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雷鸣之渊

    电母带着相思子来到了雷鸣之渊最深的那一层。    惊天动地的雷声仿佛在耳边炸响，恐有重雷劈下，相思子不由地捂住耳朵，不自觉地仰头看着。    “雷鸣之渊分为三大天境，一为凡雷境，是最接近凡间的雷境。二为天雷境，便就是我们现在站的这里，而最深的一层，乃是统御万雷的天皇大帝的领地，不说也罢。”    相思子安静地听着。    “雷神是仙，万年前，他也不过是天皇帝君手下数不清的雷役使之中的其一。后来因着雷神嫉恶如仇的性子，便开始被凡人推崇，渐渐地，雷神的所使的天雷，成了凡人口口相传的惩恶扬善的象征。如今位列上仙之位，便是因为如此。”    “可是他的武器因年久失修……咳，在施雷时坏了。”电母似乎也扳不住脸，颇有些丢脸地笑道：“失了趁手的武器，虽然并不太影响施雷，但本仙能看得出，他心中尚且郁郁。”    “所以……本仙时常在这里等着。相传……雷鸣之渊中有一至宝引雷珠……”    相思子诧异。    “您是想悄悄得到那引雷珠后赠给雷神吗？”    电母无奈苦笑一声：“仙子说笑了。引雷珠乃雷鸣之渊的镇境至宝，哪里是我一个小小的仙人能得到的？”    “嗳？这引雷珠莫非还有灵智能择主不成？”相思子瞪大眼。    电母这才真的乐了起来，“看来仙子当真是个新来的。”    “咳，小仙……”    “雷鸣之渊的统领乃是天皇帝君，在这里，万雷称他为王，雷役使尊称一声陛下也尚无不可。所以，作为至宝的引雷珠，自然而然是帝君的所有物。这下，你该晓得为什么本仙不敢生一丝争夺之心了？”    不是不贪，是对方太过强大，也许一道雷就能劈死她这个小小仙人。    相思子咋舌，“那您……雷神说您时常躲着他……”    想起家里那个二愣子，电母叹了口气：“本仙只是在雷鸣之渊守着，若是有一日能遇见出门的天皇帝君，也许能求上一求，不说得到引雷珠……就是能拿回家让雷神看看，想必也是够了的。你不知道，雷神他啊……最大的心愿便是有一日能亲手摸上一摸这引雷珠。”    “……”相思子：是这么委曲求全的吗？    话说，她也见过那位天皇帝君——北阴酆都帝君的亲兄长。    看起来虽然‘凶猛’（敢怼玉帝陛下），但是似乎是个尤其护短的兄长啊。    相思子拖着腮帮子想。    “仙子？”    “仙子！”    “啊？！”相思子猛地回神，一脸茫然，“发生什么事了？”    电母想，这个新来的仙子，当真……怎么说呢，有几分可爱。    她笑说：“本来我也一直不抱期望的在此守着，可今日仙子前来，一句话倒是通透了我。与其这样遥遥无期的等着，倒不如由我亲自去宽慰他。毕竟……在雷神心中，比区区一把武器重要，这样的自信，本仙还是有的。”    她笑着，眉飞色舞，英武昂扬。    相思子莞尔点头，“原本该是这样。”说完，她看向电母手中的红线，那线泛着微薄的光亮，裂缝非但没有愈合，反而变得更大。    看着这红线，相思子不由地露出一丝不安。    电母见她这般，便微微福身行了个礼：“与雷神‘嫌隙’的原因本仙已经告诉仙子。至于这红线，还请仙子尽力而为。若是……”    她自然也感受到了相思子不安，不过她只顿了顿了说：“若是这姻缘当真出了问题，还请仙子重系一条。若是雷神又去找仙子问起此事，便请仙子只说这红线是因承受不住仙力断了即可。”    相思子哑口。    不惜撒谎也要安雷神的心吗？    相思子抿了抿唇，“小仙尽力。”    “本仙谢过仙子。那我这便先回去了。家中……”电母心照不宣地朝她眨了眨眼，“那个还需要哄着呢。”    相思子果然笑出声来，“圣母且快回去。”    电母颔首，转身腾云而去。    相思子盘腿坐在乌云端，叹了口气。    到底为什么红线会变成这样呢？    相思子困扰地搓了搓脸颊。    小仙是当真不知啊！    万事都一知半解！    “天道大人啊天道大人，您能不能告诉小仙，为何红线会开裂呢？”她望着天喃喃自语。    谁知，下一刻！    “轰——”    “轰——”    “轰——”    一瞬间，仿佛是天在回应她，雷声炸响，由远处传来，连绵不绝。整个被乌云笼罩的雷鸣之渊，在此刻仿若沉睡的巨龙苏醒，惊雷响彻九重天。    “轰隆——”    耳边是炸裂的响声，仿佛穿透耳膜，直击元神深处，仿佛传达着什么……    让人捉摸不透。    而相思子，此刻更是胆小的直接趴到了云上，颤颤巍巍地抱着双膝，心惊胆战地望着远方泛光的雷电。    “啊啊啊啊！到底是哪个宵小敢来我雷鸣之渊撒野，竟然惊动了天道引万雷奔腾，本君要弄死这个脑子被门夹了的鼠辈！”    一声乍喝传来。    相思子悄悄抬眸。    着一身玄青，绣金龙游云的高大仙君叉腰而来，喝道：“让本君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小鬼，敢来本君的雷鸣之渊作孽！”    相思子：帝君大人呐，小鬼是上不来九重天的哦！    “好啊！逮着了！”帝君方才还在百米之外，一眨眼，他便落到了相思子面前。    “帝君！小仙，咳，小仙不是故意的！”虽然她也不知道帝君为何而怒，不过看这情况，大抵就是她的错。    相思子这样想。    天皇帝君定睛一看，“咦？你不是……那个，月老？”    “没想到帝君竟然记得小仙，小仙深感惶恐！”相思子跪得歪七扭八……其实，她是盘腿坐，所以腿麻了，跪不直。    天皇帝君眯了眯眼，呵呵笑了声，直接伸手把相思子给拉了起来，“你是叫小红豆是？我听玉帝是这么叫你的。”    相思子苦笑，“这称呼说来话长，其实小仙真名是叫……”    天皇帝君直接摆手打断，“嗳，本君以后就叫你小红豆了！这样显得亲昵些。”他抬手直接勾过相思子的肩膀，“小红豆，本君问你，其实你知道吾弟的姻缘到底是谁对不对？”    “……”相思子冷汗直流。    完了，帝君，您别逼小仙，小仙就快要结巴了啊！    帝君继续嘿笑：“小红豆莫紧张，你瞧你，身子都僵直了。来，跟着本君，深呼吸。”    “……吸！……呼！对对，就是这样！”帝君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小红豆，本君跟你打个商量，告诉本君，吾弟的姻缘到底是谁，本君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如何？”    在相思子眼中，眼前的本该威武严明的天皇大帝，此时不知为何变成了捧着糖诱拐凡间小妹妹的邋遢大叔（大雾）！    “我……小仙，小仙不知帝君的王后，是，是谁……”相思子苦着脸。    她不能说啊！    说了不仅玉帝陛下饶不了她，想来就是这位天皇帝君大人也不会放过她的啊！是啊，她这么小小的一株相思藤，怎么能配得上当北阴帝君大人的姻缘呐！    到时候天皇帝君会不会直接杀了她掩盖这段仙界野史？？？    相思子这下脸都白了。    天皇帝君无趣地撇了撇嘴，小声嘟囔：“本君还以为吾弟又骗我，莫非这小红豆当真不知道？可是，既然能牵上姻缘线，怎么可能不在三界之中呢？未出生，未出生……难不成是鸿蒙上古时期的蒙气？还要等生灵智的？”    相思子开始颤抖：帝君的弟媳妇标准竟是要鸿蒙时期的大能吗？！    说，说的也是，无论是天皇大帝还是北阴大帝，可都是那个时期的大神啊！    不，不能把她用红线将自己和帝君绑在一起的事说出去，否则，一定，一定会被杀掉的！    “轰——”    就在这时，雷鸣之渊的雷声又开始炸响。    “啊啊啊，气煞本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敢在吾雷鸣之渊撒野？！”帝君怒喝道，至于他肩膀下的小不点红豆，俨然已经不可能是引发万雷齐鸣的罪魁祸首了。    他纵身一跃，金芒从眼中乍现而出，怒色渐渐凝聚。目光扫过一片的雷鸣之渊——他怒斥一声，抬手朝虚空中一抓！！    一颗青黑的夜明珠便落在了掌心。    “原来是你这小东西！”天皇帝君嗤笑一声，“不过……到底是谁让这小珠子突然躁动起来了呢？”    引雷珠，震万雷之宝。却不想今日竟然带头引发了雷鸣。    暂且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皇帝君叹了口气，抬眼望向出（僵）神（直）的相思子：“小红豆，你暂且帮本君保管一下此物。你离开雷鸣之渊后将这东西先带走，待本君将雷鸣之渊整顿好后，再来向你讨回。”    他抬手一扔，准确地落进相思子怀里。    相思子掂着珠子，无神的眼终于动了动，她一脸迷茫地看向帝君：“？”    “这东西引得万雷呼啸，若不带走，势必会惊动到凡间界。届时便难以控制了。你先将它带出去。放心，这东西只要不接触雷，便没有什么杀伤力。”    帝君以为她怕，便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其实……    相思子想问的是：“帝君，这是……？”    天皇帝君倏地瞪大眼，这仙界竟然还有不知道引雷珠的仙人？    他强作镇定，咳了两声，“这是引雷珠。”然后再细瞧相思子。啊……她震惊了震惊了！看见了，果然这仙界不可能有人不知他雷鸣之渊的至宝，哎嘿嘿！    “这，这是引雷珠！？”    “没错！”    相思子双眼发亮，“帝君，这，这引雷珠可否借我一用？”    天皇帝君不解，“可。”虽然这东西不接触雷，就真的没什么软用就是了。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相思子兴奋地快要结巴！    真是太好了！    有了引雷珠，让雷神看见了，自然能与电母解除误会，且还能一偿夙愿。若是红线也能因此修复，那就更好了！！！    天皇帝君看不懂这小红豆的激动，他只问了句：“小红豆，吾弟的姻缘，好吗？”    气氛突然僵持。    相思子双眼躲闪，哈哈笑道：“这，北阴帝君乃一方帝杰，当然是极好的姻缘。虽然那姻缘人如今还未曾现世，但小仙想，大抵，大抵会是鸿蒙时期那样的大能！”    天道大人呐，小仙撒谎了！    不过这一次，天道似乎并未引雷回应。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天皇帝君合掌一笑，“小红豆啊，可真是太好啦！吾弟几万年独身一人，这下终于能有个相伴的啦！”    相思子：小仙有罪，小仙愧疚！    “是，是啊……”她僵笑道。    最后，天皇帝君亲自将她送出雷鸣之渊。    临走时，相思子似乎想起什么，她小心地问了一句：“帝君，您知道若是命属孤星、天生带煞之人，应当如何去除其异性，使得这命数改变呢？”    天皇帝君皱了皱眉，“小红豆是说凡人还是仙家？”    “凡人！”    “若是凡人，那便简单了。”天皇帝君道，“凡人的星属都由仙家掌控，而掌握星辰的仙家，在天庭就有许多。你不如去问问他们。”    相思子高兴地点头，“多谢帝君！”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不知为何啊，本君上次未好好的看你，如今这一看，反而觉得有些一见如故，意气相投啊！”    相思子面露微笑，“小仙惶恐。”    若是您知道您家弟弟的姻缘是小仙，那恐怕就不会这样从容了。    “那小仙便告辞了，多谢帝君相送。”    天皇帝君目送她离去。    久久。    他才抬眸，看向那九重天上的雾霭蒙蒙。    以前，九重天上是有昼夜的，昼时日头东升光芒万丈，耀得这一片云雾如生光辉。夜时星光漫天，一颗颗晶亮的星辰挂在天边，仿佛唾手可摘。    如今——    呵。    叹息似的，他说：“九重天上，早就没有星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