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左手腕上的疤痕

    洛伊站在长巷口，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指间清风环绕，巷子里被压出汁液的粉红玫瑰散发着幽香。    “洛伊。”一道生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洛伊回头，千夜正站在长巷的另一慢慢朝他走来。    “你在这儿干什么？唔，好漂亮的玫瑰花。”他捡起用水晶色玻璃纸包好的玫瑰，嗅了嗅，有些遗憾，“好香啊，可惜被压坏了。”    “你怎么在这儿？”洛伊用外套挡住右手袖子上沾染的那个小混混的血迹。    千夜靠近，自然的挽着他的手，“来找你啊，考恩说你往这边走了。你怎么走这儿来了？阴森森的。”    “好奇。”    “是吗？”千夜歪着脑袋看他，举了举手上已经残败的玫瑰花束，带着撒娇的意味说，“下次，可以给我买一束鲜艳的粉红玫瑰吗？”    “你喜欢？”    “对呀，我喜欢。”    “那好。”    当晚，千夜的床头就多了一束粉红玫瑰。    “你叫什么名字？”    “简非。”    “要跟我走吗？”    “要。”    简非看着朝他伸出的手，掌心的纹路早就印在他的脑海伸出，好熟悉好熟悉……    “那你叫什么名字？”他忍不住反问。    “陆放啊。”    “陆放……”他重复一遍，“陆放……”又一遍，然后沉沉睡去。    陆放看他慢慢睡着，把一边的毛毯小心的盖在他身上，然后坐在他身边抽出一张纸擦掉脸上的细汗。    简非正在抵制他下的暗示，所以他不得不加深一次，主动的让他产生移情。    他受到刺激了，他知道。    一个小时之前，简非一身破烂的跑过来，还吓跑了他的一个客人。    “你怎么了？”他看到他一身褴褛，脑子里出现了非常不好的想法，“你有没有受伤？”    简非抱着他，浑身发抖，“他们，他们把我的粉红玫瑰踩在地上……有一个人，他好熟悉…陆放，我头好痛，我应该记得他，我一想起他，这里就好痛……”    “他知道我的名字，他朝我伸手，他说他要送我回家……可是，我不记得他，我不认识他了，我、我……”简非抱着头，慢慢的蹲下来，“我肯定忘记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我不记得他，他……”    “嘘……乖孩子，不要想了。是我啊，你看看我。那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不是别人，在你面前不是吗？”陆放打断他的思绪，让他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简非疑惑的看着他，“可是……”    “没有可是，你看，你的粉红玫瑰是送给我的对不对？你答应的。”    “嗯。”简非慢慢放松警惕，陆放趁机让他进入潜意识，借此加固移情。    回忆起那个男人对他没有一点好处，那人必定十分有身份地位，与他也不是什么正经关系，实在是一段孽缘。    现在，他生了恻隐之心，也许这片刻的移情，可以救救这个可怜的人。    简非也累了，他估计还要睡上一阵。陆放拿起水壶，朝花圃走去。他现在爱上了浇水，给那些刚种下的花苗，半个月，它们已经开始抽枝。    那天，在这里，简非浑身起了疹子。他急切的抓起他的左手腕，简非慌忙的缩手，他还是看到了，那个本该亮起的皮肤上有一块近三厘米的丑陋伤疤。在手腕内侧，所以很难看到。    “你没事？”陆放问。    简非忍住身上莫名其妙的痛痒，赶紧摇头，满眼歉意“陆放，对不起，我要走了我不太舒服。明天，明天我再来给你整理花圃好吗？”    他一点头，简非就迅速的跑了。    那天，他派自己的亲信，亲自查了他。    结果没有让他失望，而是让他痛心。    一周之后，那份详细的资料才出来。    他每看进去一个字，心就慢慢的痛上一分。到后来，他趴在桌子上，向一条上了岸的鱼，无法呼吸。    一个已经死了十年的人，十二岁被养育他的牧师强暴，整整三年。之后，放火侥幸逃脱，自己亲手剜出了手腕上的身份ID，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十七岁，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带走，然后成了现在满心疮孔的人。    没有ID就犹如游魂，根本无法立足。甚至连出门都难，所以，才把那个男人当成了唯一，当成了全世界……    可是到最后，他的全世界也背叛他了。    他现在完全不敢想，那天他从这里跑回去，买不到药，看不了医生，他一个人是怎么忍过去的。是不是蜷缩在床上，忍住去抓挠皮肤的欲望，让汗水浸湿了床单，牙印布满了嘴唇？孤独，痛苦却无人诉说……手腕上丑陋的疤痕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过去的罪行，时时刻刻都在鞭挞着他残破的灵魂。    那天晚上，他拿着那份资料，整个人像发了疯！从深夜到黎明，然后再第一缕晨光照进屋子的时候，他把资料撕成碎片，放进燃烧着烈火的壁炉里。    把整个花圃浇完，陆放提着水壶回去。简非还没有醒，他大概又做了什么梦，额头起了汗，把鬓角的头发都汗湿了。    陆放伸手把他的头发剥开，看着他干净的容颜，“嘿，简非。”他轻声说，“我们试试好不好？就算是移情也没关系，把对他的爱全都转移到我身上，我绝对不会背叛你。”    “怎么了，睡不着吗？”    千夜半夜睡醒，手下意识往旁边摸，空荡冰冷。他坐起来，左右看了看，阳台上亮着一点橙黄色的火光。    洛伊听见他过来，把烟掐灭，“有点。”他没有看他，望着远方的无尽黑夜。    “你在想什么？”    “你管不着。”洛伊淡淡的说，“最好也不要管。”    千夜噤声，幽怨的盯着他。他就是这样，一时很好，好到你觉得你就是他的眼睛，宝贝的不得了。一时又极坏，他一发呆，就变得不像他了。他多了点什么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也许是，惆怅……    “你走，睡你的觉，让我一个人静静。”洛伊半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千夜乖顺的走进去。洛伊看着他不反驳的样子一阵心烦。他走过去拽住他的胳膊，把他狠狠地压在栏杆上，他捏住他的下颚，让他看着他的脸。    千夜的眼里写满了惊诧，洛伊没由来的想起下午简非惊骇的眼神，“我有那么可怕？”他捧起他的脸，一阵亲吻。    到了嘴唇，却猛烈的撕咬起来。    千夜吃痛挣扎，洛伊用身体禁锢住他，“你跑什么？”    “我们好好说话不行吗？”    千夜捏着拳头捶打他，疯子！他说的他一句都听不懂！    “为什么……看到你离开的背影，我会觉得，难过呢？”洛伊墨蓝色的眼睛与黑夜融为一色，但是只听声音，千夜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又变的温柔起来，用舌尖轻轻的抚弄着他嘴唇上的伤口。    “粉红玫瑰…好香啊……”    十月二十八日，内阁改选的的十天后，苏豫一行人也回来了。s型战机历时整整四年，终于可以付诸实战，苏豫、千秀和曼迪被授予上尉荣誉，这是变种军人首次获得如此高的军职。    这是一个开始，更是一个预兆。    后来，这一天被永远的撰写在《拉玛战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