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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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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泽列的审查过程缓慢而凝滞, 仿佛有人在阻挠。    然而背后阻挠的又岂止是一个两个?    方拭非是最先揭发他罪状的官员, 又主动找到了他的人, 自然想要一同审理此案。然被御史公断然拒绝。    “你不得参与。”御史公干脆道, “你需回避,此案会有其他人秉公办理。”    方拭非说:“我也是台院官员, 我也能秉公办理!”    “可你心有偏见, 怕会不公,难以服众。老夫也不认同。”御史公说,“我不管我今日手下要审的是谁,命我审的是什么案子, 我绝不允许有人在我面前假公济私。”    方拭非用力道:“我只看证据行事!”    御史公言重道:“那你的证据呢?你若是有证据,就不会只说得冠冕堂皇。我等在找的,不就是你口中已经定论的证据?”    这点方拭非还真是无可辩驳。    御史公知道她无恶意,缓和了些,又说:“御史台从不是一家之言,也不是能以权压正、以上压下的地方。此处官员各来自不同世家,老夫不可徇私。”    方拭非颔首应允。    话虽如此,前景却并不光明。    能明确指证的证据, 已全部被销毁。似是而非的线索,又不能拿来当证据。    即便有千百次的巧合,依旧只能是巧合。    顾登恒病中出来开了几次早朝, 终究还是撑不下去,重新罢朝。所有奏折直接呈上来,抽出精力批阅后再分发下去。    可他实在是太疲惫了, 成堆的奏折堆积,根本无从下手。已无往日神气,视线也开始发花,即便是终日坐在桌案前,依旧收效甚微。    身边竟还无一个能让他信任帮忙的人。    他怕自己并糊涂了,神智不清。请了王声远跟御史公前来共同商理朝政。又叫了顾泽长来帮忙记录阅读。    拼了数日之后,太医还是不满意,嘱托顾登恒要静养,不能劳心。    大约是考虑到自己实在苦于支撑,顾登恒答应了。之后只每日过问顾泽列的案情进展,其余事情无暇关心。    “要抓他的把柄,的确是不容易。”顾登恒不知该是欣慰还是心酸。见识到儿子的本事,却是在这种事情上。    他说:“多年结党营私,他在揽权上,真是比朕想象的要做得好。”    御史公等人自然是不敢接嘴。    顾登恒叹道:“朕现在没法帮你们了,只是多活一些时日,不要给你们添麻烦就好。”    御史公忙说:“陛下前往保重龙体,不要为琐事忧虑。朝中并无大事,我等若有困惑,再来请您定夺。”    顾登恒淡淡嗯了一声。    他自己也很困惑,找到定罪的证据,他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对于这天下之主,他究竟应该选谁?    或许他可以选一个稍稍听话,又有上进心的孩子。这样即便他自己才学疏浅,可只要能做到听忠言,选良才,就不会出现大错。历史上幼帝登基不就如此?    林卿忠心耿耿,能晓大局,即便新帝毫无根基,也会保他。    顾登恒此时有些庆幸。他朝中大臣虽然心有龃龉,却也的确有不少真才实学之辈。只是御史公王声远等人是随他操劳多年,把持朝堂半壁江山,如今呢?如今已经老了。不知往后还能撑上几年?他必须考虑,越长远越好。    每位帝王身边,都该有一位自己信任且可担重用的臣子才是。不单只是臣子,也该是朋友。    譬如杜陵……杜陵呐!    顾登恒抬手捂住额头。    方拭非?    顾登恒脑海中忽然就跳出了这个名字。    顾泽长身边似乎没两个好友,除了顾琰,就是他了。    他很好。    思绪飘远,便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想,跟做梦一样。    要是他姓顾……    顾登恒陡然一个激灵,被自己想法吓到了。    真是老了,病得这样糊涂。    顾登恒思及此处,神色黯然。    原先一直入不了他眼的老五,最后竟然会成为他最好的选择。这是他年轻时万万没有想过的事情。    可是他怕,人心是会变得呀。他会变,顾泽列会变,谁能知晓顾泽长知晓权力的好处后会不会变?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个儿子,如何让天下人去相信他?    御史公看他神色变化不定,怕是心思忧虑,根本放心不下朝堂诸事。    顾登恒也总算回神,想起他还在,低声说:“今日先这样,朕有点累了。”    御史公:“是。”    御史公退到门边,小心抬起头往里窥觑。见顾登恒佝偻着背,一副老态,低头用手摸着光滑的被面。脸上不由也是动容。    安静离开,合上房门。    似乎是确认他已日薄西山,难再好转,原先蛰伏的臣子,从沙地里探出了自己的毒针。    他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强逼几人将顾泽列放出御史台,还他公道。    众臣议论纷纷:“既无证据,如何能强行关押?三司会审数日,几名官员毫无所谓,为何还不将人放出?”    御史公面色不变:“当日陛下下令,不止老夫一人听见。何况三殿下私离扬州违抗圣令是切实罪证,何来毫无证据?本官亦是遵旨行事,奉命而为。”    “世间从无先定罪再查证的道理。三殿下贤德你我平日可见,如今陛下受奸人谗言,您身为御史台长官,竟纵容而不加劝诫,实为失责。”    御史公冷静辩驳:“三殿下几次三番被陛下惩戒,罚至扬州亦不好好自省,擅离职守,私藏在京。换做个普通人身上,便是死罪。怎不见尔等劝诫殿下?要论失责,老夫万比不过诸位。”    “陛下病重,三殿下回京探望父亲,情有可原。他是为人臣,可同样也是为人子。我大秦素来以孝为先,御史公要判他过孝之罪吗?”    “如今陛下病重,尔等却以莫须有的罪名强行关押三殿下,不让他前往尽孝,实失我大秦风范!”    双方争论不休,难出结果。    考虑到顾登恒如今的身体情况,以及未来的储君之位,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的。少之又少,几乎被淹没在巨大的浪潮之中。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虽说无可厚非,还是会觉得心凉不已。    御史公几乎孤立无援,每日都要对阵成批大臣,可谓舌战群儒,疲惫不已。好在他平时强势,御史台大权在握,加之如今受顾登恒信任,疏离朝政,地位并不为几人心思所动。    只是半月下来,肩上压力过大,导致戾气过重,见谁都是一副“谁再说话我就杀谁”的架势。    刑部尚书虽先前就签了船厂的文契,算作正式接管,但因近段时日朝中大事不断,方拭非在殿上的说辞又让他委实寝食难安,心力交瘁。一直到顾登恒称病后,才有时间去了解船厂各处情况。    他掌管刑部,并无多少管理商铺的经验,看账簿也不似王声远那样精细。对于经商的理解,一直处于最普通的认知。    先前他忙于公务,完全忘了去管理船厂,结果船厂依旧正常运作,未出现任何纰漏。刑部尚书沾沾自喜,觉得这船厂不愧是顾琰所建,各处皆是妥当,不用他太操心,只要用身份正正闹事之徒即可。实在是个天下无二的好差使。    结果今天,他重新拿起船厂各式账册,细细查看,彻底傻眼。    之前王声远的说明避重就轻,错开了最重要的一点没让他发觉,而他也一直疏漏了这点——顾琰的钱究竟是哪来的?    满朝上下,都猜测那是顾登恒给的钱;或是王声远利用户部职权,从各处坑来的钱;再或者是顾琰利用职权,从各处船商那里半坑半抢的船。    的确是嘛,现在商船上河道,大半都会报顾琰的名字。顾琰为何要保他们?    没有三分利,谁人五更起?    低价售船,才是合情合理。    他是这样认为的,没有丝毫怀疑。    可事实看来,没钱,从一开始就没钱。    船厂下的所有船只,虽然所有权的确归属船厂,可只有一艘——也就是朝廷给他的那一艘,是真真正正属于他的。其余所有的船只,名义上为售,实际则为租。    船厂并未支付任何的银两购入船只,而是以每月支付一定数额的飞钱,来暂时使用该匹商船。    若是支付不出,则要出售现有船只作为赔偿。    一艘赔一艘,全都是这样来的。    船厂每日获利,只能将将偿还朝廷要发给各处民间船商的飞钱。而所有的获利,永远都在还钱的路上。    也就是说,这艘船厂,规模宏大,背负着近千万两白银的债款,继而发展成了大秦最大的民间船厂。    他要是想将这船厂扭亏为盈,凭他的年龄……重新投个胎。    刑部尚书往后翻一页,就要发出一阵颤抖。到后面,颤抖停了,只剩下一声声的狂吼在心底咆哮。    ——坑我!    ——他们竟然联手坑我!    真不愧是——不愧是户部侍郎!    顾琰!    他恨!    他做错了什么?是什么不可饶恕不可原谅的罪臣吗?是一个如此令人讨厌,活该被人陷害不得善终的佞臣吗?连顾登恒都帮忙一起坑他!    刑部尚书这一颗心,真是说不出的抑郁。对着桌上的案卷,都打不起精神了。    他深吸两口气,叫自己缓过这一波冲击。    末了,他猛得站了起来。觉得这样不行。    万一!哪怕只是万一!顾登恒同他一样根本不知情呢?!    顾登恒连顾泽列都可以处置,那顾琰的所作所为,若是看不过眼,会不会替他申冤?    刑部侍郎站起来,在屋内躁动地走了几圈。    原本他是不该如此天真,去找顾登恒自讨没趣,向他告自己侄子的罪状。可想想那笔数不到尽头的欠款,自己名下的船厂,将来惨淡的前途……又抑不住这颗蠢蠢欲动的心。    尤其是,他不得不考虑,如今顾登恒已经病重,而他是唯一一个明了真相又能替他主持公道的人了,若他死了,自己该怎么办?这罪名可是几辈子都洗不清。    刑部尚书思及此,不再多虑,抬起头,坚定地走出门。    “陛下不见?”刑部尚书一刹那以为自己的意图被洞察了,面色铁青,还是问道:“为何?你说,我有要事要禀!”    “是。”那侍卫面无表情推拒道,“不见。周尚书请回。”    刑部尚书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继续说:“那何时起身?陛下……”    那侍卫冷言打断他说:“陛下从今日起,不见外人。谁人都不见。”    刑部尚书:“谁都不见?”    侍卫不欲多说,举起长刀,指向他的来路,意味分明。    刑部尚书仔细打量他,发现他是生面孔,心中略微起疑。皱着眉头,与他僵持一阵无果后,转身离开。却并未放弃,而是去找了顾泽长。    “见我父亲?”顾泽长诧异说,“大概是他身体又不好了?太医怎么说?可怎会谁都不见呢?周尚书若有要事,我下次去可以代为传达。”    刑部尚书顿了下说:“此事复杂,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下官还是想亲自与陛下说。”    顾泽长紧紧盯着他的脸。    刑部尚书尴尬说:“怎么?”    顾泽长指着他的嘴角,说:“周尚书看来今日火气很大。是为父亲的事过于烦忧了?”    这嘴角都燎泡了。    “可不是?”刑部尚书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大约也是意识到自己的笑容过于虚伪勉强,又收了起来。淡淡说说:“为陛下分忧,是臣等本分。”    顾泽长叹说:“您也辛苦了。不然我现在就去找父亲?说起来,昨日的奏章还没拿给他过目。御史公那边可能要下午才来。”    刑部尚书点头,怂恿他现在就去。    顾泽长见他如此反应,觉得应该真是大事,不敢耽误,便同他一起去试了试。    几人再次去后殿寝宫进行交涉。    顾泽长到附近的时候,便惊讶的“咦”了一声,因为小径上多了几名侍卫,原本是不在这边当值的。    他并未说出来,让刑部尚书稍候,自己过去交涉。    刑部尚书仔细观望,不肯错过他们的表现。    两边人似乎有些争吵。最后顾泽长挫败摇头。    不久,顾泽长跑回来说:“不让见呐!”    刑部尚书心“咯噔”一下:“真不让见?”    “是,门口被拦住了,谁人都不让见。”顾泽长已不似以前毛躁,也知此事重要。他沉声道:“我现在就去找御史公说说这事。”    刑部尚书立即点头。    顾泽长不敢耽搁,直接便动身去找御史公。    御史公听后沉吟许久,穿上厚重官服,叫上王声远一同入宫面圣。    不出所料,二人被拦在宫门之外。    二人想要面圣无果,几次要求通传又被敷衍,滞留不肯离去,对方竟干脆拔刀威胁。    御史公与户部尚书是是什么人?自入朝为官以来,什么样鸡飞狗跳的事没见过?什么啼笑皆非的威胁没见过?什么刀口舔血的日子没过过?如今还没死呢?竟有人敢这样对二人说话。    王声远平日和和气气,对待非本部同僚不常生气,可此时勃然大怒,肤色涨红,口水横飞,全无形象。他指着那名侍卫质问:“放肆!你是哪里的侍卫!平日职责何在?守哪门当哪班差?谁让来这里拦着朝臣觐见?你有陛下盖章的文书吗?你何来铜鱼符?老夫看你是在假传圣意!闪开!”    “我等是北衙禁军,为陛下私兵。”那侍卫不惧道,“至于在此宿卫,自然是陛下的旨意。二位若不听劝阻,挠了陛下休息,下官也只能无奈动粗了。”    王声远跳脚:“陛下叫我等每日前去汇报朝政,他即亲自与我嘱托,我定然是不辱使命。我要亲自听陛下说个明白,才能相信。岂由你这三言两语将我打发?”    那侍卫用刀将他推回去,不客气道:“所以我等今日在此通知二位了,陛下今日不见朝臣。莫非王尚书要陛下亲自在殿前恭候着,与你宣布这个消息?”    “放肆!!”王声远头发飞甩,“我等要汇报的是国之大事,今日非要见到陛下不可。来,你有本事就在这里杀了老夫,看看这到底是不是陛下的意思!看看皇宫是不是由你这无知小儿主掌?看看陛下还是不是这宫廷之主!”    侍卫冷声道:“王尚书慎言!”    王声远与他对吼:“与你我何需慎言?老夫与陛下把酒言欢的时候,你怕是连名字叫什么都还不知道!”    御史公拉了他一下。提醒说:“仪容。”    王声远干脆甩手:“我又没死哪管它遗容!”    御史公顾自转身离开。    “嗯?”王声远发现自己要被抛弃,愤然叫住他说:“你去哪里?”    “去问问南衙府兵,是都死光了不曾?”御史公回头冷冷一瞥,“这宫中该由南衙府兵与北衙禁军交错宿卫,北衙禁军大多是配充的兵士,怕是还不大懂宫中的规矩。”    王声远觉得很有道理,遂放弃了与几人僵持,跟在后头一同过去。    此时殿内寝宫,顾登恒坐起,叫了两声,有人从外面跑进来应答。    “今日为何如此安静?也没人叫朕起来。”顾登恒扶着额头,睡昏沉后有些头疼:“太医呢?御史公呢?”    内侍小心抬起头,窥觑他的表情。    “怎么了?”顾登恒接过热毛巾,按在额头,不耐道:“神色如此鬼祟,你想讨打不是?”    内侍回说:“陛下,贵妃在外等候。”    顾登恒想也不想便道:“不见。”    显然听见这称呼已很是不快。    “陛下为何不见妾?”外间同时响起一道妇人的声音,听着已经在朝这边靠近:“夫妻三四十载,患难与共,携手至今,如今却连见也不见?陛下您可真是薄情。”    声音里带着种捏腔拿调的娇作味,听在顾登恒的耳朵里,连笑声都显得有些虚伪。那上下起伏的音调,让他他喉咙发痒,直想咳嗽。    还未说完,人已经到了他面前。    妇人已显老态,即便是华重的妆容也难以掩盖。    是他讨厌的人。    普一靠近,身上的香粉就让他用力打了个喷嚏。    “你离朕远点儿。”顾登恒嫌弃挥手道,“朕未召你觐见,你是如何进来的?”    他说着看了眼一直服侍自己的内侍,那内侍双膝一软跪到地上,不敢出口辩解,可也实在冤得慌。    妇人径自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说道:“自然是妾担心陛下。陛下总是称病不见,妾实在难以安心,所以才悄悄进来,看看陛下。”    顾登恒冷笑:“你这是悄悄?”    妇人:“除此之外,陛下又不愿意见我。自然只能出此下策。”    他挥手,让跪着的内侍先下去。有话要与人私下说。    “真是厉害。难怪今日御史公等人都不来,原来是被你拦住了。”顾登恒了然点头,似笑非笑道:“朕的北衙禁军,却因诸多痼疾叫朕反受制于家奴,真是好笑。”    贵妇软声说:“陛下何出此言呐?北衙禁军自然是只能听命陛下的。只是太医已屡次嘱咐,您需要静养,那些臣子却不知收敛,总拿烦心之事前来叨扰,叫陛下身体越发孱弱。妾这才叫北门禁军回了臣子觐见,妾是在照顾您呐。”    顾登恒直指着她骂道:“你这毒妇!”    妇人面色有一瞬的狰狞,又很快平静下来。她靠近了床边道:“陛下,您重病,儿子皆已成年,这国政却要交由臣子把持,实在说不过去。何况,储君之位空悬多年,您如今重病,是该考虑个合适的人选了。”    “朕不答应。”顾登恒斜睨着她,故意说道:“即便答应,也不会是你想的那个人。他如今尚是戴罪之身,朕岂可将一国重任,交给一个名声卑劣、有弑兄罪名之徒。就是朕答应,朝臣也不会答应!”    “他哪里弑兄?不过都是污蔑!”贵妇猛得站了起来,怒道:“你无半点证据却要关押我儿,任他在那阴寒牢里受苦,受百官百姓歧视羞辱。你还记得他是你儿子吗?他究竟是哪里有错?你想罚就罚想治就治如此不念亲情!”    顾登恒厌恶:“你下去。朕要见御史公。”    “你见不到他!”贵妇索性撕破脸皮,背过身道:“这遗诏你不写汉王,难道还有第二个人选?你是一国之君,如今任性行事。你不做这个父亲,我却是列儿的母亲,我要替他讨个公道。”    “你好,你真好。”顾登恒指着她,皮笑肉不笑道:“朕早就应该想清楚,他有个你这样的母亲,终究是难成大器。可惜以前真是被昧了双眼,还对他期望过高,殊不知你们早就想要我的命了!”    “我要你命?您是陛下,您是国君呀,普天之下谁人敢忤逆您的一言半句?我如何要你的命?分明是你处处要我母子性命!”贵妇双目含泪,捂着心口痛诉道:“若非你过于偏心,何至于将我母子逼到这等地步?列儿不过是想渴求你关怀他认同他,你生病了,他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师给你探病,又怕你怪罪不敢暴露身份,你却以莫须有的证明,给他安上弑兄的重罪,将他关入御史台,叫他不得翻身。这是谁在要谁的命?我要眼睁睁看着你杀死他吗?”    贵妇用袖子擦去眼角泪花,凄凄啜泣:“你讨厌妾,妾能认。可你不能这样杀我的孩子!你不能!”    “阴阳怪气,娇柔善变!”顾登恒深深看着她,然后开口道:“若非知道你母子二人秉性,朕,真要信了你。”    “朕为何讨厌你?你心中有数。你骗过我多少次?有个你这等恶毒的枕边人,朕日日睡觉都能惊醒。”    两人互看各不顺眼,在数落对方的错处。此时听见外边传来喧哗吵闹之声。还能听见有人在大喊“陛下”。    “反了!”贵妇拍桌而起,“何人敢在皇宫喧哗!”    顾登恒也撑着要站起来。    贵妇冷眼看着他,也不搀扶,在一旁嗤笑道:“你有本事你走出去呀。凭你如今的身体,你能走到哪里去?”    顾登恒并不管她,撑住后腰,稳着身形,就要往外走去。    “你有本事,便杀了朕呀。你杀了朕,没有朕的亲笔诏令,贸然行事,看看林卿会不会领着他的二十万兵马进京,拿下你的人头。”    贵妇狠狠憋回话语。    顾登恒走出卧房大门,守在外面内侍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上前扶住。    顾登恒朝外一指,内侍忐忑扶他出去。    外面南衙北门的两队禁卫军正在争吵,互不相让。    御史公与王声远就要硬闯,双方已兵戈相见。    两队禁卫虽然轮流宿卫,可因立场不同,平时就明争暗斗,争抢功劳,各不服气。    南衙十六卫遥领天下府兵。用兵之权本该由折冲府、节度使或县令、十六卫和行军大元帅共同制约。    可如今顾登恒更信任千牛卫与宿门卫,而京城府兵之权,却更多在管北门禁军的大将军手中,也就是顾泽列的舅舅。    爱,终究还是敌不过实打实的权力啊。    前面对峙双方观点明确,不断重复强调。    千牛卫喊:“尔等胆敢软禁陛下!”    北门禁军喊:“说了是陛下不见朝臣,尔等胆敢忤逆圣上!”    “都闪开!”顾登恒喝道,“将御史公与王尚书带进来!”    门外众人顿时哑声,才看见他出来,纷纷让位,放众人进去。    顾登恒盯着那群千牛卫,质问道:“去了何处?人怎不见了?”    千牛卫尴尬道:“回陛下。我等被北门几人因故支开,留下的人又被贵妃强行赶走,之后想回去可——”    “够了。”顾登恒打断说,“朕不想听你们解释。”    王声远擦了把冷汗,后怕道:“臣以为……”    顾登恒哼道:“她还没这胆子。”    只是以后就说不定了。    京师的府兵一半在对方手中,宫中的禁军也有一半在对方手中。真打起来,他倒不怕,可他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他实在是,不想出此下策。    顾登恒大感懊恼,只想自己能好一点,那样就不必如此憋屈,受制于人。    他问:“今日可有要事禀报?”    御史公想了想说:“是五殿下先来找臣,告诉臣陛下不见朝臣。应该是刑部尚书找的五殿下,说有要是来报。”    “叫老五近日不要进宫。你在宫外找个安全的地方给他,住在御史台也可以。”顾登恒又问,“那刑部尚书何在?”    御史公摇头:“不知。”    刑部尚书正在顾琰的家里。    他拿出账册,激动地展示给顾琰。    顾琰说:“我不看。”    刑部尚书觉得自己多年冷峻肃杀的性格要在这两日崩溃殆尽。    “您不看不代表它不存在啊!这就是您转给我的东西!”刑部尚书说,“顾侍郎,我同您无仇无怨,不过都是为人臣子,您何苦这般为难我?”    “我知道。所以我不用看。”顾琰翻了个眼皮说,“我是因为信任您,觉得只有您才能掌得了这个厂。”    “你——”刑部尚书气结,“您若真看好我,为何要苦心孤诣地算计我?”    顾琰问:“我不算计你,你能接吗?”    刑部尚书立即将账册砸到地上。    他现在也不接受!    “你找我也没用,我快死了,无法继续接管这家船厂。”顾琰坦诚说,“其实你只要稍加看顾,接管漕运,足以支撑船厂,不会出事的。”    这轻飘飘的一句不会出事的,可是已经将刑部尚书吓得肝胆俱裂。    他现在只知道,顾琰的话是完全不可信的。    “不可!”刑部尚书严词拒绝,“这罪责,下官是担待不起。”    顾琰弯下腰捡起账册,然后走近一步,想将东西塞还给他。刑部尚书用力一挥,以示抗议。哪知顾琰身体跟着一个趔趄,直接歪倒下去。    “啊?啊!”刑部尚书忙上前接住他,“你你……顾……王爷!”    他什么都没做!    外面仆从听见声音,已经冲了进来。帮着他将人放到床上,又飞速跑出去叫大夫。    刑部尚书在床边忙乱照看,用手去触对方鼻息。    因为太过微弱,一时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快让开!”仆从喊道,“大夫来了!”    刑部尚书立即退到一边,不敢做声。    等大夫灌了一碗药下去,顾琰终于悠悠转醒。    刑部尚书也是狠狠松了口气。    顾琰看见人群后的周刚平,开口道:“我说了,会没事的。”    “是。”刑部尚书问,“您是说您没事,还是说船厂没事?”    “船厂。”顾琰说,“你若是不想做了,尽管找人接替。可你想想,若是三殿下即位,他会怎么对这船厂,又会怎么对你。”    刑部尚书咬牙:“您不能这样待我!”    顾琰扭过头,不负责任道:“我现在也不想跟你说话。我要见御史公,我有话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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