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课间, 教室外的走廊，虽不像初高中那般吵吵闹闹, 但时不时走来的人，以及时远时近的说笑声还是扰乱了清净。    等周悦凌乱的心情稍稍缓和, 再想拉着乔溪问清楚时，上课铃声响。    周悦只好把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周悦座位靠近前门，乔溪座位靠近后门，两个门口开着, 进教室时, 周悦跟在乔溪身后走的后门。    哪怕等重新坐在凳子上，周悦还是没能完全乔溪刚才那句话。    她要说的是真的，那也太他|妈的玄幻和狗血了。    和心神不宁的周悦相比，把事情说出来后，乔溪反而像是卸下了某种重担, 整个人轻松多了。    未免忘记上节课陆知非教她的内容, 乔溪把心思放在作业上，竟然难得没有走神。    中午放学, 像是终于回过神的周悦过来找乔溪一起去食堂吃饭。    下了楼梯, 周悦前后瞧了一眼, 见班上同学离得较远，小声道, “我刚才真的是服了你，你跟我说的那件事也劲|爆，你真的没有跟我开玩笑？你要敢骗我, 咱俩绝交没得商量。”    “我知道说出来你们也不会信，我自己发现都好几天没反应过来。我没有开玩笑，确实是真的。上个周末，我还去过陆……他家里。”乔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周悦解释着，“你还记得上个星期，陆老师感冒找王老师代课的事情？王老师说陆老师病了一个人没人照顾，要我去看望看望。我自然是不想的，但是王老师说我作业很差，交到陆老师那里肯定是挂科的命。我听到挂科，就带了补品去了。”    “你竟然偷偷跑去陆老师家。”    周悦又恨恨道，“去陆老师家竟然不叫我。”    乔溪无奈，“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按照王老师给我的地址去了，他住的小区很高档，乘坐电梯还需要刷卡。我上不去，就跟陆老师打电话，想知道怎么上去。重点来了，我打陆老师之前给我们的电话，我打不通，就再次打电话给王老师，王老师给了我另外一个电话号码，要我打那个。”    “然后你就发现，陆老师的另外一个电话号码，你有？还是你之前的相亲……”周悦插嘴。    乔溪点头，接而叹着气，“是啊，就是这样。我上去后，怕自己弄错，还当面问过了。”    虽然周悦猜到了后续，但还是被乔溪刚才说的那番话给雷得狗血淋头。    周悦拉住乔溪，“我们今天还是去外面吃饭，学校食堂太吵。”    乔溪心领神会的点头。    正是放学的点，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同学络绎不绝。    混在人群里的乔溪，身材高挑，容貌出众，惹眼的很，聚焦在她身上的目光，一直没有断过。    不过此刻的她，时不时叹着气，那副哀愁的模样，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活力。    老大若有所思的问，“那……你确定陆老师就是你相亲对象后，陆老师没跟你说什么吗？”    “他问我，怎么想。”    老大看乔溪的眼神，透着满满的羡慕嫉妒恨，“我去，陆老师那句话，就相当于对你表白了吗？啊啊啊啊，我不相信，也不能接受！”    老大说着激动起来，紧紧抓着乔溪胳膊。    乔溪被她抓得有点疼，呲牙咧嘴的要她松开，“但我……现在，哎，不知道怎么说。”    老大还沉浸在她心目中完美无缺的男神竟然喜欢乔溪这件严重打击的事上，乔溪后面说了什么，老大也没听清。    两人走出校门，往学校后街拐。    来学校外面吃饭的同学依旧多，很多店都排着人。    乔溪一打开话匣子，还有很多话想和老大说，“走，我们去小吃城吃。”    小吃城是附近的商业区，走过去十来分钟。    不是周末，吃饭的人稍微少点，至少没有学校后街的人多。    又走了十分钟，老大这才接受了陆知非喜欢乔溪这件事实，叹着气，“我觉得这件事，你还是别对其她人说了。陆知非现在的身份毕竟是我们的老师，要是传出去，陆知非是因为才来C大任教，以及陆知非喜欢你的事，影响很不好啊。搞不好，你还会受到学校处分。”    “不，不会，这么严重。”    “主要是现在网络发达，要是有心人，故意添油加醋的到网上去散播造成不好的影响，咱们学校又是名校，学校要是顾忌颜面，说不定还真作出什么事。不说处分这么严重，但或多或少，对你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说的也有点道理，哎，那我还是别告诉小翠她们了。”    老大：“我也不说小翠怎么样，但女人确实要比男人小心眼。我刚听你说了那番话，都羡慕嫉妒的不行，要是被小翠知道，她本来就喜欢陆老师，那不是跟她添堵。室友，每天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好，那我还是不说了。但是我就怕，有一天迟早被她给知道，她反而埋怨我。”    “那你现在喜欢陆老师吗？”    老大问这个问题时，乔溪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又胡乱跳了起来。    “我怎么会喜欢他。”    “唉，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以前你是以为陆老师故意针对你，你当然不喜欢他了。但你现在知道陆老师喜欢你，他要是对你好，这就不一定了。”    宽阔的马路上，不断的有车疾驰。    阳光透过苍郁的松柏，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影子。    不知是不是走的久了，乔溪感觉背上冒出丝丝汗水。    是这样吗？    ……    自老大跟乔溪说，小翠喜欢陆知非的事后，乔溪再看到小翠的心境就变了。    那是一种自己都感觉莫名其妙的心虚。    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小翠的事一样。    不过，寝室还是依旧像往常那样热闹。    小翠生日这天，几个平日里并不怎么化妆的女生，却一个个破天荒在镜子前研究。    相对来说，恋情最长的班花，平时约会时会精心装扮一下，化妆技术在几个人里最高，乔同学垫底。    另两人自己勉强还能凑合涂个眼影画个眼线，乔同学则全程都需要班花来帮忙。    最后的成品出现时，班花成就感极其强，一边拿镜子让乔溪照，一边盯着乔溪那张精心雕琢过后惊|艳四座的脸不断感慨，“看来我的化妆技术，已经登峰造极。”    老大无情的拆穿她，“不是你化妆技术好，是人家底子好，不然你来跟我化化，看能不能变成林志玲。”    班花撇嘴，“反正乔溪这样子走出去，绝对校花级别好吗，什么崔姗姗崔四四的，都得靠边站。”    崔姗姗据说是C大的校花。    之所以要说据说，因为这并非官方认定。    学校没那么无聊去评定什么校花，什么校花校草系花系草的，也都只是大家私下开开玩笑。    乔溪眼睛看向班花递过来的镜子，镜子里的那张脸，唇红齿白，秋瞳剪水，五官精致的像是从画上走出来一般，看着看着，乔溪也不由自恋和陶醉起来。    她确实还挺漂亮的哈哈。    正自我陶醉着，乔溪注意到，镜子里，坐在她身后的小翠也在看她。    许是小翠注意到乔溪的目光，很快又撇开了眼睛。    若是以往，乔溪肯定不会多想。    但是她一想到老大那天跟她说的话，心情不由跌了几分。    班花拉着乔溪站起来，照全身镜。    她们今天穿的是姐妹装，款式相近的长裙配高跟鞋。    “平时看你吃的也不少，还总嚷着长胖，怎么腿还是这么细，脸也小，真是让人羡慕。”    乔溪将近一米七的个子，寝室里最高，身材匀称，骨架在这里，虽然看上去并不是很瘦，但那又长又直的腿，实在让女生心生羡意。    “肤白貌美大长腿，还好你平时不打扮，不然我们走在你身边真被比得不成样子。”    小翠笑着接话，“就是说啊，长得漂亮，走哪里都吃香。”    乔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感觉小翠后面那句意有所指。    是在说她上课时，被陆知非单独指导一节课的事吗？    乔溪收回思绪，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她从抽屉里拿出已经准备的礼物，趁机递给小翠，“生日快乐，先送，免得待会去唱歌还要带在身上。”    生日礼物都是互相送的，乔溪送的礼物并不贵，和另外两个室友一样。    小翠接过乔溪递过来礼物，低头瞧了一眼，“谢谢。”    老大和班花见乔溪都把礼物送了，便把自己买好的礼物也拿了出来。    “猜猜是什么。”    班花说了老大一句，“别猜着猜着现在就拆了，哪有当面拆礼物的。时间不早，咱们该出发了。”    老大勾着乔溪肩膀，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待会，你可得想好了哦。”    乔溪嘀咕，“我想好什么。”    ……    小翠生日订的KTV不远，四人先一起吃了顿饭，再到KTV时，时间卡的刚好。    这次小翠生日，是带着任务的，单独请季斯年一个男生过来，未免太过突兀，小翠顺便也请了一些在社团的朋友，有男有女。    乔溪一想到待会季斯年，便开始坐立不安。    乔溪她们最先到，坐了一会后，陆续有人进来。    每当包厢的门一开，乔溪就会下意识往门口看去，当看到来人不是季斯年时，她也不知道是有几分庆幸还是有几分失落。    人很快就到的差不多，场子热了起来，唱歌的唱歌，玩游戏的玩游戏，氛围很欢。    一个人坐着的乔溪，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老大这个麦霸，今天倒是没先抢麦。    她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乔溪身边，“等的人没来，心里有些失望。”    空气很吵，乔溪也没听清，“你刚说什么？”    老大离她更近了一份，加大嗓门，“我说，你等的人没来，是不是很失望。”    “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放心好了，他答应我会来的，走走，咱们去玩游戏。”    老大拉着乔溪来到正在摇色子喝酒的人群里，比大小，输的喝酒。    乔溪运气不大好，玩才不过十几分钟，就喝了四五杯。    哪怕啤酒的度数并不高，对于不常喝酒的乔溪来说，还是感觉头有点晕。    特别是头顶五颜六色变化的灯光，还不断转啊转，转得她头疼。    后面大家输了不喝酒，改真心话大冒险。    这次乔溪运气倒是还不错，没怎么输。    季斯年什么时候来的，乔溪并未注意到，只是当她输了，老大让她现场找个男生抱一下时，她才看到，季斯年正安安静静的坐在靠近门口的沙发边。    五颜六色的灯光，时暗时亮，在乔溪看来，不亚于在拍恐怖片，里面正欢闹的人则在群魔乱舞。    而季斯年，就像是这群魔里唯一的神仙，气质出尘，与众不同，甚至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乔溪眼角有些痛。    有人开始起哄起来，“乔溪，你平时不是胆子最大吗，又没要你亲，只要你抱一下，你还磨蹭什么。”    “就是就是，你当初倒追别人的时候，可没见你胆子这么小。”    “抱一下！抱一下！抱一下！”    乔溪从未有过如此烦躁和窘迫过，那一声声的呼喊，就像是一头头怪兽扑向她。    此刻她只有一个愿望，就是逃离这里，逃离这些妖魔鬼怪的人，逃离那些怪兽，逃离这封闭的空间。    当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乔溪才感觉重新活了一次。    老大她们看到乔溪从包厢离开时，很有些讶异。    乔溪当初倒追季斯年失败时，被全校群嘲都不以为意，她们实在是没想到，只不过起一下哄而已，乔溪就受不了的离开。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办。    老大想去追，但看到坐在门口的季斯年，昏暗的灯光下，那张往日里看起来英俊逼人的一张脸，像是蒙了一层灰，那样的黯然。    老大想了想，还是走到季斯年面前，“要不，你去追，她刚喝了不少酒，我怕出事。”    包厢门半开着，季斯年眼睛看着那半开的门缝。    从他的角度去看，早已看不到半点人影，只有走廊里明亮的灯光和红色涂料的墙壁。    他没有回答老大的话，也没有起身去追。    老大急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她是因为你才跑出去的吗。季斯年，你忘了你来之前我跟你说什么了。就算你不喜欢她，你也要当面跟她说清楚，让她彻底的死心，你这样，算什么。”    灯光太暗，老大也看不清季斯年是个什么表情。    好在，她话音落后，季斯年终于起身，出了包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