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临近年底，宋轻舟结束了一学期的工作, 跟学生们一起放假, 每天窝在家里看书休息。    路敞很喜欢中国文化，对他推荐的许多讲述民间风俗的小说散文都很感兴趣。有时候一起讨论起来, 比跟路奕鸣这个正牌老爹的话还要多得多。    没什么文学细胞的人只能默默在旁边看财经杂志顺便帮媳妇儿打两局游戏升星。    这天下午两点, 宋轻舟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笑着打趣, "今天关浔要迟到了吗？"    话音刚落，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路敞抿起嘴角, 合上了手里的书, 看向门口的目光是难以掩饰的雀跃。    “我去开门。”    片刻后, 关浔抱着资料跟他一起走了进来。    他放假后每隔一天就在这个点儿来一趟, 带着作业待到晚饭前回家。非常准时，跟上课似的。    宋轻舟看他们一起回房间关上了门，靠在沙发上笑着感慨了一句年轻真好。    "victory!"    路奕鸣把手机丢到一边, 哼了一声, 握住他的腰拖进自己怀里, "宋老师，就这么看着你的学生早恋没问题吗？"    "恋爱没有早晚之分。"    宋轻舟冷漠道，"你上次喝醉了回来跟我坦白的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呵。"    "……"    "年轻真好。"路奕鸣说。    **    "今天做什么？"    关浔看了眼被自己随手丢在桌上的寒假作业。他出门时非常敷衍地抽了一本拿着, 这会儿才去看封面，"物理。"    路敞闻言也从书架上拿出相同的寒假作业来, 认认真真地翻开打算开始学习。    "每天都做题，一点也不假期。"    关浔看着他的动作, 心里一动，好奇问道，"你为什么对学习这么执着？"像是在完成什么目标一样努力。    "我的确是有目标的。"    路敞说，"我也喜欢物理。大学专业想选天体物理学的方向，就查了一些国内大学的资料。如果凭我现在的成绩，要是想考国内专业最好的大学，还差很多。所以得多总共一点才行。”    这是他第一次谈起自己的未来。语气因怀着对某件事的憧憬，听起来格外吸引人。    “哦，想当太空人啊？”    关浔点点头：“挺好。怎么有这想法的？小时候爱吃妈妈买的喜之郎果冻？”    路敞get不到他的梗，但还是配合地笑了，“这个想法是源自一个老朋友，他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路敞记得他们的每一次讨论。那个人对探究宇宙奥秘的热爱与向往，渐渐的让他也为之着迷。    如果有缘分的话，他们说不定未来还能在同一家科研所里工作。到时候作为同事见面，一定是件很棒的事。    是什么样意义非凡的朋友？    关浔听他提过不止一次了，好像是同一个人。本来有点想问，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必要。反正也不认识，跟自己无关。    他的注意力转的很快，突然脑路一歪，"万一你上天了，应该插中国国旗还是美国国旗？"    “……”    “不是做宇航员。”    路敞说，"我想毕业之后去航空研究所，做科研工作。"    “巧了，我也想做这个。”    关浔说着，仰面倒在身后的床上滚了一圈。铺得整整齐齐的床单被他扑腾得皱巴巴的。    他不自觉地谈论着自己从未跟身边人提起过的理想，"想有一天，我设计的飞行器能飞越太阳系的边缘，进入星际空间，去探索其他星球上高级生命的存在。"    路敞心里一跳，突然觉得这番话有些似曾相识。    “当然了，只是在梦里想想。”关浔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切实际，“科学家不是谁都能当的，我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门口上个大学比较现实。”    “为什么不行？”    路敞下意识反问，“你的成绩并不比别人差很多。只要再用心一点，完全有实现梦想的机会。”    “我觉得你可以的。”    “搞科研很辛苦的，还容易秃头。”    关浔从床上爬起来，换了个借口说，“你还不知道我吗，今天想做这个，明天想干那个的。后天说不定还想毕业了去校门口卖煎饼果子呢。就是这么一说，也不一定。”    路敞沉思片刻：“你是不是想逃避学习任务？”    关浔一怔，惋惜般叹了口气，“被你发现了。”    他的目标就是明海大学。不用出市，离家来回也就两个小时的车程，又是所资质不错的老牌211，他现在的分数已经能超出专业分数线十几分。高三只要保持住，再稍微垫垫脚就稳进了。    这样一来，他的高三生活不用怎么拼尽全力，会比其他人安逸得多。未免让人觉得他有点儿胸无大志的意思。    很聪明，就是不怎么肯用功。    路敞对明晃晃偷懒企图混日子的男朋友有点无可奈何，闷闷不乐地说，“可是我想考z大。”    z大的天文学是国内顶尖，即使是国际上同专业的大学里都有不错的排名。但它所在的省份距离这里有好几百公里，如果真的考上，他们就要异地四年了。    “去呀。”关浔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路敞：“可那样我们就要分离很远了。”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两人似乎都意识到这是个无解的话题。    关浔想了半天才想到要说什么，一开口，格外文艺。    “True love can wait。”    **    两天后就到了除夕。这天下午，关浔没有再像平时一样跑去9栋打卡，而是跟家人一起买了年货，在家里准备年夜饭。    那边沙发上嗑瓜子的母女俩，一下午唯一的贡献就是回来时帮忙拎了一会儿购物袋。剩下的粗活细活都是他一个干，简直天怒人怨。    关潼听到他的抱怨，觉得不太公平，“你和面的时候我不是还帮忙添水了吗。”    “……也是。”    关浔围着围裙头也不抬地调饺子馅儿，冷漠道，“可把你给累坏了。”    “……”    于茵远远看着儿子在厨房忙活得脚不沾地，突然心生愧疚，“要不我帮——”    “别，不用，你就坐那，跟厨房保持距离。”    想想他这一身厨艺是怎么被“逼”出来的，关浔坚决地制止了她。    关潼默默地松了口气，僵在半空中的手又开始继续往嘴里丢零食。    “哦。”于茵意料之中地点点头，甚至都没从沙发上起来，继续嗑瓜子，“加油哦浔崽，爱你呦。”    关浔：“……”毫无诚意。    他会做的菜并不多，都是跟着爷爷学的。他们家以前都会去乡下过除夕，一大桌的年夜饭都是老两口掌勺，他妈跟着洗个菜什么的。    大概关爷爷也觉得儿媳妇这厨房功夫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可能性了，就很有远见地把手艺直接教给了关浔。    晚饭后照例是春晚时间。关浔对节目没什么兴趣，窝在旁边玩手机，上了微信跟路敞聊天。    “你在干嘛？”    “刚刚洗漱完，正打算睡觉。”    “这么早的吗？”    惊讶完关浔一想觉得也是，人家又不过春节，没有守岁的习惯。    “一开始宋叫我一起看春晚。”路敞说，“但看了一会儿后我们都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各自回房间了。”    “听说今天是家人团聚的日子，晚上有守岁的传统。你打算熬夜到零点吗？”    “我不熬夜也都是十二点才睡的。”    关浔抬头看了眼五颜六色的屏幕，在心里跟妈妈妹妹一起吐槽就这舞台设计，这么奇怪的审美，路敞被劝退太正常了。    “你今天就别睡那么早了，跟我一起聊天守岁。”    路敞问：“你不用陪家人吗？”    他晚上犹豫了好几次想给关浔发微信，又怕打扰到他跟家人团聚，再三纠结才决定早点睡觉的。把自己丢到梦里就不会这么想他了。    所以在看到微信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已经在梦里，还退出重进了一遍。    “我们家也没什么年味儿，不用非得在一起守岁。”    关浔说，“往年这时候我也是回房间打游戏，等到零点就睡觉的。”    “那好啊。”    路敞立刻睡意全无，从床上爬起来，抱着手机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他的开心。关浔能想象出他亮晶晶的眼神，自己忍不住先噗嗤一声，引得关潼往这边看了好几眼。    关浔小气啦地拿着手机回房间了。    微信消息源源不断地涌进来。    “你今天过得开心吗？”    “下午我自己一个人看小说忘了时间，就没有做题。”    “晚上吃了饺子。宋自己做的，很好吃。”    “明年五月份我妈妈就要举行婚礼了。到时候我要回去参加……”    突然话很多的男朋友有点可爱。    关浔咧开的嘴角就没有收回去过。他捏着又酸又累的肩膀，也把自己一天的行程汇报了一遍，最后总结道，“还算开心。”至少没有破坏气氛的人出现。    “嗯，我也开心。”    路敞说，“就是有一点想你。”    “……”    关浔：“……我也。”    四十八个小时前他还想着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异地就异地呗反正有手机能视频什么的。谈个恋爱也不至于到一天不见都不行的程度。    今天忙碌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可一闲下来就觉得身边缺了个人，见不着就抓心挠肝的，越想越心痒痒。    关浔趴在床上直叹气。    就这样，还“can wait”个屁啊，异地那是人过的日子吗。他已经开始为之后的大学生活感到发愁了。    不过虽然之后的问题他不知道要怎么解决，当下的情况还是有办法的。他看了眼时间，零零碎碎地唠了好久嗑这会儿也已经十一点了，就跑出房间去厨房烧开水把包好的饺子下锅。    等待的那几分钟格外让人心焦。好不容易等到饺子们都晃晃悠悠地飘起来了，他把火关上叫关潼过来盛，自己拿着外套走到门口换鞋。    于茵见了问他，“这么晚你干嘛去啊。”    “屋里太闷了，我下去转一圈就回来。”    关潼说，“跟路敞哥一起吗？”    “……”    一击既中，关浔一时语塞，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好像说是或者不是都有点奇怪。    关潼原本只是想抖个机灵，意外地见他没吭声，心想自己怕不是歪打正着猜对了，被春晚无聊了一整晚的精神莫名振奋了一瞬。    “啧。你们俩要不要这么黏糊，不是他来找你就是你去找他，干脆住一块儿得了。还省得跑来跑去的麻烦。”    关浔理直气壮地反驳，“我跟我同桌每天一起学习一起进步怎么了。”    “……”这大半夜的你们有什么好一起学习的。    关浔没再跟她纠缠，拿着手机下楼了。电梯里给路敞发微信，兴奋得心脏哐哐乱跳，“要不要见面！现在！”    小圈圈转啊转的缓冲了好久。几秒后才看到对面发来的回复，语气似乎比他还要激动。    “好！！”    作者有话要说：    预警！    这次肯定能掉！！    被短小拖了两天剧情的作者声嘶力竭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