐耀打去电话。中心主旨在心里打了几遍腹稿,本该脱口成章的话,就被唐耀先发制人的给打断了。    他接起电话,语气明媚温和:“正好,刚要打给你。咱俩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唐先生,我有话……”    “下来。”唐耀说。    温以宁愣了愣,“嗯?什么?”    “我在你公司楼下。”    温以宁坐电梯下去,虽然下了班,但停车坪还是很满,她举目四望,一时没有目标。唐耀摁了下喇叭,然后慢慢把车开了过来,车窗里男人的笑脸很和煦:“上车。”    温以宁踟蹰着没动,后面又有车跟上来,催了几声。唐耀说:“我车堵着道儿了,以宁,上来。”    温以宁只得坐上去。唐耀的车是黑色的卡宴,跟上次开的不是一辆。出路口的时候有点堵,前后来车夹着他,等过了这段堵路,他轻轻呼了口气,“那哥们儿往左边挪个两公分,就不用这么费劲儿了。好久不见,晚饭你陪我吃?”    唐耀说话很直接,但他语气拿捏恰当,又不会彰显得很刻意。温以宁起先还拒绝,“我不太方便。”    “别拒绝好吗,我刚下飞机,饿昏了。”唐耀边开边看导航,“上海我也不太熟,这么晚了,你忍心让我一个人?”    不是不忍心,人都这么说了,姿态放得低,无异于央求。温以宁想着也好,趁吃饭把话说开,便答应了,“行,但这顿饭我来请。”    唐耀笑得眉目生风,神清气爽,“我也没带钱。”    能把一个原本很尴尬的场景调和得舒舒服服,这是唐耀很博好感的一个特质。温以宁带他去吃火锅,这也有她自己的心思。看唐耀这范儿,估计也不是能吃辣的人,不动声色的给两人之间划出条界限。但没想到的是,他吃起火锅来一点也不含糊,辣椒油两大勺往自己碗里搁,还振振有词地评价,“你这个放太少了。”    反差有点大,温以宁自个儿笑了起来。看他坦坦荡荡的样子,心里的包袱也卸了一半。两人在人声鼎沸的火锅店里大快朵颐,唐耀脱了外套,随便搭在椅子靠背上,他里面穿了件短袖,勾得身材挺紧实。    “这火锅的底料都是用一个大缸熬的,你看它介绍得很讲究,什么十五味中药材吃出健康。这不是糊弄人么,追求健康的,谁还能来吃火锅?”唐耀握着筷子点了点,“这些菜叶,其实都没洗的,端上来的时候淋点水做个样式。”    温以宁本来还想吃口小白菜呢,这下都有点膈应了。她问:“你怎么知道?”    “我在美国的时候,给华人开的火锅店打工,在后厨做帮手。”唐耀看见她眼神,乐了,“不相信?我没骗你。”    温以宁还是不信,“你不是我老板的弟弟么?”    唐耀面色平静着,“我和他,同人不同命。”    这话是打心底的真。拜他那个不争气的爹所赐,当初风流债却踢到了铁板,强|奸了一小姐。原本是用钱摆平了,但那小姐一看对方财大气粗,歪了心思,非得要交待,妄想嫁入豪门当个便宜少奶奶。唐老爷子一气之下,打发他俩滚去了美国结婚。在老爷子眼里,唐耀的父亲就是丧家犬,是家丑,没断绝关系已算仁至义尽。加上有唐其琛这么个优秀的孙儿在前,唐耀的出生成长老爷子也从不问津。上梁不正下梁歪,估计也是个草包孽种。    唐耀是吃过苦的人,也很坦然地面对这些经历。他在温以宁面前不需要包装,光明磊落也心心相惜。平铺直叙地说着自己的成长过去,那些阴暗和不平,并不妨碍他的优秀和成功。    找到一个共情点,是打开心扉的关键。他也身居高位,却不高高在上,他引导着话题,和温以宁相谈甚欢。    买单的时候,唐耀也不拦着温以宁,出于尊重和照顾,她付钱时也不和她争抢,自己走到了外面抽烟。    “好了!走!”温以宁付完钱出来,脸被火锅店的热气熏得微红。    唐耀把烟掐了,又剥了粒含片放嘴里,薄荷香赶走了烟味,他挑眉说:“这顿火锅是不是吃得物有所值?”    温以宁没明白。    “我的经历你都懂,你的故事我也深有体会。那个成语叫什么同道中人,是不是这个意思?”两人边说边往车边走。    温以宁也没忘了正事儿,她很果断的把人叫住,面对面地说:“唐先生,我觉得您是一个很好的人。以后来上海了,我可以请你吃火锅。但那花就算了,太浪费了,我也没地方放。”    这话是挑明的拒绝了。唐耀只笑不语,径直绕到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了一捧玫瑰,“你放哪儿是你的事,我送的出手,就不叫浪费。给,明天份的当面结清。”    华灯初上,初夏的风还混着辛香鲜辣的淡淡火锅味儿,人间地气,在这个时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唐耀很坚持,人是追定了。    本来温以宁还挺烦心的,是不是在国外生活过的人,都有点想一出是一出。小心谨慎地过了几天,竟也还好。唐耀花没少送,但也只是送送花,那种上门献殷勤、接人上下班的烂俗桥段并没有发生。唐耀的公司也是很有名气,但做的不是传统行业,存在感便没那么高,后来温以宁顺手查了一下明耀科创,还微微感叹姓唐的是不是都这么厉害。    总的来说,唐耀只是不痛不痒不难对付的一个意外,时间之下或许就凉了散了。相比唐其琛,这都不算什么。唐其琛在古镇的那次表白之后,也如他所承诺的,再没有对温以宁有所“打扰”,两人不在一层办公,平日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可但凡在某个场合碰上了,唐其琛的眼神还是定在她身上,或注视,或远观,你能感觉到那份很胶着的黏力。    这种沉默无声的交会,更显得有内容,也更让温以宁心生忐忑。好在唐其琛工作确实忙,开会应酬出差,一周三五天是不在公司待着的。日子就这么得过且过,这周二的时候,温以宁接到了李小亮的电话,说是过两天要带他妈来上海复查。    小亮妈年前的时候在这边做了腰椎支架的手术,算算时间也是这个时候。温以宁还挺高兴的,正嘴馋呢,让李小亮多给自己带点儿特产。    五月的上海开始慢慢升温,今年的夏天似乎来得比以往要早。唐其琛从北方的城市出差回来,一下飞机明显感觉到了热浪。老余接机早候着了,车里开了适宜的冷气,坐进去几分钟,燥热凉了下去。    唐其琛此行是去考察工厂的,连轴转了好几个城市,中间胃还犯了一次病,现在脸色仍有倦容。他阖眼休憩,眉心浅浅的纹就没散开过。柯礼提醒说:“唐总,直接回芳甸路?”    唐老爷子亲自交待的,让他晚上回去吃个饭。    唐其琛嗯了一声,问老余:“东西备好了?”    老余恳恳答:“都给您搁后备箱了,全是老爷子喜欢的。”    柯礼整理完数据,合上笔记本,说:“唐耀这两个月都会待在上海,看样子,这边的子公司迟早也是要建起来的。老爷子动用了不少关系,帮衬了他很多。”    唐其琛只问:“他在上海住哪?”    “璞丽酒店,他秘书给订的。”    “你去安排一下,浦东那套房子给他住。”    这是唐其琛私人名下的公寓之一,地段绝佳,装潢的档次都是极高的。唐其琛自己没住过,闲在那儿。柯礼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做给老爷子的面子功夫。他是兄长,是大哥,这点气度和周全,在外人眼里还是要演得滴水不漏。    车子驶入内环桥,唐其琛忽问:“他还往我这儿跑?”    柯礼手心冷了冷,斟酌着用词回:“是。以宁那儿,每天一束花没落下过。”    自此一程,唐其琛沉默得再没有说过话。    到了别墅,保姆正把煲了一上午的鸽子汤往桌上放。唐书嵘正和唐耀相谈甚欢。唐其琛进门起就换上得体精神的笑脸,“你一来,门外都听见爷爷的笑声了。”    唐耀起身,叫了声:“大哥。”    唐其琛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忙着出差,没顾上你,这两天空下来了,晚上一起聚一聚 ,带你认识几位朋友。”    唐耀笑着应下来,顺着话又说开了,“朋友吗?能不能讨个方便,叫上以宁。我这除了每天送花,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老爷子耳力尖,问了句:“噢?小耀这是认识新的朋友了?”    唐耀又坐回沙发,笑呵着说:“人姑娘把我当朋友,我还想努努力当她男朋友呢。”    这话坦荡大气,真假难辨,他又扭过头对唐其琛说:“哥,你手下的人,你不介意的?”    当着老爷子的面,唐其琛自然不会多做表示,顺着这半个圈,把另外一半儿的弧给画成了圆,情绪很平和的说:“工作时间,注意影响。”    唐耀呵呵笑,“好。”    唐老爷子问:“是亚汇的员工?叫什么名字?哪个部门?小耀竟然有心,其琛你这个做大哥的,也留留意。”    “没那么快,我不想吓着她。我先慢慢追,送送花,聊聊天,等以后有需要大哥帮忙的地方,一定不客气。”    这个话性是很投老爷子心意的,坦坦荡荡,潇潇洒洒,唐书嵘满面笑意,心情颇好地指了指唐其琛,“在你大哥面前谦虚一点,万一他不答应呢。”    “有什么不能答应的,难道他也要一起追?”唐耀挑着眉,扭头看唐其琛,“是吗,哥,你也要追念念吗?”    唐其琛方才全部的克制平和,都被唐耀这一声“念念”摧枯拉朽般的给推没了。这是温以宁的小名儿,只有关系亲近、不同一般的人才能这么熟稔地叫她。就像是汽水瓶盖,拧开了,里头的气浪就汹涌澎湃地往外冒了。    很多时候,尤其是重逢之后的大多数时候,连唐其琛都很少叫她的小名儿。    他没理会唐耀玩笑般的询问,大有甩下脸子的架势,用冷淡漠然的眼神冰冰冷冷地割他一刀后,转身就走了。    中途,陈飒给他发了条短信,唐其琛之前交待她准备的客户资料和一些工商原件,是明天开会要用的。但陈飒临时有事儿,明天大早就要飞台湾。她问唐其琛现在在哪,派人直接送过来。唐其琛的这个情绪过程也就一两秒的事,他低头回个地址的时间,再抬头时又以笑示人,共进了一顿安然无恙的晚餐。    吃完饭,总这么待在屋里也没趣,唐其琛和唐耀两人沿着湖边散步。唐耀是个来话的,什么都能说上几句,谈谈国内外经济形势,唐其琛和他的观点也有碰撞统一的时候,还算聊得畅快。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篮球场,这个篮球场是在别墅外区,半开放的,但也没几个人玩。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就见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不远处。温以宁从车上下来,夜色余晖里,她一身白色小西装,高跟鞋把腰和腿的线条拉得匀称高挑,一肩的长发微卷,被夜风吹遮了脸。    唐耀眼前一亮,“perfect!”    陈飒给她打电话时,她正好还在公司加班,领了任务就匆匆往这边来了。她走近,先是对唐耀轻轻颔首,然后把文件袋递给唐其琛,“陈经理让我送来的。”    唐其琛接了,低声说:“谢谢。”    打开纸袋,抽了几页看了看,又放了回去。温以宁看他验收满意,正准备走。    唐其琛:“待会儿我送你。”    唐耀:“我送你回家。”    两人异口同声之后,对视一眼,便都沉默了。温以宁背都僵了,站在他俩的对立面,浑身都尴尬。    唐耀笑着看唐其琛,笑意却不抵眼底。唐其琛也敛着一双眸子,不让分毫。最后还是唐耀先松了口,他悠悠转过头,眯缝着眼睛说:“哥,打篮球么?”    唐其琛笑了笑,眼角眉梢勾出的弧度也透着闲适,“行。”    “以宁你别走了,站这消消食。”唐耀说完就往场上跑。    唐其琛下了飞机就往这边来了,西装也没来得及换,这会一脱,隔着距离抛给了温以宁,“拿着。”    烘着体温的衣服扑了她一脸,入鼻所闻,还有他身上的男士淡香。    球场的篓子里就有篮球,唐耀拿了一个掂了掂,那架势很是熟练。他运球,步伐移动灵敏,以侧身挡着唐其琛的抢断。    唐其琛弯着腰,手与脚配合协调,盯着唐耀的手随时准备。他的防守太严密,两人一进一退实力相当。    篮下得分是困难了,唐耀一个转身,往后一大步,然后跳起来想出手三分。球已经从掌心划了小道弧直冲而去,唐其琛同时起跳,扬手一挥,一个盖帽直接把唐耀的三分给夭折掉了。    球回到唐其琛手里,他往右边一闪,假动作躲过了唐耀的防守,然后原地起跳,单手一抛——    “哐当”!    就见一条漂亮的抛物线,进球得分。    平心而论,唐其琛打球的样子还是很帅的。男人穿着白衬衫,领口松了两粒扣,平日沉稳淡薄的唐总,偶尔以破欲的一面示人,是很有魅力的。唐耀看起来比唐其琛似是要勤于锻炼,但真上场了,也是举步维艰,无论防守还是进攻都十分困难。    两人是玩儿的,但一招一式又透着劲儿。    在一个抢篮板的过程中,唐耀和唐其琛同时起跳,唐耀先伸手,球身从他指尖滑过,又被唐其琛一掌拍到了地上。两人挨得太近,唐耀的手肘不知怎的就磕到了唐其琛的腹上。这个动作温以宁看得一清二楚,很重的一下,实打实的往皮肉上招呼。    唐其琛刹时皱了眉头,但他撑住了,稳稳的站着。    “我输了。”唐耀笑着摆手,“哥,你赢了。”    唐其琛双手搭着腰,气息也微喘,他额上一层细密的汗,被光一照,显得脸色更白了。他又恢复了让人挑不出刺的温和表情,拍了拍唐耀的肩,“好久没打球了,下回换身衣服,叫上你我的朋友一起打个全场。”    老余早就把车开到了旁边,见他们完事,把宾利徐徐驶近。    唐其琛以眼神示意,老余就下车来,手里提着几瓶水,笑眯眯地递给唐耀,这动作也算是含蓄地把人拦住了。唐其琛就走到温以宁身边,落了四个字:“送你回家。”    唐其琛坐去驾驶座,温以宁半慢不快的站在车外,她的犹豫和迟疑,几乎让唐其琛瞬间失了耐心,他又下车,绕到这边,亲自把人给推上了副驾。    车门关紧,隔绝了外面的虫鸣鸟语,隔绝了篮球场上炽热明亮的光照。两人之间,渐渐浮出了顽固的沉闷。    唐其琛甚至没给外面的唐耀一句话,就这么载着人走了。开了不远,他又把车给停在了路边。方向打得满,刹车也点的急,细枝末节都是耐心全失。    唐其琛熄了火,抬手往自己的眉心上狠狠揉了揉。    他深叹一口气,转过脸看向温以宁,“我是答应过,不在公司范围内对你有过多的干扰。我是尊重你,是爱惜你,是想给你空间和时间,是不想把我在你心里的模样弄得更糟。”    唐其琛说这话时,目光如深渊,恨不得吸着她让她和自己一同跌坠。    “你要明白,不打扰,不代表我放弃,不代表我愿意让你被别的男人追。你喜欢玫瑰,喜欢花,喜欢人陪你聊天吃饭,你喜欢的,我都可以。但你任别人来这些事儿,那我告诉你,我答应你的‘不打扰’,从现在起——    作废。”    作者有话要说: 老男人的崛起,让人害怕。    ——    吆喝一下,月底了,营养液要作废了,大家别浪费,多余的营养液都往这儿投,谢谢!!    ☆、大梦谁先觉(5)    大梦谁先觉(5)    温以宁眼眶都被他说热了。    男人的承诺字字入耳, 句句动心,黑暗里, 安静中, 这一瞬间,唐其琛赋予的存在感是强烈的。她耳朵烧着了,一路蔓延至五脏六腑, 最后倒流进心脏,沸腾了。但这种强烈的感知不是因为感动,不是因为感情, 也没有丝毫快|感。矛盾的碰撞中,温以宁心底忽然理出了头绪。    是一种对过去的释然。    她看向唐其琛,轻声说“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呀。”    唐其琛的脸色刹那苍白。    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起了这个头,温以宁忽然觉得也没什么了。纵使她心里原本有很多条藤蔓缠绕纠结,但这个答案已先冲锋陷阵, 强势地压下了其它的懵懂迷茫,它就是此刻的立场。    温以宁上唇碰下唇, 跟自我说服一样, 又喃喃念了一遍,“我不喜欢你了。”    几个字像一把钝刀, 不锋利, 却摩擦着唐其琛的血和肉,几刀下去之后, 他自己都觉得疼了。    唐其琛喉结微滚,再开口,声音都是哑的,“那你就喜欢唐耀?”    温以宁沉默下去。    “我看也不是很喜欢。”唐其琛又冷下来了。    温以宁说“我管不着他要做的事。”    “管不着他,就能管我?”唐其琛语气不轻不重。    温以宁愤意聚在眉心,转过头瞪着他。唐其琛别开脸,他侧颜的线条甚少有这么紧绷的时候,两人之间连搭建在一块儿的桥梁都砖瓦零散。除了沉默便再无其它。    唐其琛心烦地把车重新发动,他开车的风格还是很凶猛的,路口被一辆逆行调头的奥迪给堵住了,他就一直鸣笛催促,最后只差没直接撞上去。温以宁忍无可忍了,挺冷地说“你要赶时间,就把我放下。”    唐其琛握着方向盘的指腹都快掐成了青紫,他绷着声音,“你不要跟我讲话。”    温以宁怒了“唐其琛!”    她扭头的一瞬,话已经出口,同时也看出了他脸色的不对劲。唐其琛的额头上一层薄薄的细汗,他整个人都绷成了一个很硬的状态,唇瓣紧抿,高鼻梁一撑,就更加严肃怖人。    温以宁心里渐渐意识到,是不是他胃又难受了。但心软不过半秒,就被他冷冰冰的话给泼灭,“在我面前,你就从不给我一句好话。”    温以宁心里也憋,索性把身子侧向车门,摆出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送她到小区,两人这一程再没有交流。    温以宁下车后,唐其琛就把车窗给按了上去。她走了几步,下意识地回头,徐徐升起的车窗里,唐其琛已经趴在了方向盘上,弯着腰,弓着背,捂着腹部微微颤抖。    车窗完全关闭,再看不到里头的人影。温以宁压下心头微动,迈步踏进夜色里。    第二天的上午原本有个专项会议,但一早上班的时候通知,会议临时取消了。    听同事说,唐其琛今天没有来公司。    上午快下班的时候,李小亮给她打来电话,说他到了上海,他妈妈是下午的门诊,复诊完了就没事了。    温以宁自昨夜起就一直笼罩在心口的坏心情总算见了阳光,两人高高兴兴的约好晚上一块吃饭。    六点半,她准时到了地方,李小亮没住上回来时的那家五星酒店了,就在医院边上找了家汉庭。吃饭的地儿也是附近的餐馆,温以宁到的时候,他已经点好了菜。见面就是一个笑脸,“小宁儿!”    温以宁也响亮的一句,“小亮老师好!”    两人的开场白总是自然而亲切的。他们太熟了,是同乡,是旧友,也是曾尝试着开始另一种可能的恋人。后者就算没有一个完美的句号,但依然不妨碍友情的继续。就像点菜的时候,李小亮完全可以自作主张,因为他一直知道她的口味喜好。    两人热火朝天地吃了一顿炭烧牛蛙。    “阿姨怎么样啦?”    “好着呢,医生给开了药,强筋健骨的。我表姨不是在上海嘛,我妈一复查完,就生龙活虎地找她玩去了。”    “那你还是要提醒她,注意休息,回去家务活少干,你多帮帮她。”    李小亮满口答应,“行嘞。”    温以宁吃了个花椒,麻得她舌头都没感觉了,李小亮瞧她模样就想乐,很自然地拿着纸巾伸手越过桌面,“别动别动,嘴角的油都快掉衣服上了。”    很轻的一个动作,纸巾在她嘴角停了停。李小亮又坐下去,纸巾揉成一团没有丢,就这么拽紧在了掌心。    温以宁筷子顿在半空,冲他笑了下,“以后有女朋友了,这种好心事儿就别干了啊。”    李小亮也笑,望着她没说话。    “眼光别太高,找个合适的就定下来。”温以宁继续开吃。    李小亮还是看着她,表情温和,“你也说了,得要合适。诶,你怎么样啊,什么时候带男朋友出来见见我们?”    温以宁吃了一片青菜叶,含糊道“我没有。”    她有没有,李小亮当然知道。她妈妈江连雪那性格,一有值得炫耀的事,非得让方圆百里都知晓。就以前温以宁考上大学的时候,江连雪逢人就说,眉目张扬的像一只开屏的孔雀。这性子也没少开罪同龄的邻居妇人,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她们的儿女到了这个年龄基本都成家立业和和美美,时不时的拿这事儿刺江连雪,“哎呀!以宁还没有找对象呐,这大城市不是很多优秀男人的嘛。”    江连雪一肚子怨气只得活生生地自个儿咽下。    李小亮接着她的话,脱口而出,“那正好,咱俩凑一对,继续过日子得了。”    温以宁猛地咳嗽起来,咳得脸蛋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李小亮眼神黯了一瞬,很快又眉开眼笑,“玩笑话就吓成这样了,那要是真的呢。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快喝点儿水。”    等她气顺了些,李小亮很自然的避开了这个话题,“对了,你妈妈这次也托我从这儿带点药给她。”    温以宁抬起头。    “就是挺普通的消炎药,只不过她指定要这个牌子。”    “哦,你方便就带,她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李小亮这次只在上海待了两天,学校那么多课也走不开。他也是很够意思了,自己行李没带几样,倒是给温以宁提了两大袋的特产,这是湘西那边的特色,熏肉火腿都给切成了一小片用保鲜袋分装好,一袋就是一顿。里头还有一个保鲜碗,是小亮老师切好的姜蒜,整整齐齐地码在碗里。    李小亮说“有时间就自己做饭呗,我都给你切好了。注意身体啊小宁儿,回来了咱们再聚。家里头你也放心,江姨我帮你看着,有事打我电话就是了。”    一米九的高个男人,心思细细腻腻,能看出里面全是闪着光的温柔。小亮老师潇潇洒洒的走了,背着酷酷的双肩包,一手扶着自己的妈妈进站,背影就像是一座安稳的大山。人送走后,温以宁给江连雪打电话,本来是想问问近况,但江连雪成日在麻将桌上大杀四方,嚷叫着让她别打扰自己赢钱。    温以宁喂了半天,那头信号断断续续就给挂了。刚挂,又有电话进来,温以宁看见名字本来想不接的,但她肩膀被赶车的路人碰了一下,手指跟着往下一戳,正好按了接听。    唐耀说“我看见你了。”    温以宁如芒在背,顿时四下张望。    “回头,你左边。”    唐耀的车停在出站口的临时停靠区,这次他不是自己开车,坐在副驾,一辆奔驰s600横在那儿,车窗滑下,他偏着头对温以宁笑,“美女,第一次出来跑出租,你照顾一下生意行么。”    温以宁的手机还举在耳畔,杵在原地也笑了起来。    唐耀从不让女生感到半点为难,总是能用自己的方式化解尴尬,这是他让人舒服的地方。明目张胆的追人,也给予你充分的尊重和自由。温以宁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唐耀从车门储物格里拿了瓶水,拧开盖再递给她。    “我今天运气好,心想事成了,也省了一趟去接你,走以宁,我请你吃火锅。”这人还真直接,每次见面从不浪费时间,直奔主题,“别拒绝啊,上次你请我,这次我还回来,我从不欠女人的。”    温以宁哭笑不得,“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唐耀也笑,“你看我现在连花都不送了,给你省心了?再拒绝吃饭,那我明天可就继续送了。”    “怕你了。”温以宁点头说,“那还是老地方?”    “行。”    司机把他俩送到,就被唐耀打发走了。这司机也跟了他很多年,跟着从美国一块儿回来的。他问唐耀“不用车吗?”    唐耀挥挥手,“不用,回去的时候打车。”    温以宁蛮想笑的,他回头就捕捉到了这个表情,挑眉问“没见过这么接地气的总裁?”    “是是是。”温以宁心情不错道。    “还不是想创造能跟你独处的机会。”唐耀又出其不意的给你一句认真,就这么张弛有度的拿捏着分寸。    提醒她,我还是要追你的。    两人点完菜,坐在位置上等,唐耀正低头收邮件,温以宁仰头喝水,就听他忽然问了一句“我哥带你来吃过火锅吗?”    温以宁被呛得直咳嗽,捂着嘴,半天也没消停。    唐耀凝着她,语气很有深意,“追女生,不按着她的喜好来,怎么追的上?不过也是,我哥他胃不好,吃个西餐还行。”    他这么一说,温以宁心里还是略有不适的。    “昨天打篮球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身上那股劲儿全是冲我来的。他这样的性格,很少会有这么冲动的时候。”唐耀又给她把水倒满,意料之中的问“你和他是有过一段的。”    温以宁眼神诧异,慌乱一闪而逝。    唐耀说“你没看出来吗,他就没打算瞒着我。他太能忍了,也太稳了,想藏一件事的时候就能做到滴水不漏。我知道这样打听你的私生活不太礼貌,但我还是想问,你为什么不答应我哥。”    温以宁看着他,原本是想表现的不在意,想用轻蔑不屑的姿态告诉他,你猜的全是错的。但唐耀凝神专注望着她的神色,太有包容力了,温柔又慈悲,安静而有力量,甚至某一瞬间,某一个眼波流转,竟然能看到唐其琛的影子。    温以宁恍然低下头,经年月久的往事以及活在当下的困惑,掺杂搅拌在一起。她从无人说起,也不敢说起。但凡一个人给了她几分信任的错觉,内心的堤坝就小心翼翼地槽开一个豁口,即时微小,也足够人流露心声,卸下防备。    她垂眸凝视着桌面,声音缓而平“我和他很早就认识了,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是我一厢情愿,是我自作多情。可能会有误会,或许误会也解释清楚了,但不是所有感情都得有个结果。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长大了,不是当初那个别人对你好一点,就死心塌地追随的小女孩儿了。”    温以宁的平静极了,两句话就把这段过去给概括,公正客观,是说给唐耀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她视线挪上来,坦荡的和唐耀的目光接轨,说“总之这几年,我跟他没有缘。”    唐耀被这个眼神罩住了,有那么几秒的分神。    他嘴角轻轻扯了扯,淡笑着问“那你还爱他吗?”    温以宁果断的摇头。    “喜欢呢?”    “有区别吗?”    “当然有。”    唐耀说“就像做生意,大订单从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得努力,得争取,得无数个饭局,无数场谈判,最后取得的一个最好结果。”    温以宁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还有喜欢,就依然会留有余地的去努力、去争取、去谈判。    唐耀看她迟疑而迷惘的表情,笑了笑,换了个问题“以宁,你怕唐其琛吗?”    这回,她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怕。”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愣。心底那些压抑许久的藤蔓枝结,缠缠绕绕的织成了一张乱七八糟又严不透风的网,枝枝丫丫又不清不楚的扎进她血肉,她以为那是过去的经历给她造成的伤害和阴影。    却从没想过,自己其实是因为害怕。    怕一腔孤勇依旧落空,怕自己的托付之心又被摔成了稀巴烂。    人怕什么,就会躲什么。    那么心底的声音和本质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呢。    温以宁垂眉敛眸,坐在那儿陡然陷入落寞。唐耀是个很擅长分析、观察的猎狩者,也喜欢用一针见血的方式挑破对手内心最软弱的那部分。    但这一刻,他忽然就不忍心了。    好在服务生端着热气腾腾的汤底上桌,又把配菜一碟碟的摆好,服务周到的还给送了两瓶可乐。唐耀伸手把她的那瓶放在了自己这边,理所当然地说“嗯,你不许喝可乐。来,我给你烫点羊肉。”    这次约会气氛不佳,温以宁只顾沉默,连食量都比往常小的多。结完账,唐耀很自然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调侃了句“走姑娘,今天没让你尽兴,我的错,明天晚上带你吃西餐,将功补过的机会给不给呀?”    这人,识人眼色,也有智慧,再困难的局面,也不会断了自己的希望。    他真陪温以宁坐出租,明明也是骄矜贵气的公子哥,却一点也不摆谱,没有矫情的臭毛病。坐车里也能跟司机师傅聊上几句。    后半程安静了,他转过头看着温以宁,没怎么犹豫的就把左手掌心覆在了她的右手手背上。指间的触感细腻温热,他说“以宁,我喜欢你,就这么追了。你跟我试试,能处的来,我就跟你好好过。处不来,你想走,我也不阻拦。”    他握着她的手,并且试图与之十指相扣。车窗全都滑下来了,外头的风呼呼的往里灌,唐耀额前的头发被吹开,眉眼被高鼻梁一撑,就更显神采奕奕。    静了两秒,温以宁转过头,轻轻把手抽了出来。    ——    次日是周五。    柯礼来公司很早,把这两天积压的文件大致梳理了一遍,需要紧急批复的拎出来,剩下不是十万火急的,他都给压了下去。唐其琛在老陈那儿吊了两天水,柯礼没敢让他太操劳。    唐其琛准时进入办公室,深色西装压不住他略显苍白的脸色,但精神尚可,很快投入工作。    柯礼交待秘书把他要吃的药按剂量冲好,九点的时候拿进来,也能让他休息会儿。老陈这次开了五副中药,拧开盖儿苦味儿就跑了出来。柯礼仍站在一旁给他批复过的文件做收尾,低声汇报说“消息传来了,是让我们手上的这个智能项目与明耀科创达成技术合作。”    唐其琛眸色一冷,“可靠?”    “老爷子的意思。这两天您病着,估计他很快会找您谈话。”柯礼说。    唐其琛把药碗往桌上重重一磕,怒气跃于眉间,“还有什么好谈的,下一步就直接上董事会了。”    柯礼说“诶,唐总。”    唐其琛缓了缓,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忙。”    “那唐耀……”    “他真要进入亚汇,也不是没有可能。老爷子年纪大了,糊涂了,看人越发随自己心意了。”唐其琛有自己的考量,没谈太久,他吩咐柯礼“对了,你去帮我订束花。”    “花?”柯礼迟疑,“什么花?”    “玫瑰。”    柯礼心领神会,“好,我马上去办。”    “等等。”唐其琛把人叫住,“要粉色。”    柯礼出去没多久,秘书的内线接了进来,请示问“唐总,耀总来了。”    唐其琛敛眉,沉声说“请他进来。”    他坐直了身子,扣上了西装,把桌面上摊开的文件全部合上,敲门声响,唐耀推门而入,颔首微笑“大哥。”    唐其琛指了指沙发,“来,这边坐。”    唐耀过来他一点也不意外,为什么而来也一清二楚。    唐其琛一直致力推进的那个智能交通向导系统的项目本就举步维艰,在董事会上数次审议都没有通过。唐老爷子却在这时发了话,大有让唐耀的明耀科创联手红利的意思。    这件事,唐耀看似片叶不沾身,领了个风轻云淡的好人角色。但唐其琛明白,这弟弟有才,有能,也有城府,交手几次,都是江湖红尘里的人上人,各自风光霁月,拎得清清楚楚。    唐耀说的都是体己话,一派兄弟和睦的美好场面。但不知怎的,话题就转到了项目上。他话里颇露锋芒,意指唐其琛在这个领域仍是门外汉,术业有专攻,遇到短板也情有可原。还说,承蒙爷爷看得起,都是唐家一份子,他十分乐意为大哥排忧解难。    话里带刀,就是对准唐其琛心窝上戳的。    唐其琛这段时间工作已够繁忙,和温以宁的相处也磕磕碰碰,再加之两天窝在老陈那儿吊水忍受胃痛,心情实在算不上好。他的脸色尚算正常,但眼角眉梢已经透着冰冷的不耐。    唐耀看了看时间,又笑着说“哥,其实我不是来看你的。”    唐其琛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我是来接女朋友一起吃午饭的。”唐耀神情愉悦,“现在追女孩儿也很容易啊,陪她吃几顿火锅,送送花就答应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跟今天上海城的天气一样,风和日丽透着光。    唐其琛目光直视至他的眼睛里,打断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别招她。”    音轻,上唇碰下唇,很干脆的一句话,或者说,是一次警告。    唐耀几乎一瞬间百分百的确定了,唐其琛的软肋在哪里。    安静几秒,他笑容淡淡,“已经招了,怎么办?”    唐其琛叠着的腿已经慢慢放了下来,他站起身,慢条斯理的。    “遇见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你我各凭本事,谁都不必为了谁手下留情。”唐耀也徐徐起身,在这越发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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