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夫人真乖(结局大章)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裴真和韩烺不敢在蓬莱仙岛久留,与众旧友匆匆一聚,又匆匆别离。 走的时候,岛主嘱咐,“去,莫要惦念此地,人间才是你的归处。” 裴真不由热了眼眶,韩烺握紧她的手,两人双双离去。 回到京城,以无灵之剑交差宫中,那执着求长生的皇帝如何如获至宝,韩烺毫无兴致知晓。 如此君王,让他想到了曾经与家中夫人谈及的外放。 云南是个好地方,至于这锦衣卫指挥使一位,反正有周颐 元嘉十一年的新春,四角胡同韩府安安静静,反而归宁侯韩府异常热闹。 韩烺想起在蓬莱那镜前的景象,看到从前的父亲和母亲,看到了许多年少时看不到的情绪。 这么多年过去,他也该试着放下了。 初一,裴真正经诊出了喜脉,老太君听了笑得合不拢嘴,“好好生!生一大碗豆子!” 裴真竟被老太君说得耳朵发热。 大房三房过来给老太君拜年。没了汪氏的大房安静许多,三房的婶娘听说裴真怀了身孕,还要嘀咕,“这裴氏什么时候进门的我都不知道” 话没说完,就被儿子韩烁提点不要再乱说话。 旁人不知道,他作为韩烺在韩家唯一能说的上话的人,心里却是明白,更何况,他原没指望儿子静宝过继袭爵,现下静宝要认这位三嫂当师父,他们自然要十二分地敬重。 至于静宝,见着师父就要生扑,要不是被他娘揽住,怕已经扑到了裴真身上。 一家人难得的其乐融融。 韩烺目光从内室收回,看到身旁鬓发染霜的父亲,开了口。 “我欲请调云南三年。” 韩瑞端茶碗的手顿了一下,半晌,道:“也好。” 落了话音,又补了一句,“你自己多保重。” 韩烺忽觉眼眶一热,深吸了口气,“父亲,也多保重。” 韩瑞彻底怔住,看向韩烺,韩烺也抬头看向他。 父子二人皆没有在言语,一切似乎都在不言中,或崩塌,或修复。 上元节刚过,云南便出了动乱,云南偏远地带,皇上要点将却点不着人。 韩烺早就料得此等情形,正要稳稳上前,忽见朝上瑞平侯袁松越脚下微动。 韩烺大惊,莫非袁松越这小子也想带夫人出去耍?! 很有可能!毕竟他那夫人,没有一日不乔装打扮出去给人算命的! 韩烺哪里还敢装模作样地等人请,赶忙自己上前把命领了。 锦衣卫指挥使要换人,皇上还是很斟酌了一番的,还问可还有谁愿意去。 韩烺一个眼神杀到袁松越身边,终于把袁松越的脚杀停了,也在皇上的犹豫中,定下了差事。 周颐稳稳升官,他稳稳调任。 退朝的时候,韩烺走到袁松越身侧,嘿嘿一笑,“多谢侯爷成全!” 袁松越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我道近来云南安稳,为何突然就出了事,原来是被韩大人看上了。” 韩烺被他瞧破,也不慌,笑道:“都是为了夫人。想来侯爷是懂的!” 说完也不等袁松越回话,径直奔家中去了。 四角胡同韩府,沈城来看他的小祖宗,知道小祖宗肚子里又揣了个小祖宗,沈城觉得自己余毒一下清了干净。 沈城探头探脑朝着裴真的肚子看,肯不能现在就看出来小小祖宗长什么样,甚至还有一种,会不会长得像他的错觉疑问。 要是让韩烺知道他这么想,估计会给他重新喂一瓶黄泉茄叶。 裴真让他不要看了,“月份还轻,能看出什么来?倒是你最近在做什么?” 说起自己,沈城长叹一气。 当时锦衣卫拿下查祺的时候,沈坛正好在查祺院中,只是他身怀武艺,跑得极快,但几位跟去的沈家子弟却遭了殃。 沈坛回到沈家给不出解释,锦衣卫却是上门了。 他们这等江湖世家和锦衣卫八竿子打不着,细问之下才知道,沈坛竟然伙同宫中太监,抢夺蓬莱剑。 锦衣卫不管蓬莱剑,却要拿下沈坛进诏狱,沈坛想到黄金水和查祺全落了水,哪里敢去,让沈家人替他抵挡,然而沈家人得知他这个家主公然献剑,没一个替他抵挡,族中几位长老直接联名将他这家主除名。 沈坛跑了,下落不明。 姑苏沈家失了剑,又没了主,这才想到了当年本该做家主的沈城。 沈城摊开双手给沈家长老看,“我身中剧毒,余毒未清,蓬莱剑也已经进了宫,你们来找我,也没用了。” 他如何中的毒,长老们心下有数。 现如今姑苏沈家早已不复从前,若是再同朝廷交恶,只怕有倾覆之险。 几位长老问及沈城,“沈家没了剑,也没了家主,但咱们几百年的大族不能就这么倒了。当年你本是古剑选中的侍剑和家主,如今家族逢变,望你不计前嫌,挑起重担。” 几位长老等不得他的回复,先行回姑苏安顿族人了,让他好好想想。 “我自由散漫惯了,身上又有污点,如何还能回去当家主。”沈城叹气。 裴真见他满脸的纠结,颇为怜惜他多年不易。 他同雪娘当年的事,虽然是沈坛设计在前,但两人确有情事在后,作为同姓同族,确实并不光彩。 可家族中除了沈坛天涯追捕,一众长老都没有夺剑之意,现今沈家逢变,长老们属意沈城回去带领族人,原本也是对他的认可。 况且沈坛这么多年,裴真知道他还是念着沈家的。 “你不总念着要开宗立派吗?回去!”裴真道。 沈城还有些拿不定,“那我就是说说” “说说能说十几年?”裴真笑话他。 沈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脸上纠结一团,裴真看着,突然站起了身来,直接喊了他的名字,“沈城!” “唉?”沈城吓了一跳,“小祖宗你喊我作甚?” “姑苏沈西青曾经说过,沈家每一位习武之人都是侍剑人。沈城,自明日起,便由你建立蓬莱剑派,教给沈家每一位侍剑人由你归纳的蓬莱剑法,务必将蓬莱剑法发扬光大!” 沈城嘴巴张的能吞下一整个鸭蛋,裴真笑到不行,坐了回去,给了沈城一个反问。 “你以为我当年为何两次选你?” 沈城悟了过来,“小祖宗就是小祖宗,在这等着我呢” 待沈城接受了这个选择,他又高兴了起来,嘟囔道,“我要当家主了,我回去要让易姬帮我刮个脸,体体面面的才好。” 话音一落,易姬的声音突然响起,“谁要找我刮脸?好像我刮脸不收钱一样!” 沈城这才瞧见易姬来了,带着哑巧和木原都来了。 木原手上提了一大包袱东西,坐下来摊开给裴真看,除了针线活,其他什么小弓小弩甚至超小的袖箭都有。 “这是” “是兄弟们给小外甥的备着的!”木原掏出自己准备的一只笔,笔看起来寻常,他道:“是我亲去捉了只黄大仙做的,给小外甥,不能只动刀动枪的。” 裴真稀罕得不得了,木原又拿出一块玉牌,“这是未英亲自雕的。” 玉牌上雕了一个大大的“顺”字,裴真看着,木原把玉牌放到了她手上,“是给阿真姐的,未英说,孩子的那一份,他还没刻好。” 裴真手上摩挲着玉牌,点头应好,笑道:“可见未英跟着杨千户,性子也沉下来了。” 木原说是,易姬和哑巧也都送上了东西,裴真惊道:“这孩子尚未出世,竟已经收了这么多东西!” “大家都是许多年未见着小孩儿,这孩子是咱们自己的孩子,自然不一样的!”易姬笑着说完,问沈城,“你送了什么?” 沈城近来只纠结沈家的事,竟没想着这一茬,当下难为的脸又皱巴到了一起,“我忘了。” 众人哈哈大笑,裴真道:“我已经想好了,等这孩子出世,就拜你作师父,你可答应?” “答应答应!自然是答应的!”沈城答应不迭,又道:“你若是不去云南便好了,这一去许多年回不来。” 其他人还不知道裴真去云南的事,当下听了这消息,都惊讶。 “这一路跋山涉水,怎么放心?” “是啊,还是京城稳妥,离得近些。” 木原更是道:“要不就让韩大人自己去,阿真姐随我们去济南便是!” 裴真一下就笑了,“这倒是个好想法!” 可怜韩烺下了朝往家里赶,刚一进门就听见这两句话,差点被门槛绊倒。 然还没站稳就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大家放心,一定安全!” 送走了众人,韩烺摸着额头上的汗,想他刚才说服众人,可没少费劲。 其实,若不是夫人有灵力养胎,韩烺也是不放心的。 只是岛主也说了,灵力不用完,最后也要散去,倒不如用来养胎,多稳妥啊! 韩烺想想方才裴真答应木原那般顺溜,气哼哼地问她,“你怎么能答应呢?你就不会想想我?” 裴真一脸淡定,“大家这么热情,我怎能不答应?不是还有夫君吗?夫君一定可以帮我应对的。” “你竟敢算计我?”韩烺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个答案,气得捉了她到怀里,“看我不打?!” 说着,一巴掌装腔作势地拍下去,却在触及的一瞬化了力道,顺势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 “沉了。我儿今日又长胖了!”他嘴里夸起来,唧亲到了怀里的夫人脸上,“看在我儿长胖的份上不同你计较了!叫夫君!” 裴真呵呵地笑,“夫君!” “夫人真乖!” 大红灯笼在廊下悠悠摇晃,韩烺抱着怀里的人,想到了去年二月,大红灯笼高高挂的那一日。 她闯进他的府邸,终于成了他的夫人。 完 (小番外向后再翻一页!) ☆、小番外和写在最后 一、三妖精醉酒小番外 某年京城,忠勤伯夫人、瑞平侯夫人和归宁侯世子夫人,三人偷偷撇开夫君孩子,往瑞平侯夫人新发现的一家酒楼吃酒。 三人喝得畅快了,一时竟忘了回家一事,直到被三人夫君亲自摸上门来。 酒楼门口,韩烺自西边打马过来,迎面就见徐泮和袁松越联袂而至,他最先发难,“我家夫人要是喝出了好歹,请客吃饭的和贡献宝地的,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请客吃饭的是忠勤伯夫人于小灵,贡献宝地的当然是瑞平侯夫人薛云卉。 他这一句话就把事故责任定了。 徐泮自不同他搭腔,袁松越嗤笑一声,“我却听说,自带美酒的,既不是请客吃饭的,也不是贡献宝地的!” “咳!”韩烺还不知道这茬,拼命压着才没在袁松越脸前露了惊诧。 他的好夫人居然敢偷他的酒了! 真是小瞧了她! 只是在外面,责任都是旁人的,回了家再同她细细追究! 三人一并上了楼,直奔聚众喝酒之所捉去。 徐泮最先打开了门,目光往前一扫,只见三个人已经倒了一个,那人趴在桌上,小呼噜打得起劲,可不是旁人,正是他家夫人于小灵。 徐泮急急两步跨过去,拍了拍于小灵红扑扑的脸蛋,“灵儿,醉了?醒醒,回家去了!” 这一喊把于小灵喊醒了。 于小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左瞧瞧他,右瞧瞧他,突然大着舌头问了一句话,“唉?你是谁来着?” 这是又犯脸盲症了! 徐泮脸色一黑,只想扶额。 门口的袁松越和韩烺都不厚道的笑了。 只是这一笑,引得一人看了过来。 此人站着身子,一脚蹬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一根筷子,正龙飞凤舞地在空中画符,陡然看见袁松越来了,大喝一声,“侯爷!” 袁松越被这一声,喝得心头一颤,只怕她踩滑了脚,摔个狗吃屎。 他赶忙上前接应,谁知薛道长突然叫了一声停。 袁松越讶然,又听她道: “你这身上有小鬼,且待本道长为你除小鬼!” 袁松越哭笑不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穗穗!醒醒!” 韩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两位都是什么酒品? 看他夫人多乖巧,腰板直直地坐在桌子边,双手托着小脸,正朝他笑呢! 看看,这才叫酒品! 韩烺心中大定,信步走上前去,正要叫一声夫人,见她先开了口。 “小豆子!” 小豆子?! 徐泮和袁松越齐齐回头。 没听错? 本朝锦衣卫指挥使里最让人闻风丧胆的那一个,居然叫小豆子? 韩烺恨不能捂了裴真的嘴,只是他的乖乖夫人甚是不给面子,歪着脑袋看着他, “小豆子!小豆子!小豆子” 韩烺:多年人设,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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