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张天航开车送杨栖桐走后, 沈优优一行三人便急急忙忙开车来到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巷子很窄, 刚够一辆车行驶的宽度，但是让人惊讶的是，就是这样一条狭窄的巷子里却靠右停了好几辆豪车。    三人熄了火, 锁好车，一直往前走, 在一辆白色保时捷旁边停下了，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车牌后，轻轻的敲了敲窗子。    车里面的人按了开门键, 沈优优拉开车门, 三人先后坐了进来。    “含露，你还没吃饭。我们给你打包了点，你先吃点垫垫, 一会手术要做三个小时呢。”沈优优说着把刚刚打包的饭菜递给正驾驶上的女人, 脸上堆满了笑容。    正驾驶上坐的正是杨栖桐的堂姐杨含露。    此时的杨含露虽然脸还是那张脸, 但眼睛和鼻子却和以前的完全不一样了，那双明媚动人的大眼睛, 像两枚闪亮的黑宝石一样, 美丽极了, 配上那小巧挺立的翘鼻，简直让人不舍得移目, 可是美中不足的是, 她的嘴很大, 上嘴唇比下嘴唇更厚一点，这样的嘴搭配起她漂亮的眼睛和鼻子，十分的不协调。    杨含露比杨栖桐大了三岁，是杨震兴的二女儿，天生相貌不好，站在堂妹杨栖桐身边妥妥的就是一个陪衬。    就她以前那个相貌准确的说连陪衬都算不上，她一直妒忌杨栖桐的美貌，发了疯的妒忌！但是外貌是爹妈给的，她不能选择，所以在十八岁以后杨含露就开始各种在脸上动刀子。三月一小刀，半年一大刀，无论小刀还是大刀，她都毫不含糊。    只要能变美，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愿意，但是整容是有风险的，这两年她的术后后遗症越来越严重了，看着自己一天天变得僵硬的脸，她真是欲哭无泪。    前段时间她每晚都会做噩梦梦见自己越变越丑，最后成了一个皮肤不堪，满脸褶子的老太婆，每次她都在惊吓里醒来。    就在杨含露快要绝望的时候，肖婷给她介绍了这家叫“换”的私人整容工作室。    她现在的眼睛和鼻子就是在这家叫“换”的私人整容工作室做的。    效果真是惊人的好。    “我说你们也真是的，还有心情去吃饭，看看现在几点了！如果这次排不上号，又要等三天，我可是一分钟也不想等了，今天我一定要把嘴做了。”杨含露看着姗姗来迟的三人脸色十分的不好看，并没有接沈优优递过来的饭盒。    “哎呀，含露，你别生气好不好，优优在酒店碰到了他男人和一个女的在单独吃饭，你总不能不让她捉奸是。”肖婷一边给杨含露陪笑脸，一边说。    肖婷名字的谐音听起来像“消停”，但是人却一点也不消停。    “婷婷，你别胡说，他们根本没什么。”沈优优连忙为自己的男朋友辩解到。    杨含露现在压根对她们的话题没兴趣，她现在只关心“换”能不能给她把嘴做的更好看，此刻她两只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前面那扇紧闭的小门。    “只有你傻才会觉得她们没什么，话说回来，你们说那女的是不是也来这里做过？就她那五官，打死我也不相信是天生的。”肖婷在酒店里第一眼看到杨栖桐的脸的时候就有这个猜测了。    哪里会有人天生就长得那样好看？反正她以前从没遇到过。    “就是就是，我也觉得她肯定也来这里做过，她那五官应该每个都做的十五的。”莫娜听了肖婷的话连忙附和道。    “听你们这么也说，感觉还真是，那方小姐长得也太好看了，完全都不像天生的，但是我听天航说她是个大师”沈优优忽然压低了声音继续说：    “听说会捉鬼！”    “捉鬼？你别开玩笑了，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莫娜不置可否地说。    “就是，看她那细皮嫩肉的样子，要真有鬼，也是第一个吃她。哈哈……”肖婷忍不住嘲讽的笑了起来。    杨含露并没有加入她们的讨论，她一边看着表一边看着门，脸上写满焦急，给人一种望眼欲穿的感觉。    “含露，你别着急，才八点半，他们要九点才开门呢。”莫娜注意到杨含露殷切的神情，提醒了她一句。    杨含露慢慢地收回视线，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看着三人说：    “关于这里的一切，你们嘴巴闭严一点，别乱说！”顿了顿看着肖婷说：“肖婷，特别是你！”    被杨含露点名“警告”的肖婷自然很不高兴，但四人中杨含露家境最好，肖婷其实并没有什么家境，当初好不容易才混到她们的上流圈子来，虽然心里不高兴，但是也不敢直接发作，只能委委屈屈的说：    “含露，你这样说我就伤心了，我哪一次有好事不是第一个想到你，就这次我发现这个好地方，也是第一个告诉你们。其他人我可一个字都没说过。”    “好了，你也别委屈了，我是怕别人知道了这个地方，都来弄！”杨含露顿了顿又继续说到：    “明天你去选一个你喜欢的包，我买单。”    肖婷听了杨含露的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讨好的拉着她的手说道：    “含露这多不好意思呀，这几天我都收了你好多礼物了。”    “你嘴巴严一点，还会有更多礼物。”杨含厌恶的露缩回手，看了肖婷一眼，淡淡的说。    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变得越漂亮越好，但是当她们真的知道了变漂亮的捷径后，谁又愿意和别人分享呢？    当初肖婷之所以把这个地方告诉其他三个人，完全是为了讨好她们，杨含露一直看不起肖婷这种家境一般还装的很有钱的女人，但是这次她帮了自己大忙，所以对她的态度比以前好了很多。    车里的人没有再说话，都焦急而又耐心的等着“换”开门。    九天前，肖婷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叫“换”的私人整容机构，这里和其他的整容医院完全不一样，手术前你只需要拍一张照片，系统扫描你的照片后，根据你的五官，给你定制多种选择，就像很多人都玩过的换装游戏一样，只是这里换的不是衣服，而是五官。    每一款商品的标价从十五到零点五不等，比如说眼睛，最高的一对标价为十五，后面有十四点九，十四点八……最便宜的为零点五。    更让人奇怪的是这家机构不收取任何费用，只要你选择好喜欢的五官，点击购买选择是就可以了。    “换”每隔三天开一次门，没次九点准时开，一次只接受十位客人，每个客人每次只可以做一个项目，客人提交资料信息，审核通过以后才能手术。    当初肖婷很保守的选择了价格为10的一双眼睛，反正又不给钱，试一试也没什么。    没想到做出来的效果完全出乎她的预料，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完美”。    第二天肖婷就把这个好地方告诉了杨含露三人。    整容毕竟是要动刀子的，当然是去大医院比较靠谱，杨含露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整容还有这种私人工作室，当然不信，但是看到肖婷刚刚做出来的眼睛却瞬间打消了所有疑虑。    以前肖婷的眼睛很小还是单眼皮，后来去大医院割了八千块的双眼皮，但是眼睛看起来还是很小，也不太自然，效果寥胜于无。    但是这次在“换”里做的效果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那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配上长儿卷翘的睫毛，一眨眼简直能把人魂勾了去。    最重要的是做完手术以后不需要恢复期，不会有任何红肿和疤痕，自然得就像自己长出来的一样，完全看不出来是去做过整容的。    杨含露这种对美貌有一种近乎病态的向往的人，看到肖婷眼睛如此惊人的变化，那有不心动的道理！    人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自己亲眼看到的效果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所以三天过后，四个人便一起来了“换”，因为一次只能选择一个项目，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眼睛，毕竟肖婷的眼睛摆在那里，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招牌。    肖婷这次选择了最贵的鼻子，反正那些都是数字而已，又不要钱，自然选择最贵的了。    又过了三天，其他三人也选择了鼻子，而肖婷选择了嘴。    “换”做出来的效果让她们都非常满意，四人的容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特别是杨含露，前两次做的眼睛和鼻子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价格最高的十五。    这二十多年来她一直生活在给杨栖桐充当叶绿素的痛苦里，对美丽的容貌她已经到了病态的渴望。    终于那扇小小的铁门开了，杨含露第一个拉开车门走了出来，直奔那扇门而去，其他三人也相继快速的跟了上来。    一个穿着黄色及地长裙的女人将最先进来的十个人带进了屋子。    已经立冬了，天气越来越冷，屋里的温度比外面还要低个至少五度，开门的女人和里面的工作人员都穿着薄薄的蕾丝裙子，仿佛一点都感觉不冷的样子。    客人们好像都比较了解这里的规矩了，排好队依次站上一台像一个体重秤的机器，那机器没有任何显示器，但是旁边的工作人员却认真的拿着本子仔细记录着什么。    一个人站上去，做完记录，下来，另一个又站上去，如果不合格，工作人员会当即请你出去，然后再从门外叫一个人就来。    杨含露一行四人都顺利通过了，顾客是没有资格选择整容师的，很快她们的整容师来将她们带去了不同的房间。    进了房间，整容师照例拿出了一个和平板电脑差不多的机器递给了杨含露，机器上是杨含露第一次来时拍下的那张照片。    杨含露毫不犹豫的点了嘴部，然后在最高的十五的价格里选中了一款自己最喜欢的嘴型。    机器上慢慢的出现了一排字：    “你确定要换吗？”    杨含露毫不犹豫的点了确定。    “请签上你的名字。”机器上又出现一行字。    杨含露照着指示签好自己的名字，对整容师说：    “现在可以开始了吗？”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整容师将面无表情的接过杨含露签好的协议，对她说：    “你去床上躺好。”    杨含露连忙脱掉高跟鞋躺在了床上，不一会儿她便和上两次一样睡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两个多小时以后，杨含露终于醒了过来，房间里空荡荡的，她的整容师已经出去了，她穿好鞋子慢慢地走了出去。    沈优优她们已经做好了，正在站在门外等着杨含露。    等所有人离开以后，铁门自动关闭了。    虽然这里处处透着诡异，但是来整容的人却通通视而不见，她们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变漂亮这件事上，哪里还管诡不诡异，主要的是又不出一分钱，做了手术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这样的天大的便宜，被自己占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们看我的嘴，好看吗？”上了车杨含露一边照着镜子，一边迫不及待的问其他三人。    “好看，真好看，简直太漂亮了。”肖婷第一个回答，虽然听起来有点像拍马屁，但是不可否认，杨含露做了这个嘴型以后，颜值又有了巨大的飞跃。    “很的很好看呢，含露，我要是个男人都忍不住对你动心了。”沈优优和莫娜也连忙附和道。    杨含露满脸笑容，仔细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怎么也看不够的样子。    “你们选的多少的？”肖婷看着镜子忽然问大家。    “肯定是十五的，还用问吗？优优，这次你不会又做了十的。”莫娜看着沈优优问道。    “恩，我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你们想想她们为什么给我们做呀，谁会做赔本的生意。上面不是说你确定要换吗？我们到底换了什么给她们呀？”沈优优一脸担忧的说。    “哪里有什么不对劲，我看是你脑子不对劲。”杨含露没好气的呛了沈优优一句。    沈优优这人就是喜欢胡思乱想，都做了三次了也没见有事，还怕什么？    沈优优不再说什么了，这时肖婷突然说：    “刚刚我也想选十五的，但是整容师说我余额不足，最多可以选九点五的，没办法就选了个九点五的，你们帮我看看，我换的这张脸是不是不太好看呀。”    “为什么会余额不足？”杨含露听了肖婷的话不由得担忧起来，她不是为突然诡异的提示余额不足而担心，而是担心三天后自己来做，也会被提示余额不足，到时候自己不是就不能换最贵的脸型了吗？    “我也不知道。”肖婷疑惑的说。    “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陷阱。”沈优优更担心了。    “优优，你别担心，她们只叫我们写了个名字，电话和住址都没有留，而且又一分钱没收，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现在我们做都做了，她们能把我们怎么样？难道还能拿回去不成？即使想找我们麻烦，凭我们几个的家境她们也不敢怎么。”莫娜安慰着沈优优，也像在安慰自己一样。    车里一时间没人说话了，各自想着心事。    第二天杨栖桐起来的比较早，刚想去楼下买点早餐，忽然听到有人敲门，边去开门边在心里寻思：这大清早的，谁会来找自己。    打开门见昨天认识的沈优优和一个五十来岁，穿着十分素净的女人站在自己家门外，沈优优脸上挂着还算礼貌的微笑向杨栖桐打招呼：    “你好方小姐，这是天航的妈妈，她说想见见你，所以我就带她来了，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方小姐。”    原来昨天张天航回去，就把那张餐巾纸给了自己的妈妈，叫她想办法让爸爸张启明神不知鬼不觉的喝下去。    张妈妈看着餐巾纸十分疑惑，当然更多的是担心，担心那位方大师是不是还在生气，不打算救自己的老伴，所以拿了这张餐巾纸来敷衍他们。    烧掉餐巾纸，把灰烬混在八宝粥里给张启明吃掉后，张妈妈还是不放心，想要亲自找杨栖桐问清楚，但是儿子张天航又不带她来，没办法她只好打电话请沈优优帮忙了。    沈优优自然很想在这位未来婆婆面前好好表现表现，于是就自告奋勇的带她来了。    张妈妈看着如此年轻的杨栖桐，有些不敢相信，试探性的问身边的沈优优：    “就是那位大师吗？”    沈优优点点头，表示肯定。    得到肯定答案后，张妈妈突然拉过杨栖桐的手，十分诚恳地说：    “姑娘，真对不起，我家老张脾气不好，让你受委屈了，我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他计较了。”    “进来说。” 杨栖桐不动声色的把手抽了出来，让两人进到屋里来。    因为生自己的时候，妈妈难产死了，从小被爸爸杨震凯带大的杨栖桐，面对一上来就拉自己手表示亲切的张妈妈，反到有些不自在。    两人坐落以后杨栖桐给他们倒了杯水，在递给沈优优的时候，杨栖桐注意到她的嘴，小而饱满，弧度优美色泽莹润，和昨天完全不一样了。    看了一眼，杨栖桐心里便明白了，这沈优优应该是和别人做了交易了。这时候张妈妈的话打破了杨栖桐的沉思：    “姑娘，我家老张……”张妈欲言又止。    “昨天我不是给了你们符纸了吗？难道你们没给他吃下去？”杨栖桐自觉昨天已经给张天航说的很清楚了，只要他把符纸吃下去就不会有事了。    “不、不、不，已经给老张吃下去了。”生怕杨栖桐误会自己没按她说的做，张妈妈连忙解释到：    “只是我还是有点担心，我怕不干净的东西还没有走，姑娘，你看你能不能再给点什么东西给老张防防身呀？”    张妈肯定不会说怕符纸没效果这样的蠢话，只能拐弯抹角的让杨栖桐再给点什么实质性的防身物件。    “不用了，那炼尸的人已经死了，炼出来的阴物也已经被我烧了，张院长生上的尸毒，只要喝了符水就不会有事了。”杨栖桐自然明白张妈话里的意思，慢慢的解释给她听。    张妈妈敏感的捕捉到杨栖桐话里的“炼尸”、“阴物”、“尸毒”这些可怕的字眼，只感觉背后发凉，心头全是担忧和害怕。    “姑娘，你一定要帮我家老张彻底祛除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呀！如果你还在生他的气，我马上叫他来给你赔礼道歉，跪地磕头都行，如果你觉得钱不够，你说个数，我叫天航马上转给你。”    “方小姐，我张伯伯是个好医生，只是脾气不太好，你一定要救救他呀！”沈优优听了杨栖桐的话也忍不住道。    “他已经好了，你们放心，我收了你们的钱自然会把事情办好。”杨栖桐听了张妈妈的话，真是哭笑不得。    这个姑娘能救好医院那两个被咬的人，肯定是有本事的，自己家老头吃了那道符后，晚睡觉踏实了，也不难受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的，看来她说的是真话。    其实张妈妈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求个心安，现在目的达到了，也不再纠缠，道过谢以后站起来准备离开。    沈优优拿起自己的包，挽着张妈妈的胳膊给杨栖桐道别后正准备离开，杨栖桐忽然叫住了她。    “沈小姐，我有件东西要送给你，或许你能用得到。”杨栖桐说完用灵力凝聚成了一颗小小的醒神珠，然后将珠子递给了沈优优。    沈优优接过珠子，一脸困惑地看着杨栖桐问道：    “方小姐，这是什么东西呀？”    “这是醒神珠，能帮沈小姐看得更清楚。”    杨栖桐知道沈优优肯定不知道自己和别人做了什么交易，现在自己告诉她，她也未必会相信，还是让她自己看个清楚。    看清楚后她自然会来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